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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仪九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徐绾臣的小说
“阿娘,你在哪里……”元向歌的鼻翼微微颤动,肿成核桃似的眼眶倏的红了起。
闭上眼睛,一片漆黑的深处,骤然燃起了微弱的烛火,照亮了白衣渐红,四肢耷拉着伏在大圆桌上的阿爹。
阿爹那双目眦欲裂失去焦距的眼睛,仿佛不甘的瞪着她,却又好像穿过了她的躯体,在恨恨的盯着她的身后。
元向歌打了个激灵,猛然睁开了眼睛。
她吸了吸鼻子,强忍着泪意,坚定的握住了红绳上的木珠,带着鼻音小声呢喃道:“我不哭,阿娘说,无论何时都要坚强,不要哭,不要哭,只有没出息的人才会哭,向歌是娘的骄傲,不可以哭……”
小猫儿似的微弱呢喃,逐渐变得坚定了起来,就像她如墨谭一般的眸子,沉寂却又藏着无尽的黑暗。
忽然,一双白嫩的小手突然从门缝里伸了进来,随后门又托着长长的“吱呀”声被推开,探进一个扎着揪揪的小脑袋。
元向歌的余光却瞥向了窗外,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在窗纱上一闪而过,是张谦放。
“你叫元向歌吗,我叫姜玉娴。”甜甜的声音从眼前传来。
她还在恍神,进来的人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这个叫做姜玉娴的女孩子一对长长的眉毛生得非常整齐,水灵灵的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她,眼尾微翘着,红樱桃似的嘴唇嵌在水嫩嫩的小脸上。
元向歌从没有见过这样好看的小女孩。
“你怎么不说话?你哭了?”姜玉娴微微歪着小脑袋,好奇的问道。
元向歌抿着嘴唇,漠然的垂下了眼眸。
这个小姑娘是张谦放领过来的。
忽然,她的余光里出现了一片杏黄色的裙摆,姜玉娴脱了鞋子,爬上床,坐到了她的身边。
“我和你一样,我们家也只有我一个人了,我爹娘还有姐姐都不在了。”姜玉娴的声音依旧是甜甜的,甜到让元向歌产生了一种错觉,她好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
元向歌只觉心里猛然坠了一下,却又听见她絮絮叨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那时候我刚出生,我爹犯了事儿,被斩了,我娘和我姐为了保全清白,也投井死了。张伯伯说,因为我还是个婴儿,所以我娘就悄悄的把我托付给了他,然后我就活下来了。”姜玉娴小大人似的叹了一口气,“其实也没什么,活着也不是什么好事,我反而觉得死了才是解脱呢!”
迟迟得不到元向歌的反馈,她认真的轻抚着架子床上精致雕花,也不知道是和元向歌说,还是在自言自语着:“不过,我肯定要活着,听庙里的和尚师父说,人自杀是有罪的,死了也不会得到解脱,要去另一个地方加倍还掉还未还完的账,所以我一定得好好活着,得等到寿终正寝的那一天。”
“可是有些人不相信,比如张伯伯就不相信,我问他,他却说那都是骗人的,专门骗蠢人的,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因果轮报,我又问他为什么,他却不想再搭理我了。”姜玉娴摇头晃脑的撅着小嘴,“不过,和尚师父却笑着告诉我,信也好不信也罢,谁也强求不了谁,每个人自有每个人的定数。”
姜玉娴呼了一口气,笑嘻嘻的仰头望向了架子床顶:“你呢?你会好好活着吗?”
