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禧攻略之红篆春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朱颜1999
皇帝浑浑噩噩地出了翊坤宫,京城的晚春时节,外面正在下小雨。皇帝泪流满面,一个人走进雨里……他眼前还是那拉氏那毫无血色微笑着的面庞。
他扶起她来,她看着他,微微一笑,深情地道:皇上,淑慎罪该万死,但我不后悔。您问我,为了您是不是值得,我觉得值得。能成为您的皇后,大清的皇后,和您并肩,是我一生的追求和荣耀。但如果有来生,淑慎要和您做一对普通人家的夫妻,要您心爱我,我们一夫一妻,一儿一女……谢谢您还来和我说最后一次话,还愿意叫臣妾的名字,不牵连永璂,谢谢皇上……他流下泪来,低声道:淑慎。略有迟疑,但最终将她靠进怀里,那拉氏紧紧地抱着他,也淌下泪来,继续微笑道:皇上,您一定要保重身子……
空中不知哪里突然隐隐飘来戏里念白的声音:
看镜中人朱颜瘦
看爱与恨新又旧
看灯如昼 泪湿透
看谁来约 黄昏后
(注:这是延禧原剧主题歌结尾的昆曲念白)
皇帝喃喃地说道:你是朕最后一位潜邸旧人了……他的背影渐渐模糊远去……风雨如晦,巍巍紫禁城,一片萧索苍茫……
皇帝和那拉氏的最后见面,没有人知道,连容妃李玉都不知道。
之前的三月二十三日,皇帝还下了一道嘉奖皇后侄子讷苏肯的谕旨。但皇后被幽禁的消息早已不胫而走。
五月初二日,侍郎阿永阿因力谏不可废后而被贬往回疆;五月十四日,收缴那拉氏娴妃娴贵妃娴皇贵妃皇后四份册宝夹纸,但未褫夺皇后位号。五月初十日,晋封令贵妃魏氏为皇贵妃,摄六宫事;六月十一日,行皇贵妃册封礼。
李玉十分感慨,自己那年因不忍“救”下的“吃了大亏”的魏贵人竟然成了六宫之主,他被尊为储秀宫第一功臣。德保奕禄吴敏及朝野上下诸多汉臣均大喜过望,和亲王病卒,中宫获罪,庙堂里即将迎来清明新气象。
永琪和依博尔明白了,潘嬷嬷所参与调查的宫中旧事,是和皇后有关,虽然不知内情,永琪想起母亲当年在宫中的坎坷,心里更戚戚然。潘嬷嬷缄口不言,他知她为难,便去皇帝面前为皇额娘求情,又说四哥之过不应牵连皇额娘,袁春望作恶皇额娘又不知情,但皇帝不允,却不提其他。他又去请求皇祖母,太后见到他,一如既往喜笑颜开,但也不肯说此事。他再去问容妃和傅恒夫妇,三人只说教他置身事外,而海氏什么都不知道,也说不出什么。(注:皇子都称皇后嫡母为皇额娘,称自己的生母为额娘。福康安称容妃为皇额娘是因为早年过继时所下的圣旨)
邵璠在家中上香好好告慰了先主汪由敦,汪家本是常州的世代盐商,正是先主因当年南巡时怀疑弘昼,趁回乡省亲之机,在两淮盐政衙门和扬州盐商中间安排的人通过多年探查,甚至翻遍了烟花柳巷,梨园戏苑等,才揭露了普福和弘昼的秘密,通过盐引大案的爆出并与傅恒联手,一击即中。汪由敦秘密安排此事,汪府中就只有邵璠一人知情。
左都御史自乾隆二十八年授了张泰开,当年,胡中藻案发,张泰开因曾为其诗集作序,部议夺官治罪,是皇帝免其处分,因弘昼助澜文字狱,所以他对弘昼极有心病。而满缺勒弥森是宗室黄带子,早年曾和雅尔哈善交好,他也不喜弘昼。都察院弹劾弘昼邀百官观办活丧亦是扳倒弘昼至关重要的引线。
邵璠这些年亲近了傅恒,彻底明白了,傅恒为什么不招幕僚,他不需要招收幕僚,他实现所有目标,所倚靠凭借的就是拿住圣心,还不用牵累同僚和下属,更加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他终于知道玉京园的甥少爷便是五阿哥永琪,明白了见他第一面时的那些感想,原来,傅恒和五阿哥是在“结党”。
