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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禧攻略之红篆春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朱颜1999
四人在集市里走走停停,逛了好久。天色渐渐暗下来,集市却更加热闹。傅恒要皇帝回去,但皇帝兴致高昂,说要在这里找个馆子晚饭。四人又走了一阵,璎珞见那边一个卖花灯的,扎得十分精美,便停在那里东挑西选,傅恒陪在一旁。
皇帝和容妃在前面两个摊子,容妃在看捏糖人儿。那卖糖人对她道:小娘子,这位爷,小人给你们扎一对无锡福娃,好看又好吃!容妃点点头,一路之上,她都被人叫小娘子,她才明白了,为什么才出来时,皇帝那样叫她,心里甜甜蜜蜜。
一会儿扎好了,那一对福娃白胖胖,粉妆玉琢,容妃拿在手里十分欢喜,绝对舍不得吃,皇帝一笑,付了钱。便在此时,突听一声高呼:白虎帮你爷爷来随喜啰!接着马蹄声声,一伙衣衫褴褛的蒙面土匪冲将上来。集市上的人乱作一团,纷纷奔走,一时间小儿哭爹喊娘。傅恒夫妇和皇帝容妃立刻便被冲散了。
这些土匪呼噜噜下了马,开始抢掠财物,街上登时一片狼藉。皇帝护着容妃,躲避路人的推挤扑倒,好容易才横穿到另一边的街上,那街上已空了。两人才松了口气,忽见那边八|九个蒙面的土匪现身上来,均未骑马。当先那人走到二人面前,盯着皇帝。皇帝将容妃挡在身后,低声道:将你的耳坠摘下来,容妃立刻照做。
皇帝将容妃的累丝金耳坠递给那土匪,那土匪看了看,笑道:果然是好东西!叫另一个土匪将其收了,挺剑走上来。皇帝喝道:你要做什么?!那土匪狞笑道:你们俩乖乖和爷走,到了白虎寨,再叫人来赎你们!原来这土匪见二人来自富家,便要抓了二人讨要赎金,好发一笔横财。那个土匪步步进逼,一股臭气袭来,容妃掩住了口鼻。皇帝大怒道:你敢!那土匪狂笑道:还没有爷不敢的!说着二人便交上了手,其余那些土匪却不上前,站在后面好整以暇地瞧着。
这土匪武功不错,手里又有剑,不一会儿,皇帝腿上中了数剑,一旁的容妃连连惊呼。皇帝忽然将腰上一枚玉佩扯下来,往远处一扔,拉着容妃就跑。那些土匪出其不意,去看那玉佩,皇帝便带容妃转入了一条横巷。
四下无人,只见街灯,容妃见皇帝腿上鲜血淋漓,加上刚才急跑,现在走路都十分吃力,心里着急,立刻扶他靠墙坐着。忽听巷外纷杂的脚步声,定是那些土匪赶了上来,皇帝在心里盘算该如何脱困,容妃揭起斗笠的面纱,在他唇上一亲,道:皇上,保重。然后推开他,跑了出去。
皇帝大惊,待想去追,可腿上有伤,一时站不起来。少顷,外面众匪呼啸声过,皇帝闭了闭眼睛。正没计较处,忽然看见巷子那边来了两个人,他定睛一看,正是傅恒和璎珞,他们俩终于一路寻来。皇帝对傅恒急道:你快去追沉璧,她见朕受了伤,去引开土匪,就沿着外面这条街向北,他们并未骑马,你快去!说着手指容妃出去的方向。
傅恒闻言也大惊,立刻要走,但又迟疑了一下,璎珞忙道:快去快去,救她要紧!皇帝也道:这里有朕,朕没事,你快去!傅恒刚转身,皇帝又道:等等!傅恒回头看他,见他眼眶红了,郑重地点点头,道:奴才明白,皇上放心。