元向歌颤了颤睫毛,没有出声。
那滔天的火光幻化成了恶魔的样子,正朝她猖狂的笑着。
阿娘说了,她可以弱小,可她决不能懦弱。
所有的苦难,若在她眼中是山,那就是山,永远跨不过的山,可若在她眼中是一粒不起眼的尘埃,那就再渺小不过,连脚都无需抬。
元向歌死死的咬了一下嘴唇,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滴啪的一下落在了崭新的衣襟上,她睁大了朦胧的眼睛。
“会。”沙哑的稚嫩声轻柔却又坚定的从她口中飘了出来。
一丝温暖的触感爬上了她的小手,元向歌不由得一颤,她抬头看去,正对上一双新月似的眼眸,里面盛着无尽的温柔与纯净。
“我比你大一岁,那我就是姐姐了,以后我来保护你,好不好?”姜玉娴眉眼弯弯的拉着她的手,仿佛这世上没有任何悲伤的事情一样,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
元向歌乌黑的眼眸愣愣的看着她,脸上不觉一片冰凉。
过了半晌,半掩的屋门又被推开了。
屋里升起的一丝温情,骤然被打破。
“姜姑娘怎么过来了?”春来端着早膳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两个小丫头,笑盈盈的放在了圆桌上。
姜玉娴只是嘻嘻的笑了两声,没有说话。
春来不由得多看了姜玉娴两眼,笑道:“姜姑娘用过早膳了吗,要不和元姑娘做个伴一起再用点吧,这小笼包子还热乎的呢。”
她可是把饭端过来了,这元姑娘要是还和个木头似的,她可真是没辙了。
姜玉娴摇了摇头,“谢谢春来姐姐,不过我已经吃过了。”
春来心里怪高兴的,这姜姑娘不但长得漂亮,嘴还甜,平日里对她们这些年纪大的丫鬟都是一口一个姐姐,真是让人看见就喜欢。
只可惜,也是个小克星。
“快吃饭吧,咱们的院子里可没有小厨房,若是等你饿的不行了又没到饭点,就只能去大厨房找点冷糕点吃了。”姜玉娴贴在元向歌的耳边,小声的劝道。
吐出来的气热呼呼,元向歌只觉得耳朵痒痒的,赶紧躲开身子,揉了揉耳朵。
她垂着眼睫毛一直不动弹,犹犹豫豫了好一会,这才磨磨蹭蹭的下了床。
春来松了一口,这小祖宗可算不干杵着了,再杵下去,这饭都凉了,她还得再去厨房里热,真是麻烦死了。
见元向歌乖乖的走到了桌子前,春来一把将她抱到了凳子上,把粥和包子还有小菜都挪到了她触手可及的地方,拿了筷子递到了她的眼前,问道:“元姑娘会用筷子吗?”
元向歌怔了一下,默默的接过了筷子,没有说话。
春来心里翻了个白眼,推到一边不耐的叹了口气,真是个小哑巴,爱用不用,怎么问也不吭声,烦死人了。
姜玉娴脚下没点声音,悄悄走到了元向歌的身边,好奇的问:“你不会用筷子吗?”
元向歌抿了抿嘴,她自然是会用的。只是,一向都是杏儿喂她吃,她已经很久都没用过筷子了而已。
她没有回答,而起拿起筷子,笨拙的去夹小笼包。
小小的手费劲的操纵着两根筷子,夹了两回终于夹了起来,她不敢掉以轻心,专注的挪动着胳膊,想要将小笼包放进嘴里。
姜玉娴揪心的拧起了眉毛。
“啪嗒”一声,姜玉娴惊呼了起来,这高高举起的小笼包一下子砸进了满满的稀饭碗里,把整个碗都给砸歪了,还冒着热气的粥忽的就倾泻了出来,全洒在了元向歌的衣裳上。
“哎呀!”春来吓了一跳,慌忙跑了过来,把碗给扶了起来。
这个小祖宗!要死不死的,烦死人了!难不成是诚心给她找事干?这衣裳还不是得她洗,这端饭还不是得她去厨房?
不过,烦归烦,她的心底却闪过一丝快意:也真是活该这么狼狈,死丫头片子,让你不说话装哑巴!
“没烫着吧?”姜玉娴赶紧把一脸木然的元向歌从凳子上拉了下来,帮她拽起衣裳的前襟,不让热热的稀饭渗进去。
元向歌摇了摇头,自顾自的将衣裳脱了下来,扔在了地上。
这粥已经不烫了,顶多是有些热。
姜玉娴气愤的瞪了一眼满是不耐烦的春来,紧抿着嘴巴转身就往门外跑去。
春来不以为然的冷哼了一声,一瞧这就是去给大人告状去了,她才不怕呢。
两个小丫头片子都是些无父无母的孤儿,算不得正经的张府姑娘,大人日理万机,哪有这么多精力管这等小事。
再说了,她又没干什么事,不过是元姑娘自己用膳打了碗罢了,这内宅的事情一般都是夫人管,大人就算过来,也顶多不过呵斥她两句,又不掉块肉,她怕什么?