暗中依附弘昼和皇后的人在实质上土崩瓦解,从朝廷到地方,这些人大都是满八旗的官员,也有一些汉臣,心里都惶恐不安,不知皇帝到底知道些什么。京中曾暗中参与谋划万寿节举事的人当时并未收到最后发动的讯息,但那天之后弘昼便“病退”,闭门不出,音信全无,皇帝却并无什么后续动作,但彼此之间都不敢再私下来往。宗室众人只觉得从此清静,很多人心里暗自高兴。
六月十五日,是弘昼和海安七七四十九日期满,断七之日。这天,和亲王府举行隆重的祭奠,焚楮烧纸,请僧人、道士放焰口,喇嘛们诵经,萨满太太跳神。按照弘昼遗言,只让宗室的王爷吊丧,臣僚一概未被邀请。
于是各位王爷家派人来催纸钱、锡箔元宝等助祭,做足了礼数,王府里大办酒席招待,铁狮子胡同整条街都水泄不通。到了吉时,在王府内的祭坛上,将大批一人高的纸扎楼阁房宅焚化,这些纸扎有的内置锡箔元宝;有的内置金山、銀山,山上饰草木鸟兽;有的内置满汉全席,有的内置美貌的少女,花花绿绿,极尽奢华齐整。
自弘昼被圈禁,永瑺不知就里来“探病”,都被挡在了王府门外,说是和亲王不便见客。弘昼死后,他又登门求见吴德雅,吴德雅也不见他,只叫人和他说,自己新丧,心伤亡夫,不忍见面。于是这次出殡,他之前便给吴德雅送上两千两银子,说不枉自己和和亲王叔侄二人多年亲厚。吴德雅拜帖感谢了他。
弘昼这些年常常称病不上朝,虽然家里还是客来送往,宗室都觉得他在搞鬼,自去年万寿节后,弘昼正式“闭门养病”,门庭才冷落起来,永瑺是少数几个在弘昼“养病”和“病”死后还顾念旧情的人之一。但这日来后,吴德雅也没有和他说还礼之外的话。
多罗也来了,这是他在弘昼被圈禁和死后第一次被允许进和亲王府。他跪在吴德雅面前,吴德雅叹了口气,道:你何必总来求见,王爷不怪你,我对你也无话可说。多罗道:福晋,请让我去和亲王牌位前磕一个头罢,谢谢王爷的提携说亲之恩,蓉蓉也想来看您……
吴德雅道:我们知道,你也有亲|人|妻小,但我们不想见你,你走吧,再不要来。多罗于是郑重地对着她磕了三个头,说:王爷和您的恩情,多罗永世不忘,我一早请求了皇上,无论如何,不动您不动王爷的孩子,他答应了我。才流着泪去了。
这日回家后,多罗将弘昼和皇后那两本名册的事告诉给了蓉蓉。蓉蓉大吃一惊,多罗送皇后返京幽禁她本知道,但多罗那时说他不知原因,只是奉旨办事,终于明白了今年所有的事,只觉得心里沉重,半晌说不出话来,紧紧抱着他。只有花灵在鸟笼里一如既往地蹦跳欢叫……
夜里子时,所有人都累倒睡下后,吴德雅一个人待在冷冷清清的祭房里,看着耿氏,弘昼和海安的牌位,轻声道:额娘,王爷,海安,德雅又来看你们了。你们今天好吗?王爷,我今日来晚了,但我不累,是崔章那两个张罗招待的,她们辛苦了。永璧永瑸都做了好多事,珊珊又哭了一整日,您都看见了吗?若没有您,怎会还有我们的今日……说着流下泪来,然后继续说道:今天宫里来了两道圣旨,按照您和皇上说好的,一是永璧袭王位,永瑸封镇国将军,二是已将珊珊封为和硕和婉公主,待珊珊十六岁时,嫁与巴林郡王博尔济吉特氏璘沁之长子德勒克,待在京中我的身边。太后也遣了孙总管来行礼。
然后她又对着海安的牌位说道:海安,我真是舍不得你,可你和我说,那年我救了你的命,其实就是为王爷预备下的,我才答应了你。海安,你走后,我才明白……你这个傻丫头,你对王爷其实比我对他情真,对他全心全意,原来你不要孩子其实是因为王爷不想再要孩子,而那年你自杀其实是因为和他在一起后,你真地喜欢上了他,却从我这里知道,他心里喜欢的竟是……你不能告诉我,更不愿他知道。我们女人终究是吃亏的,只是我没想到,淡然聪明如你,也过不了这一关……谢谢!谢谢你替我去照顾王爷!谢谢你为我们做的一切!银红也叫我问候你。说着流下泪来,对着三个牌位叩头下去。
