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张千金

“我大权在握？你们俩这是得到什么消息了？说出来我开心一下。”童学全正在和胡启超楚河汉界，头都没抬，一如既往地幽上一默。
“合着您真不知道啊，上面下红头文件了，您从党办调下去当行政科长了，以后就是我的顶头上司，每天得找您签字呢，您别为难我啊，作为一个采购，我够为难的，同一种酒，不同的地方标价就不一样，可别给我扣大帽子。”秦兵给顶头上司点上一根烟，说话间已经从平称变成敬称了。
“真的假的呀？红头文件在哪儿？我去看看，不定你们合起来诳我。”平生第一支受贿烟，童学全吸了一口，很是享受地从鼻子里吹出一道烟，这绝技，朵岭储运站几乎吸烟的男人都会。
“这个秦兵，你当我透明的？当着我的面行贿，还不给我一根？”胡启超听到下级升职的消息，顿时内心不平了，将棋盘一推，从秦兵手上夺过香烟，丢了一支给王必玉，自己点上了，吸了一口，道：“算了，不走了，童学全升职了，我也跟着去看看红头文件，替他开心一下，小童，要是真的，中午我就不回家吃饭了，你请，把郝书记喊上。”
“别看了，不仅他当科长了，您还当副站长了呢，代替李火焰。”王必玉平日里不吸烟，今天心情太差了，就着胡启超的烟点燃，吸了一口，咳嗽着道。
“有这么好的事？肯定是骗我的，不然秦兵这样猴精的人，不给我递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走，咱一起下去看看。站长呢？谁当站长？”胡启超边走边问。
“你真不知道，假不知道？”王必玉内心是很不满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次领导班子的调整有个很大的特点，就是新任领导班子，被郝天沐的人代替了。红头文件绝对代表了郝天沐的意见。
胡启超是谁？成天和郝书记，哦，不，郝站长一起走棋的好朋友。
童学全是谁？也是成天和郝书记，哦，不，郝站长一起走棋的好朋友。
他们仨以前是一个办公室的，党办，以前郝天沐当副书记，胡启超当办公室主任，童学全管宣传，没有兵的宣传科长，科长科员都是他。
现在郝天沐当站长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别管真假了，看了就知道了。”那两个楚河汉界老油条在一起待久了，说话也异口同声，简直是太有当官的派头了，搞权谋绝对有一手。
“装，你们俩可真会装。”王必玉愤愤不平地道。
“过奖，过奖。承让，承让。”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去了，经过书记办公室的时候，看见郝天沐在写东西，跑进去道：“郝书记，上面下红头文件了，听说新站长的命令下来了，走，下去看看，是谁。”
郝天沐戴着老花镜，抬头的时候半取眼睛，超过镜片看了他们一眼，道：“我忙着写工作总结，没空，你们下去看吧，看了告诉我一声。这次又不知道派谁下来，哎。我们朵岭没能人啊。去吧，去吧。我还剩最后一点，写完了也下去看看。”
两个主人走了，秦兵出去了，王必玉坐在党办也没什么意思，跟着童学全和胡启超走到书记办公室，他们对话的时候，王必玉细细地在观察郝天沐的表情，那是一张聚精会神的脸，明显处于思索中，也是的，郝天沐是储运站的第一把笔杆子，每年的大型工作总结，都是出自他之手。
他不知道自己被任命为站长？不可能啊。
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的两个老部下被委以重任了？难道不是他的意思？上面怎么知道这两个人有本事？他们长了天眼了？既然长了天眼，为什么没看到我被提起来？当了一辈子普通职工了，都快退休了，连个科长都没混上。
我怎么了？我哪一点不如人？说我比不上郝天沐我真信，但说我不如唐康之、胡启超和童学全，怎么着我也不服气呀。
千年的科员，万年的兵。
对，我也下去看看吧，希望丁婷婷的消息不准确，那就是个没头脑的家伙，马大哈一个。
