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春(作者:冬天的柳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冬天的柳叶
冯橙突然明白了茶馆冷清的原因。
“大姐,你一个人去喝茶吗?”想到被长姐抛下,冯桃很是怨念。
虽说大姐给她带回来了好吃的茶点,可是她陪大姐一起喝茶聊天吃点心不好吗?
“和一个朋友,有点事要谈。”
一听有正事,冯桃不再追问,约好下次一起出去喝茶,心满意足走了。
冯橙想想明天将要发生的事,心情也很不错,梳洗过后睡起觉来。
翌日一早,顺天府门前的大鼓就被击响了。
击鼓之人是个穿戴体面的中年男子,很快有衙役把他带进去,只留下一群迅速围过来看热闹的好奇议论。
“堂下何人,为何击鼓?”坐于堂上的顺天府尹沉声问道。
男子跪在地上,颤声道:“启禀大人,草民名叫杨武,前来击鼓是要举报欧阳庆谋财害命。”
一听有命案,顺天府尹立刻重视起来,指着杨武道:“你且仔细道来!”
“草民与欧阳庆是朋友,昨日中午他家办酒,到了晚上我们继续喝,结果听他说——”
“说什么?”
杨武一脸紧张道:“听他说能有今日多亏了那对进京寻亲的短命主仆,草民觉得奇怪,就问是怎么回事,他说他把那对主仆杀了得了一笔横财,这才有银钱送儿子去好学堂读书……”
顺天府尹越听神色越凝重。
“当时他喝多了,草民只以为是吹牛,可回家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如何不对劲?”
“草民想到以前听来的闲话,说欧阳庆本是屠夫,日子虽比四邻八舍好过,却离富贵还差得远,没想到有一日突然富裕起来……草民越想越后怕,觉得欧阳庆恐怕不是醉话,而是酒后吐真言。草民想了一夜,事关人命不敢隐瞒,天一亮就来报官了。”
“他还说了什么?”顺天府尹见杨武说得有模有样,信了大半。
那欧阳庆是不是酒后吹牛先不论,杨武敢来击鼓报官,听来的这番话不大可能是胡诌。
实际上,杨武正紧张着,因为欧阳庆酒后吐真言这番话就是胡诌的。
欧阳庆喝多后就呼呼大睡了,哪说过这些。
他完全是照着那位神秘贵人的交代说的,可真跪在大堂下,才知道什么叫紧张。
不紧张,不紧张,他好好完成贵人的交代,就能像欧阳庆那样一夜暴富了。
杨武默默给自己打了气,低着头道:“他还说……那对主仆就埋在院中石榴树下!”
“当真?”顺天府尹听了这话,更是信了几分。
连埋尸之处都说出来了,吹牛一般吹不了这么细致。
杨武面露犹豫:“可后来他又说人埋在柴房里——”
顺天府尹眉头一皱:“到底是石榴树下还是柴房?”
杨武一脸为难:“草民也不确定啊,他一会儿说是石榴树,一会儿说是柴房。”
顺天府尹想了想,不再为难。
既然不是石榴树下就是柴房里,那就都挖开看看就是了。
“欧阳庆家住何处?”
杨武忙报了住址。
顺天府尹立刻吩咐属下带人前往欧阳庆家,由杨武带路。
这个时候,冯橙正与欧阳静在长樱街碰面。
“冯姐姐,这是给你的。”欧阳静把一个盖着布巾的竹篮递过去。
逢春(作者:冬天的柳叶) 第103节
冯橙伸手接过,顿觉手上一沉,掀起布巾就见满满一篮石榴。
“之前说过等石榴成熟了请冯姐姐尝尝,现在正是最甜的时候。”
冯橙盯着水灵灵的石榴,眼神复杂:“难怪欧阳妹妹约我逛街,原来还记着呢。”
“当然不会忘。”欧阳静笑得真诚,心中叹口气。
本来请冯姐姐来家中玩最方便,可她总疑心那日大哥见到冯姐姐后起了心思,为了不给冯姐姐惹麻烦,还是算了。
“多谢欧阳妹妹。”冯橙把篮子交给小鱼,“咱们去露生香看看吧,听说又出了新味道。”
“好啊。”
二人逛了露生香,又逛了裁云坊,把附近女孩子感兴趣的铺子都逛过来这才准备回家。
“我送欧阳妹妹回去吧。”
欧阳静下意识婉拒:“不必劳烦冯姐姐了,我雇了马车。”
以欧阳家的家境,专门养车有些浪费,雇车方便实惠。
“雇的马车哪如自己的舒服,我把欧阳妹妹送到家门口就回去。”
听冯橙这么说,欧阳静不再拒绝。
二人坐着翠帷马车前往欧阳家,等到了家门外却发觉那里挤满了人。
“冯姐姐,我家好像有事情——”欧阳静急忙跳下马车赶过去。
第124章 报应
欧阳家扩建翻新过,门板也换过,欧阳静每次回家的时候,总能第一眼看到家门。
可现在家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让她想进去都束手无策。
一名妇人突然发现了欧阳静:“哎呀,这不是欧阳家的闺女嘛。”
这话一出,看热闹的街坊邻居齐刷刷看过来。
欧阳静忍着不安,强笑道:“不知我家有什么事,劳烦各位大爷大娘、叔伯婶子让我进去。”
看热闹的人神情各异,很快让开一条小路,看着往里走的欧阳静继续议论起来。
“不知道欧阳家犯了什么事啊,怎么来了这么多官差?”
