元配(上)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梅贝儿
想到要面对的是一个曾经真实存在过的朝代,一个不论生活还是法律都和现代完全不一样的世界,说不害怕是骗人的,这可不像是小说里写的那么简单,好像一下子就能融入其中。
她必须去找纳尔图,因为毓龄和他几次相处下来,相信在这个地方,只有那个男人可以依靠、可以商量。
心里才这么想,毓龄便马上掀被下炕,正要起身往外走,就见到想找的人恰巧推开门进来。
“纳尔图……”她急急地走向对方。
想了一晚,纳尔图还是决定过来看看妻子的情况。“怎么起来了?”
毓龄攥着他的袖口,语带恳求地说:“我有话要跟你说……”
注意到这个带着几分依赖和不安的小动作,是妻子从来不曾有过的亲呢举止,让纳尔图一怔,口气不自觉地放软了些。
“有什么话坐下来再说。”面对这个从坠马意外中清醒之后的妻子,不只令自己困感。也让他的心乱了。
她颔了下首,在炕床上坐下。
“说吧。”看着妻子神色不定的表情,纳尔图目光透着戒备。
毓龄还是不晓得该从何说起,才抬起头,又见到他剃得光溜溜的脑门,连忙捂住嘴巴,免得笑了出来。
“对不起,我不是在取笑你的发型……”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咽下笑声,嘴唇都有些扭曲了。“你以后能不能……戴上帽子……”
“为什么?”妻子居然会开口道歉,已经让纳尔图很错愕了,又听到她这么说,更是不解。
她眼角已经泛出湿意,又偷瞄了下纳尔图的头顶。“因为……我看到这种头……就会很想笑……”明明看到光头或秃头的人都不会有这种反应,偏偏只有这种发型才会。
纳尔图不懂到底哪里好笑了。“你都看了这么多年,也应该习惯了。”
“……呃,说得也是。”毓龄这才想到这里是“清朝”,没有人会觉得这种发型哪里不对。
听见妻子居然会同意他的话,让纳尔图不禁露出狐疑之色。“你跟以前……不太一样。”
还以为被发现了,毓龄挤出笑容。“有吗?”
万一说出真相,她无法预测这个男人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所以话到了舌尖,又说不出口了。
纳尔图踱向她。“你自己没有感觉?”
“没有。”毓龄一脸无辜地摇头。
他心中一动,像是故意要试探似的,伸手抚触妻子额上的伤口,若是以住,她铁定会一脸鄙夷地挥开,要自己别用脏手碰她。
“昨夭御医来看过,说你只是受了点惊吓才会昏倒,跟之前坠马受的伤无关。”纳尔图暗中观察着她的表情,却见宛如红霞般的色泽慢慢浮上娇容,更添加了几分艳色。
“呃、嗯。”她因为纳尔图的接近和触碰,整张脸都快冒烟了。
苏毓龄,你振作一点,不要被迷惑了……
这个男人是琳宁格格的丈夫,不是你的,千万不要当小三,这可是会违背做人的道德和良心。
其实毓龄也很清楚感情是自己最弱的一环,渴望被爱,渴望有一个家,所以明知男友不是个很好的对象,还是一再地付出、一再地委曲求全,以为这样就可以改变他,能够得到想要的幸福。现在回想起来真的好傻。
“你的脸好红,不舒服吗?”纳尔图几乎克制不住地想要再伸手触摸,也幸好忍住了,因为他突然有些不确定这是为了试探,还是情不目禁。
毓龄感觉到自己的脸庞真的愈来愈烫,于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因为天、天气开始热了嘛……”
热?才立春而已。
不是看不出妻子没有说真话,只是纳尔图还是不确定问题出在哪里。“你方才不是说有事要跟我谈?”
她有些心虚地说:“我、我忘了要说什么。”
纳尔图黑瞳微眯,“忘了?”
