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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我不欢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藤萝为枝
“你可以试试。”
试试就试试,她一头扎进他怀里,呜呜呜假哭,少年毫不留情掐住她的脸,把她扯出来。
她哼哼唧唧,忍住笑意:“我不,我要死你怀里。”
周渡:“你很有梦想,我都想成全你了。”
后来覃樱没能死他怀里,倒是差点死他手中。青春时人人都是傻子,傻到能把给人输血也当作一种快乐,把他在乎的人当作自己在乎的人,把他递过来的砒-霜当作糖果。
如果时间能重来,覃樱绝对不会给楚安宓输那个多次血,整整五个月,250!换作现在的覃樱,非得拿根管子,把楚安宓身体里属于自己的血全部抽回来,抽干也得给我全部还回来!
前三次输血是因为她想救人,最后两次输血,却是周渡胁迫。
覃樱看一眼身边的人。
他对楚安宓真好啊,好到很长一段时间,坞城的市六医院在她梦中永远笼罩在沉沉天空之下。
红灯跳成绿灯,她终于酝酿好情绪,进入想要的状态。
“我不去医院。”
周渡侧头,看见女人苍白的脸。都市夜空霓虹闪烁,映入她眼里却变成泛着空寂的一片虚无。她手指紧紧抓住紫色的裙摆,用力到颤抖。
覃樱抿着唇,抬眸看着医院的方向,死死绷着脆弱感,长睫颤动平平陈述说:“我不喜欢去医院,让我下车。”
他握住方向盘的手微不可查收紧。
保时捷继续往前开,覃樱泄气地想:好吧好吧,去就去,去了再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求医生帮个忙。
没想到在驶入医院的街道前,周渡突然转了个向。
覃樱眨了眨眼,悄悄看周渡。
他一言不发,视线偶尔会朝窗外看一眼,最后在一家药店前停下。
“喂,你做什么啊?”
周渡拔下车钥匙,冷淡道:“做一个律师该做的事,取证。”
药店老板惊奇不已地看着保时捷停自家门口,周渡走进药店,说:“毛细血管出血,红花油,棉签。”
老板把东西递给他,周渡结了账回来,曲起指节敲覃樱窗户。
她降下车窗,看见男人淡漠的面孔,他早已恢复了一贯的冷静,眸中是与夜色足够媲美的浓黑,对上她抬起来的眼睛,周渡询问道:“给伤痕拍照,然后擦药,我来,还是你来?”
覃樱好险就忍不住嘴贱地问,你来是怎么个来法?
恪守自己的创伤小可怜人设,她识趣地说:“我来。”
“药拿好,车里有灯。如果你智力尚存,就不要在这种时候开美颜。”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去了街边。大榕树下,男人西装笔挺,城市的夜生活才开始,来来往往的路人都忍不住侧目看他。
周渡身高一米八-九九,容颜出色得可以出道。他靠着树,眸色冷凉,没有理会任何一个人,点了支烟。打火机的光明明灭灭,成年男性气质清冷,一如神祇。
有个过路的女孩抬起手机,对准他。
他抬眸,道:“女士,公民肖像权不容侵犯。”
女孩子满脸通红,结结巴巴道歉,拉着同伴离开了。
覃樱打开车灯,拿起手机咔嚓咔嚓几声,这些东西就是做个样子,有没有用是周渡的事。她本来就是装的,又不可能真的打官司,过得去就行了。
想起他提醒的不要开美颜,她不知为什么有些想笑。
覃樱沾了红花油擦在淤青处,她毛细血管比寻常人要细,受伤以后看起来就比较严重,现在涂点药也好,明天还要上班,大夏天也不能穿长袖,同事问起来就尴尬了。
捯饬好一切,覃樱打开车窗,看见站在街边的周渡。
他侧对她,面朝一栋坠落星雨主题的大楼,白色流线倾泻而下,男人修长的食指与中指夹着烟,五官在烟雾缭绕中看不真切。
周渡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这几年吗?
