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我为你痴迷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逐心
不是说这工厂已经荒废了么?
她一愣,忽然听见了错杂的吼声,紧接着就看见黑洞洞的厂房里连追带打的蹿出几个青年。
不光是戎容呆住了,原本喊打喊杀的几个混混也原地刹车,对着突然出现的学生妹目瞪口呆。
戎容飞快地在几人脸上扫过,不认识。
池弥不在。
那两拨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这是打哪冒出来的小美人。
“打扰了。”说着,戎容略显僵硬地转过身,往外走。
“等下!”一个蛮横的声音吼住她,“我怎么觉着,妹儿这么眼熟?”
对,是熟。
戎容心道,因为一个月前刚见过,她还旁观了池弥把这人揍得满地找牙的全过程。
没能不熟吗!
说话的光头敲着手里的棍子,绕到戎容前面,认真地打量了她一番,终于确定,“卧槽还真是!就上次勾引小嫂子的那个小白脸的小女朋友!”
定语太长,他说完了,后面一众混混都是满脸莫名。
倒是戎容听明白了。
这光头连池弥的名字都不记得,更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所以,他们压根不是约池弥来的人。
到底怎么回事?
“你来这里干嘛,这是你应该来的地方吗?还是说,你不喜欢那小白脸了,打算跟哥哥们耍一耍。”
“光头,别耽误正经事,先把我俩的账先算算清!”花衣服的瘦子嚷嚷着,打断了光头对戎容的调戏。
光头瞪眼,“急什么?你又跑不掉,想算账什么时候不能算?但可不是天天都有小妹儿送上门来的。哎,往哪儿走,我说让你走了吗?”说着,他伸手就去扯戎容的胳膊。
戎容下意识地反手拉住他,就势将对方手肘一拐。
这一连串动作是池弥教的防身动作,她不过是条件反射,可光头却被她吓了她一跳,等回过神来立刻蛮力一顶,就把小姑娘给撞翻在地。
招式是一回事,力气是另一回事。不管池弥教得有多好,戎容到底没多少力气,被撞得身子擦着枯草地滑出老远,手肘火辣辣的疼。
“那小子教的?我去他妈,连个小丫头片子也想在老子头上撒野?”光头恨得牙痒痒,就要再动手。
瘦子倒是有两分怜香惜玉,“我就说你这种粗人没意思,人家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来者是客,就不能客气一点?这么凶神恶煞的,难怪不讨老大喜欢。”
“就尼玛你会动嘴皮子,替老大出手的时候怎么就你怂得快?”
三言两语的,两拨人就又剑拔弩张,一边三五个握紧了棍子,就要对方的人身上招呼,乌烟瘴气,乱棍横飞。
戎容一边默念“跟我无关、跟我无关”,一边抚着胸口努力镇定。
虽然搞不清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弯弯绕,但事到如今,可以肯定池弥压根不在这里,安全脱身才是要事……她小心翼翼地躲开那群打红了眼的混混的视线,试图乘乱逃走。
可惜,天不遂人愿。
她刚蹑手蹑脚地躲过两个缠斗在一块的小黄毛,就又被另两个目眦欲裂的人给无意中拦住了。
要打,走远点儿打啊!干嘛总在她眼皮子底下打打杀杀?明明跟她没关系的啊qaq
忽然,余光里有道黑影呼啸而来,等戎容看清那是根脱手的木棍时,已经来不及躲避了。
完了……就算不被砸死,回头也一定会被池弥骂死。
戎容抱着头蹲下身,心里怀着这次死定了的念头,却没能等来当头一击。
哐啷撞击声从半空中传来,她从手肘上露出一只眼睛,正看见那根木棍被一根棒球棍击飞,各自掉在离她不远的地上。
戎容惊魂甫定地抬头,看见蔼蔼暮色中逆光而来的少年,正穿过混乱互殴的人群向她跑来,校服西装前襟被风吹得敞开,衬衫领口也歪斜着,风尘仆仆。
白皙的面庞上挂满了汗,一双丹凤眼黑不见底,池弥唇色绯红,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直到站在她面前,伸出手,“走。”
第22章 22%痴迷
戎容想站起身,才发现腿软得使不上半点力气,刚刚擦破了的手臂刚刚抬起,就抽得倒吸了口冷气,雾气蒙上眼睛。
池弥抿唇,弯腰就要将她抱起。
就在这时候,极远方忽然传来拉长的警笛呼啸。
原本乌烟瘴气的两拨人顿时僵住,面面相觑之后,瘦子带头骂了句娘,“一定是这个小丫头报的警!”
