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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月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李维维的小说
朗月
作者:李维维的小说

朗月





朗月 清风 三
谢长清来了清风门三日,每日都在门派里走动。他顶着一张冷漠淡然的脸,弟子们每每遇到,都不自觉噤声退避三舍。
冯管事为谢长清收拾出来的住处就在谢丹的隔壁,谢丹偶有好奇,附耳在墙上听隔壁的动静,却半点声响不闻。
偶有遇到,不冷不热打了几次招呼,自觉无趣。
谢丹照旧白日里在谢无涯的书房规整书册,夜里偶尔小酌,再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惬意得如同以往。
直到五天之后——
日上三竿,谢丹犹自在睡梦间,似乎听见有人在敲门。他转过身举被子蒙住头,又睡了过去。
门外,谢长清沉着脸,盯着敲了半晌仍旧紧闭的房门。垂眸片刻,突然抬脚朝着房门踹了过去!
砰!
谢丹被巨响惊醒,一骨碌爬起来,茫然四顾间看到站在门口黑着脸的谢长清,顿时无力地揉着抽痛的眉心:“谢九公子,敢问为何扰人清梦?”
谢长清冷着一张脸:“谢掌门,已经巳时三刻,早过了做梦的时辰。”
谢丹无奈道:“九公子找我所为何事,不妨直说。”
谢长清冷冷地道:“清风门门规第一条,戌时寝,辰时起!”
谢丹一脸懵:“什么门规?前掌门并未定过门规。”
谢长清抬起一直背在身后的右手,展开一直握在手里的卷轴,卷轴呼啦一声滑开,长长地滚了一地,足有一丈多长。
谢长清漠然道:“我定的。”
谢丹嘴角抽搐,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谢长清手腕一抖,卷轴受力自动卷起,稳稳停在他的掌心:“这几日匆忙,只写了雏形,尚未润色,日后再慢慢填充,修订成册,人手一本,牢记于心。”
谢丹:“……”
谢长清冷然道:“你身为掌门,不思进取,成日睡到这个时辰成何体统?”
谢丹无力地道:“请九公子回避,我这便起了。”
等谢丹磨磨蹭蹭起了床打开房门,发现谢长清仍然立在房门外,像一棵挺拔的青松,一丝不苟。
谢丹扶额,实在想把门重新关上:“我起床了,不知九公子还有何吩咐?”
谢长清淡淡道:“言重,谢掌门既然起来了,便与我一道去训示弟子吧。”
谢丹:“……”
谢丹只得顶着一张没睡醒的脸,跟谢长清去了后山的校场。
今日的校场出人意料地安静,以往满地乱跑地娃娃们现下都规规矩矩地坐在蒲团上,排成一排,一眨不眨地望着前面径自浮在半空的长长卷轴,十分认真。就连尚不识字的十三师弟,也坐得端正笔直。
谢长清清冷的眼从弟子们挺直的身姿上扫过,淡淡道:“无规矩,不成方圆,世间万事,世上立足之人,都需遵守规矩。清风门门规,即日起执行,可有异议?”
孩子们异口同声:“回监事,没有!”
谢丹揣着袖,悄没声息地站在谢长清一丈之外的地方,一言不发。
谢长清满意地点头:“兄长被尊为清风君,身为他的弟子,望你们不要辜负他的盛名。”
他言罢,忽又问道:“你们可知,兄长缘何被尊为清风君?”
弟子们面面相觑,六师妹小心翼翼地举起手:“书上说,盖因师父有清风之华。”
谢长清点头:“那何谓清风之华?”
六师妹也一愣,实诚地摇头,与旁边的五师弟面面相觑。
五师弟与六师妹是双胎,年方十四,长相甚是相像。
谢长清浅色的眸子从每个弟子身上扫过,甚至在谢丹身上停留了片刻。
谢丹垂眸,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内心却掀起滔天大浪,用无人听到的声音喃喃低语:“清微之风,化养万物……”
“清微之风,化养万物。”谢长清冷清的眼神重新落到弟子们身上,“兄长年少成名,千年之前,与云氏长公子云珩行游世间,济世救人。人人都道他们品行高洁,兄长有清风之华,故而称兄长为清风君。云珩有朗月之姿,被誉为朗月君,并称清风朗月。”
“这些书上均有记载,即日起,除却修行之外,每月须读书一本,读后写成札记交予我审阅,可记住了?”