“谁知道呢,那些差爷凶神恶煞,总归不是好事。”
“不能吧,昨日欧阳家才摆了酒庆祝他家大郎中举,举人老爷见了大官都不用下跪的。”
“何止不用跪,举人老爷真要犯了事都不能缉拿审问,要先夺了举人功名才行……”
“犯事的莫不是欧阳老爷吧?”
……
欧阳静听着灌入耳中的议论双腿发软,一咬舌尖,提着裙摆飞快跑了进去。
冯橙站在外围想了想,默默跟上。
院中已是一片混乱。
几名官差提着锄头在挖石榴树,繁茂的石榴树枝散落一地,有不少石榴如小皮球般滚来滚去,其中一颗滚到欧阳静脚边,裂开的缝隙中露出玛瑙珠般的石榴籽。
以往欧阳静见了晶莹剔透的石榴籽就会被勾起馋虫,可现在看着那开裂的石榴就如看到血盆大口,狰狞骇人。
不远处两个妾一脸茫然不敢上前,四个小姑娘躲在她们身后,哭声震天。
欧阳静下意识寻觅母亲,发现欧阳氏跌坐在台阶上,脸色惨白如鬼。
她快步走了过去:“娘,家中出了什么事?”
欧阳氏呆呆看了欧阳静一眼,一言不发。
欧阳静更慌了,蹲下去扶欧阳氏胳膊:“娘,您先起来啊。”
“给我住手!”
一声暴喝令欧阳静浑身一颤,看了过去。
欧阳庆一脸凶神恶煞,手持扁担拦在领头官差面前:“我儿子是举人,明年春过了春闱就是新科进士,你们怎么能跑到我家随便乱挖?”
领头官差狠狠瞪了领路的杨武一眼。
这人去报官的时候可没说欧阳家的儿子刚中举,一户人家有功名在身的人,那处理起来就与寻常百姓不一样了。
然而大人吩咐他们来了,石榴树也开挖了,那就只能继续了。
反正挖不到的话这个报案人要吃不了兜着走,至于欧阳家,到时候大人安抚几句就算很给面子了。
领头官差想得透彻,自然不惧欧阳庆的威胁。
“你是要对抗官府?”
欧阳庆被领头官差问得一滞,紧抓着扁担道:“差爷不要乱说,我们一家从来老实本分,你们突然跑到我家乱来还不许问一问?这世上还有王法吗?”
“王法?”领头官差一指杨武,“不是说过了,人家举报你谋财害命,把尸首埋在了这石榴树下。正是因为世上有王法,我们大人接到报案才不敢疏忽,吩咐我等前来验证。”
“他胡说八道!”欧阳庆瞪着杨武,像要吃人。
杨武心中怕得不行,嘴上却道:“欧阳兄,这种事小弟怎么敢胡说,真的是你昨日喝多了自己说出来的,不然小弟怎么知道什么进京的主仆,什么石榴树下这些啊——”
“我弄死你!”欧阳庆抡起扁担打过去。
“住手!”领头官差抓住欧阳庆胳膊,脸色铁青,“当着我们的面你就敢杀人?”