最后,她抬起头来,对着耿氏的牌位道:额娘,媳妇辜负了您,没能规劝住王爷,如今我能做的,便是照顾好您的孙儿孙女,让他们平平安安,请您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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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那拉氏原本的中宫地位,不论是谁做下一任皇帝,她都是母后皇太后,在后宫继续享有最高的地位,只是皇帝是不是她的亲生子的区别。若皇帝不是她的亲生子,皇帝的生母/养母将是圣母皇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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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二十九年的时候,【张泰开】和【勒弥森】是左都御史。张泰开的仕途如文中所示,乾隆七年(1742年)进士,改庶吉士,命上书房行走,授编修,五迁礼部侍郎。乾隆十九年(1754年),国子监学录缺员,泰开推举同部侍郎邹一桂子志伊任职,被高宗斥责为徇私,撤职,回任编修。次年,胡中藻案发,泰开曾经为其诗集作序,部议夺官治罪,高宗免其处分。乾隆二十二年(1757年),擢通政使,三迁左都御史。乾隆三十一年(1766年),授礼部尚书。次年,回任左都御史。乾隆三十三年(1768年),以年老乞休获准,加太子少傅,高宗作诗为其践行。勒弥森是黄带子,在乾隆三十年去世后授【观保】,由兵部右侍郎升任左都御史。设其和雅尔哈善交好乃小说杜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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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历史上,弘昼之女按照公主的身份出嫁,婚配小说中所说的那位蒙古王爷。
延禧攻略之红篆春星 四
吴德雅没说的是,皇帝也亲自来临第赐奠,荣亲王永琪随侍,给弘昼上香。丧事是皇帝命諴亲王即圣祖的二十四皇子允秘、侍郎德成及副都御史志信经理的,并赏内库银一万两治丧。她觉得弘昼听了不会高兴。她知道,弘昼至死都爱着那拉氏,虽然自去年万寿节那个夜晚之后,直到最后,他再没有和她提过那拉氏。所以她绝不原谅那拉氏的忘恩负义冷酷无情,就是因海安也绝不原谅。那拉氏被幽禁,她只觉称心,也不打听就里,亦再未和任何人包括自己的儿孙提过皇后一个字。
弘昼临死告知了她皇帝的身世,并说若有朝一日,皇帝或太后真要动她和孩子,叫她去告诉宗室的王爷们。吴德雅才明白了一切,皇帝竟然不是太后亲生的?!怪不得这些年,太后都不住在宫里,太后说的话皇帝自然不会听。为了自己一家大小的安宁,她明白绝不能让皇帝怀疑她,就此称病,闭门谢客,再不出去交际,亦再不见太后。
奠礼这日,军机诸人照常办公。弘昼和皇帝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阿里衮其实并不清楚,就和军机的其他人一样,和朝中的所有人一样。他也不问,甚至不问太后。虽然他与弘昼不睦,但短短半年之内,皇家巨变,皇后也形同被废。做为皇家的外亲,不由兔死狐悲,想起自己早逝的女儿铭绣,心里更加伤感。他知道太后不会说,而傅恒什么都知道,但他也不再问傅恒,他知道傅恒也不会说。
