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关於我的电话号码

红灯的时候，我注意到车窗倒影的後方，电信公司落地窗散出简洁时髦的光彩。我想起杨婕的话。
「妈妈，我可以买手机吗？」
「你要手机g什麽？你又不会用。」
「我可以学嘛。等我有了手机，下次我自己出去玩就可以打电话回家报平安，这样你就不会担心了呀。不然你每次都要特地ch0u空来载我，有时候还会空等。像这次我们晚餐排队排太久。没办法跟你说要改时间，大家都吃得很赶，结果还是让你多等了二十分钟。刚刚还麻烦你载她们回家??」
「所以你觉得我很烦吗？」
「嗯？」
妈妈突然煞车，後方喇叭一阵急鸣。影响到其他人很不好意思，但b起其他驾驶的咒骂，妈妈突如其来、掺杂着哭腔的话语更为可怕。妈妈握着方向盘，她原本甜美柔和的声音被撕扯成锋利的破片，片片扎在我的心上。将我的心戳得稀烂之後，她开始伸手掏挖。
「从你国小开始，我早上六点就出门，回到家做完家事，还没坐下来，下午三、四点又从家里出发去学校等你。周六还载你去上全科班。大楼下面的警察不准我们临停，才靠近就过来说要开单。我只能继续绕。你知道吗？你们晚一分钟下课，我就多绕一圈。你们补习班老师又很ai留人。习题没做完也留，考试没考好也留。我就这样绕绕绕，绕到路上都没有人。」
「这样每天载、每天载，从国小到国中、从国中到现在，我都没有休息耶。我这样这麽累，是为了什麽？」妈妈x1着鼻子，喉咙隆隆响。她用手腕擦眼泪，说：「我每次都说：『只要想去，就顺路。』不是要烦你。我就是希望我的孩子平安，出门不要遇到意外。就很单纯这个想法。你怎麽会这样想妈妈？」
「我没有??」
「就这样啦。」
妈妈打一声哭嗝，换档之後继续上路。我不敢看妈妈的表情，也不敢跟妈妈说会留人的补习班老师是邻居林阿姨向妈妈抱怨的故事。在车上没有地方可以躲，我缩在座椅和车门之间，不管安全带刮着我的下巴和脸颊刺痛。剩下的车程，我只想着不要激怒妈妈。
我再也没有看见窗外的景se。
晚上妈妈好像没事一样，和我一起看周六的综艺节目。这时爸爸才回到家。妈妈帮爸爸准备晚餐，将微波的白饭放到桌上的时候，她提起了今天我们在车上的话题。
「喂，瑞琳说她想要手机。」
「这样喔。好啊。这个年纪也差不多要有了啦。」爸爸咬一口气味浓厚的腌制neng姜，他说：「今天就去买，怎麽样？」
「等一下吗？」爸爸的提议让我吓得从毯子跳起来。我的左脚陷入柔软的沙发，站不太稳。
「对呀，巷口就有一家电信行，很近，办一下就好了。」
我刚洗完澡，还没有把头发吹乾。趁着爸爸吃饭的空档赶紧整理头发，我最後随便披上一件薄外套就出门了。虽然爸爸说在家附近买手机就好，可是找了几间，都没有他想要的机型。就这样，我们一家一家问，一直问到了市中心。时间拖得久，夏天的夜晚又有点凉，等到我照着爸爸的建议开始选会旺运势的门号时，我已经感到有些疲倦。
「欸，nv儿都买手机了，你要不要顺便也买一支？」
店员在输入资料的时候，爸爸转头问妈妈。妈妈表情很冷淡。她说：「我买那g嘛？又没有人会打给我。」
「你国小同学上次不是一直问你的号码？有手机也好呀，他们很关心你耶，还说现在怎麽可能有人没有手机。」
「我就没有啊，有什麽好惊讶的？这几十年都这样过，都过得好好的，有没有手机有什麽差？」妈妈话说到一半开始碎念：「他们口口声声要我的电话才不是关心我。他们只是想找我去参加同学会，听他们炫耀他们的人生。想到就烦。」
听着妈妈的话，我想起妈妈上次崩溃大哭，说她为了这个家省吃俭用，连手机也舍不得买。我觉得好累好累，想就这样蹲下来大哭一场。可是明明我刚刚得到了新的礼物──很贵很贵的手机──我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没错，我得到手机了，是能尽情和杨婕传讯息的手机！