尽管欧阳庆力气不小,挣扎起来领头官差恐怕挡不住,可听了这话他只好把扁担放下来。
光天化日之下当着官差的面杀人,那就真的完了。
“要是小民被冤枉了呢?”欧阳庆死死攥着扁担问领头官差。
“真要冤枉了,不是正好当着这些街坊邻居的面还你一个清白,你一直拦着反而让人胡乱猜测。”
欧阳庆往后退了两步,似是冷静下来:“好,差爷们尽管挖,最好把这棵石榴树连根刨了,也好让四邻八舍瞧个清楚!”
冯橙静静站在院中,听了这话心中一动。
看欧阳庆这个样子,石榴树下估计挖不出什么了。
果然几名官差热火朝天挖了半天,直到石榴树轰然倒地也没挖出个所以然。
“差爷们挖完了吗?”欧阳庆强忍愤怒,“等会儿我儿回家看到这个样子,万一影响了明年春闱可怎么办!”
领头官差看了欧阳庆一眼,淡淡道:“还没挖完。”
欧阳庆一愣。
领头官差手一挥:“去挖柴房!”
几名官差立刻拎着锄头往柴房走去。
“你们敢!”欧阳庆大喝一声。
石榴树下什么都没挖到,领头官差心中本来有些犯嘀咕,一见欧阳庆如此激动,顿时踏实了。
“你们两个把他按住,省得碍事。”领头官差指了指在院门口维持秩序的衙役。
两名衙役过来拦住欧阳庆,那几名衙役开始挖柴房。
院门口少了衙役维持秩序,很快乌压压涌进来一群人。
冯橙站在他们中间,越发不显眼了。
“娘,娘您怎么了?”
听到欧阳静急切的喊声,冯橙快步走了过去。
坐在台阶上的欧阳氏面色惨白,冷汗淋淋,紧闭着双目毫无反应。
一见冯橙过来,欧阳静就哭了:“冯姐姐,我娘她——”
“应该是受刺激昏厥了。”冯橙蹲下来,伸出中指在欧阳氏人中穴上重重一掐。
欧阳氏闷哼一声,睁开眼睛。
“娘,娘您没事吧?”
看着哭泣的女儿,欧阳氏眼神呆滞,落下泪来。
“报应,报应……”她喃喃着,声音低不可闻。
“您说什么?”欧阳静听不清楚,可看着欧阳氏不断重复的口型,猜测到那两个字后瞬间浑身冰凉。
“挖到尸骨了!”兴奋的喊声从柴房传出来。
领头官差立刻走进柴房。
涌进院中看热闹的人听了这话,嗡嗡议论声顿时大了起来。
欧阳家竟然真挖出了尸骨!
院门外,出门会友的欧阳磊看到家门口堵着的人,好心情顿时扫了一半:“你们为何在我家门外?”
第125章 招认
无数道视线齐刷刷投向欧阳磊。
就在昨日,欧阳磊也接受过瞩目,但那是羡慕尊敬的目光,而非现在这样透着幸灾乐祸。
到底怎么回事?
他推开挡在前面的人,大步走进了院子。
院中的情景令他越发吃惊,环顾一番视线定格在欧阳庆身上。
父亲怎么会被两名衙役按着?
“父亲,这是怎么回事儿?”欧阳磊快步走了过去。
逢春(作者:冬天的柳叶) 第104节
比起一开始的凶狠躁怒,此时的欧阳庆仿佛霜打的茄子,彻底蔫了。
他看了才回家的儿子一眼,一言不发。
欧阳磊皱眉问两名衙役:“二位差爷,敢问家父犯了何事,你们为何抓着他?”
两名衙役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道:“令尊害了人命——”
“不可能!”欧阳磊面色大变,只觉衙役在说笑话,“我是新科举人,二位差爷是不是弄错了?”
这时喧哗声顿起。
“出来了,出来了!”