春来越想越不放在心上,瞪了一眼元向歌,才不情不愿的走过去捡起了地上沾满粥的衣裳,扔进了墙根的木盆里。
姜玉娴人不大,腿脚还挺快的,一会就把在书房的张谦放给叫过来了。
一大一小,走到院子里,正撞上了端着木盆想去洗衣裳的春来。
春来丝毫没有心虚,笑盈盈的朝着面容严肃的张谦放行礼。
“我让你起来了吗?现在府里的下人,都这么没有规矩了?”张谦放低沉的声音中透着一股浓浓的不悦。
春来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放下木盆跪了下来,不敢抬起头。
福身礼不一直都是这样吗?她哪里做错了?大人不过是找个由头想给她点颜色瞧瞧罢了。
不过没关系,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她委屈点,认个错,大人这么温和,也不会怎么对她,这事也就揭过了。
正当她委委屈屈的抬起头,想要说话时,张谦放却先她一步,淡淡道:“你也不是小丫鬟了,竟然还这么不懂规矩,既然如此,那便别在这院里伺候了。”
张谦放背着手,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眼中满是不悦。
春来慌乱的磕了个头,连声告罪,她不知大人这是何意,不在这儿伺候,是要罚她去做粗使丫头,还是如何?
正当她心里七上八下的,耳朵里又听见张谦放道:“你去找张嬷嬷吧,就说是我说的,再换两个听话忠心的小丫鬟过来,你就去别的地方伺候罢。”





凤仪九歌 第四章 发卖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春来大喜过望!没想到竟有这等好事!大人非但没罚她,还让她去别的地方伺候!听说二公子的身边还缺伺候的人,若是把她交给了方嬷嬷,说不定还能再分到二公子那边去呢!
她忍住心里的激动,装作丧气的样子,弱弱的道了一声“是”,耷拉着脑袋往外退下了。
可刚出了月门,她就忍不住喜笑颜开的转了个圈,立马脚下生风的往张嬷嬷那儿去了。
真是老天开眼了,活该她不用受这个罪!
张谦放怜爱的摸了摸姜玉娴的脑袋,“你这一个月便不用去上课了,多陪陪向歌吧,她也是个可怜孩子。”
姜玉娴仰头看着张谦和蔼的模样,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她又打扰张伯伯了。
“好了,快去吧。”张谦放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快回去。
直到目送着姜玉娴小小的身影掩进了屋子,张谦放和蔼和亲的脸色立马冷了下了来,背着手大步往外走去。
春来像只欢快的小鸟一样,跑进了院子。
“张嬷嬷!”她的语气轻快又亮丽,惹得扫院子的丫鬟婆子,都侧目朝她看去。
在前院偏厅里正忙活的张嬷嬷,闻声往外看去,一看是春来,带着褶子的面容不由得笑了起来,这小丫头不是刚被派去伺候元姑娘了吗,怎么还有空过来看她?
“你怎么过来了?”张嬷嬷放下手里的鸡毛掸子。
“是大人让我过来的。”春来笑眯眯的,“我以后就不在元姑娘那里伺候了,大人让您老再拨两个小丫鬟去伺候元姑娘。”
“哦?”张嬷嬷的脸上和善的笑意淡了下来,一双因为上了年纪而有些浑浊的眼中隐隐迸发出冷凝的光亮。
春来心里一惊,自她十二岁进府,这还是头一回见张嬷嬷有这样骇人的表情。
她不由得后退了半步,讪讪笑道:“嬷嬷怎的如此看我,我,我又没做什么错事。”
她脑袋瓜一转,赶紧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鼓鼓的荷包,硬着头皮贴近了张嬷嬷,殷勤的笑着小声道:“您看,我就是不入元姑娘的眼,元姑娘怎么也不同我说话,所以大人才遣了我出来,我一个小丫鬟,二公子那边……”嘴里一边说着,一边将荷包悄悄的往张嬷嬷的袖子里塞着。
张嬷嬷脸上浮现了一抹笑意,顺水推舟任由春来将荷包放进了她的袖子里,不置一词。
这荷包倒还挺重的,怎么也得有十两银子,看来平时没少存钱。
春来心里像揣着兔子似的,惴惴不安又满怀期待的看着张嬷嬷的神色。
张嬷嬷轻笑一声,斜眼瞧着她道:“既然如此,你先在这等一下吧,我去取册子来看看,哪里还有缺人的地方。”
春来喜不自胜,就算二公子那里不缺人,夫人、大姑娘哪怕是去大公子或者姨娘那里也好啊!
她塞了这么多银子,这张嬷嬷一向是个和蔼好心的人,定然不会坑她的。
目送着张嬷嬷离去的背影,春来按捺不住心里的喜悦,高兴的一边踱着步子一边激动的搓着手。
当了两三年的粗使丫鬟,终于能翻身了!
要是能去二公子身边伺候上几年,得了夫人的青睐,说不定还能配个府中的小管事,只要她这辈子别犯什么大错,那可就能过一辈子平安富足的日子了!