我抱着时髦的米白se提袋走出店门。此时天气凉爽，星空靛蓝。我的眼睛笑着，爸爸神情得意，妈妈看起来也为我感到高兴。一切都非常美好。
只是，我的心上似乎有一个好大的洞。
「所以，现在就点这边。嗯??退出在哪里？哇，你这个厂牌的手机我不会用。」
星期一，我带着我的手机到学校。杨婕说我再不买，就要直接打电话到我家了。她花了两节下课帮我注册她常用的社群软t。我们两人之间值得纪念的第一则讯息是因为误按送出的、一串看起来像乱码的注音符号。我感到很有意思，时不时都会盯着那串字母发呆。连按两下，还能回顾讯息发送的时间。
说是这麽说，不过更多时候我其实是近乎挣扎地寻找隐藏在虚拟键盘中的文字与符号。看杨婕她们聊天打字，两只拇指蜻蜓点水，指甲侧边时不时敲击萤幕答答响，有种音乐节奏的韵律感。哪里知道自己打字这麽困难？光是回个「真的假的？」都耗掉我半条命。
不过还是很bang。
平面的通讯软t像是时空裂隙一般，切分出许多私密空间——我和家人的聊天室、我和杨婕、雅婷与阿民的共同群组，还有最重要的，我和杨婕的私讯——无关乎现实的位置与时间，这些空间相邻在一起却互不关联；触手可及却又隐蔽秘密。
对我来说，大家在群组里讨论下次要去哪里玩的时候和杨婕传私讯，就跟在大家一起逛街的时候和她偷偷牵手一样刺激。
我现在偶尔还会想起逛街的那天晚上。那时我们吃完晚餐，因为已经过了跟妈妈约定好的接送时间，慌乱地从餐厅撤退。在拥挤的人群中赶路，我看不到人也看不到路。就在我因为大家突然消失不见而感到惊怕的时候，杨婕挤开人群，牵起我的手。她薄外套上的细毛反s四周橱窗的光线，整个人散发着微微光芒。我呆愣地看着杨婕。她发现我没有跟上，转过头来对着我笑。我想我永远不会忘记，在那一刻，她右手点上嘴唇的噤声手势。
好想再牵一次。
我好想再让杨婕牵我的手，告诉我未来该往哪里走。
晚上和妈妈在客厅看电视，当我点开杨婕传给我的可ai动物影片的时候，妈妈对我的未来又有了新的想法。





【百合】关於我的电话号码 XX

暑假剩一个星期，杨婕邀我们大家到她亲戚经营的民宿烤r0u。因为烤r0u要买的东西很多，杨婕的妈妈载我们到大卖场采购。
原本觉得和朋友的家长相处难免会紧张，不过第一次见到杨婕的妈妈就觉得她很熟悉，不知道在哪见过。想了很久，看到杨婕为了要多买几罐可乐和她妈妈讨价还价，我才发现杨婕和她妈妈不管是身高、站姿还是讲话的模式都一模一样。我看着杨婕的妈妈，想像着杨婕二十年後的样子。想到一半，又觉得很不妥当，赶紧甩甩头，把奇怪的想法赶出脑袋。我放下手中绝对吃不完的大份切片年糕，跟上她们的脚步。
在结帐的时候，杨婕偷偷在购物车里塞了一只生的小春j。我惊讶地看着她，正想问她怎麽处理，就看见她右手食指伸直点上嘴唇。又想起那天她牵我的手，我一时之间忘了要说什麽。
回到民宿之後就是一阵打打闹闹的备料。雅婷指甲几乎要长过指尖一个指节，串起jr0u串却很俐落；阿民虽然对於处理食材没什麽兴趣，但她到庭院打开喷灯，三两下便生好了火。杨婕最让我感到惊讶。她等到她妈妈离开，便t1an着嘴唇，对着她偷渡的小春j，又是断筋又是上腌料。她按摩jr0u的手法，看上去就像小学生在玩扮家家酒。可是不一会儿，小春j就平躺在烤盘上，被杨婕送进预热好的小烤箱。
我在一旁打杂，不太会用刀子，也不太会处理蔬菜，还觉得触碰整块的生r0u有点可怕。做得最好的大概就是串香肠了吧？总有点羡慕她们这些什麽都会的人。好像她们早就做过这些有意思的事情千百次以上。他们散发着成熟的自信。跟我不一样。我只是做个布朗尼，都需要妈妈同意才能进行。
「他们有电动耶，要来吗？」
烤r0u烤到一半，大家都有点饱，躺在交谊区的沙发上休息，正在讨论要玩牌还是桌游。杨婕摆弄电视柜里的机器，突然电视「哔！」一声开启，并且发出神秘的开机音效。