得了喘息的光头顿时认出,小丫头片子旁边穿校服的臭小子,正是不久前交过手的“小白脸”,顿时脸色一挂,仗着人多势众恶狠狠地说:“抢老大马子的就是他!小白脸报复是吧?麻杆,我俩的账往后再算,警察进来前先帮我把这小白脸给料理了!”
瘦子擦了把嘴角的血,横过铁棒,阴森森地说:“小妹子让开,刀棍无眼,花了脸别怪哥哥不怜香惜玉。”
“不是——”戎容想解释,却被池弥轻轻捂住了唇。
池弥一边褪下校服外套,目光从那群怒火攻心的混混脸上扫过,“她的伤,谁弄的。”
瘦子一愣,下意识地看向光头,“他。”
光头:“……”去他大爷的。
冷冷看向汗如瀑下的光头,池弥将外套轻轻覆在戎容头上,遮住了她的眼睛。
“别看。”他说。
眼前一片黑,戎容只能看见衣服下方飞扬的尘土。
耳边是光头的骂骂咧咧,紧接着是惨叫,再然后棍棒掉地、滚落,求饶声不绝于耳。
戎容小心翼翼地将池弥的校服外套一点点从脑袋上往下移,刚刚露出俩眼睛,才看见将瘦子押在膝头踹腹的池弥,某人就像心电感应一样看了过来。
眼角沾了一滴不知道谁的血,将那双丹凤眼衬得几近冶艳。
“闭眼!”一声低呵。
戎容立刻乖乖地伏在膝头,再不敢看。
远方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夹杂着小混混们“警察进来了,再不闪走不掉了”的叫嚷,打斗声终于渐止了。
戎容听见熟悉的脚步声朝自己走来,于是眯着眼偷看。
恰好看见池弥弯腰,在地上蜷着的光头衣服上擦了擦手指,唇线紧抿,微吊的丹凤眼尾那一滴血还在,映着冷冽的眼神。
那一瞬,那个眼神,像一道闪电闯入戎容心底。
他抬头,刚好遇见戎容的视线,面无表情地向她走来,弯下腰,手臂绕过膝盖和腋下将她抱起。
一队穿着制服的警员迎面而来,戎家司机在最后朝着池弥挥手:“这里!这里!”
太阳已经落山,秋风卷着旷地的落叶,戎容靠在温热的胸膛里,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我快要被吓死了——”
“谁他妈让你来!”用咆哮形容都不为过。
迎面来的小警员端着执法记录仪的手抖了抖,差点没掉地。
这男孩子什么来路啊,居然放倒了一片小混混?!
戎容一怔,撇了撇嘴,颤巍巍地松开勾着他脖子的手,把雪白手背上淋漓的口子给他看,“池弥,我真的好疼呀……”
真嗲啊……小警员的手又抖了抖,勉强稳住了镜头,然后就看见那个凶神恶煞的衬衣少年低下头,把脸埋进了女孩乌黑的长发里,许久才嘶哑地挤出一句,“没事就好。”
戎容这才重新勾住他的脖子,闭上眼睛,“没事的,我没事。”
她看见汗水从他的鬓角滚落,看见他起伏的喉结,看到他眼角的那一滴血。
从看见字条的那一秒开始,就被提在嗓子眼的一口气总算是松了。
戎容疲惫地靠在池弥地颈窝,连调整姿势的力气也没有,轻声说,“池弥,我有点累。”
“那就睡一会。”
“你会不会走?”
“不会,我会一直陪着你。”
得了这句承诺,戎容才放心地抱着毛绒玩偶,在车上昏昏沉沉地睡去。
耳边是车外警察和司机、池弥的对话,一字字都听得见,却没有精力去想是什么意思。
来的时候,她觉得为了救池弥,自己无所不能、人挡杀人。
可池弥一出现,她立刻丢盔弃甲,无力再战,只想窝在他怀里,闭上眼睛任他遮风避雨。
只要他在,什么都不用怕……只要他在就行。
*
“池弥,池弥!”