“……是,监事。”
山风骤起,吹凉了弟子们的心。
也撩动谢丹的思绪,飘向千年之前——
“容泽,我与无涯行游天下,斩妖除魔卫道,得了个小小名号,并称——清风朗月。如何?可是风雅别致?来来来,猜一猜,我二人谁是清风,谁是朗月。”
那人淡淡一笑:“清风朗月,当为清风之华,朗月之姿。清风之华,想必指的是谢八公子,朗月之姿——是你。”
“啧,从何得知?”
“所谓清微之风,化养万物,谢八公子性情淳厚,行事磊落,正合上清风之华。而你,谁不知你云大公子风流潇洒,处处留情,是修行界姑娘们心中的皎皎明月,也只云大公子,称得上朗月之姿了。”
“哎——一猜即中,太没情趣。你应当多绕些弯子,让我有些神秘感。”
那人低笑一声:“下次记得了。”
讲完清风君的名号,谢长清继续道:“而今你们走上修行一途,可知修行亦有境界之分。”
弟子们十分诚实地摇头。
谢长清顿了片刻,道:“境界有八重,分别为凝气境,破障境,金丹境,小乘境,大乘境,归墟境,渡劫境,成圣境。可凝结灵气化为己身修为,便入了道。及至成圣,便能得大道。”
十三歪头:“请问监事,大道是什么?”
谢长清清淡的眸子扫过孩子们满是求知的脸:“大道无形,无处不在,不知何所起,不知何时泯。这是朗月君云珩的箴言,各自参悟,即可。”
十三双手撑着满是疑惑的小脑袋,委委屈屈道:“十三不明白。”
谢无涯懒洋洋地道:“十三你还小,等你以后长大,慢慢就明白了。何况个人境遇不同,各人的道亦不同。九公子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时候未到,不能强求。”
三师弟又问道:“那我们如今,是何境界?境界又该如何判别。”
谢无涯难得点了一回头:“除却十一、十二、十三之外,你们均已到凝气期,而三、四,你们两个已入破障境,多加努力,很快可结金丹。至于如何判别,可观灵气强弱,日后见的多了你们自会知晓。”
笃笃笃——笃笃笃——
敲门声断断续续已经响了半个时辰了,谢丹捂着脑袋假装无视,可对方没有丝毫离开的意思。
半晌后,谢丹翻着白眼坐起来,动作迅速地穿好衣服走到门口,有气无力地扶住门框,瞪着默然收回手的谢长清。
谢丹皮笑肉不笑:“谢九公子,早啊。”
谢长清淡淡地看着他:“谢掌门,卯时一刻,已经不早了。”
谢丹一噎:“谢九公子好雅兴啊,大清早的,在我门前敲了……敲了有半个时辰的门了吧?冒昧问一句,您的手不疼吧?”
“多谢关心,长清无事。”谢长清一脸淡然,“长清记得几日前就定下门规,辰时起,掌门缘何不遵从?”
谢丹抱肩:“门规为的是约束弟子,我身为掌门,不必等同视之吧。我这每日十分繁忙,处理门中大小事务,还要整理前掌门的藏书阁,自然不可能准时起来的。”
谢长清淡淡地道:“长清既然身为监事,就要一视同仁。你虽然是掌门,仍旧是我的后辈。既是后辈,长清定要管束。你下午规整藏书阁,不到日落便息,并不影响次日辰时早起。”
谢丹懊恼:“我明日乃至今后,每一天,都不可能辰时起来!”
谢长清冷冷道:“那长清便每日去唤醒谢掌门!”
谢丹:“……”
要命了!
谢长清道:“算起来,掌门已经五日没有去校场,弟子们近日在修炼清风剑法,掌门应当一同查验弟子们的剑法练得如何。”
……不如何,万分地不如何。
谢丹眼角抽搐:“有九公子指导弟子们修行,我十分放心。”
谢长清油盐不进:“还是去看一看的好。”
谢丹拗不过对方,无奈地叹息一声:“便依九公子所言,去看看。”




朗月 清风 四
晨阳高升,驱散山里沉积的雾气。
谢丹双手揣在衣袖里,打了个哈欠,眯起眼睛懒洋洋地望着校场。
从入清风们迄今,谢丹都不曾见过校场有如此热闹的景象。
校场中,清风门的弟子们都在练剑,洛十三拖着把比自己还高几分的长剑,左右劈砍,几次三番险些划拉到自己身上,看得谢丹眼皮直跳。
谢长清看到谢丹皱眉,便淡然道:“剑未开锋,伤不了人。”
谢丹道:“娃娃毕竟年幼,砸到碰到也不好。”
谢长清道:“修道之人,磕碰难免,死伤常有。吃不得苦,便修不得道。”
谢丹敷衍地附和:“九公子所言极是。”
他眯着眼睛看了半晌:“清风剑法,这才几天,九公子竟教会他们清风剑法了?”
