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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春(作者:冬天的柳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冬天的柳叶
“那就好。”牛老夫人点点头,忍着怒道,“门人不懂事,把你的帖子送到了长宁堂来,下次让人直接送到晚秋居去。”
冯橙见好就收,笑盈盈道:“多谢祖母。”
“回去换身衣裳吧,出门做客不可失了尚书府的礼数。”
等冯橙换好外出的衣裳,长公主府来接她的马车也到了。
两府同在西城,路程远不到哪里去,冯橙只不过在车中打了个盹儿,长公主府便到了。
在外等着她的是女官翠姑。
“冯大姑娘一路辛苦了。”
冯橙福了福身子,客气问好。
翠姑笑着解释:“是殿下惦记冯大姑娘了,就想见一见。”
“我知道了,多谢姑姑提点。”
看着安安静静走在身边的少女,翠姑忍不住多说两句:“冯大姑娘不必紧张,说来也是大姑娘与殿下投缘,才令殿下时时想起。”
世人不清楚害死郡主的真凶,她却是知道的。而能揪出幕后黑手,少不了冯大姑娘的功劳。
只此一点,她就不由对眼前少女好感大增。
说话间就到了牡丹园。
牡丹院中草木葱葱,唯独牡丹花早已谢了。凉亭中一道纤影独坐,显得孤单落寞。
冯橙望见那道弱不胜衣的身影,心中叹气。
曾经威慑四方的长公主,因为独生爱女的失踪垮掉了身体,后来终于寻到迎月郡主骸骨,却迟迟查不出幕后黑手。
这般拖了没多久,永平长公主便郁郁而终。
长公主的夫君杜先生辞去清雅书院山长,时常提着酒壶枯坐在永平长公主坟前。有一日许是喝多了,就在坟前睡着了。
那是个寒冷的冬日,杜先生这一睡再没有醒来。
想着那些惨烈的事,少女下颏微扬,迎着六月的阳光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如今长公主知道了幕后真凶,结果会不一样了吧?
对幕后真凶愤怒也好,无力也罢,终归比寻不到一个结果要强得多。
解开了那个心结,长公主或许就不会郁郁而终,杜先生也不会醉酒而亡。
“冯大姑娘?”见冯橙突然驻足,翠姑轻轻喊了一声。
冯橙收回思绪,随着翠姑快步走进凉亭。
“殿下,冯大姑娘到了。”
永平长公主转过身来,摆了摆手。
翠姑默默退出凉亭。





逢春(作者:冬天的柳叶) 第81节
“臣女见过殿下。”冯橙微微屈膝。
穿着缃色裙衫的少女,仿佛满园葱绿中唯一的鲜花,娇妍清丽,令人移不开眼睛。
永平长公主凝视了少女一瞬,轻声道:“冯大姑娘,来这里坐。”
冯橙道了谢,大大方方在永平长公主对面坐下。
“本宫记得冯大姑娘闺名冯橙,没有记错吧?”
“劳殿下记挂,臣女闺名一个‘橙’字。”
“冯橙——”永平长公主颔首,“是个朗朗上口的好名字,可有什么寓意么?”
“臣女的名字是先父起的,取自‘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这句诗。”
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
第98章 婉拒
听少女平静解释名字的来历,永平长公主的心仿佛被调皮的蜂子轻轻蛰了一下。
都说秋日凄凉,冯大姑娘的父亲却从这句诗中挑了字给女儿取名。在一位父亲心里,女儿来到之时,便是这一年中最美好的风光了。
那一定是位很疼爱女儿的父亲,可对眼前小姑娘来说已是“先父”。
“冯大姑娘是秋日生的?”
冯橙点头:“臣女生在秋末。”
这也是她的住处晚秋居的由来。
“秋末啊。”永平长公主想到了女儿,喃喃道,“迎月是仲秋生的。”
冯橙动了动唇,没有开口劝。
对一位失去独女的母亲而言,这些劝慰太苍白。
“冯大姑娘今年十五岁了吧?”
“是。”
“与迎月一般大呢。”永平长公主看着雪肤花貌的少女,仿佛看到了及笄的女儿。
迎月若是长到十五岁,也会像冯大姑娘一样好看吧?