戎容尖叫着从梦中醒来,额头全是汗。
起身才发现自己躺在卧室,床头的小灯还留着,窗帘微微拂动,室内一片安静。
她梦见光头偷袭了池弥,他眼角的那滴血是他自己的,怎么擦都还会再流、而且越流越多,于是硬生生被吓醒了,心口突突地跳。
平时她若是这样喊,池弥早就推门进来了,可是卧室门却紧闭着,没有动静。
他明明答应一直陪着她,不走的。
戎容起身,轻手轻脚地出门,站在楼梯上方往下看,恰好看见戎正廷的私人助理,那个不苟言笑的庄秘书正负手候在客厅里。
完蛋!
事儿肯定是被司机给捅到爸爸那里去了……
戎容提着脚尖,退回卧室里,然后从自己卧室进了浴室。
容我为你痴迷 第25节
浴室是两间卧室双通的,另一扇门通往池弥住的那间房。只不过池弥从来不用这间浴室,所以被当成戎容的专属来用,这扇门也很少开。
还是在爸爸找他问话之前,串一下口供比较好……戎容试了下门把手,果然,池弥那家伙从不锁这扇门。
门一开,戎容就看见池弥的背影,于是小声地埋怨:“你说会陪着我的呢?”
池弥一转身,眸中尴尬一闪而过。
“容儿?”
戎容:“……”爸爸?
戎正廷大步走出来,一眼看见披散着头发的女儿,居然还赤着脚,从侧门跑进了男孩子的房间,顿时浓眉紧蹙,低斥:“鞋呢?”
戎容局促地动了动脚趾。
池弥转身从卧室的架子上取了双拖鞋,放在她面前,这才救她于水火。
戎正廷冷眼旁观,等池弥退回一旁,才问:“除了手,还有哪里受伤?”
戎容抬手,看见手侧已经贴好了纱布,是池弥最常使用的十字贴,抿抿嘴,瞟了他一眼。
“没事了,多亏池弥来得及时。”戎容笑眯眯地上前拉住戎正廷的手,“爸爸你不知道,池弥超厉害的,一打几不费吹灰之力!打得那几个小喽罗满地找牙……”
“行了。”戎正廷打断了她,拿开小手,“你也十六了,这样冒冒失失的跑进别人卧室像什么话?”
“池弥不是别人啊。”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戎正廷整个脸都黑了,与戎容如出一辙的桃花眼里带着隐隐的怒气看向池弥,一言未发,已然有雷霆万钧之势。
戎容早就清楚自家爸爸有多色厉内荏,也知道如何对付,顿时软下调子,撒娇地拽着他西装袖子,“我只不过是听见你在,才会过来的。”
戎正廷总算脸色稍霁,“真的?”
“比珍珠都真。”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这还差不多……”
乘着戎正廷转身的空隙,戎容朝着池弥眨眨眼,做了个鬼脸。
可他却无动于衷,那双丹凤眼乌黑不见底,所有的情绪都被藏在那片黑寂里。
戎容狐疑地对他使了个眼色,也没有回应。
“容儿,你过来。”
戎容只好乖乖走到父亲身边,余光却一直关注着池弥。
戎正廷递了一张a4纸过来。
戎容接了,英文,盖了公章。她匆匆瞥了眼,只注意到了标注的时间是次年2月,地址是美国俄亥俄州的一家医学中心。
“初诊时间已经定了,”戎正廷说,“收拾收拾,去俄州调理个一年,等第一次手术吧。”
戎容问:“学校的课程怎么办?”
戎正廷:“先休学,以后你要是想就留在美国继续念。”
戎容蹙眉,看向池弥,“那他呢?”
戎正廷没有回答。
戎容读懂了父亲的沉默,追问:“那我去美国了,谁保护我?”
“那边没人认识你,不用保镖。”
“那边持木仓合法化,更需要保镖!”
