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小园丁

    想到这里，张纵在半夜里又爬了起来，然后把瓶子里的脓液倒出来一部分，在盘子里晾干做为粉状，另一部分依然存放在瓶子里，到时可以做一个对照实验。

    第二天一早，张纵吃过婉儿准备的早饭，然后叮嘱婉儿不要动自己晾干的牛痘，随后这才来到芙蓉苑求见李弘。

    只不过让张纵没想到的是，他刚进到大殿时，却只见李弘两眼通红的坐在那里，脸上的表情也有些阴晴不定，当看到张纵时，只见李弘也露出一个苦笑道：“武氏兄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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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 杀人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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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张纵听到武氏兄弟死了这个消息时，也不敢相信的大叫一声，他本来进宫是想和李弘商量一下种牛痘的事，却没想到竟然听到这么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

    “昨晚刚发生的事，武氏兄弟大理寺的天牢中自杀了！”李弘这时一脸沮丧的道，武氏兄弟死不死他并不关心，但这条线却是断了，想要从他们攀扯到明崇俨身上已经不可能了。

    “怎么可能，就算是要保明崇俨，武氏兄弟也犯不着自杀吧？”张纵这时再次一脸不敢相信的问道。

    严格来说，武氏兄弟的身份地位可比明崇俨要高，特别是对于武媚娘来说，武氏兄弟毕竟是她的亲侄子，也是她能够信任的人，相比之下，明崇俨却只是个外人，武媚娘也不可能为了保明崇俨把自己的两个侄子都杀了，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是否自杀现在还不能定论，不过狱卒发现武氏兄弟时，他们的确是吊在牢房里，看起来很像是上吊自杀。”李弘再次开口道。

    “我还是不相信武氏兄弟会为了保护明崇俨而上吊自杀，反而他们有可能是被人灭口！”张纵这时再次推断道，这也是他的第一反应。

    “我也是这样想的，现在已经派人去查了，不过我担心……”

    李弘说到这里时，却忽然只听殿门处传来脚步声，紧接着只见一个内侍飞奔而来禀报道：“启禀太子，狄大夫求见！”

    “请他进来！”李弘听到狄仁杰求见，当即也坐直身子道，昨天半夜他接到武氏兄弟死亡的消息后，他也立刻派人通知了狄仁杰，让他负责侦查这件案子，希望他能查出武氏兄弟到底是不是自杀？

    不一会的功夫，只见狄仁杰也快步走了进来，当他看到张纵也在这里时，也冲他微微一点头，随即向李弘行礼道：“臣狄仁杰拜见太子殿下！”

    “不必多礼，武氏兄弟真的是自杀吗？”李弘这时也有些急切的问道。

    “启禀殿下，武氏兄弟的死因已经查清楚了，他们绝不是自杀，而是被人从背后勒死后，又吊到天牢中，从而制造出一种自杀的假象！”狄仁杰这时十分肯定的回答道。

    “果然如此，狄兄你是不是从他们脖子的勒痕上发现的这些？”张纵听到这里也精神一震，同时也猜到了狄仁杰断定武氏兄弟不是自杀的原因，因为自杀和被人勒死留下的伤痕完全不同，经验丰富的人能够一眼看出来，而且这点也被他写进《洗冤录》中。

    “不错，武氏兄弟脖子上的勒痕有两处，明显是被人先勒死后吊上去，另外我在武三思的手指甲中还发现了血迹，以及少量的皮肉，显然是被人勒死时拼命挣扎，抓伤了行凶者，而现在这个行凶者也已经找到了。”狄仁杰再次点头解释道。

    “太好了，既然凶手已经抓到了，那是不是审问出真正的指使者是谁？”李弘听到这里也兴奋的追问道。

    不过相比李弘的兴奋，旁边的张纵却是微一皱眉，因为他发现狄仁杰在说到找到行凶者时，脸上并没有露出高兴的神色，反而带有几分沮丧。

    果然，只见狄仁杰这时叹了口气无奈的道：“启禀殿下，行凶的人的确找到了，正是大牢中一个狱卒，但当我们找到他时，他已经服毒自尽了，而在他的手背上，我们也找到了抓伤，伤口与武三思抓下来的皮肉十分吻合。”

