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间有座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语笑阑珊
谢刃后退一步,说笑了,我哪能管得住他。
何归直爽:“你若管不住,那我就去管。”
谢刃抬脚便踹:“有病吧,想得还挺美,关你什么事,走!”
“那我走了。”何归笑,“放心,若真有压不住剑的那天,我肯定来找你帮忙。”
谢刃没辙:“送完天道长后,你准备去哪儿找头?”
“怒号城啊,不是你说的吗,怒号城归鸾羽殿,金氏不是我的对手。”何归道,“我打算先过去看看,实在不行,还有……算了,猿哀城的齐氏和火焰峰的璃氏都不好惹,我没必要触霉头,若怒号城那头没戏,到时候再想别的办法。”
两人一路勾肩搭背往回走,结果拐弯就见风缱雪正站在前头,脊背挺直、很冷冰冰的那种站法,海风卷起大衣摆,跟一朵花似的,于是谢刃当场松手,把狐朋狗友给赶走了。
何归看着他一路狂奔的背影,简直无话可说,璃焕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安慰他,何宗主,没事的,阿刃他不是欠债了吗,自然要事事以风兄为先,所以在对待朋友时,就显得十分没有人性,对了,咱们什么时候商量凑钱赎他的事?
何归:“……”
真的,半个钱都不想掏。
稍作休整之后,何归便带着天无际前往寻仙岭求医,而其余人也回到小镇客栈,简单吃了点东西,璃焕本来打算开四间客房,结果被谢刃及时提醒:“分开住,倘若九婴那颗头又来了呢?”
“他都被你打得落荒而逃了,哪有马上回来送死的道理。”璃焕嘴上这么说,手里却还是将客房换成了两间。谢刃目的得逞,假装无事发生地回到风缱雪身边:“走,咱们回房。”
小二得了这群小仙师的赏钱,办事也麻利,一趟一趟往房中殷勤送着热茶与浴水。谢刃单手在桌面轻叩,听着耳边传来“哗哗”水声,仰头又喝下一杯茶——不喝不行,口干舌燥。
鲛绡图内九死一生,自无暇顾及其他;回到白沙海时又闹哄哄的,同样一群人一堆事,找不到独处的时间;而现在好不容易得了清闲,窗外有风月,房内有红烛,还有正在沐浴的心上人,焉有不胡思乱想的道理。
然后少年的思绪就飞到了九霄云外去,绮丽得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谢刃,谢刃,谢刃!”不知过了多久,风缱雪突然扯住他的脸,“你中邪了?”
谢小公子猛一下回神,做贼心虚地站起来:“啊。”
“我方才叫了你七八声。”风缱雪问,“在想什么?”
在想你啊。谢刃清清嗓子:“没事,要不要替你擦头发?”
风缱雪摇头:“你去沐浴吧,我累了。”
“哎……好。”谢刃眼睁睁看着心上人从自己面前飘走,只好将满肚子的话暂时咽下去。直到泡进浴水里还在想,这件事没有道理啊,分明自己才是被亲的那个,难道不该理直气壮去讨个说法,有何可心虚的?
但紧接着又立刻想起人偶和那句“我媳妇”。
于是气焰顿失,重新蔫蔫靠回浴桶,好吧,确实是我先图谋不轨。
风缱雪独自坐在桌边,一连饮了两盏茶,才反应过来杯子是谢刃方才用过的。他心不在焉地解开腕间绷带,看了眼依旧在渗血的伤口,又看了眼屏风后的、半天没动静的、好像要洗到明天早上才肯出来的模糊人影,咬牙将伤药洒上伤处。
一阵剧痛。
“……谢刃。”
“怎么了!”
谢刃匆忙裹好衣服冲出来,看着满桌乱滚的药瓶,赶紧将他的胳膊拽过来:“给我看看,弄疼了?”