杭州那日晚间,李玉便从容妃处知道了皇后在背后的所作所为,震惊之余,为先皇后娘娘和七阿哥无比惋惜,想皇帝南巡之前便已知一切,皇帝心里是何样的感受,而这么久了,居然自己都没看出皇帝有什么异常。问容妃,容妃也摇了摇头,说皇帝从来没和她说过什么,是纳兰夫人最近告诉自己的。下午回来后,皇帝只是握着她的手默默坐着,直到去和诸人晚饭,想是不愿再提。自己说取消原定的晚饭,他只说叫魏湄从皇额娘那里过来代替皇后,晚饭照旧。
后来容妃去见弘昼最后一面,回来告诉皇帝,弘昼无心悔过,遗言是再不愿生在皇家,私下又将和弘昼见面的一些细节告诉给了李玉。奠礼时,李玉站在皇帝身后,行了一礼,心中感喟之极,又为皇帝感到难过,回宫后对容妃道:娘娘,您这样慈悲宽容的好人,真叫人佩服。
容妃摇摇头,闭上眼睛,将左手放在胸前,低声道:「真主确是知道天地的幽玄的,真主是明察你们的行为的。真主使你们热爱正信,并在你们的心中修饰它;他使你们觉得迷信、罪恶、放荡是可恶的。真主是全知的,是至睿。真主是至赦的,是至慈。」她说的是古g兰l经里的句子,语音缓慢而温柔,脸色郑重而虔诚。
奠礼结束后,皇帝向朝野上下颁布了不允许宗室王公发挥强有力的行政作用的定制,并谕旨依博尔之父观保由兵部右侍郎升任左都御史,朝野上下觉得,皇帝的意思已是昭然,只是谁也不敢明说这事儿。
璎珞在家里魏璎宁的牌位前磕了三个头,看了看一旁常年插在瓶中的五色梅,翠儿刚换上了新鲜的一把,那些黄、红、粉红、橙色簇生的小花冠十分讨喜,然后对着牌位道:‘其间旦暮闻何物,杜鹃啼血猿哀鸣’,我无时或忘此恨。先皇后娘娘曾经说,报仇须待到天时地利人和,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终于等来了这一天!姐姐,你最爱的五色梅今年开得特别好,你一定喜欢。然后又对一旁跪着的傅恒道:少爷,谢谢你,为我做到了一切!海姐姐也为我高兴。
傅恒微笑地拉起她的手来,看着她手上戴着的,当年皇后姐姐给的十八子水晶佛珠手串,道:为我们。然后两人去到容音的祭室,跪在牌位之前,傅恒道:姐姐,那拉氏再不能为恶,愿你在地下安息。然后转头对璎珞道:皇上说,等日子定了,我们一起去长春宫拜祭。我曾经和姐姐说过,我是这个世上除了阿玛额娘最关心她的人,其实,璎珞,你才是最关心她的人。
璎珞也看着牌位,那边上有一个德化窑的荷叶洗,奶白色,大小适中,洗是一个大荷叶,外面缠绕着含苞待放的小荷花苞和小荷叶,伸出的细长茎杆上满是小孔,这是傅恒定制的,这祭室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傅恒经手的,在她还没嫁入前,她嫁入后并未添置和改动。后来傅恒送了她那个白玉手镜,和这小洗十分类似。
然后笑着摇摇头,道:我还记得那年,娘娘穿着我绣的汉装,跳洛神舞的样子,那天,她真的很美很快乐,皇上本要去舒妃那里,路过见娘娘在跳舞,很是惊喜,就留在了长春宫。之前,我教娘娘献洛神图给皇上,她终是没肯,她总说:她是皇后……少爷,你只是和我性子不同,我们都一样,很爱皇后姐姐,定要为她报仇雪恨,以前我就觉得娴妃不简单,后来更了解她了,却没想到设计害死皇后姐姐的竟会是她。
傅恒点点头。璎珞继续说道:弘昼当年穿你的衣服冒充你入宫禁,他为什么不穿别的侍卫的衣服?还拿你的玉佩用你的朝带,而且玉佩上明明有‘富察氏’字样,根本就是居心险恶,故意污你名节,并卷入富察家来,定是一早嫉妒皇上看重你,和当年的弘晓一样。还大言不惭说他是你的发小?故作荒唐?若事发你和富察家都会有大麻烦,他知道你不会声张,果然你没有声张,裕太妃还是不放心,为绝后患才杀了璎宁姐姐,姐姐不过是一个小宫女,能有什么麻烦?可惜他母子运气不好,遇上了我。那人如果不是弘昼,皇后姐姐也绝不会姑息这件事!
