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身与伪装
作者:云冲默
隐身与伪装
隐身与伪装 宿醉的小酒鬼
小酒鬼晃晃悠悠地走到酒吧正门。
听不太清堵住门口的两个人骂的什么,脑子里轰轰的像是飞机火车齐刷刷地追逐呼啸。反正,一定是在骂架打架,真是超凶,还挡道碍事。别触他们霉头比较好。
没关系,他知道酒吧还有个后门。
他觉得自己喝多了,挪到后门的时候简直快人事不省了。来不及反思为什么要喝到这个地步,脑子里就四个字:赶紧回家,赶紧……回……
后门也有俩人。
挂着金链子金手镯的土豪大叔油腻腻地笑着,正抱着个窈窕女郎要亲,那女郎惊恐地四处乱看,碰巧见到了小酒鬼,转个身,把他推进大叔怀里,捂着嘴跑了。
大叔身上全是酒味,嘴里的酒味也浓得呛人。舌尖粗暴地顶进小酒鬼的唇齿,十分沉浸地吸着,吻着,忘乎所以。
迷迷糊糊的小酒鬼挣扎不动,觉得肺里的空气都被吸了个干净,几乎要窒息,偏偏能感受到酥酥麻麻的触觉,像是蚂蚁似的,从口腔传到麻木的心坎,有点痒痒。
烂醉如泥,浑浑噩噩,直到次日上午。
头痛欲裂,胃疼,恶心。
眼前有一束明晃晃的光,是清晨的阳光么?还是死神留下的最后的愿望,让他再看一眼光明?
灌了铅的眼皮勉勉强强睁开,模糊的视野里赫然是个人影。明亮的阳光照进屋子,描摹着那个人的轮廓——像是勾勒了金边,从头顶,到脖颈,到肩膀,到腰间。
他叼着烟,也没点火,只是光着膀子发愣,手上攥着条毛巾。
小酒鬼用力眨眨眼睛。
逆光的侧颜让他迷迷糊糊的心里一动。
短短的胡茬半透着光,朦胧之中,似幻非幻。明亮的光泽流淌在那精瘦的身躯上,似乎还有一点点肌肉的弧度,倒没什么多余的赘肉。
他眯起眼睛,挠挠脖子,猛然察觉自己没穿衣服,窸窸窣窣地伸手摸向床头。
摸到手里的是自己的袜子。
他强撑着爬起来,迷迷糊糊穿着袜子,试图回忆喝断片儿时的场景。是有人把他带回来了?不记得什么模样,就是,吻技还不错,挺享受的。
“你要负责呀,叔。”
他低哑着嗓子,半玩笑地说着,游离的目光渐渐找到焦点。
那人忽而回神,转过半张脸,拿下嘴里的烟,唇角勾起一种玩味的笑。
“切,小小年纪大晚上在那种地方喝酒,还往人身上凑,不被我拐走,早晚得被人搞,这附近捡尸的可不一定管性别,以后少去。”
大叔的烟酒嗓格外有种磁性,说出来的话挺糙,但挺像是关心的。他模样说不清楚,好像有点帅,似乎还没到大叔的年纪,身材也完全没走样。
“所以呢。”小酒鬼摆出一副无赖的模样,大概是觉得自己被睡了。
大叔皱皱眉,在手边那条裤子的兜里掏了掏,往床上丢下两张叠成三角的红色毛爷爷。
“麻烦。”
小酒鬼笑了:“就这?”
大叔挑挑眉,语气更强硬了:“就这,爱要不要。”
小酒鬼爬起来,光着膀子,低头看了一眼,还好,裤衩是自己的,没给扒下来。他没在周围找着自己的衣服裤子,就抓过床上的毛巾披在身上,没回话,晃悠悠走到窗户边上往窗外瞅。
哦,是酒吧后头,派出所旁边的小旅馆。
“我可以起诉你强/奸的。”小酒鬼老神在在地说,脸上却笑眯眯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大叔也笑:“尽管去。发现证据算我输。”
小酒鬼看这招不行,瞥见自己的短袖短裤在旁边灯上挂着,好像还有点潮乎乎,就踱着步,伸手过去,穿上带着酒味的衣服,又在裤兜里掏了掏。
“算了,多谢你啊。”
小酒鬼的兜里除了有个诺基亚老人机,居然还有几张名片。他把名片递给大叔,等大叔狐疑地接过去,这才去仔细打量对方的样貌。
脸型挺显瘦,头发有点乱,大概是个挺潮的发型,眉毛似乎是修过,比较细,颧骨鼻子棱角挺柔和,皮肤看着有点糙,薄唇,唇上是细密的胡茬,有好看的锁骨……估计撑死了三十五岁,不会再多,但这嗓子真的跟四五十似的。他长得挺好看,但是眼里没有光。
大叔瞅着名片上的字。
鸿冥网络科技工作室,网络信息安全工程师,柯余声。
他冷冷哼了一声,心里头却微微一动。
这小酒鬼不是大学生啊?长得年轻,是个网络工程师,现在看来应该是不会缺钱,也不知道图个什么,图刺激?名字倒挺雅致……只是似曾相识,好像不是什么好事,算了,不太记得,回头去查查。
小酒鬼靠着墙把裤子套上,穿着这身皱皱巴巴的短袖短裤,忍着头疼和肚子里的别扭,扯出一副笑嘻嘻的赖皮模样,把钱揣上:“叔,那我不客气,我走了啊,拜拜!”