谢长清淡淡道:“身为清风门弟子,自当会清风君的看家剑法。”
他见谢长清认真地望着弟子们杂乱无章的招式,笑道:“九公子觉得他们的剑法如何?”
谢长清面无表情:“乏善可陈。”
“哎,自是如此。”谢丹假模假样地叹口气,“谢无涯他……不是,我是说师父他日理万机,无暇指导弟子,师弟师妹们只看他练过两次清风剑法,年纪小记性差,只记住几个招式。弟子们底子差,日后还请九公子多费心。”
“长清身为监事,自当尽心尽责。”谢长清看他一眼,“这套清风剑法,不知谢掌门记得多少?”
谢丹正在四下寻找歇脚之处,心不在焉道:“约摸是都记得的。”
“很好。”谢长清大步走到兵器架前,随手抓起一把剑扔向谢丹。
谢丹手忙脚乱地抱住凌空而来的长剑。
谢长清的声音跟着而来:“——请指教。”
谢丹刚接到手的剑啪地掉地上,怀疑耳朵出了问题:“指、什么教?”
谢长清淡然道:“剑乃百兵之君,练剑为的是就是杀敌护己,与人对阵,请谢掌门用清风剑法与我对战,给弟子们一观。”
谢丹只得硬着头皮,慢吞吞地把剑捡起来。
弟子们见状,齐刷刷停下动作看过来。
谢长清横剑于身前,剑锋冷冽。单手背在身后,目光扫过弟子们好奇的脸:“你们的师父清风君,年少成名之时,便自创了清风剑法。不同于谢家剑法的强悍凌厉,清风剑法刚柔并济,攻守兼备。看好——”
尾音未落,谢长清长剑一抖,悍然攻向谢丹。
谢丹立刻侧身半退,剑身微挑急转向外,片刻间便错步后退数步,竟轻松就避开了谢长清看似来势汹汹的一剑。
谢长清没想到谢丹整日看起来懒散拖沓,出剑迎战却十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而且全程只用清风剑法应对,绝不掺杂任何其他招式。
谢长清本来只用了一分实力,见谢丹游刃有余,便毫不迟疑地加到五分力。
谢丹被谢长清陡然变强的剑势逼得接连后退,如此过了几招,谢丹渐渐体力不支,骤然收剑后退。
谢长清只皱了下眉,攻势一转,顷刻就归剑入鞘,淡淡道:“剑法精湛,可见是下过苦功夫的,你很不错。”
谢丹一脸受宠若惊:“哪里哪里,还要多谢九公子手下留情。”
师弟师妹们尚且沉浸在他们方才的对阵中,久久无法回神。从不知道他们能躺着绝不站着的二师兄,居然有如此娴熟的剑法?
谢长清对弟子们道:“按照方才我与掌门所示,两两对战,不可懈怠。”
“是,监事!”
不知不觉已经日中,冯管事来叫弟子们用饭。
弟子争先恐后往厨房跑,半大孩子们都在长身体,显然都饿极了。
谢丹没有去厨房,晃悠悠回自己的院子。
三师弟见状忙拽住他:“师兄,该去吃饭了。”
谢丹有气无力:“师兄不饿,你们去吃,我回屋歇会去,年纪大了受不住如此剧烈的动作。”
多少年不曾拿过剑,在谢长清手里走了几十招,他就已疲累不堪。
三师弟一脸无语:“师兄也不过弱冠之年……”
谢丹摆手,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房,往床上一扑,闷头就睡了过去。
纪天赐给弟子们盛好饭,小声问了句:“掌门呢?”