傅恒走后,璎珞便从包袱中拿出手帕,给皇帝包扎伤口,一边说傅恒和自己被人群冲散,但当时傅恒看见他们往这条街来了,便从横巷寻来,一边宽慰说容妃不会有事。皇帝一直闭着眼睛,突然睁开,说道:你去巷口看着,看见夜巡便带他们来见朕,不要着急,你不用和他们说什么。璎珞点点头,走到巷口,过了一会儿,果然见八旗兵勇急往这边来,她立刻走出巷子,站在路中。
此时璎珞环孕已近四个月,虽然天色已黑,但还是看得十分明显,那头儿见璎珞穿着考究,一挥手,让人止步,自己也停住。璎珞道:这位官爷,民妇有话要对你说,请你走上来。那头儿迟疑了两下,便走了上去,想她一个行动不便的妇人,他也不怕。
璎珞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大吃一惊。璎珞见他将信将疑,立刻道:这样,你带两个人和我进去见我家老爷。那人想了想,叫众人在这里等着,自己和璎珞一起走进巷子里。到了皇帝身边,见只一人受伤坐在地上,他还是将信将疑,道:土匪为乱,本官正在要办差。不好耽搁。
皇帝从怀里拿出扬州知府的腰牌来,这人一看,立刻跪倒,道:请爷吩咐。于是皇帝说自己是知府的亲戚,被土匪劫财所伤,让他先将自己二人送回知府衙门,知府绝不会怪他渎职,还会重赏。这头儿心中计议了一下,便道:老爷和夫人请。两人闻言俱微微一愣,璎珞立刻扶皇帝起身。
到了知府衙门,璎珞拿腰牌出示了衙役,众人进去后,沈嵛得了通报,立刻来看,见这商人是皇帝,还受了伤,扶他的妇人竟是那日在集市上所见的纳兰夫人,发丝有些散乱,衣上还有污渍,吓了一大跳,额上登时沁出冷汗来,心中狐疑不定。皇帝拿眼示意他不可声张,对他道:老表,就是他送我们回来的,你要好好谢他!沈嵛立刻道:好!必当重谢!教人带那头儿下去领赏,然后便唤仆妇丫头上来伺候,又要派人去找大夫。
皇帝阻止他去找人,说自己路遇匪徒打劫,要沈嵛即刻取过纸笔,匆匆写了一张字条,并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印「寶親王寶」印了,看沈嵛用火漆封入信封,命他亲自火速送去总兵衙门,沈嵛吓得魂不附体,只道这是缴匪谕旨。璎珞一路牵挂傅恒和容妃,待回到高旻寺行宫,看太医给皇帝重新包扎了伤口,只觉得头晕目眩,倒在皇帝身上。
沈嵛从总兵衙门回来后,进了内院里屋,将刚才的事和自己的夫人说了,说皇帝和纳兰夫人并未彼此交谈,但看神情,对彼此都很关心。那夫人也已四十多年纪,笑道:老爷,这有什么奇怪的!傅恒的夫人自是年轻漂亮!沈嵛惊道:你的意思是?夫人道:老爷,您没听说吗,京中的流言。沈嵛道:什么流言?这夫人一笑,道:关于皇上和纳兰夫人的。沈嵛将信将疑:难道真有其事?
夫人道:本来我也是不信,但蒋夫人在京城的表姐嫁的是满洲正蓝旗副都统,蒋夫人可晓得了。她说京中满人里早传遍了,说纳兰夫人是皇上的……她去年生的儿子并未足月,其实是嫁入富察府之前就有了的,那时候十三阿哥才没了,皇上为什么同意傅恒成婚,您想想……沈嵛于是说这纳兰夫人又怀孕了。那日在集市上,璎珞一直在柜台后,所以沈嵛今天才瞧见。
这夫人道:您看,是不是,这定是南巡途中怀上的。皇上风流倜傥,而且是什么地位,这纳兰夫人,恐怕可不只是不敢抗旨吧……沈嵛一时只觉得难以置信,半晌道:朝廷制度,皇上不可召见命妇,而且傅恒大人怎会允许这样的事?