她趴在车窗上,没有立刻叫他。在覃樱的认知中,周渡是一个生活作息极其规律的人,一定会在二十二点之前睡觉,早上六点三十准时起床。
他从不缺席一日三餐,不吃零食,不喝奶茶,更不会有抽烟打架这种堪称可怕的恶习。少女时的覃樱曾靠近他耳边,悄悄给他说:周渡,他们说你像电影《脑男》的男主角。
《脑男》的男主“铃木一郎”天生没有人类的感情,他体格强健,智力超群,记忆惊人,行动举止像机器一样精密而自律。
周渡眼风都没分给她:“你说呢。”
覃樱捧着脸瞧他:“我也觉得像,但你在我心里最帅。”
他把手中的民法书翻过一页,淡淡说:“两点明确不同,第一,我不杀人。”
“第二呢,你有生理反应?”
书页被他捏变了形。
少女眼眸弯弯冲他笑。
覃樱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看见周渡抽烟,真是件纳罕事,周律师竟然不修身养性了?她以为他想活到超过一百岁的,什么时候想开了不惜命的呀。
“周律师,我好了。”
周渡把烟头扔进垃圾桶走回来,他身上带着夏夜的暑气,与车里空调的冷意相冲,覃樱闻到他带来的浅浅尼古丁味道。
“照片我怎么给你?”
周渡沉默片刻,说:“传到我助理工作邮箱。”
覃樱:……
她气得有点像笑,当她还是以前那个全心全意眼里都是他的少女吗,她还真就不稀罕周渡的联系方式。
覃樱压住情绪,可怜巴巴地说:“哦,那周律师一切拜托你了,我想这几个月就离婚。”
他抿唇颔首。
“你住哪里?”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覃樱惊恐万分,让他送回去太可怕了。
“覃小姐不必误解,我只是不想看见客户上今日说法。”
覃樱暗暗磨牙,今日说法中,很多案件都是女子夜晚回家被这样那样以后残忍杀害。这是咒谁呢?
覃樱不敢给他说自己的住址,她妈妈每天晚上有在小区散步的习惯,要是不小心碰见了,计划全得泡汤。偏偏才回国覃樱对哪里都不熟,她灵机一动,报了林唯司家的地址。
林唯司住在一个高档小区中,他原生家庭家境本就很不错,这几年他做了总监,薪水可观,住宅地段非常好。
覃樱下车的瞬间,整个人有种解放的感动,这场戏终于演完收官,累死她了。
她刚要冲周律师挥手再见,表情却骤然僵在脸上。千算万算,她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倒霉!
顺着她的目光,周渡也看见了不远处的人——出来夜跑的林唯司。
林唯司疑惑地说:“覃樱,你怎么……”在这里。
后三个字还没说完,被覃樱一声脆生生的“老公”打断。
覃樱发誓自己从来没有跑得这么快过,冲到林唯司身边,抱住他胳膊:“老公你也回来啦!”
空气凝滞了一瞬。
林唯司脑子完全无法运转,她她她……覃樱叫他什么?
他脖子通红,脸滚烫。操啊,他在做梦吗?
保时捷中,周渡冷冷看着这一幕。
周渡怎么还不走!覃樱硬着头皮说:“哈哈,周先生再见。”
周渡视线落在她挽着林唯司的手臂上,这就是她说的婚姻感情破裂?





无我不欢 我要你
覃樱心里有句脏脏的话,想跳起来用大喇叭喊。
这是嫌她还不够有难度,刻意来给她增添障碍吗?如果片刻前她知道林唯司偶尔会夜跑,她绝对不会给周渡说这个地址,但现在后悔也晚了。人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的都塞牙,她唯一欣慰的是不在状况的林唯司没有反应过来,诡异地保持着安静。
覃樱看不清车里周律师的表情。
夏季的夜晚明明带着暖意,却吹得她寒毛直竖,她总觉得周渡的视线落在他们身上。
好半晌,在她几乎以为周律师会做出什么的时候,白色保时捷绝尘而去。
周渡走了,身边的林唯司终于从爆炸信息量中缓冲过来,看向覃樱咬牙说:“周先生?你别告诉我,他就是那个‘周渡’!”
覃樱说:“当然不是,你听错了林总监,我喊的是甄先生。”
“你当老子傻子呢!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还有你刚刚叫我……”林唯司瞪着她,想起那声老公,脸又止不住发热,她一个女孩子能不能矜持一点啊,“总之你给我解释清楚!”
覃樱懒懒打了个呵欠:“……很晚了,我想回去睡觉,不如我明天解释给你听吧。”
“就现在。”林唯司一想到她暗地里和周渡有联系,气得心肝脾肺肾快要裂开,“你不说的话,我去问周律师。”
覃樱站得笔直,没了面上的笑意,带上几分疏淡:“你确定要听?”