“喂，知道吗？咱储运站以后会越来越好了。郝书记当站长了。”董冰兴冲冲地往楼上跑，碰到这三个人，报喜道。
“啊？”
“谁当站长？”
“郝书记。”见他们还在狐疑，董冰道：“郝天沐，不信去看红头文件，最后一行就是站长的任命，上面的名字是郝天沐。骗你们是小狗。”
“你跑上楼干什么？”王必玉文化有余修为不足，脱口就是一句得罪人的话。
“管得着吗？我去向郝书记，哦，不，郝站长，我去向郝站长报喜。”董冰很不喜欢王必玉，这家伙就是一个阴险小人，和郝书记相比，一个活在阳光里，一个就像黑暗里的老鼠，整个储运站就没有一个人喜欢他。
这时候通讯员谢姨娘抱着一抱报纸，扭捏着小蛮腰，一阵风侧身而过，丢下一句话亲者痛，仇者快的话，气得董冰直跺脚。
“郝站长正忙着写总结，别去打扰他的思路。”
“郝站长？”胡启超和童学全异口同声地反问，胡一脚差点踩空，幸好童眼疾手快，将他扶住。





枭张千金 第296章 chapter301，毒舌
王必玉一直在观察他们，看到这一表情不像是装的，道：“我就不信了，你们俩都调到大权在握的职位上，会不是郝天沐提拔的，一朝天子一朝臣，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别在我面前装了。”
“你这人，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不要胡说，你才是鸡犬。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我们俩怎么了？哪点比你差？凭什么我就不能当副站长，小童不能当行政科长？你要有意见到公司去找领导申诉。你当我们不知道你？一天到晚都想当财务科科长，你看看当面都不说人好话，背后还了得，这样的为人谁会支持你？谁敢支持你？活了一辈子不见进步，怎么不反省一下？小童，我们走，别理他。真是的。”
胡启超这人平时确实看着很有亲和力，但不是没脾气，王必玉这人本来就不讨喜，阴阴的，全站人都不喜欢他，今天当面贬斥他，当然毫不客气地怼回去。
目送着那两个人肩并肩走了，王必玉很是委屈地在后面道：“我说什么了？怎么突然就发火了？”
董冰道：“王会计，您呐一辈子就毁在这口毒舌上，胡站长和童科长升职了，碰上一般人都会恭维一番，您呢？去刺他们，还问人家为什么发火。您这话冲谁说，谁都会发火，不发火那不是修养好，那是窝囊得可以。不过人家下次碰见您要绕道了，为什么？好保护自己呀。走路上凭空被人蔸头泼一身污水，多难受啊，没招你没惹你的。”
王必玉一听怒了，怒目而视道：“这个董冰，不敬老吧，你跟你爹妈也这么说话？”
董冰缩着脖子，跑了，留下一句话，“行，好心当了驴肝肺，您这辈子没指望了。”
王必玉连闹两次没趣，懒得再去胡童那儿碰壁，好嘛，今天是别人的好日子，是他倒霉的日子，似乎他这辈子都处于霉运中，都不知道好运长什么样。
上了两步台阶，觉得有必要去确认一下红头文件上的内容，反转回来的时候，胡童两人已经谈笑风生地过来了，看了他一眼，两人很默契地掉头转向，走左边的楼梯去了，惹不起，还躲不起吗？让董冰那个瞎子说对了，他把人得罪死了，人家情愿绕道，都不情愿看见他的嘴脸。惭愧。
整个储运站，王必玉瞧得上眼的，就只有郝、胡、童了，现在倒好，一次得罪两，他觉得这两人心眼太小了，我就随口说了句话，有必要发那么大的脾气吗？他不知道他的毒舌，能杀伤别人的好心情。
宣传栏那儿早就没人了，王必玉双手捡在背后，佝偻地走过去，站在下面抬头看，第一个文件将金重山从朵岭储运站除名，他感到很开心，这个金重山来了之后尽搞花架子了，没给单位一点好处，倒是将国家财产狠狠地挖了一锄头，啧啧啧，一百一十三万多，把储运站挖出了内伤啊，我这辈子活一百岁，天天上班也赚不了这么多钱啊。
眼角的余光，看到有人往这儿走过来，具他估计是李火焰那家伙，估计不相信别人的传言，乘没人了，来确认一下。等了好久，那面前总是有人。
“哼，现在已经不是站长了，懒得理你。”
王必玉将储运站的任命看了一遍，郝天沐当站长，胡启超当副站长，童学全当行政科长，书记是李火焰，副书记是王岳铮，党办主任是王鑫亿。最可恨的就是这家伙了，犯了那么大的错，已经被打翻在地，被人踩上一脚了，居然还能重回领导岗位，真是气死人。