大叔又是冷冷哼了一声。等小酒鬼出了门,原本沉闷老气的模样猛然一变。
他冲到小酒鬼睡过的床边,从抽屉里摸出镊子和自封袋,从枕头上仔细夹下几根头发封好,放到桌上,拧开旁边的矿泉水,喝了两口,这才拿出手机。
“谢叔,他走了,没什么异常,估计中间什么都不记得。他身上只有一台诺基亚,几张纸币。名片可能是放在暗兜里,防水的,上面写的是……鸿冥网络科技工作室,网络信息安全工程师,柯余声。”
大叔此时的嗓音完全不像个大叔,更像是个二三十的年轻人,澄净,自然,甚至很有亲和力,像是幼儿园的大哥哥。
“我知道了,你快回来吧。”对面的谢叔倒真是个大叔,估计是抽了十好几年烟的,他喃喃自语,“柯余声,这名字好像前段时间见到过,有案底吧?”
“我留了他几根头发,回头去档案看看,让鉴定的做一下。”
谢叔笑了笑:“你还真细心。快回来吧,昨天你执意陪着他,以为他还记得,陪到天亮,还演上瘾了怎的?我就怕他小子心里有鬼,回头又害了你,那我可罪大恶极了!”
“谢叔,我没事。我马上就回去。对了,方便的话,叫人暗中跟一下柯余声,回头告诉我地址。”大叔轻轻笑了笑,把藏在电视柜里的口袋拉出来。里面有一套普通的衬衫西裤,一双便宜的旧皮鞋,一套金灿灿的看着就很贵的土豪套装,以及一个纯黑的化妆包。
脑壳疼,脑仁疼,胃疼,莫名有点腰疼,果然醉酒的第二天哪哪都难受得要死。
之前差点被车撞又差点摔下楼梯的柯余声去卫生间放了个水,往床上一扑,虚弱地鬼哭狼嚎起来。
一个人住,也就随便他嚎。
“再喝酒……我就……吃一星期红烧牛肉方便面!”柯余声苦恼地抓着被子,歪头想了想,不行,喝酒也伤胃,总吃方便面也伤胃,“别了,再糟践自己,我就把我卖了!”
柯余声嘟嘟囔囔地在床上滚了两圈:“卖给哪家公司都行,要不成天闲得喝酒误事第二天还丧失劳动能力变成废人,还开毛线的工作室哦!”
兜里的诺基亚突然响了。
“喂?”他摸了半天才把手机举到耳边,没好气地说道。
“老大老大,有个大——漏洞求鉴定!”
“啥啊?”柯余声翻了个身,不情不愿地爬下床,打个趔趄,随手摁开桌上的老旧笔记本。
“这个漏洞要是被利用了,妇幼医院的病患信息就会被篡改哦。这意味着什么呀,意味着万一被人贩子利用……”
“了解,别再刺激我了,我头都要炸了……包发来了?”柯余声扶着额头,顶着黑眼圈,满脸丧气地接收文件。
“嗯呢,这不是感觉老大没精神嘛!昨天老大去哪了?晚上怕打扰老大,结果发短信微信都没回。”
“去喝酒了,头疼,只带了这个号。”
“那我这个电话可真不是时候……”
“没事。技术上随时需要,随时找我,只要我有口气就能再战一百年!”柯余声口口声声嚷嚷着豪言壮语,现实就是他趴在桌子上,手机外放,一手捂着胃一手颤巍巍地操作电脑。
太难了。
“嗯……看到了。给我十分钟,我把一个方案发给你,你去报白帽。”
“唉?老大,这个算你的!”