若是她笑语盈盈,林唯司还不至于心下一沉,覃樱鲜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
“你,你说。”林唯司被她感染,紧张起来。
“那好,去你家。”
覃樱第一次去林唯司家,她一路不说话垂着眸,林唯司也没什么旖旎的心思,不停揣测覃樱要说什么。
他给覃樱倒了杯水,覃樱把前因后果和他说了一遍。从自己为什么回来,到如今的计划。
越听林唯司的眉毛皱得越紧:“你竟然是为了关姐回来的。”
覃樱点头。
任林唯司想破头,也想不到竟然是这样的理由。导致覃樱六年杳无音信的人是关夜雪,让覃樱归来的人也是关夜雪。
关夜雪比他们大三岁,林唯司印象里,邻家的关夜雪是个极其温柔的女人,她美丽优雅,十分关爱他们。
林唯司小时候调皮捣蛋,但从不敢在关夜雪面前造次。
“你不能掺和这件事。”林唯司沉沉开口,一张娃娃脸阴云密布,“你想过后果吗?金在睿那个人心狠手黑,即便关姐需要帮助,你也拿他没办法。假如她已经遭遇不测,你更不能去,难道你的境况会比关姐好吗,她都摆脱不了的困境,你能摆脱?”
覃樱看着杯中水纹,没有说话。
林唯司冷静地说:“覃樱,别说和整个金家对抗,你连周渡都惹不起。周渡早就不是你大学时认识的那个人,能在各层圈子辗转,这个男人不容小觑。如果他知道你骗他去要挟楚安宓,他会怎么对你!你还有孙姨要照顾,你想想你妈妈!”
“林唯司,我认真的,如果我真的出了什么事,我妈就拜托你多多看顾了。”
提起孙雅秀,覃樱眸中染上暖色,低声说:“我妈不会花你任何钱,这些年我给她攒了一笔养老金,够她安稳无忧地生活,你只需要偶尔去看看她,让她不要那么孤单。”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他手臂上青筋鼓起,怒不可遏,“我不会答应你这样的要求,你真的孝顺就自己留下来陪伴孙姨。”
覃樱低落地说:“你不明白的,我其实也怕死呢,谁不怕死啊,可那是关姐姐,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我和我妈,我们欠她两条人命。林唯司,你知道在地狱里徘徊是怎样一种感觉吗?恐惧,无边的恐惧,你会期待黑夜破开露出白昼,有一只手握住你,拉你上去。六年前,我等来了关姐姐,六年后,如果她谁也等不到,她多么绝望啊。”
林唯司见她垂着头,怒气消失无踪,抓抓头发无措道:“哎草,你不会要哭吧。对不起,对不起成不?都怪我,如果我当时也在就好了,我不该让你一个人。”
“不怪你。”她看着他鸡窝一样的头发,忍不住想笑。
林唯司这些年总是责怪自己,如果当初覃家出事,他在坞城而不是出国留学,那么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覃樱却知道,即便林唯司在坞城,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十九岁的他们太微不足道了,这个世界有时候对少年人是很残忍的。他们有太多有心无力去做的事,深深的遗憾最后变成不可跨越的沟渠。
林唯司在又能怎样呢,一亿两千万的资金,他能给覃樱吗?看林叔叔不敢插手的态度就能够明白,林唯司真在坞城,林叔叔就算打断他的腿也不会放他出来,更何况林家根本没有一亿多的资金。
没有谁该无条件帮助另一个人,覃樱看得开,她倒是庆幸林唯司能生活无忧地长成如今这幅模样,没道理自己人生毁了,还要连带着别人一起毁灭。
“那我帮你。”林唯司说,“不就是金家,小爷跟你一起去找关姐!”
“你可帮不上什么忙,别拖我后腿呀。”覃樱摇头,看见他脸色漆黑,她连忙补充道,“不过有一点你可以帮我。”
反正已经误解了,一起在周渡面前演完这出戏了解一下?
覃樱把想法和林唯司说了一遍,见林唯司支支吾吾:“你不会怕他,所以不敢吧?”
林唯司跳脚:“谁不敢,谁不敢了!小爷在国外搞事的时候,他还是个可怜的自闭症呢。”只是扮她老公什么的,太让人难为情了吧。
“奶黄包,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正经点。”要不是不能换人,她也不想让林总监来配合。
“……!”