永平长公主一时想出了神。
冯橙静静坐着,没有打扰对方。
守在凉亭外的翠姑隔着亭角垂下的轻纱往内看,悄悄抹了抹酸涩的眼角。
不知是不是错觉,殿下与冯大姑娘相处时好像有了精神气。
永平长公主出神的时间有些久,久到风把轻纱吹起,不耐烦吹动她的裙摆,这才回过神来。
对面的少女眉眼沉静,既没有不耐烦,亦没有紧张忐忑。
就仿佛本该如此。
永平长公主脱口而出:“冯大姑娘可愿做我的义女?”
冯橙愣了一下,望着永平长公主一时忘了说话。
永平长公主也愣了。
她不明白刚刚为何问出那句话,明明在请冯大姑娘过来时,她就是听着令人烦躁的蝉鸣想见一见这个小姑娘而已。
迎月性子活泼,到了炎炎夏日会偷偷爬到树上捉知了。
她其实是知道的,但并不想太过约束女儿。
在她看来,年少时快活一些,当长大后不得不面对人生风雨,能从这些美好的回忆中汲取勇气与力量。
那时的她,何曾想到女儿永远不会长大了呢。
问出这话后,永平长公主其实有些迟疑。
她认冯大姑娘为义女,是为了满足自己重新拥有女儿的自私,迎月会怪她吗?
好像有些冲动了。
在对面少女沉默时,这个念头从永平长公主心中一闪而过。
而冯橙因为过于吃惊愣了好一会儿后,终于回神。
“臣女感激殿下的厚爱。”她起身对着永平长公主福了福,“只是这样的大事臣女无法决定,需要与家人商议。”
她顿了一下,还是坦然道:“也要看家母的想法。”
如果认永平长公主为义母会让母亲不安,那她便不愿这样做。
世上比母亲身份高贵,强大能干的人不计其数,可别人再好,都不是父亲吟诵“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时,拥着襁褓中的她微笑聆听的那个妇人。
听了冯橙的回答,永平长公主有些松口气,又有些遗憾。
她一时理不清复杂的心情,歉然道:“这样的大事确实不该随口说说,是本宫思虑不周了。”
冯橙亦松了口气。
能借着永平长公主的另眼相待让她在家中不至于如履薄冰便足够,至于攀龙附凤的心思,她并没有。
“夏日炎炎,冯大姑娘在家中一般做什么?”
这种话题对冯橙来说就轻松多了。
她笑着回答:“偶尔会出门玩,在家中时都是随便打发时间,近来喜欢看小鱼爬到树上捉知了。”
永平长公主心头微动,不由问道:“冯大姑娘会捉知了么?”
“也会捉,不过不能让家母知道。”
永平长公主笑起来。
翠姑听到亭中飘出来的笑声,默默擦了擦眼角。
永平长公主留冯橙吃了茶点水果,命翠姑亲自把人送到马车上。
马车要驶动的时候,翠姑喊了一声:“冯大姑娘。”
车窗帘挑起,露出一张俏脸。
“姑姑还有事?”
“今日多谢你了。”
冯橙不解,静静看着车外女官。
“殿下许久没有这般开怀了,或许过几日还会请冯大姑娘来玩。”
冯橙莞尔一笑:“姑姑客气,能令殿下开怀,是我的荣幸。”
翠姑注视着马车远去,这才回去禀报。
永平长公主沉默半晌,突然道:“刚刚本宫想认冯大姑娘为义女。”
翠姑愣了一下,而后笑道:“那是好事啊,冯大姑娘娴静乖巧——”
“她婉拒了。”
这次翠姑真的愣住了:“冯大姑娘不愿意?”
这一刻,她只有震惊,连在她心中无人能及的殿下被人拒绝的不满都忘了生出。
冯大姑娘竟然拒绝做殿下的义女?