夫人道:或许他并不知道吧,富察家和皇上关系多近啊,据说皇上经常和纳兰夫人密会,现在傅恒家奉旨就住在圆明园边上,还有去年,皇上给她赐匾,不奇怪吗?您看,今日都直接来公堂了,远离京中,连避讳都不要了。沈嵛出了一身冷汗,道:这……这……皇上遇匪受了伤……
夫人道:但为什么就他们俩在一起?皇上的侍卫呢?傅恒大人呢?这还不是密会?正是因为皇上受了伤,她才不能抛下皇上一个人,就顾不得避忌了。这傅恒大人啊,什么都好,可就是太正人君子了,他绝想不到这样的事。他如此年轻,便位极人臣,是皇上的第一宠臣,多年不衰,虽说是实至名归,可他的顶戴花翎啊,据说前头那位生的也是皇上的,生的时候,他还在金川打仗,呵呵,所以皇上才直接将那孩子接进宫了。
沈嵛摇了摇头,道:胡说八道,乌烟瘴气!皇上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那容妃更何等的人间绝色。他不像这样的人,傅恒还是大行皇后胞弟,这些流言不可信。但刚才确实只二人出现,且皇帝对纳兰夫人的神色,又觉得实在说不通。夫人笑道:容妃娘娘是美,但那感觉怎能一样?沈嵛心想:那小妇人出身名门,却颇具风情,而傅恒这样的君子对她还钟情迁就得紧,满人终究是和我们不同。正色道:你可别去胡说,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看看这涉及的都是谁,万岁爷和朝廷一品大员,当心我们一家子的性命!夫人笑道:我省得,老爷放心。
傅恒直追到街的尽头,却不见众人踪影,心想:那么多人还挟持着一个女人,绝不能跑得这样快又毫无声音。街上空荡荡,他四处张望,凝神静听,终于听见,回路的某个铺子里有嘈杂之声,他立刻折返来,悄悄走进这间店铺,进了内堂,臭气冲天,只见有八|九个蒙面土匪,容妃双手双脚被绑,置于内堂的柜台之上,头上斗笠已去,一个土匪正站在柜台前说道:没想到你生得这般美貌!今日老子竟开个洋荤!来,先给你大爷亲一个,然后是二爷,三爷……哈哈哈……说着便要凑上去亲容妃。容妃并不惊慌,盯着他一声不吭。围观的土匪淫|笑起来。
傅恒立刻上前,打倒了众人,从怀中拿出牛角把小刀来,割开容妃手脚上的绳索,拉着她就往外跑。容妃惊魂甫定,道:等等。冲回来拿了自己的包袱。容妃被他拉着,心里怦怦直跳,但又十分欢喜,自己没事了。没想到才跑出店铺不久,迎面又来了八|九个土匪,手里拿着刀剑,后面更有七八个土匪纵马追了上来,到近前下马,拔出了刀剑,将两人围在街中央。
傅恒除了藏在衣内的小刀,并无其他武器,手里又拉着容妃。容妃将包袱负在身上,道:你不要管我,快走!说着便要推开他,他紧紧地拉住她,道:别急。等这些人慢慢逼近,不能再近的时候,傅恒突然出手,夺了其中一个人手里的长剑,对容妃道:蹲下!护住头脸!容妃立刻蹲下,脸埋在膝盖上,用手紧紧抱着自己的头。
只听呛啷啷一阵清脆的响声,傅恒已经在所有土匪的刀剑上划了一遍,逼退了众人,若他手中的剑是一把利器,这些人的刀剑早就断了。众土匪眼睛一晃,大吃一惊,有人脸上被自己的刀剑蹭上了浅浅的血印,痛叫起来,没想到这衣着光鲜年纪轻轻的公子哥儿武艺竟然这等高强,傅恒早已拉起容妃穿过间隙跑不见了。众土匪十分狼狈,大呼小叫,上马的上马,捂脸的捂脸,再去寻人。
傅恒拉着容妃,在店铺和巷间时隐时行,出了街口,再未见土匪,不觉松了口气。忽然,前路城门方向烟尘滚滚,迎面来了五匹飞骑,又是蒙面土匪,领先一人衣着干净,像是头领模样,手中拿着一柄大刀。他看见傅恒和容妃,面有异色,“咦”了一声。五人下马攻上来,傅恒一手持着长剑,一手还是拉着容妃和他们交手。
那头领武功颇强,一柄大刀舞得霍霍生风,傅恒以一对五,又拉着容妃腾挪展移,并时时护着她,怕她受伤,十分吃亏,很快就被刀剑划上了身,容妃护着自己的头脸惊呼,傅恒对她笑笑,意思是没事。一时,傅恒手里的长剑逼退了头领,和其余几人混战,那头领身上也中了数剑,一个趔趄,喘息了一会儿,回身再战。傅恒若转身,那几人的刀剑立刻便要尽数招呼在他身上,眼看这头领的大刀就要劈在他腿后。