风缱雪微微错开视线:“嗯。”
“我来吧。”谢刃取过伤药一闻,“你这里头有冰酥,虽说高级,但治疗皮外伤犯不着受这份疼,还是用我的好些。”
风缱雪在灯下坐着没动,任由他替自己处理伤口。谢刃方才出来得急,外衫只是随手一搭,湿发也随意束着,透过敞开的领口,能一路看到腹肌,不断有水珠顺着发梢滑下身体,悄悄没入腰间。
“……”
谢刃吹了吹剩下的药粉,仔细将绷带缠好:“等明晚再换新的,三五天就会痊愈,你肩头的伤要不要换——”他一边说,一边抬起头,却被风缱雪泛红的耳垂和脖颈……惊得说不出话也好,惊艳得说不出话也好,总之,真的好白啊,白里透粉,便如红樱落雪,又香,总之心火正旺的少年是经不住这大场面的。
风缱雪道:“我自己来。”
谢刃乖乖将伤药与绷带递过去:“你要去床上吗,方便一点。”
风缱雪摇头,自己褪下半边衣衫,拿着药瓶想敷,却疼得眉头紧锁。谢刃在一旁看不过眼,重新接过绷带,沉默而又快速地替他包扎完,帮着穿上衣服:“好了。”
桌上红烛燃得只剩短短一截,线芯倒是长,引出来的火光也细长,几缕风从窗户缝隙里吹进来,带得满屋光影跳动斑驳。
风缱雪站起来,看样子是想去床上休息,这回谢刃的身体先于大脑行动,一把拽住对方的胳膊,脱口而出:“阿雪!”
“嗯。”
“你,那个,你神识进入人偶时,是不是听到我曾给它们说过的话了?”
“哪句话?”
“……”
谢刃横下心,将人拉到自己身前:“我不是信口胡扯的,我真喜欢你。”
风缱雪说:“我知道。”
“那你喜不喜欢我?”
“不喜欢。”
“可你都亲我了。”
“我没有。”
“哎你这人,你怎么亲完还能赖账啊!”谢刃耍赖,泰山压顶似的,硬是靠到对方身上,又及时想起他肩头有伤,便中途换了个方向,将下巴往那温软的脖颈处一埋,“我不管,亲完就归你了。”
风缱雪侧着头躲:“别闹。”
谢刃听出他声音中的笑意,越发得寸进尺,双手磨磨蹭蹭,将人抱在自己怀里:“阿雪,你就答应我吧,好不好?我肯定对你好,对你特别好。”
风缱雪拍拍他的后脑勺:“可我对你有诸多隐瞒。”
“没事,尽管瞒着,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我再听。”
“你不好奇?”
“好奇,关于你的所有事情我都想知道。”谢刃道,“但我总不能逼你去说,万一将人吓跑了,岂不是哭都没处哭。”在这一点上,他还是很清醒的。
风缱雪继续问:“倘若我不肯,你是不是就不打算松手了?”
“嗯。”谢刃应一句,将人抱得越发紧,“不松。”
两人刚沐浴完,都只穿了一层寝衣,单薄的布料隔不住体温,也隔不住心跳。夜晚小镇安静得唯有海浪声,再有,便是彼此的呼吸。谢刃侧头去亲吻那通红的耳垂,又与他亲昵地额头相抵,气氛缠绵到离谱,风缱雪不得不推了一把,让两人稍微隔开一段距离,佯装云淡风轻地说:“好。”
接着又补一句:“那从今往后,你什么都要听我的。”
谢刃笑着将人一把抱起来:“好,我什么都听你的。”
风缱雪双手撑在他肩头,一头墨发如水倾散,也跟着笑。
夜深人静,两人面对面躺在床上,谢刃握着他的手,凑在嘴边亲了亲,又问:“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风缱雪将下巴缩在被子里,两根手指捏住他的嘴:“睡觉。”
“睡不着。”
“我想睡。”
“那你先睡,我看着你睡。”谢刃又往他的方向挪了挪,眼巴巴地说,“我听说这镇里鱼糕做得好吃,炸得又嫩又酥脆,你想不想尝尝,我明早去买,好不好?”
风缱雪问:“这就是你所谓的‘让我先睡’?”
谢刃做了个封嘴的手势,好的,我安静。
但没有声音,不代表消停。
风缱雪虽闭着眼睛,却仍能清晰辨明身边传来的动静。谢刃先是用手指卷过他的几缕长发,又稍微靠起来一些,喜滋滋欣赏起自己的漂亮天仙,睫毛又长又翘,鼻子挺直好看,嘴唇的颜色很浅,连喉结也小巧,视线再想往下,风缱雪却一把拢起被子,将他压在枕头上,而后便是低头一吻。
唇瓣轻轻相贴一瞬,谢刃心跳如擂鼓地看着他,压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把你……吵醒……了?”
风缱雪指尖按着他的唇珠:“现在肯睡了?”