“也不算不愿意,但她顾虑她的母亲。大概是怕成了本宫的义女,她母亲会患得患失吧。”永平长公主笑笑。
“殿下别生气,冯大姑娘还小,不懂事——”
永平长公主淡淡打断翠姑的话:“不,本宫反而更觉得她是个好孩子。”
想一想若是迎月不跟她说一声就认了别人当义母,她也会不高兴的。
“冯大姑娘也是秋日生的,比迎月小一个来月……”永平长公主喃喃说了一句,起身离开了牡丹园。
接下来天儿越发热,好似蒸笼笼罩着京城。
冯橙整日窝在晚秋居,隔上三五日便会有长公主府的马车来接她去玩。
牛老夫人瞧在眼里,对时不时出门的孙女不再约束。
不知不觉中,七月就过了大半。
这日冯橙去了清心茶馆,听钱三禀报消息。
“坐。”冯橙指指对面椅子。
钱三规矩坐下,满脸堆笑。
“说说有什么消息吧。”冯橙倒了一杯凉茶递过去。
钱三把凉茶咕咚咕咚喝了,忙道:“小的最近发现有个人与舅老爷走得很近,觉得有些异常,所以来跟您说一声。”
“什么异常?”
“上个月的时候舅老爷与那人一起喝酒,那人对舅老爷还不怎么客气,可就在前几日突然周到起来,几乎日日叫着舅老爷喝酒。小的琢磨着舅老爷也没啥让人可图的,居然还有人献殷勤,这肯定有问题啊,就赶紧来向大姑娘禀报了。”
第99章 那一块瓜皮
钱三说完,缓缓反应过来:他对大姑娘说舅老爷没啥让人可图的,会不会有点不合适?
好在对面少女听了,面上并没露出不满,而是直接问道:“这个人是谁?”
“小的听舅老爷称呼对方欧阳兄。”
在京城,复姓欧阳的人不多,奈何冯橙对尤大舅那些酒友毫无了解,自然不知道钱三提到的欧阳兄是何人。
但不知为何,她又隐隐有些熟悉,似是在什么地方听过。




逢春(作者:冬天的柳叶) 第82节
“这人的姓名你知道么?”
“小的还没来得及打探。”钱三忍不住诉苦,“天太热了,舅老爷打交道的人又多,小的盯得头晕眼花,一发现异常立刻来向姑娘禀报了。”
这么热的天整日盯梢,也就他钱三能办到了。
说到这,他又忍不住羡慕尤大舅。
舅老爷那是什么神仙日子啊,日上三竿出了门就寻个小馆子喝酒,能从晌午喝到晚,中间都不带歇的。
他也想这样,日上三竿出了门就去赌坊,从晌午赌到晚,然后带着鼓鼓的荷包回家。
“辛苦了,拿去喝茶。”冯橙把一角银子放在钱三面前。
“这怎么好意思,为姑娘办事不是应该的么。”钱三飞快把银子揣入袖中,眉开眼笑。
“你尽快把那人的情况打探清楚,及时报我。”
“姑娘交给小的就是。”
冯橙端起茶杯:“去吧。”
钱三美滋滋离开,走出大堂迎面遇见一个少年,脚步一顿。
这黑衣少年他见过啊,当时还一直看他来着。
对了,大姑娘说是因为这少年觉得他好看。
觉得他好看么?钱三下意识摸脸。
陆玄面无表情看钱三一眼。
这个尚书府的小厮莫不是有病?
说起来,整个尚书府除了冯大姑娘,似乎都有点不正常。
少年晃过这个念头时,是想到了祖父。
明明两家误会都弄清楚了,祖父与冯尚书居然又打了一架。
这当然是冯尚书不正常。
堂堂礼部尚书,与曾经砍敌人脑袋如砍西瓜的祖父打架,不是不正常是什么?
陆玄大步走进清心茶馆,直奔二楼雅室。
雅室外果然站着那名叫小鱼的婢女。
陆玄直接敲门:“是我。”
冯橙从二楼窗口早就看到了陆玄与钱三的偶遇,对于陆玄会出现在她面前毫不意外。
“进来。”
门很快拉开,黑衣少年大步走了过来。
“陆大公子今日怎么有空来喝茶?”冯橙熟稔搭话。
陆玄坐下,看着眼前明显用过的茶杯拧眉:“这是那个小厮喝过的?”