    “死了？”李弘听到这里再次露出震惊的神色，他没想到对方下手如此果决，竟然连一点手尾都没有留下，这下线索就全都断了。

    “狄兄有没有查这个狱卒死前有没有与人接触？”张纵这时也再交追问道，这个狱卒显然不是出于私愤杀武氏兄弟，而是受人指使，即便他已经死了，但也可以通过他之前接触的人寻找怀疑的对象。

    “已经问过了，但据认识这个狱卒的人说，这个狱卒平时深居简出，很少与外人接触，甚至连家人都没有人，所以我现在也查不出什么。”狄仁杰再次无奈的解释道，狱卒的线索极少，这也是他这么快就来找李弘禀报的原因。

    “好狠，竟然派了一个死士！”李弘闻言也气的一拍桌子道。

    张纵听到这里也是心中一惊，死士这东西可不是一般人能培养出来的，而有能力派出死士的，很可能就是武媚娘下的手。

    “殿下，我怀疑这件事很可能是明崇俨下的手！”正在这时，只见狄仁杰犹豫了片刻，忽然上前再次开口道。

    李弘听到这里也是一愣，随后沉思了片刻这才开口道：“你的意思是……明崇俨猜到了我们要通过武氏兄弟攀扯到他身上，所以他才先下手为强，杀死了武氏兄弟？”

    “不错，明崇俨手中掌握着极大的能量，动用一个死士也并非什么难事！”狄仁杰点了点头道。

    “可是……明崇俨真的有胆子杀死武氏兄弟？”张纵这时却皱起眉头开口道，他总感觉这种事不像是明崇俨的风格，而且武氏兄弟是武媚娘的亲侄子，明崇俨为了自保杀了他们，难道就不怕武媚娘怪罪？

    “之前张兄你也说过，明崇俨之所以没有毁掉玉米和土豆这些作物，很可能是因为他与真正的幕后真凶意见不合，所以才在最后关头放弃，由此可知，他与背后的那个人之间存在分歧，甚至有极大的独立性，所以他这次下手，很可能也没有经过那个人的同意。”狄仁杰犹豫了一下这才再次道，不过他在话中也没敢说出武媚娘的名字。

    “不错，如果是他擅自作主的话，那倒是极有可能！”李弘听到狄仁杰的话，却是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道。

    “可是……”张纵这时虽然感觉不对劲，但却不知道怎么反驳，最后也没有再说下去，其实无论是谁下的手，这条线已经断了，他们的计划也破产了，现在根本不可能再查到明崇俨和武媚娘的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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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九章 接种实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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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氏兄弟被人灭口，偏偏杀人的人也自杀了，这让李弘和张纵、狄仁杰三人也都是束手无策，毕竟这条线断的实在太干净了，根本没办法再查下去了。

    “加派人手紧盯着明崇俨，我不信他会一直不露出马脚！”最后李弘只得向狄仁杰吩咐道，虽然明知道这件事与明崇俨有关，但却没有任何的证据，这让李弘也十分的抓狂。

    “臣遵命！”狄仁杰闻言也立刻答应一声，他心中也十分的恼火，因为自从对上明崇俨后，他发现自己一直处于被动的地位，这次更是几乎抓住了线索，却还是眼睁睁的看着线索断掉了，这让他也十分的不服气。

    狄仁杰说完就要告辞离开，不过这时张纵却想到自己来见李弘的原因，于是急忙叫住他道：“狄兄留步，我刚好有件事可能需要帮忙！”

    “哦？什么事？”狄仁杰闻言也立刻停下问道，李弘这时也有些惊讶的看向张纵。

    “殿下和狄兄肯定都听说过天花吧？”张纵这时微微一笑开口道。

    一听到“天花”这两个字，本来坐着李弘却一下子站了起来，脸色也立刻一变急切的问道：“怎么，难道又有哪里爆发了天花了吗？”

    也不李弘如此惊慌，因为每次天花出现时，朝廷几乎都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去防治，特别是要封锁疫区，严禁任何人进出，而在封锁的疫区之中，几乎可以说是人间炼狱，不但天花横行，而且法律与秩序荡然无存，等到天花过去后，能够活下来的人可能还不到一半。