雅婷说：「来呀，看一下他们有什麽。」
「喔！派对赛车！」杨婕惊呼一声：「可是他们只有两支手把耶。」
「我ok，你先请。」阿民在沙发上躺的直直的，手机悬在面前。她盯着手机，也没看过来就回答：「输的记得轮。」
她们好像都知道「派对赛车」是什麽。我仔细盯着画面，可是杨婕c作得太快，我什麽都看不明白。接着杨婕把一只手把塞到我手上，要我选角se。不像爸爸还会跟我说选那个选项会b较有福气，杨婕一gu脑地要我选自己喜欢的。
感觉大家都在等我，慌乱之中，我选了看起来又点凶，又有点调皮——有点像杨婕——的角se，回合就开始了。
派对赛车顾名思义就是能在派对上让大家快速上手的赛车游戏，所以c作起来并不会很困难，我不习惯的是另外一件事。
「看招！」
「咦？」
杨婕的角se多跑我一圈，准备从我後头超车。我在赛道上跑得好好的，就想让道给杨婕过。哪里知道杨婕不只路过，还把道具丢到我的角se身上。我的角se就这样直直地喷出场外。
不是，朋友之间不是要互相礼让、相互帮助吗？
我转头看其他人，可是大家都没什麽反应。在我震惊的时候，杨婕的拐子打到我的手臂上。
「快点啦！你再不继续，我就要超你两圈了！」
杨婕的动作b起之前都还要亲密，我这才发现，互相捉弄也很好玩。可惜输家要换人，我没有找到机会给她好看。
玩完电动，时间晚了，大家也都吃饱喝足，杨婕开始收拾剩下的r0u和蔬菜，说可以当作之後几天家里的晚餐食材，不急着今天吃完。
接下来就是熄灭炭火、洗碗盘、垃圾分类??事情看起来很多，不过四个人分配工作，很快就做完了。在等我妈妈来接我的空档，杨婕拿出一包仙nvbang。雅婷和阿民好像没什麽兴趣，只有我们两个人跑到刚刚生火的中庭，蹲下来点小时候常玩的仙nvbang。
看着杨洁t1an着嘴角专心地点火。我想起有一年过年回到爷爷家，一群孩子在我们家的货车旁点水鸳鸯。我看着羡慕，可是妈妈拍了我的肩膀，要我去警告那些孩子，如果他们的烟火点燃了货车，就要他们全赔，还得强调他们一个都跑不了。我还记得当我照着妈妈的话赶跑那些孩子之後，妈妈看着我的眼神非常自豪。
内心一阵寒颤。
不知道为什麽，明明是跟妈妈度过的、美好的童年回忆，现在回想起来，却让我不由自主地颤抖。我抱着双臂，蜷缩在膝盖上。我想向杨洁求救，却不知如何开口。难道我要说，因为我曾经让妈妈感到骄傲，所以现在感到很害怕吗？想到这里，我的心又开始撕裂般地刺痛。我咬着牙，想要忍住尖叫的冲动。突然，一只柔软的手掌按上我的肩膀。那只手掌的手心温度渗透进我的肌肤，软化了我因为焦虑而蜷曲的筋骨。所有的痛苦都消失了。
我转头，杨洁笑着。她递给我一只点燃的仙nvbang。仙nvbang爆出的光火看似灼热，打上皮肤却不会痛。我接过仙nvbang。
仙nvbang尖端的焰火金中带点银白。白炙的光在空中划出明亮线条。线条印入视野、停留一段时间後逐渐淡去。银白的月光、深蓝的天空、晕h的路灯和橘红的仙nvbang余烬，这些熟悉的元素结合在一起，构筑出如梦似幻的场景。我转头看向杨婕。她盯着她手中还在燃烧的仙nvbang，而我盯着她眼中的光芒，不能自已。
「g嘛？」
「没事。」
杨婕的仙nvbang熄灭，抬眼和我对上视线。我感到有些尴尬，赶紧低头。她笑两声，手里搓r0u着仙nvbang的握把。仙nvbang前端因为高温折弯的枝条笨重地左右摇摆。
「你想好了吗？」
「什麽？」
「开学的时候不是要交生涯规划吗？你想好以後要做什麽了吗？我是说，大学的科系之类的。」
「没有，我没有仔细看有哪些系。你呢？」
「我觉得生物蛮好的，可是家人不太喜欢。说现在环境不好，读了也没有用。」
「生物，你是说生命科学吗？」
「你听过？」
「大概听过。如果家人担心出路，畜产、兽医之类的怎麽样？」