“是啊。”
少年面色微沉,语气冷淡:“冯大姑娘倒是不讲尊卑。”
一个男仆坐在姑娘对面喝茶,怎么想那个情景都觉得不该。
“毕竟为我做事,这么热的天总要给杯凉茶喝。”冯橙捧着茶杯,又问起陆玄过来的原因。
“出门办事,口渴了正好路过。”少年给出解释,深深看她一眼。
这丫头哪来这么多为什么,还自来熟连着问两遍。
冯橙拿起一只未用过的杯子,倒了凉茶递过去:“这么热的天,出门办事确实辛苦。”
陆玄几口把凉茶饮尽,淡淡道:“所以冯大姑娘还是少出门。我听说有户人家的女儿出去玩,中了暑气热死了。”
冯橙:“……”
虽然知道陆玄不会乱说,可这种提醒她一点不想听。
这时门外传来声音:“公子,小的切了一盘西瓜,您二位要不要尝尝?”
“进来。”
伙计走进来,把一大盘切得均匀的西瓜摆在二人面前。
“后院井水里浸了大半日,吃着最是凉爽可口。”伙计笑嘻嘻道。
陆玄颔首,示意伙计可以出去了。
“那您二位慢用。”伙计走出房门,摇了摇头。
每次公子与冯大姑娘聚过,他就闻着雅室里有一股不属于茶馆的香味,经过仔细观察推测,终于发现了原因:公子竟然吃人家姑娘的零嘴儿。
发现真相后,他就震惊了:怎么能每次约会都吃人家姑娘的呢!
那盘甜甜凉凉的西瓜,就是他替公子找回的面子。
陆玄想想这么热的天冯大姑娘应该不会随身带着小鱼干了,拿起一片西瓜递过去。
“多谢。”冯橙毫不忸怩啃起了西瓜。
也就是一刻钟的工夫,二人面前就只剩了一堆瓜皮。
凉茶是喝不下了,冯橙拿帕子擦了擦嘴角,提出告辞。
每次见面后一方先离开,也算二人间的默契。
一出茶馆,热浪便扑面而来。
清心茶馆离着尚书府不算远,冯橙是走着来的,这时候有些后悔了
茶馆伙计追出来:“冯大姑娘。”
冯橙回头看他。
伙计手中拿着一把竹伞:“这是公子让小的拿给您的,可以遮日头。”
“替我谢过陆大公子。”冯橙示意小鱼把竹伞接过,抬眸看了一眼二楼窗子。
窗边并不见那道熟悉身影。
少女忍不住弯唇。
她相信伞是陆玄让拿过来的,但“可以遮日头”这个话定是茶馆伙计补充的。
不过说没说关心话有什么关系呢,她有伞可以遮阳了,可比帷帽管用许多。
一只手伸出,把青竹伞递到冯橙面前。
小鱼面无表情问:“您要自己打伞,还是婢子来?”
本来这话不该问,当然是当丫鬟的来撑伞,可姑娘一直盯着她手中伞,像是要抢过去。
那她还是问问吧。
“我来吧。”冯橙莞尔,刚把伞接过就听一道诧异声音响起。
“表妹?”
她缓缓转头,便见尤含章沉着脸大步走过来。
“这么巧,遇到了表哥。”少女微微一笑,虽然很想用手中竹伞敲尤含章的头,还是默默忍住了。
不能敲,万一敲坏了无法参加科举,就没办法抓到他作弊了。
看着盈盈浅笑的表妹,尤含章却满心不悦。
他偶然路过,无意间瞥见停在茶馆外的少女有些眼熟,再听声音,不是表妹是谁?
“表妹怎么会在这里?”
听出尤含章的不悦,冯橙毫不在意:“天热,来喝茶。”
“一个人?”
“带着小鱼。”冯橙觉得耐心快没了。
“表妹,你一个大家闺秀怎么独自跑来喝茶,就不怕别人瞧见了议论?”
尤含章义正言辞之际,一块瓜皮从二楼窗子飞了出来。
第100章 冯大姑娘挺关心表哥
浅绿与墨绿纹相间的瓜皮,准确糊在了尤含章脸上。
尤含章哪会想到这种飞来横祸,甚至没看清这是一块瓜皮,当即发出一声惨叫。
瓜皮落下来,掉在地上摔成两三块。
尤含章放开捂着脸的手,看到手上鲜血,登时惊慌失措。
那一瞬间他只有一个念头:毁容了!
若是毁容,就无法参加科举了。
反应到这里,尤含章再也承受不住,眼前一黑就要栽倒。
冯橙手疾眼快把他扶住:“表哥,你没事吧?”
