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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间有座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语笑阑珊
风缱雪道:“师父问我将来有何打算,帮阿刃尽快熟悉剑魄,就是我的打算。”
青云仙尊却摇头:“这件事你怕是插不得手。”
风缱雪不解:“何意?”
青云仙尊道:“曜雀帝君打算亲自教导谢刃。”
风缱雪站起来:“我不准!”
“小雪。”木逢春按住他的肩膀,“帝君是烛照神剑的锻造者,世间没有谁能比他更熟悉剑魄,这几日帝君一直在与竹先生商议此事,破军城的大殿虽未完全修葺好,但寒山多山谷,谷内灵气充沛,倒也不必非去山巅。”
“曜雀帝君现在就要带阿刃走?”
“是。”木逢春道,“九婴虽已除,但天下妖邪尚未清。谢刃根骨奇佳,又有烛照剑魄相辅,倘若能得帝君点拨,将来必能护一方平安。而且寒山并非禁地,你若实在……实在舍不得,师兄隔三差五,带你去看他便是,但在大是大非上,切勿任性。”





云间有座城 第73节
风缱雪沉默了一会儿:“去多久?”
“先去三个月。”木逢春小心观察他的神色,又笑着哄,“三个月之后,恰好腊月将尽,到那时师兄将谢员外全家都请到青霭仙府,陪你一起过年,如何?”
第79章
风缱雪道:“不如何,阿刃说要带我到杏花城过年。”
木逢春一听,又开始气血上头,但现在正处于谈心的关键时刻,不能暴躁,于是他只好能屈能伸,继续笑着哄道:“好,去杏花城也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待到腊月末时,你、我,再加上大师兄与师父,咱们全部都去杏花城过年。”
一边说,一边还要往后暗踩一脚,示意师父切莫捣乱。但问题是青云仙尊原本也没打算说话,无缘无故被踢了小腿杆,就很冤。
风缱雪坐回原处:“师父与师兄这一路都是与曜雀帝君同行,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真的同史书里记载的那样心系苍生,不偏不倚,正气凛然吗?”
“曜雀帝君此番之所以神魂重聚,是因为感受到了九婴引发的滔天怨气。”木逢春道,“别的不好说,但心系苍生、立誓斩妖这八个字,确实不假。况且你也知道,烛照剑并非生而有灵,后来之所以能炼化剑魄,全因曜雀帝君以数万妖魂淬它。现如今九婴殒命,三界煞气也已淡去许多,待到全部消散那一日,帝君便会重回凛冬长眠,在那之前,他希望能将守护苍生的重担亲自交到下一位继任者手中。”
“阿刃?”
“是。”
风缱雪没再说话。
木逢春又道:“这件事,往大是天下苍生,往小,无非是谢刃愿不愿拜在曜雀帝君门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妨先等等看他自己的意思。”
风缱雪摇头:“不必等,这世间若有一万个人,九千九百九十九都不会拒绝。”
木逢春摸他的头发:“这不是还剩下一个,说不定就是谢刃。”
风缱雪纠正:“剩下那一个是我。”
木逢春:“……”
风缱雪道:“纵观三界,怕也只有我一人不喜欢他。”
木逢春举手:“小雪不喜欢,那师兄也陪你不喜欢,现在咱们有两个人了,再拉上师父与大师兄,拉上仙府里其余人,看看,也能组个不小的队伍。”
风缱雪没绷住笑,无精打采道:“不必哄我。”
“行了,师兄去给你寻点好吃的,听厨房里的动静,今晚怕是少说也有十个菜。”木逢春随手端起桌上一盘果点,名为感谢宁夫人,实为给师弟打秋风地就进了厨房。屋内清静下来,青云仙尊这才问:“小雪,你为何不喜欢曜雀帝君?”