「那好像还是不太一样。感觉你知道的也蛮多的呀。没有b较喜欢的？」
「我不知道。」
「一点方向都没有吗？经济、会计，文史类，工科那些的也很好，还是??生物呢？」
「我觉得现在想那些都是白费力气。」
「怎麽会白费力气？有了最初的想法之後慢慢了解，就算之後觉得不适合，那也是因为有一开始的想法才能知道适不适合呀。而且像修nv说的，有个大概的目标，准备考试的时候也b较有动力。就算之後读完全不一样的科系，也不算没有用吧？」
「我不是说定目标没有用，是这件事本身没有用。」
「什麽意思？」
「杨婕，我大学会出国，不会待在台湾。」
「什麽意思。」
「明年我妈妈会找一间国外的大学，然後她跟我??」
「我是说你现在是什麽意思。」
我感到气氛不太对，转头看见杨婕表情紧绷，眼瞳中还带着愠怒。我这才惊觉她的话语不是问句。
「嗯？」
「你的意思是说。」杨婕的声音很低，好想正在压抑怒火。她说：「如果我没有问你，明年的这个时候，你就会突然消失不见？」
「明年只是申请，真正要出去还要一年??」
「谁在跟你说时间！我在意的是，为什麽这麽重要的事你不告诉我！」
杨婕站起来，丢掉手中的仙nvbang。她深呼x1，想说什麽，却又忿恨地「喝」一声。她转身，踱步，又转回来，双手用力地抓自己的头皮。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麽。这个也不说，那个也不说，有时候我觉得我根本不认识你。说真的，你到底在想什麽？」
「我也没有在想什麽。」
「那你为什麽不说！我真的受不了了。」杨婕的语调从愤怒转为无力。她说：「我很努力的想要了解你、想要认识你。可是一个学期过去了，我还是什麽都不知道！」
「我不明白。」我双手窝在x前，不能动弹。我不知道杨婕到底想从我这个空洞的人生里挖出什麽。我说：「我就是那样而已啊，还有什麽你不知道的？」
杨婕听到我的回答，冷笑出声：「我连你的手机号码都不知道。你到底懂不懂这是什麽感觉？」
「为什麽要手机号码？我们已经用社交软t在传讯息了。」
「随便一个网路上的变态都可以跟你传讯息！」杨婕又激动起来，她缩起肩膀，双掌向上在x前挥舞。她说：「难道我在你心中跟那些随机出现的变态是一样的吗？」
「怎麽可能??」
「那为什麽我没有资格知道？你为什麽不让我知道？」杨婕撇开视线。她艰难地喘气，声音听起来有些哽咽：「为什麽你在看到喜欢的包包的时候不让我知道；为什麽你在看到想吃的年糕的时候不让我知道；为什麽你因为处理生的j翅感到不知所措的时候不让我知道？是因为我没有资格知道吗？」
杨婕举出一个又一个，我根本没有在意过的琐事。我不知道为什麽她要为了这些事情这麽生气。我迟疑地回应。
「那些事情??又不是很重要。」
突然，我发现杨婕看我的眼神改变了。她紧抿嘴唇，眉头微微皱起，眼角向下垂落，彷佛正在悲伤──而且悲伤地让人心痛。过了一段彷佛永世的沉默，她转身。离开之前，杨婕开口。她的声音很低，却穿透空气，直直地钻入我的内心。
「你是不是，没有被ai过？」
杨婕的话语让我震惊。我有对我照顾得无微不至的妈妈，我有不吝啬付出的爸爸。每天吃饱穿暖，不用担心食衣住行。想要什麽从来不缺，我怎麽会没有被ai过？
我因为杨婕的话语感到无b困惑。然而，我内心的那个洞却自顾自地开始伸展、扩大，不留余地地全部撕裂开来。接着一滴、两滴泪珠滴上膝盖，然後是止不住的泪水滑落脸颊。我蹲在地上无可自拔地抱头痛哭。
我也不记得我是怎麽回到家的。
我只是一直哭。




【百合】关於我的电话号码 您拨的电话通话中，请稍候再拨

「我完蛋了啦。」
原本能容纳六人的大房间如今只有三人在场。我自暴自弃地躺在民宿的双人床上；杨雅在中间的床位嚼着口香糖，翘着脚不停切换电视频道。阿明则是维持她的一贯作风，直挺挺地躺着，双手朝天，支撑着放开手就会砸到脸上的手机。