容妃一直盯着这头领,此时立刻甩脱了傅恒的手,挺身一挡,大刀砍在她左边小腹之上,她痛呼一声,倒在地上,昏晕过去。那头领吃了一惊,手上立刻缓了,傅恒也大吃一惊,猛攻数剑,逼退其余几人,抱起容妃,飞身上了最近的一匹马,扯住缰绳,立时稳住身形,猛夹马腹,那马长嘶一声,发足疾奔,他将容妃拢在身前,一手揽住她,容妃身上的血滴下来,一路洒将在地上。
原先的土匪已追至,众匪见傅恒抱着重伤之人还能瞬间夺马跑了,都感骇异,那头领上了马,十几骑呼啸着去追,余人站在原地大叫助威。傅恒催马向城门而去,只见城门洞开,城门守兵已尽数被土匪砍死,横七竖八躺在地上,挂在城楼上……后面杂沓的马蹄人声传来,出了城门,又疾驰一阵,见道旁有树林,便立刻纵马入林。





延禧攻略之红篆春星 第二十二章 往事(四)
璎珞醒来,见躺在行宫皇帝屋里的床上,皇帝正焦虑地看着自己,于是坐起来,道:他们……皇帝摇了摇头,道:还没有消息,但你放心,朕已命人搜索全城,他们不会有事。刚才刘太医瞧过你,说一切好,你放心。璎珞略定了定心,说自己没事,大概是晕血,叫李玉扶她下床。李玉先扶她去榻上坐了,皇帝便在另一边坐了。李玉又叫人送上茶来。璎珞璎珞咕嘟咕嘟喝了,才发现皇帝在另一边,拿着茶碗的手在微微颤抖。
她心里咯噔一下,登时想起当年钱氏夫人的事来。当年在太行山,先帝被人追杀,钱夫人为了保护先帝,自己去引开追兵,结果……和这次的事何其相像!皇帝对傅恒说的那两个字“等等”,在脑海里异常清晰起来,原来那时皇帝便想到了!忽然明白了皇帝的真正恐惧,忙说道:傅恒没回来,他定然是跟上了容妃娘娘,娘娘一定没事,皇上放宽心。皇帝点了点头,将茶碗放在几上。一时默默无语,屋里十分安静,但似乎有一种看不见的紧张在弥漫。
李玉已听皇帝说了经过,站在一旁,心里也是同样的想法,只觉得脊背上窜起一股极大的凉意,心想:若……皇上会怎么做?他会不会也赐死容妃娘娘?越想越是骇怕,去看皇帝。只见皇帝脸色阴沉,眼中闪着极其可怕的光,脸颊似乎在微微颤抖,嘴角的线条也冷气森然,他伺候皇帝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皇帝这样,不禁心头大震,明白皇帝这是要大开杀戒了,更为容妃捏了一把汗,立刻转头擦眼泪……
傅恒见容妃失血过多,心中十分着急,好在已无人追来,松了一口气。林中黑暗,也不辨方向,又跑了一会儿,便出了林子,见前面是一个破庙,想这已到了城外极其荒凉的地方,于是下马,进了庙门。他将容妃抱去了后殿,才将她放在地上,只见她左腹中刀处是大片的血迹,兀自昏迷不醒,于是也顾不得避嫌,将她外面的衣衫脱了。撩起中衣,见刀口很深,血还在外冒,幸好刀上没有喂毒,于是从怀里掏出伤药来倒在她伤口上止血,又将她外衫撕开,给她包扎。
他知道这伤药不行,必须要去就医处理,于是又抱起她,出了破庙。此时已过了亥时,荒郊野外一片漆黑,他在马上抱着重伤的容妃,不能骑快,沿着道路,行了好久,才到了一个小镇。
他敲开一家医铺,进去将容妃放在里间的床上,因他用自己的外衣包着容妃,外面看不出她受了伤,待他揭开外衣,那大夫才大吃一惊。傅恒道:你不要害怕。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来,大夫一看,上面是五百两,而且看傅恒和容妃衣着光鲜,人物俊秀,这男子又十分镇定斯文,绝不似江洋大盗,于是接过银票,给容妃处理伤口。