嗯，李火焰，看你再拿什么嘚瑟，文盲样的家伙，看你肚子里有没有货去做职工的思想政治工作。哈哈，外财掐断了，你不是想在江城买房子吗？工龄比我还短，双职工，养两个孩子，没有外财，你哪来的钱去想江城的房子？活该，老天开眼了，变相惩治你这个贪官。
郝天沐，你太过分了，金重山犯罪，公安来抓，跑了，成了通缉犯；王岳铮犯了错，明升暗降，从有实权的行政科长，变成了没一点权力，管不了任何人的副书记，也算是被惩罚了，明眼人一看就是变相惩罚；作为财务科长的唐康之，对前任站长犯罪的事实，持包庇态度，导致国家财产受损，为什么他没有受到任何惩罚？明显的，郝天沐保着他了，跟着他跑了一个星期，有了感情，又让他在救公安的事上加了分。唐康之，你真是走了狗屎运，我跟着郝天沐，你也跟着郝天沐，怎么你走了运，我还是这么倒霉？
李火焰两边趋了两下，最后还是不等王必玉离开，走了过来，很有重点地找到了自己的名字，看到书记两个字，他真的头疼加牙疼病一起犯了，不由自主地砸吧起了鱼刺。
“该死，偷鸡不成蚀把米。”他在心中骂自己。
“切，该贪的贪到手了，没把你挖出来已经不错了，还不满足，要真挖起来，你的情况比王鑫亿严重得多。知足吧。”王必玉皱着眉头横了正在砸鱼刺的李火焰一眼，说出了憋在心头很久很久的话。
噎得李火焰翻了半天白眼，才回呛一句，道：“你，你，你，怎么血口喷人？说话还讲不讲证据的？”
“你应该烧高香希望没人来找证据吧？找到了证据，你以为还有你横的机会？”王必玉像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凉地带突然出现的怪物，拦在你面前说出特别渗人的话。
李火焰一身冷汗，下意识地往四周看看，确定没人听见王必玉的话，才松了一口气。草草地看了一眼，确定是郝天沐当站长后，他才长舒一口气，急匆匆地走了。
边走边在琢磨，王必玉掌握证据了吗？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我会被抓吗？王鑫亿才拿那么点钱就被拉下来，我的事要是被查出来，是不是会开除公职？但一看到金重山贪占的数目，他的心又宽了不少，他拿到手的数目是比不上金重山的百分之一。
他们会查我吗？
不会吧？
要不我去交了吧？
交了，我还能当书记吗？
这是个太大的课题呀。
李火焰捂着脸，该死的牙又疼起来了。牙一疼，整个脑袋都疼起来了，脑袋一疼，浑身上下哪儿都是疼的。哎，自觉点，去搬办公室吧。还在领导岗位上，已经很不错了，要知足。
胡启超和童学全抑制不住心头的喜悦，上四层楼，每一个碰到的人都在恭维他们，收获了满心的欢喜，这是n年都没有的。一进办公室，两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乐得手足无措。
“喂，要不，咱中午一起吃个饭？喊上郝书记，哦，不，郝站长一起。”
“好好。要不咱练习一下这个新官职的称呼？”
“行啊。”
“胡站长。”
“诶。”
“童科长。”
“诶。”
童学全搓了搓手，笑得合不拢嘴，道：“这称呼好听，过了半辈子了，以为和王必玉一样，再也不会有长进了，意外的惊喜，意外的惊喜。”
胡启超来回走了几趟，道：“嗯，我觉得王必玉说的话有道理，确实是郝天沐帮我们说了话，你发觉没？在咱们站，只有他能和市粮的关厅长说得上话，肯定是他给我们美言了，不然谁知道你童学全和我胡启超？”
“嗯，你说得对。那咱们请郝书记，哦，不，郝站长吃饭吧。”
“走，今天我请客，好再来野味餐厅。”




枭张千金 第297章 chapter302，大哭一声
郝天沐没接受胡启超和童学全的邀请去好再来野味餐厅，写完了东西就往汗口跑，他要去接萧方舟出院。
到省棉仓库大路边，郝星已经在那儿等了，看见他的车来，萧茂轩打开车窗道：“郝书记，真是辛苦您了，你们父女的大恩大德我们无以为报。”