    “殿下误会了，并没有哪里爆发天花，而是我在试验一种天花的预防办法，名叫种牛痘，需要一些人来验证一下！”张纵笑着开口解释道。

    “种牛痘？何谓牛痘？”李弘听到张纵的话先是松了口气，随后又有些不解的问道。

    “牛痘是牛身上出现的一种病，这种病并不严重，只是让牛的腹部出现一些脓包，所谓种牛痘，就是把这些脓包中的脓液取出来，然后将人的皮肤划开一个小口，将脓液涂抹在伤口上，使得人也染上牛痘，但这种病对人的危害很小，仅仅几天就能痊愈，而等到痊愈之后，就再也不会得天花了！”张纵笑着将种牛痘的办法解释了一遍。

    “咦？这个……这个办法听起来好耳熟？”李弘听完张纵的话也立刻拍着脑门露出回忆的表情，因为他总感觉自己在哪里听过张纵讲的这个办法。

    “殿下也看过孙神医的《千金方》？”张纵闻言也立刻笑道，幸好昨天婉儿给他提了个醒，否则他还真不知道千金方上早就有记载了。

    “千金方！就是千金方！上面记载着一种治疗小儿疣的方法，就与这个办法十分相似！”李弘闻言也一拍脑门道，他自幼体弱，当初孙思邈还在京城时，曾经还给他诊治过，虽然没有治好李弘，但也大大缓解了李弘的病痛，所以李弘对孙思邈也十分感激，也因此看过孙思邈传出来的《千金方》。

    “殿下果然博学，这个种牛痘的个办法的确是我参照千金方中的办法改良而来的，不过这次是为了治疗天花，事实上天花虽然可怕，但许多人都已经发现，得过天花并且活下来的人，这辈子都不会再得天花，而牛痘与天花其实算是同一种病，只不过它的病症十分轻微，而只要得过牛痘，日后这辈子都不会再得天花了！”张纵真真假假的再次解释道。

    “原来如此，我大概明白的意思了！”李弘对医学还是有不少了解的，否则也不会读千金方，所以他对张纵的解释也能很快的理解。

    “现在需要人手去验证种牛痘的办法，是不是有什么危险？”李弘这时再次问道。

    “其实据我所知，种牛痘的危险很小，但毕竟是第一次操作，我觉得还是小心一些，所以想向殿下要几个死囚，先在他们身上种牛痘，如果没问题的话，就可以推广到其它人身上了。”张纵笑着解释道。

    “没问题，狄大夫去安排这件事，天牢里的死囚不够的话，就从其它的大牢里提，要多少都行！”李弘当即向狄仁杰吩咐道。

    “臣遵命！”狄仁杰刚才也听的很认真，这时也立刻答应道，他本就在大理寺兼职，对天牢十分的熟悉，现在有李弘的命令，提一些犯人配合张纵也十分的简单。

    “那我和狄兄就一起去了，这件事宜早不宜迟，如果有效果的话，可以由朝廷出面推广，到时天花也就不足为惧了！”张纵当即也向李弘告辞道。

    “好，天花危害极重，从古至今不知道有多少百姓死于天花，如果张纵能找到预防的办法，简直可以说是功德无量，所以如果还有什么其它的需要，尽管来找我！”李弘当即也点头道。

    张纵再次点头，随后与狄仁杰一同告辞离开，而在出了大殿后，狄仁杰也禁不住好奇的问道：“张兄，真的有把握治好天花？”

    “不是治好天花，而是预防天花，如果人人都接种了牛痘，天花也就无处容身了，说不定几代人后，天花会在这个世界上彻底的灭绝了。”张纵微微一笑纠正道。

    当然了，张纵的话其实是有些太乐观了，毕竟就算大唐所有人都接种了牛痘，但天花依然可以在大唐之外的国家生存，毕竟这可是一种全球性瘟疫，据说后世印第安人的灭绝就与天花有关。

    看到张纵如此自信，狄仁杰心中也有了几分底，当下他陪张纵回到家中，然后取了牛痘脓液，另外还有张纵昨天晾的牛痘干粉，也被他刮下来放到另一个瓶子里，到时可以做一下对照实验，如果干粉的毒性更小，而且也能有效果的话，那么接种时更加的安全。