谢刃僵直:“好。”
风缱雪向下枕在他手臂上:“房间里太亮。”
谢刃一指扫灭残烛,心还在砰砰跳着,过了许久,方转身将人抱紧,低头亲了亲那泛着花香的发丝。
翌日直到中午,璃焕与墨驰才伸着懒腰出门,想去敲隔壁的门,小二却道:“另外两位小公子一大早就出去了,像是要到东边买鱼糕。”
“鱼糕有什么好吃的,还挺有闲情逸致。”璃焕打了个呵欠。“走,咱们也去看看。”
结果话音刚落,就见客栈里又进来一个人,腰佩木质长剑,气质威武凛然。
正是前来寻找心爱小师弟的木逢春。
第55章
璃焕与墨驰虽听说过木逢春的仙名,却从未见过他本人,此时自然也没认出来,只当寻常道友作揖行礼。木逢春见二人身上带伤,不过胳膊腿都还全乎着,有说有笑气氛轻松,猜出他们此行勉强算得顺利,也就不着急再找人了,自己叫了一壶茶一碗面,打算坐在厅中慢慢等。
墨驰看他仪表堂堂,修为像是极其深厚,便拉着璃焕主动上前攀谈。木逢春在心中暗暗一拍大腿,这敢情好啊,我也非常想了解一下小师弟在山下的求学生涯,于是三言两句,就套出了风缱雪与谢刃二人起了个大早,结伴出门去买鱼糕的事。
木逢春十分纳闷,因为小师弟竟也有“起了个大早”的时候,在青霭仙府时,哪天不是睡到日上三竿,啊,上学果然辛苦。
他又细细追问:“我听说那位谢府的小公子,在长策学府时经常纵火烧房,欺凌同窗,不服管教,追鸡撵狗没有半分消停,连竹先生都极为头痛,不知他有没有欺负我们家……我们家的小师妹很喜欢的风公子?”
墨驰吃惊:“他的恶名居然已经远播到了这种程度?”
璃焕帮忙解释:“其实阿刃人还是很好的,虽然他在学府确实烧了不少东西吧,也老打架,但至少对风兄是一等一的好,这一路简直恨不能捧在手心。”
木逢春一听,这才勉强放心,虽然他很想继续问一问,“捧在手心”具体是个什么样的捧法,但又怕引得这两名少年起疑——毕竟还没有同小师弟商量过,不知道他下一步的计划,自己还是不要暴露身份为妙。
云间有座城 第50节
不过也不需要问了,因为没过多久,风缱雪便与谢刃一道回来了。
两人手中都攥了一大把炸鱼糕,谢刃一边走,一边将自己的递到他面前:“这个太辣,就吃一个啊,免得等会儿胃不舒服。”
风缱雪尝了一口:“不辣。”
“真的假的。”谢刃吃了他咬剩下的半个,顿时倒吸冷气,“不是,这也叫不辣?”
风缱雪眉眼弯着,取出手帕替他擦嘴,余光却不经意瞥到桌边的熟悉身影,于是整个人一愣,还以为是自己眼花。
结果并没有。
木逢春看着眼前这幅《在家根本不沾阳春水的矜贵小师弟如今竟沦落到亲手替人擦嘴图》,心情复杂,已经脑补出了他在前往长策学府之后,当牛做马,忍辱负重,百般讨好任务对象的曲折故事,一颗老母亲的心啊……别问,问就是滴血。
谢刃将手中的鱼糕递给璃焕与墨驰,又看了眼桌边的木逢春:“不知这位仙……哎哎,你别拽我啊!”
风缱雪扯着他的衣袖,将人扯上了二楼,待两人的身影消失后,璃焕对木逢春道:“你看,平时阿刃与风兄就是这般相处的,我们都已经很习惯了。”
“……”
谢刃稀里糊涂被他拽回房中:“怎么了,你认识那个人?”
风缱雪道:“嗯。”
“谁啊?”
“我师兄。”
“你师——”谢刃大为震惊,那岂不是就是青霭仙府的人?当然了,鉴于目前琼玉上仙的身份还没有被挑明,所以他也很配合地没有细问,只压低声音道,“你师兄为什么会来找你?”
风缱雪想了想:“可能因为我最近总是疏于回他的信。”
主要确实没什么好回的,二师兄的信吧,来来去去无非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吃穿用度,无半点要紧事,而且每一封信都要问一句谢刃有多顽劣,像是完全看不到自己用心写下的“甚是可爱”,很气,于是就干脆不回。
谢刃又问:“你要去见见他吗?”