萧茂轩想说点好听的话，什么等将来有能力了一定要好好地报答郝书记，但说不出口，恐怕这辈子，就是打马扬鞭，也追不上郝书记家致富的脚步了。一个超市吸了整个朵岭的金，连江城和子房那边也有不少人慕名而来，才多久，就能再做新房了，而且聚集了那么多手艺人，听说还要弄一个朵岭建筑公司。
人家越来越红火，他呢，每天望着一块块梯田，再过去十年，这土地里也别想生出金子来。他一眼望去，能将自己的一辈子看清楚。每天佝偻着身子，面朝黄土背朝天，一直到死，都不会有变化。
如此平淡无奇，毫无波澜的一生，实在没脸说出报答的话，他没能力报答郝书记的恩情。
这一幕正好被骑车过来的胡启超和童学全碰见了。
“咦，郝书记，哦，不，郝站长这是进江城干什么？郝星也一起去，那车上不是你家揪辫子？”童学全问。
“是的，是我孩子的大舅。今天去接侄儿出院。没想到郝书记主动用自己的车。”刚才邀请郝天沐吃饭，他拒绝了，胡启超还在心里不舒服，此刻看到的情景，让他有些惭愧。自己是小人之心了，嗯，我也当副站长了，应该有大格局，向郝书记学习。
“还书记呢，已经是站长了，对了，不止是郝站长，郝星也开着车。”
“是的，我媳妇去医院的时候总能看见郝星，这丫头和郝书……哦，不，郝站长一样，都是乐于助人的人，真是有什么样的父母就有什么样的孩子。跟他们一点关系没有，碰上了就一直在帮忙，真是难得，我要向他们学习。”胡启超在自我规整自己的心态和行为。
童学全点点头，也下定了决心，道：“我当行政科长了，一定要好好干，不能让国家财产有一点损失，我要严格把关。”
胡启超道：“等我有车了，我也要像郝站长一样，你是不知道，方舟出事之后，萧家用他们的车就像用自己家的车一样，父女两都细心，需要他们的时候，立马出现在你面前，像及时雨，一点都不带犹豫的。不怕吃亏，也不斤斤计较，希望以后我有这个本事做到。”
丈夫出事之后，陈苗变得坚强多了，跟着郝星跑了几次五昌公安，由最初那个青涩的，什么都不懂的乡下少妇，变成了一个宠辱不惊的英雄之妻。
刚开始医院催费的时候，她紧张得跟雨淋的小鸡一般，不知道怎么好。天天往这儿跑，车费吃饭什么的，已经将家里的存款弄得差不多了，医疗费她是无论如何出不起的。护士一给催费单，她急得跟什么似的，郝星来了，知道情况后就鼓励她往丈夫单位打电话，高风郭接到电话后答应得很好，但出紧急任务，忘了交代人，医院说再不缴费要停药的时候，陈苗躲在墙角里急得跳起脚来哭。
这时郝星又碰到了，问清楚了情况，二话没说，带着陈苗直奔萧方舟的单位，让陈苗直接找局长哭诉，局长还真深明大义，立马带着她来到财务室，开了张可以管到出院的大额专用支票，派司机将陈苗送到医院，帮她交到了财务室，算是彻底解决了后顾之忧。
陈苗家是一事不顺诸事不顺，婆婆病倒了，孩子没人管，带到医院，被护士谴责，理由很简单，这里是医院不是幼儿园，孩子在这儿闹，影响到病人休息。于是萧茂轩主动负担起了照顾孩子的工作，没想到萧一凡人小鬼大，自己登上了朵岭超市门口的车，静静地站在一个中年妇女身边，谁都没想到他是独自一人。到了五昌火车站，他居然自己搭车穿大街过小巷地跑到了医院。
孩子突然不见了，把萧茂轩吓得个半死，找了一天，到了晚上还没看见人，只能向陈苗说明情况，跑到医院的时候看到了萧一凡，捂着胸口，差点晕过去，半天才恢复过来。萧一凡不愿意跟他走，他也不敢再带走这孩子，这责任太大了。
唐家老头的事，让萧尚轩一个人扛了，本来就亏欠他们一家人，再闹出点什么事来，他承担不起。
孩子在萧方舟面前道出离开大爷爷家的缘由，说大奶奶骂他一家人都是灾星，坐牢的坐牢，受伤的受伤，生病的生病，沾上他们家就倒霉，让一家人离他们家远一点。
萧方舟当时就把脸转过去了，郝星看见他的肩膀在耸动，知道人家委屈得不行，但又无可奈何。于是主动接下了照顾萧方舟的重任，郝星生怕这小家伙太敏感了，又调皮，谁知道带在身边，丢给他一本连环画，小家伙看得津津有味，一坐下去就不挪窝，吃饭的时候不挑，夹什么吃什么，想吃的菜从不自己夹，妈妈交代了在阿姨家不能馋，他记在了心上，看着鸡腿吞口水，郝星连忙给了夹了两个。这孩子不爱说话，很懂事，用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说话，要多可爱有多可爱，连卫稻香这种特别排外的人也不嫌弃他。