“可能是上次头部受伤的关系,记性变得很差,老是忘东忘西的,也不太记得以前的事……”毓龄希望这个借口能够蒙混过去。“等我想到再跟你说。”
他不发一语,只是讳莫如深地瞅着毓龄。
毓龄被看得心惊肉跳。“我、我真的没有骗你。”
“我不喜欢被人耍着玩。”纳尔图略带威胁地说。
“我懂、我懂。”她点头如捣蒜。
“你该听过什么叫坦白从宽。”他嗓音透着几分冷意。
“听过、听过。”毓龄硬着头皮回道。
纳尔图己经失去耐性,想到这些天来的相处,居然对这个女人有那么一点心动,让他无法原谅自己。
“这几天我试探过你好几次,不只故意接近你,还假装关心你,若是过去的你,绝不会给我好脸色看。”妻子不爱他就罢了,可是纳尔图无法谅解连自己亲生的儿子都不疼不爱,她不配当禧恩的额娘。
原来那些关心都是虚情假意,只是为了试探她,不是出自真心,毓龄的脸色渐渐刷白了。
“我没什么好说的……”能怪谁呢?只要有个男人对她好,愿意关心她、呵护她,自己也自然而然地想要回报对方、为对方付出一切,这样的个性连死了都还改不过来,毓龄拼命忍住迅速凝聚在眼眶中的泪水,不让它们夺眶而出。
“你该不会连自己有个儿子都不记得了?”他冷声地讽刺。
“儿、儿子?”毓龄以为自己听错了。
“别告诉我你这个当额娘的真的忘了禧恩?”虽然知道妻子不爱他们的儿子,但是见她真的忘了,纳尔图还是怒不可遏。
她像是离水的鱼,小嘴一开一合,完全说不出话来。
原来琳宁格格还有个儿子。
那么自己现在不只是有老公,还有一个……儿子。
这应该叫做因祸得福吗?
突然之间拥有一直以来就梦寐以求的家人,有老公、有孩子,应该会是一个美满的家庭,却是顶替另一个女人的身份,这样算是种福气吗?可是从这个男人愤怒的态度看来,这个家似乎又存在着很多问题。
一时之间,毓龄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纳尔图讽刺一笑。“演不下去了?”
“他……多大了?”毓龄好不容易挤出声音来。
纳尔图冷冷地凝睇她。“己经两岁多了……你还真的都不记得了。”
当然不记得,又不是我生的。她的很想这么回答。
“我……”她为之语塞。
见妻子无话可说,纳尔图也不再多言。“我己经让婢女去把煎好的药端来,喝过之后好好休息。”
毓龄脱口而出。“我、我可以去看他吗?”虽然不是自己生的,可是因为是她的介入,让一个孩子失去亲生母亲,于情于理都要关心一下。
“不必。”纳尔图冷冷地回绝。
仿佛当场挨了一记耳光,让毓龄脸色先是胀红,接着整个泛白。
瞥见妻子露出受伤的表情,让纳尔图有些后悔方才的口气不好,不过这一切都是这个女人咎由自取,又怎么能怨他。
“禧恩的事不劳你费心。”说完,纳尔图便拂袖而去。
当门扉砰地一声关上,毓龄忍不住畏缩一下,含在眼眶中的泪水也跟着毫无预警地坠落。
再笨的人也可以看得出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并不好,毓龄又忆起之前见到府里其他人表现出来的恐俱和疏离,如今将这些前因后果全都兜拢起来,显然这位琳宁格格有多么不得人缘。
“可是我又不是她……”自己根本就不需要去承受这些敌意和不友善,偏偏大家都认定她就是琳宁格格,不但无缘无故成了代罪羔羊,还遭到所有的人排挤,这让毓龄既生气又不平。
她用手背抹去泪水,只能自我安慰。不要哭……有什么好哭的?更难堪的状况都遇过了,这种事不算什么……”
可是被人误解的滋味真的好难受。
“就算我说真话,纳尔图恐怕也不会相信,说不定以为我真的疯了,到时把我关起来,那不是更糟糕……一想那个男人眼中的冷漠和拒绝,让毓龄整颗心都酸了。“现在的他讨厌我都来不及了,更不可能会喜欢我……”
最后这句话让她又想哭又想笑。
“我怎么老是喜欢上不对的人……”毓龄曲起右手指节,往自己的头上敲,骂自己是笨蛋。
明明说过不能喜欢上人家,偏偏还是陷了进去。
苏毓龄,你真的没救了。
元配(上) 第4章(1)
数日后——
刚值房回来的纳尔图将头上的暖帽递给伺候的奴才,一面解开身上的绊扣,想的都是自己的妻子……
纳尔图更衣的动作一顿,这三年来,要不是因为禧恩,他都快忘了自己有个嫡福晋,儿子有个额娘,可是这些日子来想到她的次数却愈来愈多。
“主子?”奴才双手捧着长袍,唤着有些失神的纳尔图。