三师弟忙放下碗筷道:“掌门师兄回房休息了,纪先生给师兄留些饭,待会我给师兄送过去。”
纪天赐道:“三公子安心吃饭,我给掌门送饭去。”
三师弟道:“那有劳纪先生了。”
纪天赐到了谢丹的房间,看到他整个人埋在被子里,睡得死沉。他把饭菜放到一边,又悄没声息地出了房间。
刚关好房门转过身,就看到了不知何时出现在院子里的谢长清。
谢长清淡淡道:“谢掌门在休息?”
纪天赐点头,一言不发,抿唇往外走。
两人错身而过之际,谢长清突然道:“长清与阁下,是否曾经见过。”
纪天赐僵住身子,低声道:“我与谢九公子素昧平生。”
谢长清冷然道:“既然素昧平生,不知阁下因何对长清有敌意?亦或是,杀意。长清自问,待人处事,未有不妥。”
纪天赐立在原地,垂着头,双手攥住又松开,半晌才道:“谢九公子看错了。”
谢长清不再言语,往门前走去。
纪天赐才突然道:“谢九公子,掌门累了,请暂时别打扰他。”
纪天赐说罢,就离开了谢丹的院子。
谢长清透过半开的窗子看了半晌,脚下一点跃上墙头,倏忽间就回了他自己的院子。
纪天赐回头望了一眼,漠然地想,看来这位九公子不喜欢走寻常路。
日落西山,夜幕悄然而至。
弟子们毕竟年幼,又累了一天,洗漱完都早早睡去了。
冯管事安顿好一应事宜,经过谢丹的院子时脚下一转进了门,院里的石桌上点着灯,谢丹正懒洋洋地坐在桌前喝酒,听到脚步声动也不动。
冯管事道:“喝酒伤身,请掌门切勿贪杯。”
谢丹一觉睡到天黑,醒来看到纪天赐送来的饭菜,自顾自在院里墙根下挖出一坛酒,自斟自酌。菜没吃几口,酒却下得极快。
他晃了晃已经半空的酒坛:“怎的我每次喝酒,冯管事都能看到。”
冯管事道:“那是因为掌门每日都在酗酒,还请掌门保重身体。”
谢丹低笑一声:“言重言重,小酌怡情,我有分寸。”
冯管事沉默半晌,才道:“掌门为何同意让谢九公子留下?”
“无涯走了,总得有个懂得修行之人,帮这群孩子修行。谢九公子很不错,认真的性子也和无涯一脉相承。你看,这才几天功夫,他已经定出了门规,还教会了他们清风剑法。”谢丹抬头看了冯管事一眼,“若有朝一日我也不在了,他或许能照看这群娃娃。有谢长清在,失了清风君的清风门,或能长存。”
冯管事立刻低头:“掌门说的哪里话,你乃修道之人,寿元无尽,若是得道,更是不死不灭。”
谢丹摆手:“我入门十八年,还只是个凡人之躯,如今的年纪已经不适合再修行了。”
冯管事道:“掌门自幼天资聪颖,凡事一点即通,前掌门在世之时,就曾说过您将来前程无量。掌门若是肯下些苦功夫,必定一鸣惊人。”
谢丹:“早说过了,我无心向道。冯管事不必劝我,我是块什么料,我心里清楚。天色已晚,冯管事早些去休息。”
冯管事也不再多言,道了句“掌门也早些歇息”就转身离开了。
谢丹喃喃自语:“修什么道啊,纵然能修己身,却不能渡人,活得像个千年王八万年龟又能如何?还不是落个身死道消的下场。若是身不由己,不若当蜉蝣,朝生暮死,罢了。”
他举着酒坛对着天空的新月如钩笑起来:“来,清风在,朗月在,痛饮这一杯!”
谢丹仰头,将最后的残酒一饮而尽。
不远处的屋顶上,谢长清垂手而立,一双如含霜雪的眼,清冷冷地扫过清风门所有角落。
次日一早,谢长清再来叫谢丹起床,刚要抬手敲门,却忽然发现门板上传来一股压力。他试着敲击了两下,果然门板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像是被何物吸去了。
门内侧,贴了张黄符。黄符上用朱砂写着繁复的符文,整张符纸发着微光,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附着在整个门板上,将外来的声音尽皆吸收了。
谢长清微微蹙眉:“隔音符……”
他并拢食指中指,以指背往门板上重重一贴,再抬起时指间正夹着那张黄符。
“笔迹端正,灵力淳厚,符箓之术倒是学的不赖,却用在这种地方……”
谢长清眼神微冷,手猛地攥紧。两股刚劲的力量在他掌心无声相撞,又瞬间消弭。再张开手时,符纸已经化作齑粉,随风而散。
“喝酒喝到半夜,还有闲情画符阻我叫门,呵。”
砰!