“自己拿着往前排排名,以后工作室关了还能拿着排名上大企混。我这不差一两个。”
“老大,你可别说这种话!我觉得咱们三个的工作室可比那些企业好多了,我以后就跟着你混!”
“以后要是没我扛着,你们俩自己也长点心。有些事儿,我就跟你们说了,也别过度好奇,比你们强的人不少,网上也有不少瘾君子军火贩,惹不起。”柯余声敲了敲发疼的脑壳,拿起手机,“先挂了。”
诺基亚被咣的一声丢在桌子上,宿醉得浑身难受的柯余声闭上眼深吸口气,挺直身子,咬着牙重新睁开眼,眼睛里冒出了不一样的神采。
全身的病痛都像是云销雨霁后的湖面,渐渐平静下去,眼前只有熟悉的字符在色块间跳跃,像是垒起的砖块与铁皮,在破洞上打了个结实的补丁。
虽然丑了些,应该还能精简,勉强能用。
“皓月,这个补丁你再看看,还能改。然后……你要腾不开手,就让小晴买点牛奶……给我从窗户扔进来……”
“老大你没事吧?”对面听见柯余声的声音越来越弱,顿时有些恐慌。
“暂时死不了……啊……麻蛋,药也没了,我没嗑药吧!”柯余声叮叮咣咣在屋里一通乱翻,“没事……不至于叫120,死不了……”
“我我我,我这就叫小晴一起过去!”
“一会牛奶先扔进来……我现在爬不出卧室……”
“老大这么严重?!”
“不止是疼,还是饿!我估计着昨晚吃的烤冷面都吐出去了!吐出去就不算,有二十个小时没吃东西了吧……饿抽抽了。”
“老大你撑着点,我们马上过去!”
幸好住一层……柯余声可怜巴巴地缩在窗户边上的地板上,脸色差到爆。
他的手机又响了——是工作用的号,一台搁在旁边的智能机,他去喝酒时没带走。
柯余声苦着脸去接电话。
“柯先生您好,我是黄老板的助理季远春。黄老板说您可能需要一些东西,他让我给您送来。可以问一下您的地址吗?”季助理的声音很儒雅,说话也彬彬有礼,让人一听就很有好感。
黄老板?几个客户里好像没姓黄的老板啊?
不过柯余声顾不了太多,本来想让他送到工作室,但想想两位徒弟都要过来,估计是锁着门的,浑浑噩噩中,只好把自家地址说了。说完他有点后悔:万一是哪个不知名的仇人派杀手来呢?可别把徒弟们搭上……
“柯先生,真凑巧,我正在这附近。您现在方便吗?”
柯余声一怔:“你……从窗户递进来吧……”
他扶着柜子,胳膊撑着暖气管子,卡出几道红印子,使出毕生的力气才爬上窗台,一抬头,就看见个青年提着个塑料袋,向自己这的窗户张望。这青年穿着西装,一双剑眉显得正气凛然,肤色偏黑,鼻梁挺拔,戴着黑框眼镜,估计岁数不大。
“季助理?”
季远春连忙跑了几步过来,微笑着鞠了一躬,举着袋子递过去:“柯先生,这是黄总亲自点的小笼包,一杯牛奶,还有654-2,也就是止疼药。”
“啧,你们黄总还真是懂……嘶,他有说是欠我的吗?”柯余声笑呵呵的,却哪里还能掩饰住疼痛,也不继续死撑着胡说八道,“替我谢他,雪中送炭。”
说完他就抓着袋子滑下去了,脸蹭到暖气差点蹭破皮儿,又差点把牛奶洒一脸。嚯,还温乎着!他精神一振,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顾不得对方什么想法,会不会下毒,先填肚子再说!
季远春在外头愣了一会儿,对着窗户说道:“柯先生,胃疼是病,得治,得好好吃饭,抓紧去医院。”
“知道啦!谢谢关心!你回吧!”
季远春无言以对,叹口气,整理了一下西装,转身离开,正好和柯余声的徒弟们在路边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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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故事都起源于意外。
包括强吻。
开文啦,脑洞永远比成文快乐。
希望我能把控好。
目前安排:隔日更新。可以屯起来!