护食的郝月都慷慨地把奶奶给的零食分一些出来给这个可怜的小家伙，郝圣天生善良，听说这孩子爸爸的英勇事迹，也很慷慨地将自己的连环画往小家伙面前码，由着这孩子看。
上班的时候坐着郝星的车上班，下班的时候跟着郝星回家，一不小心成了郝星的小跟班，一个时时刻刻捧着书的大眼睛小跟班。
老的病着，没人照顾，小的给一个无亲无故的人在照看，萧方舟和陈苗都不放心，天天问医生什么时候能出院，好不容易医生松了口，萧方舟就迫不及待地要办出院。
出院的时候，单位的支票付的款还多了两千多，郝星在一边静静地看着陈苗和萧方舟如何处理，夫妻俩一致要求医院将剩下的钱，开支票返回到原单位。并让郝星顺便带着他们回到五昌公安，萧方舟拄着拐杖，艰难地上楼，亲手将支票交回到财务室，并领了报销凭证，销了账。拒绝了高颂郭的搀扶，上了郝星的车，最后望了办公楼一眼，让郝星开车。
郝星从后视镜里看到萧方舟强忍着痛苦，出单位的时候，实在忍不住，放声大哭了一声，就收了泪。因为他儿子坐在身边，纵然残了，他依然要做一个坚强的父亲，他依然要做这个家庭的主心骨。不能让人看出，他对这个世界未来的恐惧。




枭张千金 第298章 chapter303，尼姑看俗人
将萧方舟送回家，郝天沐将以前说过的话，当着萧方舟的面再说了一遍，把意思表达得很明白，等他腿脚恢复利索了，去朵岭超市上班，至于工作，他可以任选，工资虽然不高，但不会比当公安低，而且朵岭超市在一天，他的工作机会就不会丢失。
至于陈苗，从明天开始就可以去超市上班，孩子呢，这段时间也在超市玩熟了，可以每天带着和其余的孩子一起玩。
这话是当着萧茂轩和他弟媳石月如说的，陈苗当时就兴高采烈，点头道：“我一定好好干，你们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保证不偷懒，至于工资，你们给多少都可以，我不争。凡凡呢，我就不带过去了，反正他爸爸每天在家，就让他和爸爸待在一起，让他爸爸给他讲故事。郝书记，你们家小人书多，借给我家凡凡看，他就不出去瞎跑了。”
告别的时候，萧方舟在苦海里泡过的脸上挤出一点笑，那里确实充满感激，但深恐恩情无法回报。
萧方舟毕竟是在外面见过世面的人，知道大家都不容易，而且朵岭超市里的人员早就饱和了，让他们夫妻都进去，完全是郝书记的好意。可是和人家非亲非故的，自己又没有利用价值，何必去求着人家呢？人家不欠你的。
郝书记父女俩走后，萧方舟请大伯坐下，把自己未来的打算说了，等休息好了，服从从组织安排，安排在哪儿，他就在哪儿上班，他是无论如何不会再去打扰郝书记一家，不然就太不明事理了。人家超市里明明不缺人。
见陈苗脸色不好，他笑得很勉强，道：“你想去就去吧，多做事，少要报酬，不然朵岭人以为我们一家人都不懂事。”
陈苗笑了，连连点头。
石月如是外来人，浑身上下散发一种冷美人的气质，仿佛和这个郊外农村格格不入，有种故意和世界拉开距离的清高感。平日很少说话，此刻也站在一边想心事。
萧茂轩生怕萧方舟闹出什么幺蛾子，农村家庭，各家都没本事管好各家呢，就更没多大能力去管别人了，哪怕是自己的侄儿，丢了一条半腿，也是没有矫情的资格的，见他表明了想法，听组织安排。
他那颗沉甸甸的心，也终于放松下来，总算没自己什么事了，当然就是有事，他也没能力帮忙。虽然弟弟主动顶替他们兄弟坐了牢，把苦一个人受了，孩子出事了，他们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对正在监狱里受苦的萧尚轩，做大哥的是有深深的歉意的，虽然弟弟替他们扛了罪，希望兄弟们帮帮自己老婆孩子，但事实上，四兄弟自己家里的事都忙不过来呢，帮他们只是萧尚轩太过幼稚和江湖的想法。
弟弟在监狱里表现得不错，一再减刑，听说还有一年就出来了，萧茂轩有点失落，他不知道拿什么面目去见替自己顶罪的亲弟弟。他不是不想帮弟媳和侄儿，每年到了农忙，他想出点力，但家里的母老虎在田埂上跳着脚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