谢长清一脚踹开了房门后,十分淡定地收回脚掸了掸尘土。
房门洞开,谢长清却仍旧十分守礼地立在门口,冷清的声音传过来:“谢掌门,该到校场去了。”
房间内,被吵醒的谢丹默默地把自己埋进被褥里,一脸痛不欲生。




朗月 清风 五
晚睡早起,贪杯宿醉,谢丹整个人蔫蔫的,本想趁着谢长清指导师弟师妹修行时偷个懒,可谢长清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谢丹竟是找不到半刻躲懒的时机。
谢丹随便拿了把剑,躲在弟子后面偷懒划水。谢长清犀利的眼神扫过来,他才划拉两下,谢长清不看,他就靠在山壁上休息,甚至还打了个盹。
一醒过神来,正对上谢长清清冷冷扫过来的眼。谁知谢长清只看了一眼,便转身叫来了三师弟与四师弟,随即就带着他们离开了校场。
正随了谢丹的心意,立刻连样子也不装了,就地一坐,正大光明偷起懒来。
十三师弟拖着小短腿跑过去拽他的袖子:“二蛋师兄,你怎么不练功?”
谢丹:“十三乖,去玩自己的。”
洛十三认真地道:“十三不是在玩,是在练功,监事说,将来十三要名震天下的。”
谢丹失笑:“好好,十三最有志气。若将来十三名震天下,可得多提携师兄。”
洛十三奶声奶气道:“若是十三名震天下,师兄也应当有所成就,与十三并肩而立,男子汉大丈夫当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谢丹扶额:“……”
约莫快到午时,冯管事来叫弟子们吃饭,谢丹照旧缀在弟子们后面往回走。他私下瞧了瞧,哪里都没有谢长清的身影。
谢丹嘱咐冯管事将饭菜送到他院里,他提早一步往回走,刚走到院门口就闻到一股似有似无的酒香。
他闭上眼细细品味了一番,赞赏道:“好纯正的梨花酿,该是有十个年头,算来我当初买下的那批梨花酿,也差不多有十年了。”
谢丹忽地眉心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立刻疾走两步到了院子,待看到院中景象,整个人瞬间如遭雷殛。
今早离开时候还平整完好的院子,此刻满是大大小小的坑,尘土遍地,种了好些年的海棠树都歪了。大大小小几十个酒坛子堆在院子中间成了一座小山,还有几坛破了口,酒水洒了一地,酒香也飘了满院。
谢长清站在“酒山”前,无声地监督三师弟与四师弟。
三师弟与四师弟哼哧哼哧挖坑,挖出酒坛就高喊一声:“监事,又找到一坛!”
谢长清便抬手送过去一道灵力,灵力裹挟着新挖出来的酒坛稳稳落到谢长清身后的“小山”上。
两个少年干的热火朝天,连谢丹站在门口都未曾察觉。
谢丹眼睛都绿了,失声喊道:“老三老四,你们在做什么!”
三师弟四师弟闻声齐齐一震,一不小心又戳破了一坛酒,清冽的酒水哗啦啦流出来。
二人小心翼翼地看向谢丹:“二、二师兄。”
谢丹颤抖地指着谢长清:“你要干什么!”
谢长清将最后两坛酒以灵力托到身边,这才转身看向面色铁青的谢丹:“长清几日观察,发现掌门赖床不起皆因晚睡,晚睡皆因贪杯宿醉,故而长清要将这些罪魁祸首——收缴。”
谢丹怒从火气:“谢长清,你莫要欺人太甚。”
谢长清古井无波的眼睛毫无情绪:“长清是为掌门好,你年纪轻轻,缘何醉生梦死,你自己改不了,长清帮你。”
谢长清取出乾坤袋,一挥手,小山似的酒坛俱都不见了。他再一挥手,灵力四窜,所有的尘土和草木全都回归原位,整个院落又恢复如初。
不等谢丹再开口,谢长清已经消失在屋顶,踩着屋顶回到了隔壁院落。
嗡——
谢丹感觉自己脑中某根弦断了,他转身想往外走,去隔壁和谢长清理论,却被三师弟和四师弟一左一右抱住胳膊。
“二师兄不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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