*
上午九点整,周渡的助理石磊收到一封邮件,石磊查看了邮件内容,是一名女子发过来的照片,皮肤上有大片淤青。
她的脸很漂亮,镜头前,那双眼睛如三月春风明媚。再看她身上的淤青,这伤痕就显得十分可恨了。
石磊往周par办公室处看了一眼。
渡衡律所一般朝九晚六,中午休息一个小时,实行八个小时工作制度。周par往往每天八点就来律所,老板这么积极,搞得员工们也诚惶诚恐尽量提前上班,内心相当苦逼。
石磊知道周par这个时候在处理蔚桃桃的案子,犹豫片刻,压下了邮件。依据周par的习惯,工作分先后,显然照片邮件得往后排。
上午十点,周渡出来:“小石。”
“周par,有什么事吗?”石磊起身,“是不是要喝咖啡,我帮你叫。”
“没事,不用。”周渡没多说什么,带上门回去了。
石磊疑惑地想,周par这是出来透个气?结果十一点,周渡再次出来,路过石磊的办公桌停下脚步。
石磊看向他,用眼神询问到底怎么了。
周渡面无表情说:“你好好工作。”
石磊忙不迭点头,周渡脚步一转去卫生间上厕所。
周渡回来见石磊在核查文件,他停留片刻,开口问石磊:“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难得周par过来问他工作上的进度,石磊恪尽职守地问:“蔚桃桃那个案子的新证据,我打印好了,周par你要看看吗?”
周渡接过来,唇抿成一条直线。
到了十二点,渡衡律所该下班了,殷之衡转着钥匙扣风流倜傥地推开周渡办公室:“渡哥,吃饭去。”
石磊一看时间,依照习惯往往可以汇报其他杂事了:“周par,早上我收到一份邮件,是一名姓覃的女士发来的照片证据。”
周渡抬眸看他一眼,倒是挑了个好时间。
石磊不明就里,这,这是他说错什么了吗?下一刻,殷之衡跟一只花蝴蝶似的凑过去:“什么照片?来小石,让我看看。”
周渡看着他们,淡淡提醒道:“律师的基本职业素养,不得泄露任何客户隐私,殷之衡,这个case你并非被委托律师,管好你的好奇心。”
殷之衡:“……”
哟,这么严肃!他不就是想看一眼嘛。听见覃小姐,他想起那天让小梁心甘情愿挨骂的小仙女儿也姓覃,听说好看得很。不会就是这位吧,让他们周par脸色都变了那个?
周渡没理会殷之衡兴味的表情,拿起椅子上的西装外套起身,对石磊说:“发我邮箱。”
“好的周par。”石磊说,“我需要草拟出覃小姐和渡衡的代理协议吗?”
按照现代委托程序,委托人网络或电话询问法律问题,约定好时间来一趟律所,律师和律师助理了解并记录相关情况,双方达成意思一致后可以签订代理协议。
渡衡律所的代理协议通常是三种:一般代理,半风险代理,全风险代理。
风险越高,案情越复杂,律师能分到的比例和金额就越大。
石磊也负责拟定当事人相关的协议。
“暂时不用。”周渡说,他回眸问殷之衡,“杵着做什么,去吃饭。”
殷之衡与他一同走向电梯:“我就随口招呼一句,你还真和我一起吃?拜托周par,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清心寡欲好吧,对着个男人哪有对着软乎乎的妹子吃得香。话说回来,你怎么不和楚安宓一起吃?她上次来还给咱们律所的员工买礼品,对你志在必得啊。”
“你如果闲得很,下周去上海出差的人还差几个,我可以破格带上你。”
殷之衡在心里直呼周par好狠毒的心:“别啊,我就开个玩笑,那种场合我去有什么用?你真的不喜欢楚安宓?”
周渡抬手按下电梯:“不喜欢。”
“那你喜欢谁?”楚医生身材好颜值高,明明挺不错的。
周渡沉默着,他视线落在阳光下,七月的好天气,夏花烂漫。
两人坐在餐厅等服务员上餐的时间,周渡无意点开了石磊发过来的照片。覃樱坐在他车里拍的,一双杏眸看着镜头,看上去很认真。但因为部分照片只拍了局部,没法证明是她本人,基本上没有用,完全没验伤报告有公信力。
这样的证据只能证明一件事——
周渡手指拂过图片,照片里她伤痕累累。好的坏的,都是这些年她完全属于别人的证据。




无我不欢 我要你
电梯“叮”一声打开,外面站了个覃樱意想不到的人。
女人看见她,喊道:“樱樱?你是樱樱!”