杨雅将频道停在正在播放讨论男nv关系的节目的日本台。她说：「点烟火这种环节也可以ga0砸，你们两个到底在g嘛？你点仙nvbang吓到她喔？」
「不是啦。」
「就跟你说哪有人第一次玩游戏就电爆人家的。」杨雅被我否定，阿民提出我和瑞琳吵架的另一种解释。那一副「我早就知道了」的样子，有够欠扁。她说：「如果是你弟，电爆他，他还会缠着你继续挑战。瑞琳这种纤细的小猫咪，你赢她一分，她回头马上找个理由给你难看。她只是爆哭已经对你很好了你知道吗？」
「吼。不是啦，就说不是她的问题。」
「对对，不是她的问题，是你的问题。我说，你找民宿之前可以先问过瑞琳吗？」在日本台停留不到一分钟，杨雅又开始切换频道。她说：「现在这样剩我们三个，很尴尬耶。」
「我怎麽会知道她这个年纪还不能外宿。」
当初规划的时候情绪高昂，现在想起来真的很羞耻。为了跟瑞琳玩两天一夜，我们全部就四个人，还拜托阿姨把能住二十人的民宿便宜租给我。又不是中二告白买公车广告，我到底在g嘛啦？我抱着头，杨雅继续冷言冷语。她对瑞琳的妈妈真的很有意见。
「她妈妈就是那种户外教学还会当ai心家长的人啊。你怎麽会不知道？租两层的民宿，我们住一个星期都玩不完，你现在要我们怎麽办？」
「别说了啦。就当是出门旅游顺便挺我嘛。」
「我挺你呀，可是我的荷包君不是很挺你。喂，仙nvbang还有吧？大家拿出来点一点，不要浪费。」
「我就很难过了。」我双手抹脸，却怎麽也抹不去悔恨的心情。我说：「你还要我看到仙nvbang。」
「仙nvbang是无辜的，不要乱迁怒。」杨雅关掉电视，把遥控器抛到一旁，她叹一口气，说：「我也有错，要是当初叫你带她去唱卡啦ok，她走之後我们还有歌可以唱。」
这时候阿民冷冷地开口：「她妈妈才不会让她去卡啦ok。省省吧。跟这种长发公主交朋友就要认命。想跟她疯，怂恿她念离家很远的大学还有可能，高中就不用想了。」
说到瑞琳毕业的问题，我停止扭动，平躺下来。双手放在肚子上，我说：「欸，你们知道为什麽我刚刚会和瑞琳吵架吗？」
「你终於要说了喔。」杨雅转头看墙上的钟，她说：「新记录，别扭闹三小时二十分就结束。」
「吵si了。」我让杨雅安静。心情沉淀好了，我才说：「瑞琳说她妈妈要她出国念大学。」
难得我提到瑞琳的妈妈，杨雅没有发出苛薄的批评。她「喔。」一声，捡回掉在地上的遥控器。她打开电视，说：「现在我的荷包君也挺你了。」
「那个你看了吗？」
暑假的最後一个星期，我完全没有收到瑞琳传来的消息。整天挂在线上等待，我心里甚至出现「会不会瑞琳已经转学？」这样的可怕念头。不过在开学前一天晚上，瑞琳突然传来十几、二十张照片，每一张都是写得满满的信纸——她传来字面意义上的「万言书」。
今天早自习刚结束，瑞琳就走过来质问我读完了没有。
可怕。
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我说：「看了又怎样，没看又怎样？」
「你说想知道我在想什麽。」瑞琳有些着急地掂了踮脚，感觉随时都会落下泪来。她说：「我写给你看我在想什麽，结果你又不看。」
「开玩笑的，我看完了。」
「那怎麽样？」
「有点恶心。」我才说完，瑞琳转身就要逃跑。我拉住她的右手手腕。「我是说，被了解得这麽清楚，感觉有点恶心。」
瑞琳她没有挣脱，她低下头，左手抱着右手上臂，她说：「所以你跟网路上随机的变态不一样。我很在乎你。」
「可是，里面有很多事情都说得不对。」我回想着瑞琳信上的故事──她心中形塑的我──说：「我从来没有那麽刻薄地想过别人，你听过我说过那些话吗？」
「因为是内心话，所以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