戎正廷微微冷了脸色,“就算要保镖,我也会在美国当地找。”
“我不要别人,”戎容毫不犹豫地说,“我只要池弥。”
池弥沉默得像墙角边的一株植物,从头到尾都没开口,就连戎容这样说,他也只是站得笔直,目光看着虚空的某一点。
戎正廷松了松领口,看了眼沉默的少年,语气很缓慢,刻意地压抑着怒气,“他?我让他在你身边是为了保护你,不是为了把你卷进危险里。”
戎容说:“今天这事跟池弥没关系!是我自己跑去的,要不是他我就——”
“够了,你就没想过是谁把你骗过去?”戎正廷冷声。
“……想过。”可是没想出来。
戎正廷指着面无表情的池弥,“就是因为他。他得罪过的人如今找上门了,人在暗,腻在明,继续让他留在你身边,就是把你往狼口里推。池弥,我当初救你是看中你的人品和身手,如今你保护了容儿两年,我也如约救治了你的朋友,免你牢狱之灾——两不相欠了。”
池弥的喉结动了动,终究没有开口。
戎容不相信,拉住池弥的胳膊,“池弥两年都没出过门,怎么可能得罪什么人?池弥,你告诉我爸爸呀,那个光头根本不知道我和你会到工厂去啊,他们在那里约架压根就不是因为你。”
池弥任由她摇晃手臂,低声说,“我也收到了一张字条,落款是你,让我去图书馆等你。”
戎容一愣。
他们俩都收到了来历不明的字条。
一张引走池弥,一张骗她去小混混斗殴的工厂。
而且写字条的人,知道池弥在金场的那段经历,这个人非但是冲着池弥而来,而且打算把对池弥的仇恨报复在戎容身上——这企图昭然若揭。
凝视着戎容的眼睛,池弥沉声说:“是何方远。”
戎容好不容易才想起这个名字,池弥只对她说起过一次,是金场老板的儿子,因为欺负池弥的好友姜河太甚,而被池弥打成重伤。
戎正廷铁青着脸,“何方远上个月刚刚刑满释放,你若老老实实不与姜河联系,他根本找不到你。”
戎容微怔。
池弥无声地默认了。
戎正廷声音低沉,“我当初怎么跟你说的?既然进了戎家,就跟过去断断干净。你如果不跟姜河见面,何方远怎么会找上你,怎么会连累容儿?”
戎容忍不住替池弥说话:“当初先动手的是何方远,他咎由自取!现在回来打击报复,我们再把他送进牢里就是了,这事怎么能怪池弥呢?”
戎正廷反问:“是何方远逼他去找姜河的?”
“那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啊……”戎容嗫嗫,她还记得病房里两个少年那种久别重逢的轻快融洽,若她有这样的朋友,她也不舍得绝交啊。
“既然做不到跟过去一刀两断,”戎正廷冷冷地看了池弥一眼,“就跟戎家一刀两断吧。”
戎容大惊失色,“爸爸!”
戎正廷整理着袖扣,“学校那边刚刚孙管家已经去办理好休学,明天就跟我去美国。”
“我不……”
戎正廷早就料到女儿会反对,“这宅子的水电明天就停,池弥也会搬出去,你一个人留在楠都,住哪里?吃什么喝什么?何况好不容易约上的手术,你不做?”
“我……做啊。”戎容眼珠转了转,拿定了主意,“我跟你走,不过爸爸……能再多等三天吗?”
“为什么?”
“我不是要过生日了么,”戎容用软绵绵、可怜兮兮的口吻说,“在学校新交的朋友还要给我生日礼物。爸爸,你知道的,很久没人给过我生日礼物了。”
戎正廷到底还是心疼女儿,又听她允诺了跟自己出国,也不想逼她太紧。
“好,我答应你,生日过完再走。不过,这三天你不可以离开家,不能到处乱跑。听见了?”