然而很可惜的是,美妙的想法随着耀眼的太阳缓缓高升,而渐渐黯然失色。
等啊等,眼见着院里洒扫的丫鬟婆子都收了工,春来也没有见到张嬷嬷的身影,甚至连个传话的人影都没有。
她的笑容越来越淡,心烦意乱的皱起了眉头。
张嬷嬷,莫不是遇见什么绊脚的事儿,把她给忘了?
可她也不敢乱走,若是张嬷嬷回来没找到她,再恼了,岂不是坏了事?
“咕噜”一声,春来着急的捂住了肚子。
院里的树影子都往东北方偏去,正午早都过了,她快饿死了。
正当她眼前冒星,双腿打腿软时,穿堂尽头终于有人过来了,春来定睛一看,顿时双眼发光像打了鸡血似的,可不是张嬷嬷来了!
诶?还不止张嬷嬷一个人,她身后还跟着好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呢!
婆子?
春来的笑容后知后觉的僵在了脸上。
转眼间,张嬷嬷已经跨进了门槛,她面色冰冷,嘴角下弯,只咳嗽了一声,身后的几个婆子便立马气势汹汹的朝着春来逼近。
春来的双脚不由自主往后退着,“咣当”一声撞到了四角方桌上,她脚步虚浮的撑着桌子,弱弱的干笑了两声,“张嬷嬷,这是怎么了?”
张嬷嬷皮笑肉不笑的瞥了一眼春来,冷冷道:“有个好地方缺人,正等着你去呢。”
说罢,她头也不回的朝身后的婆子招了招手。
春来惊恐的看着几个高大的婆子,一摇一摇的狞笑着朝自己逼近,她的嗓子却好像被灌了铅一样,沉重下坠到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婆子们手脚麻利,用粗粗的麻绳将她结实的捆了起来,恨不能将她的皮肉都要勒成一块一块,其中一个牙齿黑黑的婆子,从腰里抽出来一块黄乎乎皱巴巴的粗布,丝毫不怜香惜玉,恶狠狠地塞进了春来的嘴里,把春来的嘴唇都磕出了血来。
春来绝望的看着张嬷嬷,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她也没做什么,就因为元姑娘撒了一碗粥,难道就要把她捆起来吗?
是要把她关进柴房?还是鞭笞一顿?
张嬷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脸上往日的和善面孔竟是半分也不见了,深深的褶子透着一丝丝冷酷。
“你也别恨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心太野了。”张嬷嬷撇过头去,目光幽深的看着庭院里那盛开的玉兰,淡淡道:“想必你还正云里雾里呢吧,总归相识一场,我就让你做个明白鬼。”
说着,她又将视线移回了被捆成粽子的春来身上,意味深长的惋惜道:“这主子,永远都是主子,再落魄也不是你能怠慢的。况且,作为下人,可不要忘了,这是张府,伺候元姑娘也好,姜姑娘也好,那都是老爷说了算,你一个小蹄子,就想妄自怠慢主子的意思,难道不该罚吗?”
看着春来恍然睁大了的眼睛,张嬷嬷淡淡一笑,身姿端庄的往外走去了,她的目光逐渐浮了一层薄雾,仿佛在回忆着那些令人惆怅的往事。
在这张府中,老爷就是天,就是律例,不要以为老爷看着和善,就可以怀了各样的鬼心思,如果违逆,下场只有一个……
春来欲哭无泪,简直是悔断了肠子!
是了,这个府里唯一的主子只有大人,她伺候不好元姑娘,是打了大人的脸!
可她什么也没做啊,是元姑娘自己把碗撒了的,怎么能全怪到她身上!
几个婆子哪里管她悔不悔的,七手八脚的将春来提了起来,像是拖破抹布一样,不顾春来因为磕碰而发出的痛苦“呜呜”声,往外拉去。
这是要去哪!
春来这才发现有些不对,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恐惧,她头皮发麻,拼命的挣扎了起来。
“小蹄子!你乱动什么!”拽着她胳膊的婆子眉头拧成了一团,“啪”甩了她一巴掌,恶狠狠的呵斥道。
春来的脑袋被这一巴掌打的嗡嗡作响,嘴角都沁出了血来。
头昏耳鸣之中,她隐隐听见婆子们七嘴八舌道:“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吧,马上就要被发卖进窑子里了,学着乖一点,免得多受皮肉之苦!”
窑子?!