傅恒又郑重地点点头,想起当年自己曾去警告过弘昼,要他远离璎珞,他对自己如何就罢了,但若他对璎珞,自己绝不放过他……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暗红色绒布袋子给璎珞,璎珞有点儿诧异,打开来一看,是一只黄澄澄的金镶玉发簪,簪首以足金制成镶红宝石蝴蝶一只,又以白玉琢成梅花一朵,花心以金丝为花蕊,托镶红宝石。
璎珞笑道:你还是喜欢‘蝶恋花’?傅恒看着她,道:璎珞,我们成婚十年了。这发簪其实是当年我为你备下的求婚之礼,在我请旨皇上之后。这发簪是姐姐在她成为皇后不久给我的,她说是明万历年间打造,教我将来给我媳妇儿,取个万年好彩头,那时我才十五岁,她自己恐怕都忘了。我们成婚时我没拿出来,因为不想勾起旧事,所以用了那枚玉蝴蝶代替。现在也该物归原主了。
璎珞只觉得难以置信,看着这只发簪,宝石的暗红色发出幽光,渐渐热泪盈眶。然后将它按在心口,笑看着傅恒,流下泪来,轻声说道:少爷,我们认识二十四年了。傅恒只微微一笑,从她手里拿过发簪,给她插在头髻上。
六月二十六日,还不满十八岁的瑞贵人忽兰“病薨”。忽兰一直关心父亲的子问题,临危时因父亲德保的侧室经氏已生下德保次子,谓父母曰,自己死亦无憾。储秀宫上下深感悲痛,皇帝厚恤,索家的吊唁持续了很久。德保一直感恩令贵妃对忽兰的照拂提携,多年后调任广东巡抚,还一直给贵妃上请安折。
皇后被幽禁后,巴勒珠尔奉旨来了一趟京城,皇帝将两本名册上的人合在一起,抄录了副本给他,说自己不打算处置这些人,但这些人如果有异动,北方的人便由他处置,南方的人皇帝自己会处置。巴勒珠尔很不解,皇帝完全都可以自己处置。
皇帝只一笑,道:这可是朕给你的立功机会,你年纪轻轻即做了和硕亲王,领导科尔沁,有人不满的。巴勒珠尔跪下谢恩,道:是,授命奴才平喀尔喀青衮杂卜之乱也是皇上的苦心。皇帝亲自走下来,将他扶起来,微笑道:你和朕是一家人,无需如此见外。巴勒珠尔答道:多谢皇上,奴才过两日再来给皇姐请安,请先代奴才问候皇姐。
接着,巴勒珠尔去雍和宫见了嘉呼图克图,回南苑家里后,将此事告诉给高云。高云打开章嘉呼图克图赠的礼物盒,见里面是两个白瓷彩绘八宝纹贲巴瓶,知道是皇帝赐物,盛上圣水,但对皇帝的名册还是不解。巴勒珠尔便笑道:他这是为了震慑科尔沁。高云问道:为什么?
巴勒珠尔道:若我们真要南下,他便派名册上这些人,而这些人若死了,他不可惜,因为这些人都有二心。高云点点头,笑道:你这位姐夫果然很有心思。巴勒珠尔道:他还想提醒我,这些人可都是他的监视对象,我最好离他们远一点儿。
高云笑起来,拿过案上的红鞘匕首来摩挲,道:我和孩子不是人质么?巴勒珠尔道:是,但他觉得你们分量不够罢,因为你只是我的侍女。之前漠北叛乱,他有这样的担心和防备在情理之中。然后把高云揽进怀里,下巴搁在她头顶,道:日娜姐姐,他不明白,我绝不会让你和我们的孩子受到伤害,他和他的女人包括皇姐,和我和你是不一样的,我们在一起快三十年了,是最亲的亲人。高云攥着那把红匕首,慨叹道:听说他和他的皇后也是三十多年的夫妻,还有孩子,怎会走到这地步!