傅恒去外面将那匹马牵入后院,栓在一棵大树上,再回来店里,坐去一边,不看容妃。过了一会儿,大夫道:这位爷,好了。然后又给傅恒处理身上的伤口,找出一套干净的衣裳给他换了。换衣时傅恒将小刀放在桌上,那大夫见刀鞘通体金色,烧制着蓝色的西洋花卉和人物,不免心惊,傅恒只对他安慰一笑。待一切就绪,傅恒道:我兄妹二人可否在你这铺子住两日,待伤好些了再走?这大夫道:好好,没问题。但……傅恒道:我兄妹去扬州探亲,遇上强盗打劫,强盗已抢了车跑了,你放心罢。这大夫于是点点头,道:跟我来。
傅恒和他进了后院一间屋子,大夫道:铺子小,只有这一间空房了,爷和姑娘将就一下。傅恒向他道了谢,将容妃放在床上。这大夫烧了一壶水拿进来放在捂子里,又送来干粮,并抱来一床被褥,道:爷,你们早点休息吧,明早有事再吩咐小人。说着带上门出去了。傅恒这才觉得饥肠辘辘,喝了水吃了干粮,摸了摸容妃,见她没有发烧,于是给她喂了一些水,再盖上被子。然后将另一床被褥铺在地上,自睡了。
黑沉一觉醒来,天色大明,他自觉恢复了精力,立刻起身去看容妃,只见她面色潮红,吃了一惊,一摸,果然烧得滚烫。立刻出门去找大夫,只见铺子前面开了门,他正在看病人,于是站到他近处,给他使眼色,这大夫忙叫柜台后的学徒和他一起入内。这学徒跟傅恒进了屋子,傅恒简略讲了昨晚的事,叫他揭开容妃的衣服瞧瞧伤口。
那学徒看了,道:这刀上有毒,伤口已经化脓了。傅恒大吃一惊,忙也去看,果然如此。没想到这毒竟然到后面才发作,便问那学徒是否知道这是什么毒,怎么治。那学徒道:要师父来瞧,弟子不知。傅恒立刻去了外面,要那大夫马上来救治容妃。那大夫忙进来看了,道:小人也不知道。傅恒便要这大夫去找别的大夫一起来看。
这大夫道:爷,这镇子很小,只有两个大夫,另外那一个,原先也是小人教的,他绝不会比小人强。离这里最近的镇子也得有五十里地。傅恒心想,扬州本不算大,这镇子又在城外,这里的大夫不行,旁边的镇子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皇帝回去后一定是控制了城内,此时他若带容妃回去,那些土匪又在途中偷袭就会很麻烦,容妃目前的情况不能再冒险。皇帝在城内找不到自己和容妃,便会派兵出城来寻,还是再等等。
于是叫这大夫给容妃放脓,再用退烧药,要他关了铺子,全力照顾容妃。这大夫自然是应允了,便和他的学徒一起忙忙碌碌。但是到了晚上,还是没有人寻来,虽然伤口的脓已挤了三,四次,又用了退烧药,但容妃高烧不退,那大夫摇了摇头道:这毒十分凶险,没有解药,恐怕过不了今晚,小人也无能为力,对不起了,爷有什么话,就和你妹妹说说,那马小人会照顾。说着带着学徒出去,带上了门。
傅恒心里十分难过,坐到床边,只见容妃面色通红,双目紧闭,如炭火一样滚烫,欲要带着她立刻回转扬州城内,但知道这个时候,凭自己一人之力挪动她,连马车都没有,情况会更糟,而且也不能保证安全,一个不好,容妃立刻就没命了,只能暗自祈祷皇帝派的人赶紧找到他们。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容妃低声唤道:傅恒……傅恒……却没像素日那样,叫他傅恒大人,他不及细想,忙道:娘娘,我在这里。但容妃似乎没有听见,还兀自唤道:傅恒……傅恒……
他才知道她是发烧呓语,见她越发不好,心里难过之极,若不是容妃为他挡了一刀,现在中毒躺在床上的就是他。只听容妃又唤:皇上……皇上……他不觉滴下泪来。忽然听容妃说道:皇上,沉璧以前喜欢的是傅恒大人,但您不要生气……
傅恒闻言大吃一惊,只听她继续道:我和傅恒大人……在金川就认识了,是我……您不要怪他,他什么都不知道……傅恒更大吃一惊,金川,金川?可黑水营之战前,他从未见过容妃……