“啊,不敢看!”有妇人叫了一声捂住脸,又忍不住悄悄移开衣袖。
欧阳磊不明所以,愣愣看过去。
几名衙役从柴房走出,抬着个板子,若是细看就能发现是拆下的门板。
板子上白惨惨一片,其中两颗空洞洞的头骨最为显眼,惊叫声顿时此起彼伏。
几名衙役走到院中把板子放下来,一直默默站在院中充当围观者的仵作越众而出,蹲下开始检查。
“尸骨还没找全。”仵作观察了一会儿,凭经验说了一句话。
“你们几个继续去挖。”领头官差指指几名衙役。
仵作跟着道:“仔细留意有没有随身物件,说不定可以证明死者身份。”
冯橙听了,暗暗摇头。
想找到随身物件证明死者身份是不能了,好在已经通过报案人把死者是一对进京寻亲主仆的大致身份说了出来,如今又挖出了骸骨,就算欧阳庆死鸭子嘴硬也足以定罪。
可怜的是这对年轻主仆,虽然等到了凶手的报应,却无人知道他们究竟是谁。
唯一肯定的,那般年轻,定会有白发苍苍的老人苦等着他们回家。
院中的议论声更大了,领头官差皱了皱眉,一挥手:“把欧阳庆夫妇带回衙门!”
两名衙役压着欧阳庆往外走,另有两名衙役走向枯坐在台阶上的欧阳氏。
欧阳静见官差过来,猛然起身拦在欧阳氏身前:“你们不要过来,不要抓我娘——”
一名衙役伸手要把欧阳静推开,被冯橙出声阻止。
“你是谁家姑娘,不要影响我们办案!”
“不敢耽误差爷办案,我想与朋友说几句话。”冯橙拉了拉欧阳静。
欧阳静情绪激动,立着不动:“冯姐姐,我娘不可能做坏事的,她连蚂蚁都不忍心踩,最是心善了……”
冯橙伸手揽住欧阳静的肩,劝慰道:“我也相信伯母不会做坏事,所以欧阳妹妹不用怕,等到了衙门青天老爷问清楚就会放伯母回来的。你现在阻拦无济于事,若是惹怒了这些差爷,不是更不好?”
“真的吗?他们会放我娘回来?”欧阳静仿佛抓到救命稻草,死死拽着冯橙衣袖。
冯橙肯定点头:“只要伯母没有杀人,当然会放回来。欧阳妹妹,你觉得伯母会杀人吗?”
“我娘绝不会杀人的!”
“那不就是了,你还担心什么?”
在冯橙柔声劝慰中,欧阳静默默往一旁站了站。
欧阳氏被两名衙役拽起来往外走,像是失了魂般毫无反应。
“娘,娘——”欧阳静忍不住追上去。
冯橙快步跟上,握住欧阳静的手。
欧阳静簌簌落泪:“冯姐姐,我还是不放心我娘。”
“那就一起跟去衙门看看吧。”
“这样可以么?”欧阳静怔怔问。
到这时她才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懂,家中出了事只剩下无助。
“当然可以,衙门审理民间案子,百姓可以旁听。”
欧阳静听冯橙这么说,跌跌撞撞追上去。
见官差带着欧阳庆夫妇走了,乌压压一群人很快跟上去。
热闹到哪里就跟到哪里,这是原则,不能只看一半。
刚刚还拥挤的院中立刻宽敞了,除了检验尸骨的仵作和在柴房继续挖的衙役,只剩下欧阳磊一家。
四个女童哭声更大,却惊不醒呆若木鸡的欧阳磊。
一名妾忍不住走过去:“大公子,老爷真的杀人了?”
“杀人”两个字刺激到欧阳磊,他如梦初醒,对着那名妾吼道:“不要胡说!”
那名妾骇得脸色发白,眼睁睁看着欧阳磊跑了出去。
欧阳庆夫妇被带到衙门后,被衙役压着往堂下一跪,还没等顺天府尹多问,欧阳氏就招了。
“十年前那一日,民妇听到敲门声打开了院门……”
“贱人,你给老子闭嘴!”跪在地上的欧阳庆欲要扑向欧阳氏,被两名衙役死死按住,仿佛陷入疯狂的困兽。
顺天府尹重重一拍惊堂木:“肃静!再敢闹,大刑伺候!”
欧阳庆挣扎的动作一顿。
顺天府尹看着欧阳氏:“你继续说。”
欧阳氏接着说起来。
无论是堂上的顺天府尹,还是跟来的欧阳静,以及脱颖而出占据外围旁听的百姓,都安安静静听着欧阳氏陈述。
欧阳氏说完了,崩溃哭着:“我不该开门的,我不该开门的……”
欧阳静扑上去,抱着欧阳氏痛哭:“娘,不是您的错,不是您的错!”