春来脸上的血色骤然褪得一干二净,惊恐到一口气噎在喉咙里,差点没喘上来。
纵使她伺候不周,也罪不至此啊!
那可是人间炼狱,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地方,她若是去了那种腌臜地,哪里还有活路!
大人明明是那么温和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这样狠心!
不!她死命的挣扎起来,都是元向歌这个小贱人,还有姜玉娴这个该死的丫头片子!最该死的就是这个杀千刀的张嬷嬷,拿了钱财不办人事,这个该死的老杂种,害得她进了这等腌臜地,还装什么好人!
春来目眦欲裂,红红的眼睛透出一抹彻骨的恨意。
她要杀了她们!!
可惜,没有人能听见她呜呜声里要表达些什么。
张府后门早已停靠好了一辆破旧的马车,人高马大的车夫掀着帘子,冷眼看着婆子们七手八脚的将五花大绑的春来塞进了车厢里后,他面无表情的从腰上扔了一个鼓鼓的荷包给她们,然后一屁股坐到马车板子上,扬起马鞭,高喝一声,便驾着马车扬长而去了。
·
针落有声的卧房里,元向歌的眼前站着两个十二三岁的婢女,有些茫然。
“元姑娘,婢子叫冬屿。”左边的婢女笑嘻嘻的行礼,她长着一对小虎牙,圆圆的小脸,大大的眼睛,一瞧就很讨人喜欢。
“婢子叫夏溟。”右边的婢女抿嘴笑着,淡淡的眉眼,看着很温和。
屋里又恢复了寂静无声。听不到主子的回答,两个婢女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彼此眼中浮现的一抹不安。
------题外话------
可能铺垫有点长~




凤仪九歌 第五章 长大
听说春来姐姐被人牙子拉走了,还被张嬷嬷卖进了窑子。虽然她们没见过窑子长什么样,可自打做丫鬟起,就听调教嬷嬷讲,那是最让女子生不如死的地方。要是元姑娘不要她们,那她们是不是也要被卖到那种地方去了?
姜玉娴虽然年纪小,可却心思敏感得很,感受到了两个丫鬟的忐忑,她轻轻的碰了碰元向歌的肩膀,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元向歌垂下了眼眸,将眼眶中酸涩的眼泪隐了下去,微微点头。
杏儿姐姐,是不是永远不会回到她的身边了。如果那天晚上,她没有调皮乱跑,这一切是不是永远不会发生?
冬屿和夏溟一喜,太好了,元姑娘愿意接受她们了!
那她们就不用被发卖到窑子里了,只要好好伺候姑娘,等着姑娘出嫁了,说不定还能将她们都带走呢!
元向歌的声音如烟一样缥缈,带着几丝沙哑,“春来呢?”
春来?
冬屿和夏溟面面相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元姑娘不是不喜欢春来姐姐吗,怎么还关心春来姐姐去哪了?
听不到回答,元向歌抬头看向了她们二人。
姜玉娴有些懵懂的歪了歪脑袋看向元向歌,“张伯伯让春来去别的地方伺候了,不过我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对了,她们也不知道!
冬屿和夏溟感激的看了一眼姜玉娴,异口同声道:“婢子不知道!”
突然的大声把姜玉娴吓了一跳,而元向歌只是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们二人一眼,默默的出了屋门。
她一个人静静的走到院里的墙根处,捡了一根短短的树杈,走到一旁的大槐树下蹲着写写画画起来。
冬屿和夏溟被元向歌那一眼看得有些发毛。
然而顾不得多想,姜姑娘小跑着往元姑娘那边去了,她们二人相视一眼,也赶快跟了上去。
姜玉娴蹲到了元向歌的身边,也捡了一根树枝写着大字。
张伯伯给她请了先生,这是昨日先生教给她作业,她虽然写完了,可还记得不太清楚。
两个人都默默的,自己划拉着自己的,谁也不管谁。
一刻钟,两刻钟……
冬屿和夏溟只觉得站的脚都快要累死了,而两个姑娘还乐此不疲的在地上画着什么,可真是有耐性。
太阳逐渐西斜,灿烂的晚霞弥漫在遥远的天际,让人感到沉醉炫目。
眼见着夜幕就要降临了,姜玉娴身边的丫鬟蓝心过来叫她回去用晚膳。
说起来,元向歌与姜玉娴算是住在一个院子里,不过一个是西跨院,一个是东跨院,中间隔了一个无人居住的主院。
姜玉娴拍了拍裙子,跺着脚站了起来,她打着哈欠对元向歌道:“我要回去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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