隐身与伪装 聪慧的变装者
“你俩!啊?扔东西进来时能不能先打个招呼!简直要被你们气死!黄总热乎乎的包子啊呜呜呜!”柯余声恨铁不成钢。吃了点东西,又急病乱投医地吃了药,他的胃算是好多了,只可惜小笼包被他俩扔的牛奶砸了个稀巴烂,馅儿里都混了土。
张皓月和孔蔚晴陪着坐在地上,大眼对小眼,满脸委屈。
柯余声看了,揉揉太阳穴,叹口气道:“算了算了,也是你们急着孝敬我。跟你们说,虽然咱们这行时间比较没谱,但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不然跟我一样,年纪大点摊一身毛病。酒也喝不痛快,觉也睡得头疼。”
小伙子和小姑娘连忙疯狂点头。
“老大可要做好表率啊!”
柯余声抬眼看了一眼孔蔚晴,轻笑道:“我倒是想,不就是……关于那孩子,还有我那兄弟么,昨天只是想去喝点,就喝多了,是个意外。”
“老大可不是头一次。和方哥比赛三天三夜赢了,还和方哥远程拼酒喝高了,还说什么时候去见面做睡同一张床的兄弟——那回是怕你个姑娘家回去太晚了,精力也跟不上,和我俩要喝醉的爷们儿不安全,就先送你回去……哎哟老大老大!我错了我不该胡说啦!”张皓月叭叭地说着,突然被柯余声揪住耳朵。
“喝闷酒和庆祝酒能一样吗!少说没用的话。唉,保重好革命的本钱是第一位!听听过来人的话吧!尤其是皓月!天天熬夜到三四点以为我不知道吗!”
“老大?难道你你你……入侵我手机了?”张皓月满脸惶恐。
“还用得着入侵?凌晨分享游戏动态都不屏蔽我,我是该谢谢你信任我吗?”柯余声笑骂,突然打个哈欠,挥挥手,“人老了,又困了。你俩……今天工作室也先甭开门了,日常去学习学习,找找漏洞,那什么,该追的线索记得追,差不多就休息休息,明天再开工。去吧去吧,我得接着睡了。”
“遵命老大!”
两位徒弟唯命是从。
小酒鬼不是小酒鬼,是个古灵精怪的“黑客”。
“柯余声的信息,还有涉及的案子……就这么多,不是重点人物。”谢忱把档案递给季远春,又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你刚刚去哪儿了?没卸妆?小闫都提醒你好几次了吧,脸不能这么祸祸。”
季远春摇摇头:“去作为季远春,提前留了个心眼。一会儿就卸。我先看看档案。”
十年前,网络黑客组织shadow craker对国家银行系统发起进攻,并使用勒索病毒索要巨额赎金。本市网警集结力量,发现病毒程序弱点,多部门联合,顺藤摸瓜,捣毁组织基地,抓获嫌疑人28名,其中未成年人5名,包括:17岁3名,16岁1名,15岁1名。
15岁的少年,名为柯余声。
因为未满16岁,在团伙中未直接参与犯罪,且无其他监护人,被拘了一段时间就放了。他说他认识个叔叔可以作为监护人,当时办案的也就没多想,放他去了,随后他就消失无踪,直到他19岁那年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
“十年了……同样是十年。”季远春看着资料,轻轻叹口气。
谢忱皱皱眉:“尽华,你还在意当年的事?”
他避开谢忱的目光,“在意不在意,那都是过去的事。我只是希望这个人,不要成为我们的敌人。”
十年前的解脱,真正是救赎吗?
这个案子在近些年被重新拿出来,是因为shadow craker的首脑卓思飞出狱之后,居然犯下了杀人的罪行,其凶残程度堪比十五年前李家灭门毁容的悬案,这次没有毁容,却剖开人肚子,还劫走了一名5岁儿童,恐怕与器官买卖和拐卖犯罪相关。
而一年前,是他在“狄巴格”提供的线报指引下,亲自装扮成目标,引出了这个人,协助警方捣毁拐卖团伙。可惜的是,团伙中仍有两人逃脱。
季远春苍白的指尖点在灭门案上,他突然有个想法,肃然道:“谢叔,李家死的,都是一家人吗?”
十五年前的鉴定技术还十分有限,再加上李家地处偏僻,几口人也不受邻居待见,只知道各人的基本信息,除了他们脸被毁了,外观及身高年龄,还有户口基本一致,也就没在这方面多侦查,多方调查无果,这才成为一桩悬案。死于灭门的有一个十岁的孩子,是户主的儿子李闻雁。
“你怀疑……毁容是为了掉包?这悬案是卓思飞做的?”
“有可能,但不确定。”毕竟这个拐卖组织存在了十好几年,也许很早之前,这位首脑就和他们有交集。虽然死者中有孩子,下意识地会让人觉得他们是同一家的,但当时没有进行实验室检验,单纯用仇恨解释毁容,似乎也有些牵强,仍然存在疑点。万一是随机选择的杀人呢?