纳尔图将心思拉了回来,“福晋那儿有事吗?”为了找出妻子在玩什么花样,他不得不交代府里的奴仆暗中盯着。
奴才摇了摇头。“今儿个福晋那儿很安静,没什么事。”
“嗯。”纳尔图沉思地说道。
伺候主子穿上长袍马褂,奴才便退下了。
纳尔图在几案旁落坐,端起茶碗,一面低喃着,“御医也说过她额头上那一撞果然伤势不轻,极有可能当场要了她的命,不过既然人都清醒了,不只是幸运,更是上天保佑,应该也不至于会影响到脑袋……”
想到几天前妻子昏倒之后,他立即让人去把御医请到府里来看诊,当时曾迂回地询问过,就是想知道是否因为头部的撞伤,才会让妻子宛如变了个人似的,可是得到的答案似乎不是如此。
“无论原因为何,答案只有她知道。”这是纳尔图唯一能肯定的。
就在这时,门扉被推开了。小小的身影被赵嬷嬷牵了送来,见到要找的人就在跟前,马上迈开胖嘟嘟的小脚,朝对方走去。“阿玛……阿玛抱抱……”
“好,阿玛抱……”纳尔图搁下茶碗,抱起扑到膝前的儿子,让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心情也跟着转好。
跟在后头的赵嬷嬷笑着说道,“小少爷吵着要找郡王爷,怎么哄都不肯午睡。”
“原来是这样,你先下去,我来哄就好。”搂着儿子小小软软的身子,纳尔图脸上尽是满足的笑容。
赵嬷嬷笑着颔首,转身离开了。
躺在阿玛暖呼呼的怀中,禧恩打了个呵欠,已经开始昏昏欲睡了。
“阿玛有你就够了。”禧恩不只是他的亲生骨肉,也是他的命,绝对不能失去他,纳尔图轻拍着儿子的胸口说。
“阿玛……”红润的小嘴发出呓语。
“阿玛在这儿。”纳尔图抚着儿子的小小脸蛋,眉眼酷似自己,这种血浓于水的亲情,也稍稍填补了他的寂寞。
禧恩似乎听懂阿玛的话,安心睡着了。
过了一刻左右,纳尔图确定儿子已经睡得很熟了,才把他抱回自己的房间,然后忘妻子居住的院落走去。
不管那个女人在玩什么把戏,冲着他来就好,绝不能伤害到禧恩,这也是纳尔图能够容忍的最后极限。
才这么想,就见妻子独自一人坐在石阶,纳尔图不得不停下脚步,看看她在做些什么。
“好,再掷一次……只要再掷两个圣杯就去……要是笑杯就下去……”因为手边没有杯茭,只好跟婢女借了两个铜钱,毓龄两手合掌,默念了几句,接着往半空中一扔。
铜钱就这么掉在地上,正好一反一正。
又是圣杯……毕竟两岁的年纪最需要的还是母爱,总要代替他的亲生母亲去看看,不然我也会良心不安……”毓龄拾起铜钱,想帮自己下定决心,“可是现在的问题是纳尔图不让我去看他……”
纳尔图不声不响地走到妻子身后。
“事情变成这样,我必须负起连带责任……”这是毓龄唯一能为那个孩子所做的补偿。可是又怕走出这个院落,遭到众人的冷眼对待,那让她不禁却步。“好,这是最后一次……”
站在毓龄背后的纳尔图不由得皱起眉心,出声问道,“你在这儿做什么?”
“哇……”毓龄顿时吓了一大跳,手上的铜钱也跟着扔了出去,当它们落到地面,又是一反一正。“第三个圣杯……”她在心中做出了决定,不管是遇到白眼还是阻拦,都不能退缩。
“这是在做什么?”纳尔图沉声问道。
“你来多久了?”毓龄有些窘迫地把铜钱捡起来,打算等一下要物归原主。
“刚到。”纳尔图狐疑地上下打量她的装扮。只见妻子梳着两把头,上头连饰物都没有,身上则穿了款淡紫色的长袍和绣有华丽花纹的坎肩,脚上却是一双绣花鞋。根本不是她平常会有的打扮……不!应该说她不可能这么穿才对。
“找我有事?”还以为这个男人打算眼不见为净。
纳尔图看了下左右,“你的婢女呢?”
“我让她们去忙别的事了,”毓龄拍了拍袍摆上的尘土,整天有人在旁边盯着她,可是会有很大的压力,所以就找个理由把两个婢女给支开,也落个轻松。“你不是有事要找我?”
凝视着妻子,纳尔图心里想着是否该摊牌了。
“进去里头再说。”他可不想一直被耍下去。
瞥见眼前的男人眼底盛满了怀疑和不信任,让毓龄的心像被根针扎了一样,心想这也是应该的,换做自己同样会有这样的反应。
“好。”她努力装作不在意。等到两人前一后的进入寝房,也不管纳尔图会怎么看待,毓龄自顾自地在凳子上坐下,像在等待宣判。
“若是你觉得闷,想找人陪你说话,我可以派人送帖子,请你那两位从小一起长大的手帕交到府里来做客。”纳尔图想到还有其他人选可以揭穿她。
毓龄一怔,“手帕交?”