反应过来确实是覃樱,女人欢喜上前,试图拉住她的手:“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大姨。”
覃樱避开她的手,喊了一声:“大姨。”
“唉哟,听人说之前在菜市场看见你妈,我还不信,没想到你们娘俩儿真的回来了,这一来就遇见了你真是缘分。你家住哪一层啊,雅秀在家吗,我去找她叙叙旧。”
覃樱说:“我妈身体不好,在休息,大姨改天再来吧。”
孙丽梅感受到了覃樱的拒绝之意,不悦地说:“身体不好我刚好去陪陪她,我是她亲姐姐,还能害了她不成。”
覃樱抱着双臂弯唇一笑:“大姨,你直说吧,我那表弟又闯了什么祸需要你借钱?”
孙丽梅不悦的表情变得讪讪的。
覃樱打量着面前这个女人,孙丽梅是母亲的亲姐姐,她体态丰腴,两弯眉毛画得弯弯细细的,看起来风风火火。孙丽梅和孙雅秀两姐妹长得并不像,孙雅秀哪怕落魄了、老了,依然像一朵恬静温柔的花。
“大姨,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我和我妈负债累累帮不了你。你缺钱的话,为什么不找你的亲生女儿楚安宓?她现在是坞城数一数二的心理医生,比我们宽裕多了。”
“楚安宓”几个字一说出来,孙丽梅咒骂一声:“那死丫头从来不管家里!”
覃樱撩了撩耳发:“她会把你打出去,那你凭什么以为我不会呢?”
“你,你!我是你大姨。”
“抱歉,覃樱没有大姨。”覃樱微笑着,对洒扫电梯的清洁阿姨说,“张阿姨,可以借一下你的拖把吗?”
这些日子张阿姨和覃樱早已熟识,这姑娘漂亮又嘴甜,闻言毫不犹豫把拖把递给了覃樱。
“你想做什么!”孙丽梅大惊失色。
覃樱一扫把挥过去,不和她讲废话,有的人听不懂人话,只有用行动表明决心。
“死丫头,覃樱你这个死丫头!眼里还有没有长……唉哟!”她狼狈躲避着拖把,冷不丁被覃樱一下打在小腿上,再不敢停留,一溜烟跑出小区。
覃樱收起拖把,笑盈盈还给张阿姨:“麻烦您了。”
“没事,没事。小樱,那个人她是来做什么的?”
当然是来要钱吸血的。
覃樱讨厌楚安宓,但她不得不承认,楚安宓摊上这么个妈很倒霉。六年前见到楚安宓,覃樱从来没想过,她是那位被人贩子拐走的表姐。楚安宓失踪时七岁,彼时覃樱才五岁,只懵懵懂懂知道大姨家丢了个女儿。
孙丽梅寻了一个月无果遂放弃,更加紧张地看顾起自己小儿子。她育有一子一女,骨子里带着可笑的重男轻女思想,儿子出生后,就对大女儿不闻不问,因为她的疏忽,楚安宓被人贩子拐走。她还总劝覃樱的母亲再生一个,被孙雅秀委婉拒绝了。
“小丫头片子能顶什么用,早晚得嫁出去,儿子才能留在身边养老。”
孙雅秀笑笑:“我就喜欢女儿,贴心又可爱。时代变了,以后的孩子们都是婚后自己生活,儿子女儿没有差别。”
孙丽梅撇撇嘴,在她来看,这是生不出儿子硬撑的场面话。想想自己儿子,她又得意起来。作为亲生母亲,她只寻找了楚安宓一个月,作为小姨的孙雅秀却暗地里寻找了楚安宓八年。
有时候不得不说命运讽刺,孙丽梅弄丢的大女儿楚安宓成了出名的心理医生,被她如珠如宝宠大的儿子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败家玩意。真要指着儿子养老,那玩意骨灰都能给她扬了。
当初覃家风光时,孙丽梅隔三差五打秋风借钱、从来不还。出事以后,孙丽梅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生怕沾上关系还把覃母电话拉黑。真实演绎什么叫人情冷暖,墙倒众人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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