    带上所需要的东西后，张纵与狄仁杰也火速赶往大理寺，现在案子的线索断了，狄仁杰除了派人紧盯着明崇俨外，也没有其它的事情可做，所以就亲自陪着张纵挑选死囚，顺便他也想看一看接种牛痘是不是真的没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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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接种实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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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臭，让人带他们下去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吧！”张纵捂着鼻子一脸无语的道，眼前站着一排狄仁杰挑选出来的死囚，而且全都是身体健壮没有疾病，只不过身上却太臭了，张纵担心一刀下去，恐怕得刮下来二两泥。

    狄仁杰闻言也哈哈一笑，随后吩咐人把死囚带下去，这才再次开口道：“张兄，我看还是太心软了，这帮死囚全都是我精心挑选出来的，每一个都是罪行累累，手里最少都有一条人命，甚至还有几个更是江洋大盗，死在他们手里的人不在少数，随便折腾，哪怕全都死了也不必担心。”

    “我不是心软，而是接种牛痘不能受其它的干扰，所以才需要这些犯人没有疾病，另外还有保持卫生，饮食也要正常，所以这些还需要狄兄安排一下！”张纵开口解释道。

    “没问题，我让人把大牢里的一块区域收拾出来了，专门关押他们这些犯人，平时的饮食也会改善一下，必须不会耽误的接种。”狄仁杰闻言也立刻点头道。

    不一会的功夫，那帮死囚终于洗干净换上新的囚犯，然后被狱卒带了回来，之所以这么快，估计就是让他们随便冲了个凉水澡，毕竟狱卒可不会给他们烧热水，事实上对于这些几乎处于等死状态的死囚来说，一般死之前都不可能洗澡。

    刚才这帮死囚实在太脏太臭，张纵也没有细看，这时他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几十个死囚才发现，果然像狄仁杰说的那样，大部分都是凶神恶煞的模样，看起来就不像是好人。

    “张兄，我来考考的眼力，在这些死囚当中，觉得哪个最为凶残？”狄仁杰忽然凑到张纵耳边低声道，案子查不下去了，他也干脆放松下来，这时甚至有闲心和张纵开玩笑了。

    “这个……”张纵闻言也感觉有趣，当下扭头仔细的观察了一遍这些死囚，其中大部分凶神恶煞的他倒不怎么在意，因为狄仁杰既然让他猜，那么最凶残的很可能并不是最凶的一个，反而那些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可能更加凶残。

    “猜不出来，不过真正凶残的人一般不会把凶残写在脸上，所以那些看起来就像是恶人的家伙应该不是最凶残的死囚吧？”张纵打量了半天终于摇了摇头道，毕竟这些死囚没有把罪行写在脸上，光从外表猜测他们犯下的罪行实在太难了。

    狄仁杰听到张纵的话也是赞许的点头道：“张兄猜的不错，这些满脸凶恶的死囚虽然也十分凶残，但大多是杀人放火而已，可是有些人凶残起来却简直就是个畜生！”

    狄仁杰说到这里时，伸手指了指死囚中一个身材削弱，个头中等，看起来甚至颇为斯文的年轻人道：“这个家伙名叫周攀，关中人，本来也算是书香门第，从小读过不少的书，可是谁也不知道，他其实是个衣冠禽兽，三年间他暗中奸杀女子二十三人，而且还在奸尸后吃掉女子的鼻子和耳朵，简直就是比疯狗还要凶残！”

    张纵听到这里也是心中一惊，当即再次打量了一下这个周攀几眼，凭心而论，这个周攀不但气质斯文，而且长的也不差，只不过可能在牢里吃了不少的苦头，所以整个人十分的瘦，光从外表上看，无论如何也不想到他竟然犯下如此凶残的案子。

    不过无论这些犯人之前多么的凶残，但在大牢里都得老老实实的，当下张纵把这些死囚一个个的叫上来，然后拿出刀子给他们接种牛痘。

    刚开始有几个桀骜不驯的死囚还想反抗，但很快被牢头给狠揍了一顿，这下所有人都老实了，整个接种过程十分顺利，事实这接种也十分简单，无非就是用刀子划个小伤口，然后把牛痘涂抹上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