风缱雪点头。
谢刃很自觉:“那我下楼去找璃焕他们,过一个时辰再回来。”
风缱雪说:“好。”
谢刃将脸凑近:“亲我一下。”
风缱雪往后一退,掐住他脸上的一小块皮肉,将人拧出了门。
谢刃摸着脸傻乐,情窦初开嘛,总是有点二里二气的,被掐红了还很高兴,也不是不能理解。他转着手中佩剑,玩世不恭地往楼下晃,结果刚好撞到木逢春正神态威严地站在楼梯口,顿时脸色一收,摆出人模狗样的成熟姿态来,拱手行礼侧身让路:“仙师请。”
木逢春踩着“咯吱咯吱”的楼梯上了楼。
璃焕与墨驰也在伸长脖子看热闹,小声招呼谢刃:“喂,他看起来好像颇有背景。”
“知道他颇有背景,你们就表现好好一点,不要给我丢……不要给师父和长策学府丢人。”谢刃一左一右勾住两人,“想好了吗,我们下一步去哪儿找头?”
话音刚落,外头就飞来一只传讯木雀。
…………
楼上,木逢春一进门就被无情打劫,风缱雪伸出手:“乾坤袋。”
“还没炼好,大师兄一直在丹鼎旁守着。”木逢春四下打量这间破客房,“怎么有两个枕头?”
风缱雪答:“因为我和谢刃一起住。”
木逢春噎了一下,苦口婆心地劝,虽说师父是让你引导谢刃走上正途,但也不必如此紧贴着,我觉得他在睡觉时突然入魔的可能性基本没有,你们以后最好分开睡。
风缱雪敷衍:“嗯。”
木逢春又问:“床头为何要挂这么一只草蚂蚱?啊,真的好丑,你看完难道不会做噩梦吗?师兄还是给你寻一个好看的香囊吧。”
风缱雪介绍:“它是我新得的儿子,名叫谢大胜,现在你们也见过面了,给钱。”
木逢春难以理解:“你为什么要弄这么个丑东西当儿子?”
然后又难以理解第二次:“你的儿子为何要姓谢?”
风缱雪答:“因为这儿子也有他一半,你到底给不给压岁钱?”
木逢春掏出钱袋,全部塞到这仿佛吃错药的小师弟手中,钱要多少都行,但事情必须说清楚,你小时候师兄是怎么教的?儿子怎么能随随便便和别人认同一个?若实在想要得紧,那也得和心爱之人一起……不是,你脸红什么?
风缱雪:“我没有。”
木逢春:“你有。”
风缱雪将钱袋收好:“师兄找我何事?”
木逢春:“你有。”
风缱雪:“……”
木逢春虽说看起来很狂野很不羁,像是天天都要去山里掏蜂蜜吃,但大家都懂的,他其实是一名内心装满了飞花和长诗的细腻男子,连酒困路长唯欲睡看上了隔壁厩里的大马都能敏锐觉察,更何况是一手带大的小师弟。
于是他十分小心翼翼、千回百转地问:“此番下山,除了长策学府,你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事情想告诉师兄?”
风缱雪想了想,道:“我有一个朋友。”
木逢春:“哎,然后呢?”
风缱雪道:“他觉得谢刃天资聪颖,少年意气,侠肝义胆,甚是可爱,所以十分喜欢。”
木逢春眼前一黑,什么意思?
风缱雪继续道:“无论日常生活也好,斩妖除魔也好,甚至是被困在幻境里出不去时,只要有谢刃在,就觉得一点都不无聊。”
木逢春当机立断,拍桌连连感慨:“真是好感人的一段兄弟情!”
风缱雪:“……”
木逢春殷殷诱导:“小雪啊,你这段时间也累了,不如先随师兄回家住一段时间。”
风缱雪拒绝:“我不回去。”
木逢春胸口一闷,尽量心平气和:“为何?”
风缱雪回答,因为长策学府里有一个开满了花的大秋千,荡起来很好看。
木逢春闻言痛心疾首,青霭仙府里样样都好,但秋千确实不太好,一个烂木头桩子上挂着破板,百密一疏,百密一疏啊,谁能想得到呢,心爱的小师弟就这么被一个秋千拐走了。
风缱雪道:“事情我已经说完了,师兄若只是碰巧路过,现在可以走了,乾坤袋记得快点给我。”
木逢春强忍住要咳血的心,有气无力地指着他:“这件事不算完,你且等着,待我解决完凛冬城的事情,再来讨论你和……你的那位朋友和花秋千的事。”
风缱雪一撇嘴,未置可否,又随口问:“凛冬城怎么了?”
木逢春道:“凛冬城最近时有地动,偶尔还有金光环绕,异像频出。”
“是金光?”风缱雪追问,“而非煞气?”