欧阳氏望着双手,浑浑噩噩。
怎么会不是她的错呢,她开了门,还清洗了那些血迹——
有报案者,有欧阳庆家中挖出来的骸骨,又有欧阳氏亲口讲述,案子没有任何疑虑就定下了。
而这时,还有个小麻烦要处理:欧阳庆之子欧阳磊是新科举人,而欧阳庆犯案在十年前,那欧阳磊身为罪犯之子根本没有科考资格。
顺天府尹虽是三品高官,但要剥夺一个人的举人功名必须禀报皇帝。
如此一来,欧阳磊这个新科举人就被庆春帝知晓了。
案子明明白白没有疑虑,庆春帝很快准凑。
而就在欧阳庆被判斩立决,欧阳磊被剥夺了举人身份不久,一种说法很快在京城传开。
第126章 推动
茶馆中。
“有个叫欧阳磊的新科举人被剥夺了功名,你们听说了吗?”一名蓝衣男子问道。
“听说了,听说了。他爹十年前杀了两个人,把人埋在石榴树下,后来又怕被人发现,把骸骨挖出来埋到了柴房里,结果有一日他爹和朋友喝酒喝多了,把谋财害命的事说了出来,然后那个朋友报官了……”
蓝衣男子看着说得眉飞色舞的那人,脸色发黑。
话都让这小子说了,他还说什么?
缓了缓,蓝衣男子咳嗽一声把人们注意力引过来:“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正听得入神的几人纷纷问。
刚才抢答的人有些不服气:“是啊,那还有什么?”
蓝衣男子呵呵一笑,慢条斯理捋了捋短须。
“老兄,你可说啊,别卖关子。”
“这不是口干了嘛。”先开口的人端起茶盏。
一个急性子道:“行了,老兄今日的茶水钱我出了。”
蓝衣男子心满意足点点头,这才说起来:“你们不知道吧,那个倒霉举人的爹原本是屠夫——”
茶馆中顿时响起嘘声。
“这个我们都知道!”
蓝衣男子不乐意了:“听我说完啊!”
“行行行,老兄快说。”
“那个屠夫谋财害命发达后把儿子送去学堂读书,可教倒霉举人的先生说他这场乡试根本考不中,少说也要再考上两场才有希望。”
说到这里,蓝衣男子顿了顿。
“然后呢?”众人追问。
蓝衣男子一拍手:“你们想啊,一个屠夫的儿子,先生断言他考不上,可他第一次下场就中举了!”
众人琢磨起来。
对啊,一个被先生断言考不上的屠夫之子,怎么头一次下场就考上了呢?
有人道:“我们那条街上住着个老秀才,从二十岁考到四十岁,这次又落榜了,他爹还是秀才呢。”
蓝衣男子喝了口茶,压低声音道:“我听来一点消息。”
“什么?”众人凑近了竖着耳朵听。
见他又不吭声了,还是那个急性子道:“小二,给这位老兄上一份茶点。”
蓝衣男子笑呵呵吃了一块豆糕,小声道:“我听说那个倒霉举人作弊了!”
“不会吧,听说乡试作弊很难的。”
“难什么?有钱能使鬼推磨,那屠夫为了钱财连人都敢杀,还不能为了儿子以后当大官砸钱想办法作弊?”
逢春(作者:冬天的柳叶) 第105节
众人一听,有道理啊!
几人从茶馆散了,遇到熟人,张口便是那句话:“有个叫欧阳磊的新科举人被剥夺了功名,你听说了吗?”
清心茶馆中,钱三把打听来的消息禀报给冯橙。
“姑娘,现在随便一间茶馆都有人在说欧阳家的事。”想到来这里与大姑娘见面总会遇到的那个不给他好脸色的少年,钱三忍不住埋汰一句,“就是这清风茶馆太冷清了,想听个闲话也难。”
“是冷清。”冯橙随口应了一句,把钱三打发走。
现在风声已经放出去了,只等言官介入便可使科举舞弊露出冰山一角,到时候再顺理成章展开全面调查,把参与其中的人一网打尽。
已是下午,再有新动静至少要等到明日,冯橙决定去欧阳家看看。
她不放心欧阳静。
虽说刻意与欧阳静结识是为了揭发其父谋财害命的事,一番相处下来却颇投缘。
不管怎么说,她既然参与到这件事中,那就尽量帮一帮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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