“法医那边有留资料。”谢忱没有反驳,“不过,尽华,你的身份不会允许你太深入这个案件。”
“我知道。我只是……对他很感兴趣。”季远春垂眸。
“算了,你的情况大家都清楚,也都乐意帮。就是别把自己卷进去,只身犯险。”谢忱拍拍他肩膀,看着面前的人无比乖巧,沉默得像是小绵羊的模样,不忍心再说下去。
他在自己面前,永远是个顺从单纯的孩子,就像二十多年前的照片里他正襟危坐还有点惶恐不安一样,就像第一次用视频聊天时的惊奇一样,就像在电话里一遍遍认真地说“谢谢您”一样。怎么也没想过第一次见面会是如此,即使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猛然看到那种失去生机的麻木神情,原本灵气的眼睛也空洞得如同行尸走肉,还有热腾腾的鲜血渗过指缝,腿上是刻入骨头的痛……这是他的噩梦,也是谢忱的噩梦。即使十年前他被判定为“走出来了”,从高高的墙那头回来,昔日的青年也早已不复当年。
“我可能还要用一段季远春的身份。”季远春小声说道,“谢叔,别担心,以后……我可以面对自己的。”
希望吧。谢忱摸了摸季远春的头,露出了老父亲慈爱的神情。
拿到法医那边的结果,季远春面不改色地从楼里出来,走到树荫底下,心中有了盘算。但想要见到被关押了一年的那位,并且从他口中撬出话来恐怕还有难度。
还有两个拐卖的没抓到,打拐队就想再试试,抓齐了一块判,如果再抓不到,估计就要先判。这个卓思飞要是和十五年前的杀人案也有关系,那他妥妥死刑无疑——虽然现在估计已经够线了。
判刑不归他操心,甚至动手也不用他。
“谢哥……啊不,我们黄老板!终于找到你了!”一个穿着警服的小伙子欢快地跑了过来,步伐轻盈,“那啥,马上要收网了,到时候和我们一起去撸串呗?”
小警察个头也就一米七,声音也少年气十足。
“等抓到了审明白了再说,也别急着去撸串。”季远春反应淡淡的。
“我这是提前预定啦,想约到我们大功臣好难的。”小警察跟在季远春身边蹦跶,活泼得很。
“有机会吧。”季远春笑了笑,猛地滑出两米,探出手去抓小警察的肩膀,招式之中,隐有龙腾虎啸翻江倒海之势!
“谢哥宝刀未老,小子不敢不服!”小警察眼睛一亮,叫了声好,身形腾挪迅捷无比,几乎只留下道残影,抬手便格开季远春的胳膊。
季远春也不含糊,立刻收手回防,右足尖虚虚点地,似乎准备随时动作。
小警察的拳极快,呼呼呼呼,四拳连着就出去了,逼着季远春连连后退,最后追得太紧,他不得不挡了一下,挡得腕子有点疼。
“还不错,没荒废。”季远春揉了揉手腕,胸中轻微的沉郁仿佛得到了宣泄。
“那当然,前段时间虽然有活没怎么练,但这回收网我也得去呢!我可是咱们队最牛叉的散打冠军!”小警察骄傲叉腰。
“萌萌!哎,谢哥也在?”旁边走出来个比小警察还高一点的短发警察,走路带风,英姿飒爽大姐大的派头,一个字,帅!
“嘿嘿,卉茹姐也来了,谢哥难不成还想去比比射击?”
季远春面上带笑,摇摇头,“你们两个顶尖的我当然是比不过,偶尔手痒痒,有你俩陪着能痛快一会儿而已。”
“谢哥又碰上什么不痛快了,抓着我们萌萌练拳?”
“似乎查到了一条重要线索。”季远春没详说,看了一眼手机消息,“走吧,先回去开会。”
“啊?又有会了?”小警察忙忙叨叨摸出手机来看。
“临时的,估计又有什么安排了。”卉茹姐默默摊手。
三个人齐刷刷地往邻楼赶,路过树丛里的光荣榜。
和季远春关系很好的俩人都榜上有名。
阮萌,全市散打冠军——季远春时常爱拿他喂招,随口夸夸这个动不动就把尾巴翘上天的孩子。不过阮萌是武学世家出身,柔道摔跤都会点,季远春只算是他小半个师傅,偶尔带带聊聊案子,还是不管教功夫的那种,季远春的功夫完全比不上他,出门带上小萌萌,安全护卫第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