窗内少年以隐蔽的角度盯着街上,瞧见这番情景目光微凉。
看不出来,冯大姑娘对表哥还挺关心。
说起来,他与冯大姑娘相识不过数月,零零碎碎出现在她身边的年轻男子还真不少。
从前未婚夫到不正常的小厮,再到傻子表哥,各有特色,应有尽有。
尤含章这时候顾不得读书人的斯文,惶然问道:“表妹,我的脸是不是毁了?”
他说着又去伸手摸,见摸了一手血,当下又要昏倒了。
冯橙十分镇定:“瓜皮不是利器,没办法毁容的,表哥只是流了些鼻血而已。”




逢春(作者:冬天的柳叶) 第83节
在瓜皮飞过来的瞬间她就发现了,刚开始以为是暗器,想替尤含章挡一挡,认出是瓜皮就决定随它去吧。
让瓜皮砸一下,表哥或许就没这么智障了。
“鼻血?”尤含章心下一松,举袖擦拭。
“表哥放心好了,脸上一点伤痕都没有。不过鼻血擦了满脸不大好看,表哥赶紧回家收拾一下吧。”
放在平时尤含章最在乎这些,如今恢复了理智,不由连连点头。
转身走了一步,他反应过来:“表妹,刚刚的瓜皮是从哪里飞过来的?”
冯橙嘴角微抽。
她可真是高估了尤含章,居然连瓜皮从哪里飞过来的都不知道。
既然这样,那就不好意思了。
少女眨了眨眼,面露茫然:“表哥是问那块砸到你脸上,把你鼻子砸出血的瓜皮吗?”
尤含章:“……”
听表妹这么一说,更生气了!
“表妹可看清了?”
“没有啊。表哥看到了吗?”
尤含章沉着脸摇头:“也没有。”
冯橙控制住上扬的唇角,叹了口气:“既然表哥也没看到,还是先回家收拾吧,让别人瞧见怪狼狈的,有辱斯文。”
平白被一块瓜皮砸了,尤含章哪甘心就这么算了,可表妹说得也有道理——
他正犹豫着,一名驻足看热闹的路人好心提醒:“好像是从那边窗口飞出来的。”
冯橙面无表情看着那名路人。
观棋不语真君子,这个看热闹的一点都不合格。
路人心直口快提醒完,也有些后悔了。
瞧着那个窗口是清心茶馆的雅间啊,一般能去雅间喝茶的非富即贵——哎呀,惹麻烦了。
“哦,也可能是我看错了。”路人说完,匆匆走了。
尤含章有了线索当然不肯放过:“表妹,你陪我去那个茶馆看看。”
冯橙面露难色:“我一个大家闺秀出来太久不好吧。”
尤含章一滞。
表妹与他一起去找人对质确实不太合适,可他一个人去,那乱丢瓜皮的混账不承认怎么办?
还是要表妹做个见证。
“表妹别担心,我是你嫡亲表兄,知道你和我在一块,别人不会说什么的。”
“那好吧。”冯橙应了,弯了弯唇角,讥笑一闪而逝。
表面仁义道德,实则自私自利,但凡关乎自己利益了,要求别人的那些规矩礼教就可以暂时抛开了。
这就是她读了十几年书的表哥。
见冯橙答应下来,尤含章掸掸身上脏污,大步向清心茶馆走去。
“有人么?”尤含章站在门口问了一声。
伙计窝在大堂早已看清一切,见人家算账来了,揣着明白装糊涂:“实在不好意思,咱们茶馆不招待衣冠不整的客人。”
尤含章的脸腾地红了。
他这种从小就被灌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观念的年轻书生,无疑是最要面子的。
这瞬间,他生出拂袖而去的冲动,可想想又咽不下这口气。
“我不是来喝茶,是你们茶馆有客人从二楼窗子乱丢瓜皮,砸了我一身!”尤含章挺直腰板,沉着脸道。
伙计愣了愣,随即瞪大眼睛:“不可能啊!咱们茶馆二楼是雅间,这时候没有客人在。”
别说二楼了,就是大堂里都没客人。
大热的天,待在家里吃西瓜不比出门舒坦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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