戎容点头如捣蒜,“我哪儿也不去。”
说着话的时候,她牢牢地盯着池弥的眼睛。她要过十七岁生日了,打算跟他要的生日礼物已经想好了,再等等,三天就好。
第23章 23%痴迷
戎正廷带着池弥离开了戎宅,要去哪儿没有告诉戎容。
她站在玄关,看见庄秘书替池弥拉开了后座车门。
池弥还穿着那身沾了灰尘的校服,连西装外套都没有穿,崩了一颗扣子的衬衣微敞,肩线平直,窄腰长腿,就算放在人群里,只一个背影,她也认得出来。
戎容心中默念,回头、回头。
池弥就像听见了她心底的声音,真的在上车的最后一秒,回过头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眸中流转的情愫让戎容生生记了很久很久。
她乘着他回眸的那一瞬,竖起右手食指,指了指后山的方向。
池弥喉头微动,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回过头跨上了车。
车尾的红灯,在黑夜之中就像两只狭长的眸子,拉出漫长的弧线……
*
分开的第三天,是戎容虚岁十七的生日。
她早早换上从没穿过的杏色长裙,乳白色毛线针织衫,对着镜子端详了许久,确定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妥,才离开卧室。
路过池弥的房间时,她下意识地驻足停留了片刻。
房间门是敞着的,他的个人物品还在柜面上放着。
但池弥东西本来就少,零星书本、些许衣物,被放在最显眼地方的是戎容送他的那副拳套,此刻在晨曦里红得火热。
戎容一转身,扶着栏杆下楼去。
客厅里整齐摆放着行李箱,孙谊整理得井井有条,沙发之类的家具上已经被蒙上了白布,放着戎容照片的相框也都已经被妥善收起了。
整个家里都弥散着一股子人走茶凉的味道。
这种氛围让人压抑,戎容多一秒也没停留就往后山上走去。
几天没来,池弥特意替她安在山上的椅子上落了不少枯叶。
她拨开叶子,坐在椅子上刚好可以俯瞰整个戎家大宅,无论什么时候池弥回来,她都能第一时间看见。
风吹动地上枯叶,沙沙作响。
树枝上未迁徙的鸟儿叽喳。
戎宅外的小河水声潺潺,及其偶然的,有车辆经过的引擎声。
这些声音,戎容从前都没注意过——因为池弥总是与她一起来。
而只要池弥在,她就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使不完的坏,时间总是在嘻嘻哈哈里过去,她甚至从没有坐在这里静静地看过这个宅子。
容我为你痴迷 第26节
池弥在的时候,她觉得这宅子像个安乐窝。
如今他不在了,她才发现这里更像一座牢笼。
保护着她,但也禁|锢着她。
太阳从东,到正上方,西下,时间一点点从云卷云舒之间溜走。
池弥没来。
孙谊来过两次,第一次是劝戎容回去用餐,第二次是无计可施地把午餐送来给她吃。
可是面条糊成面疙瘩了,戎容也还是一口没动。
太阳要落山了,开始西晒,树荫也不能为她遮阳了。
戎容皮肤娇气,一晒就红,整张小脸红扑扑的,却还是固执地守在树下,坐在池弥练拳的沙袋旁边,遥遥地看向宅院大门。
手里的信纸被握得时间长了,被冷汗涔涔打湿,皱巴巴的,展也展不开。
戎容低头看着封面上有点模糊的钢笔字,池弥,两个字她写了不下十遍,才最终选了这一张信封。
可惜,还是被汗水濡湿、模糊了。
忽然,院门发出低沉的声响,戎容立刻站起身来,晚风吹起了裙摆和她的长发,在金秋的庭院之巅宛如画中少女。
可希冀只在眼里存在了那么一瞬,很快,黯淡了。
车上下来的是庄秘书,只有庄秘书。
戎容看见孙谊指挥着几个帮佣,把收拾好的行李箱往车上送,自己则遥遥地看向戎容。
要出发了,池弥还没有来。
她要出国手术,谁知道还有没有命回来。
“戎容……”孙谊独自上山来,欲言又止。
戎容抬起眼,大眼睛里雾气森森,泪花打转却始终没有掉落,“孙姨,他为什么没来?是不是爸爸不让他回来?”
孙谊心疼得将她发丝上的半片碎叶拿开,“据我所知先生没有不让他回来,先生答应了你的事从来不曾食言,既然你说要等‘朋友’的礼物,他就不会拦着。”
原来爸爸和孙姨都知道她在等的,不过是池弥一个人的礼物。
可池弥却失约了。
“为什么?”戎容终于问出了在心底盘旋一整天的问题,“都要告别了,他为什么不来?”
孙谊犹豫了一下,缓声说:“戎容,你还记得小池刚来的时候,我跟你说过的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对你来说不值一提的东西或许是别人的宝贝,反之,你视若珍宝的东西,在别人那里也可能一文不值。”
“你是说,对他来说,我们之间的所有都可以随便丢掉,不值得纪念吗?”戎容抹掉了不小心滚落的泪珠,像只发狠的猫咪瞪起眼,“我不信!我又不是瞎子,他对我好不好,我能看得见。”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