容妃还在继续说:在塞里木湖,我又见到傅恒……他受了极重的伤,我救了他,但他那时候昏迷,他自己也不知道,您真的不要怪他……傅恒于是想起,准噶尔之战时,自己被噶尔丹的大军追杀,在伊犁城外和队伍走散,受了重伤,弃了马,不辨道路,只知道在往山上走,最后好像是到了一个大湖边,再也没有力气,倒在地上。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山洞里,躺在柔软的草上,身上的伤口全被处理过了,知道是有人救了他,但那人已经走了,留下了干粮和水。过了几日,他伤好些了,有了力气,便自己下山寻路回了大军营帐,回想那日的情景,看了地图,知道那湖便是赛里木湖,之后回去那附近寻访恩人,但毫无线索,没想到救他的那个人竟然是容妃,那时她已是小和卓之妻。
正思索间,容妃又道:傅恒……你知道吗?在爱莎家,我和她扮作圣女,在队伍里为你献舞。因为爱莎说,她要看看你到底长什么样子,她说别人都说你年轻英俊,说你爱护下属,身先士卒……爱莎说,皇帝派出过好几位大将军,都大败而归,没人再敢上雪山……他们曾经以为,无人可以征服巴郎山……征服金川……说着喘息起来。
傅恒心里无比震撼,爱莎爱莎,献舞,那定然是在土司莎罗奔的家里,他努力回想,那日晚宴好像是有献舞,她们是穿着白色的袍子,带着白色的面纱……爱莎爱莎,和容妃交好,她定然是莎罗奔的女儿……但容妃远在回疆,怎么会和她交好,又怎么会去金川?
容妃停了喘息,又絮絮说道:看你的第一眼,爱莎她……还有我……可我们知道,你是有妻子的,而且和你是不可能的。爱莎为了你真地做了圣女,我……我本决定终身不嫁,但为了平息纷争,我答应阿爹,嫁给了霍集占……她的声音虽然很弱,但言语中的婉转坚决依然听得很清楚。
傅恒眼里全是热泪,白色的袍子……他突然想起,容妃是有一件白色的袍子,就是去年璎珞在正觉寺被刺杀的那个晚上,他去圆明园见皇帝时,遇到容妃,她穿的那件,那个晚上他记忆犹新,当时他觉得那衣服有点儿奇怪,原来原来,那衣服是藏袍,不是回装……之前他送她上京的时候,她身上的伤好了以后,不能说话,似乎也天天穿着那件白袍,原来原来,那是在土司家,她为他献舞时穿的圣女衣服,那还是乾隆十四年……一个少女的心。
容妃还在说:傅恒,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奢望,你会喜欢我,你那么英姿威武,那么英雄少年,率领着千军万马,好像梦中天神踏尘来,我怎么配得上你……在山洞中,我为你处理伤口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么不好意思……我听见你一直叫一个名字,因为你伤得很重,说话含糊不清,我只听见了“落”这个音。但我知道,你叫的定然是你的妻子……
她一口气说到这里,又喘息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再道:我给你用天山雪莲,我知道你会好的,三日三夜后你果然苏醒了,我就不能见你了,但我还是每天都去看你,一直躲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后来看你终于可以下山了,我才放了心……那些天,我好幸福,我又见到你,还可以为你做些什么……
良久,屋里一片寂静,容妃停了呓语,渐渐呼吸急促起来。傅恒心中大急。忽然,她的气息平缓下来,又说道:在黑水营,你来救我,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但我不能说话。回京路上……你又救了我,我看见了你的香囊……但彩云说,你的前妻叫尔晴,所以我知道了,你爱的不是她……那天,在玉京园,皇上叫夫人‘璎珞’,我才终于知道她就是令妃……而你在山洞里叫的也是璎珞这个名字,我才明白了一切……其实我早知道,令妃名叫魏璎珞……但我怎么能……串得起……这所有的事?她的语音断断续续,听起来,更增添了伤心低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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