巴勒珠尔看着窗外的夜色,笑道:紫禁城有什么秘密?无非就是权力地位利益,让人改变。皇帝真觉得我喜欢这里?我还清楚地记得,我们小时候的事,假若你可以和我回草原相伴,那才是真的好。高云一笑:等孩子们都大了,我就回草原陪着你。你和章嘉呼图克图劝皇帝皈依密宗是一个好招,还送天命转轮王的高帽给他。
巴勒珠尔道:皇帝要统治西藏和蒙古,这是代价最小的办法,可以省下几百万甚至几千万两银子的军费开支,平叛青衮杂卜就是例子。这么多年,他笼络着喇嘛和高僧活佛们,到处兴建喇嘛庙,给钱给地位给好处,全是一个心思,我们不过顺水推舟。高云又笑,道:皇姐不会变吧?巴勒珠尔摇摇头,道:我觉得不会,她是一个特别的人。
在玉京园,璎珞也问傅恒,皇帝是什么意思。傅恒只一笑,道:他就是不想销毁那两本名册,找一个用以挟制漠南和科尔沁的借口留着。璎珞点点头,道:那就是说,这些人随时都会有麻烦?傅恒点了点头,道:作为君王,他必然如此!而且,皇上最恨结党,结党,不管是为什么,就是怀有异心,藐视于他,最终会导致皇权旁落,国家分裂。自古以来的帝王便深恨此事,比如明朝初年的胡惟庸案,洪武帝前后处死数万人。若非如此,弘昼也不会死。这些人他自是要观后效。
璎珞于是嫣然一笑,问道:那皇上对果亲王呢?不会也认为他会谋逆吧?傅恒不置可否,道:他比永琪只大九岁,皇上处置他,其实是避免皇子效仿其浮躁和放纵的行为,防止康雍夺嫡局面再次出现。璎珞点点头,道:所以当年程颢的事和去年鸟铳的事,和这一样,只是四阿哥不明白皇上的心思,皇上就不喜欢骄纵不谨慎的作派。
原来,紧接着九洲清晏失火后的乾隆二十八年五月十三日,弘曕因欠盐商商人江起镨的债务而托高恒卖人参之事,开煤窑时强占民产,以及嘱托阿里衮选用他门下私人为官未果等事败露,皇帝对这位自小疼爱的幼弟失望之极,问其罪,从宽降封为贝勒,解退所任职掌,并且永远停俸,令其反思自省。这也是袁春望质疑皇帝不顾手足之情的一条理由,而弘昼所说的弘瞻得咎原因其实并非主因。
弘曕被革职后,闭门家居,抑郁不欢,一病不起。今年二月二十八日,因病重被在南巡中的皇帝进封为郡王,且寄谕弘曕加意调养病体,盼望他能够尽快康复;闰二月十五日,再一次寄谕,垂问病情有无好转。三月初八日弘曕病死,皇帝给谥号恭,由其长子永瑹承袭果郡王爵位,令一切葬礼事宜皆依照亲王之例办理。又恐郡王府中无得力办事之人,为避免府中下人欺压幼主及乘机窃取什物,寄谕蒙古正白旗副都统和尔精额,要他与曾任总管内务府大臣的英廉办理王府家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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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允许宗室王公发挥强有力的行政作用的定制】这其实是雍正朝确定的制度,和书写传位遗诏藏于“正大光明”匾后一样。原因是经历过惨痛的夺嫡之争。所以历史上的弘昼根本就无法参与内阁和朝廷核心事务。后来的清朝王爷一般只能担任内职这是限制也是保护,保护皇室的子孙。直至清朝末年,因为形势所迫和各种原因,恭亲王奕(咸丰之弟)掌握了大权,成为总理衙门首席大臣、领班军机大臣、议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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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贵人】关心其父的子嗣,及德保给令贵妃上请安折,乃历史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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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贲巴瓶】金属贲巴瓶作为藏传佛教法器,曾作为活佛转世灵童掣签而用。乾隆五十七年(1792年),清廷颁布《钦定二十九条章程》:“兹予制一金瓶,送往西藏,于凡转世之呼必勒罕,众所举数人,各书其名置瓶中,掣签以定……各蒙古之大呼必勒罕转世,令于雍和宫之金瓶内掣签。”若同器型带流,则称为贲巴壶,为藏传佛教灌顶及盛圣水之用。瓷质彩绘贲巴瓶为乾隆朝所首创,作为佛心天子弘历的一份献礼而载入瓷史,除了供自身修持佛法之外,还作为御礼赏赐西藏、青海等地宗|教领袖,是当时皇室与密宗上层交流的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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