木逢春点头:“师父接到消息,命我前去查看。当年曜雀帝君便是被葬于凛冬城,现如今九婴逐一现世,若硬要说帝君复生,也不是不可能。那金光极为刺目,理应不是妖邪伪装。”
风缱雪眉头微皱,曜雀帝君如果真的重新现世,被镇压在太仓山下的神剑也就势必要重新取出,可烛照剑魄却早已融入谢刃的灵脉,那……他虚虚一握拳,抬头道:“九婴我能解决,不必劳烦那位帝君,还是让尊者安心躺着吧。”
木逢春拍拍他的肩膀:“倒也未必就是那位,先别担心。”
“埋葬在凛冬城的只有他,师兄都说金光凌厉刺目,还能是谁。”风缱雪道,“总之他出来也好,不出来也好,都休想再碰烛照剑魄。”
“好。”木逢春宽慰,“放心,待我探明凛冬城那头的局势,定第一时间传书告诉你。”
风缱雪道:“我喜欢谢刃。”
木逢春没有一点点防备,差点又一次昏过去:“还是继续说你那位朋友吧,师兄受不了这刺激。”
风缱雪继续道:“所以谁若伤他,我便杀谁。”
木逢春目瞪口呆。
他看着眼前的小师弟,心中五味杂陈,想出言相劝,却又不知该从何劝起,最终只握住他的手,轻声说了一句:“事情还没严重到这种程度,你且宽心,将来若真有了什么动静,师兄自会替你挡着。”
第56章
直到离开前,木逢春仍有一大堆话要说,甚至还想去教育一下谢刃,护师弟之心十分殷殷,但风缱雪却半句都不愿听,连推带拖地将人赶到窗边,一抱胳膊:“好了,你走吧。”
木逢春指出:“你这江湖狂放的不雅姿势,怕也是同那姓谢的小子身上学来的吧?”
风缱雪把手放下来,我没有。
木逢春斟酌用词:“最后一个问题,发展到哪一步了?”
风缱雪的反应依旧淡淡的,没听到,没表情,但那只是旁人眼里的没表情,如何能瞒得住一手带大他的木逢春?反正二师兄看着小师弟瞬间泛红的耳垂,以及微微扬起的嘴角,简直五雷轰顶,肠子都要悔青,当初为何不是自己乔装进学府,难道长得威武就不能是十六岁了吗?倘若那姓谢的不相信,打一顿不就好了?
他当场潸然泪下,握住风缱雪的手:“听师兄的,有些事情得讲分寸。”
结果话没说完,就被心爱的小师弟赶走了,还带着“实在不行,师兄便替我将曜雀帝君重新摁回墓中”这种不可能完成之奇诡任务,木逢春御剑停在半空,又回头看了眼小镇客栈,想起那许多年前的往事,又想起谢刃,不由便叹了口气,只暗道一句,正所谓命数在天,此时贸然插手怕也无益,便还是一路往北去了。
谢刃找了一大圈,最后终于在客栈屋顶找到风缱雪,见他心情像是不好,就坐在旁边问:“你师兄训你了?”
风缱雪摇头:“没有,不过他说了一件事,算不上不好,我却不喜欢。”
谢刃问:“何事?”
风缱雪道:“凛冬城突生异像,万里雪原时有金光刺目,师兄说或许曜雀帝君也与九婴一样,要重现于世了。”
谢刃闻言自是吃惊,曜雀帝君也要重生?其实他对这位尊者还是挺有好感的,一来对方堪称三界斩妖除魔第一人,二来大家都喜欢用红莲烈焰,比起别的大拿来,总要多几分亲近感。而且曜雀帝君与九婴是老对头,他若醒了,正道就等于多了个帮手,也没什么不好吧。
于是便牵住风缱雪的手:“你为何不喜欢曜雀帝君?”
“我为何要喜欢他?”
“因为他听起来十分厉害。”谢刃道,“民间一直就有帝君复生的传闻,什么大庙重开时,珊瑚似雨玉树成排,还说帝君一旦现世,便会凛冬化雪四野春生,万物生机盎然,听上去都是好征兆啊,也没什么坏处。”
“你懂什么。”风缱雪抽回手,“总之我不想看见他。”
“好好,那我也不喜欢他了,你不要因为这个和我生气。”谢刃立刻倒戈,顺便从身后取出一朵花,“好不好看?送你。”
花瓣红得像火,风缱雪接到手中,问他:“你的灵火如何了?”
“喏。”谢刃将掌心摊在他面前,燃出一片暗红灼热,“我无时无刻不在练,现在剥离灵火已是轻而易举,但想要重新召唤出灵脉中的烈焰,还是欠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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