“你该不会也忘了她们吧?”他淡讽地问。
“呃,的确是不太记得了。”毓龄真的没想到会突然冒出什么手帕交,她们确实有可能察觉她不是琳宁格格本人。
纳尔图观察着妻子脸上每一个细微表情,“你受伤的这段日子,她们一直想来府里探望,不过因为你的身子还没完全康复,所以都让我一一婉拒了。”
“你这么做没错,反正我也忘记她们是谁了。”她只能用这个借口推诿。
“你确定真的不记得她们?”纳尔图可没有忘记妻子在坠马意外发生之前,还邀请过她们来府里喝茶。
毓龄看得出他根本不相信自己说的每句话,偏偏又不能说真话,“我当然确定了。”现在的她连这座府邸里的人都搞不定,实在没有多余的心力去应付其它人,还是一步一步慢慢来。
“那么是否要请岳父过来一趟?”纳尔图试着突破妻子的心防,“之前她也有来府里探望过,或许你会想见他。”
他的岳父不就是我的……
“不,不用请他过来,这样太麻烦他老人家了……”直到此刻才猛然想起刚清醒那两天,曾经有个中年男人来访,还抱着她哭得稀里哗啦的,口口声声说,“醒来就好,醒来就好。”毓龄当时并不知道对方是谁,只好用点头和微笑来回答对话,原来就是琳宁格格的父亲。
“真的不用?”他狐疑地问。
毓龄笑得有些僵硬,“真的不用,我都已经这么大了,不应该再让他操心。”
父女见了面,一定马上就知道不是自己的女儿。
“可是岳父很关心你,若不是为了治理江南的水道,奉旨办差,不得不出一趟远门,定会天天来看你。”纳尔图也很清楚岳父是个好人,不但为皇上尽心尽力,还处处为百姓着想,可以说任劳任怨,唯一的缺点就是过于溺爱这个掌上明珠,任由她予取予求,才会养出这副刁蛮无知的脾气来。
她在心中叹口气,对于说谎这种事,真的很不擅长,而且说一个谎言又得用另一个谎言来回,真的好累。
万一被琳宁格格的父亲拆穿自己的身份,她又该如何自圆其说?难道要告诉对方,其实她是出生在至少两三百年后的未来,结果阴错阳差,魂魄却附在他的女儿身上,有几个人会相信?说不定还会认为她中邪了?
纳尔图以为她无话可说,目光不禁透着森冷。
“这个把戏你打算玩多久?”他恼怒地问道。
“如果……我告诉你,我不是你的妻子,你会相信吗?”毓龄不得不先探探他的口气,再考虑要不要说出真相。
他哼笑一声,“这桩婚事是皇上决定的,就算你不想做我的福晋,我也无法把你休离。”
“不是我不想嫁给你,而是我根本就不是你心里想的那个女人……”她试图把话说得更明了,结果还没说完,就被纳尔图硬生生地打断。
“够了!”纳尔图低喝一声,“如果你还打算继续玩这个把戏,我可以奉陪,只要记住一件事,那就是不要伤害到禧恩,就算你这个当额娘的不爱他,也不关心他,他还是你的亲生儿子。”
毓龄听他这么指责,简直是百口莫辩。
“我话都说完了。”纳尔图咬着牙根,吐出这六个字,便拂袖而去。
当门扉又砰地重重关上,毓龄一脸沮丧地坐在原位,只因为无法替自己的清白做任何辩解。
她应该认命吗?
“认命”这两个字对毓龄来说并不陌生,从小到大,只能认命地度过每一天,认命地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可是她真的好不甘心,明明什么也没做,就因为顶替了琳宁格格的身份,连带着也要背负起对方所犯下的过错和罪名。
若不认命,又该怎么办?
翌日早上——
“你们应该知道我……儿子住在哪里吧?”毓龄说到“儿子”这两个字还不太习惯。
她想到这座府邸大得吓人,一个人乱闯只会迷路,最后只好询问身边的婢女,这样也比较快。
婢女怔了怔,“格格是说禧恩少爷?”
“对,就是禧恩,能不能带我去找他?”她颔首地问。
另一名婢女困惑地问,“格格怎么会突然想见他?”
毓龄轮流看着两名婢女,心里有些纳闷,“他是我的儿子,想要去看看他就这么奇怪阿?”
以为主子生气了,婢女连忙说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格格若是要见禧恩少爷,叫赵嬷嬷带他过来就好,格格也不需要亲自走着一趟。”另一名婢女理所当然地回道。
她可以从两名婢女的口气和话语中,听出一些端倪。
难道琳宁格格不喜欢自己的亲身骨肉?才这么想,毓龄不禁露出苦笑,自己不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吗?才出生没几天,就被人遗弃了,所以这世上不是没有不疼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
“不用了,我过去看他就好。”毓龄抚了抚袍子上的褶皱,深洗了口气,然后作势往外走,“走吧。”至少这是他欠那个孩子的。
“是,格格。”两名婢女只能互相交换了个眼色。
想到主子向来不喜欢看到禧恩少爷,怎么今儿个突然心血来潮,主动提起要去看他,格格的一举一动真是愈来愈诡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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