“说不上。”风缱雪皱眉,“天生就不喜欢,八成前世……不知道。”本来想说前世大概是宿敌,但转念一想,对方一生都在斩妖除祟,自己若与之为敌,那岂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于是将后半句咽回去,只道,“或许是我想多了,阿刃能拜到曜雀帝君门下,的确算天大的喜讯,谢员外的流水席怕是要摆一个月。”
青云仙尊拍了拍他的手:“若谢刃当真要随曜雀帝君前往破军城,你便跟师父回家,先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风缱雪点头:“好。”
木逢春在厨房里搜刮了一大盘炸货,刚端出来就碰到一名传话的弟子,说竹业虚与谢刃一道去了曜雀帝君处,晚饭就不回来吃了。
风缱雪起身跑出门:“去做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弟子道,“不过应当不是什么坏事,我看竹先生的心情不错,一路都在笑。”
“先生在笑?笑就好。”站在厨房门口的宁夫人松了口气,“谢天谢地,我还以为那臭小子又闯祸了。”
“闯什么祸,我们来的这一路,你没听人人都在议论,说曜雀帝君要将阿刃收归门下。”谢员外眉飞色舞道,“我猜八成就是为了这件事。”
“收归门下,将来岂不是要去凛冬城?那鬼地方。”
“什么凛冬城,帝君往后会去破军城,离咱们还更近了。”
见谢员外夫妇聊得高兴,风缱雪便也没有继续追问。晚上的团圆宴缺了两人,不过倒没影响热闹,谢员外闲得没事就爱听说书,口才很好,此时既有故事又有酒,自然是起了话头就开始滔滔不绝,将谢刃小时候的“英雄壮举”抖露了个干净。
宁夫人低声埋怨:“你怎么连这事也说?阿刃知道,该不好意思了。”
谢员外十分不解:“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谁小时候还没撺掇过邻居家的小孩和凶煞拜堂?”宁夫人:“闭嘴吧,这个真没有。”
听得一旁的二师兄又想唉声叹气。
我家小雪三五岁时,可都是端端正正坐在小玉凳子上画画的。
虽然画的都是斩妖符,三不五时还会因为画错了而引来雷。
但至少比抓只凶煞拜堂要强吧?听着跟个傻子似的。
此愁绵绵无绝期。
谢刃在曜雀帝君处待到深夜,方才回到住处。
只有一间小屋里还亮着灯,昏黄跳动。风缱雪正靠在床边,神情若有所思,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在帐内绘出流萤飞光。木门被推开的声音将他吓了一跳:“……你回来了。”
“是。”谢刃惊讶地看着满屋融光,“你在做什么?”
“没做什么,等你。”风缱雪朝他伸出手,“过来,同我说说,曜雀帝君都与你聊什么了?”
谢刃坐在床边:“我若说了,你可别生气。”
风缱雪点头:“好,除非是曜雀帝君要带你回破军城,否则就算是天大的事情,我也不会生气。”
谢刃:“……”
风缱雪裹着被子,伸出一根手指推推他:“说啊,谢公子,怎么变闷葫芦了。”
谢刃伸手一搂,哭笑不得道:“你分明都知道了,还欺负我。”
“我不知道。”风缱雪眼皮一掀,“我也不想知道,你答应他了?”
谢刃犹豫了一下:“嗯。”
然后赶在心肝生气之前,迅速表明态度:“我知道你不喜欢曜雀帝君,但是……阿雪,不然你让我去看一眼,先去三个月,三个月后我就回来找你,咱们一起回杏花城,好不好?”
风缱雪扯起被子捂住头:“不好,睡了。”
他睡觉的姿态本就恶霸,现在又有些烦闷,于是便越发插秧奔月,大开四肢躺在床铺正中央,被子裹头不裹脚,头发一散,比较狂野。
谢刃道:“我先去洗漱。”
风缱雪在一片黑暗中保持无声,他虽然猜到了谢刃会答应,可猜到是一回事,当真要面对时又是另一件事。而且烛照剑魄虽说是由曜雀帝君淬化,但自己未必就不能将其摸透,只不过要多花些时日与精力罢了,谁说就一定要去破军山?
心里这么胡思乱想着,露在外面的脚也被风吹得冰凉,刚想缩回被子,却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握住:“阿雪,给我挪个地方。”
风缱雪无情道:“不挪。”
谢刃笑,低头用鼻尖碰了碰那圆润的脚趾,连人带被子一道抱入怀中,躺在枕边问他:“真生气啦?我错了,我跟你道歉。”
“嘴上道个歉就完了?”
“那……你再打我两下?”谢刃道,“打够为止,保证不躲。”
风缱雪躲开他的手:“曜雀帝君极其严厉,就你这偷奸耍滑的性子,等将来去了破军城,去了寒山,还愁没有挨打的时候,少来烦我。”
见他总算愿意松口,谢刃稍微松了口气,搂着人在耳边说:“我这回不偷懒,一定勤学苦练,好早点回来陪你。”
风缱雪握过他的手腕探灵脉:“曜雀帝君有没有说,为何烛照剑魄会选择你?”
“说了,等于没说。”谢刃道,“帝君也琢磨不透原因,最后只说或许是天意。”
风缱雪在被子里一踢:“这般一问三不知,你还要跟着走。”
谢刃笑着凑过去,想亲他,却被风缱雪躲开:“你爹娘还在隔壁。”
“我爹娘在怎么了,我就亲一下,又……”谢刃眼神无辜,又不做别的,况且你八成也不准我做别的。
风缱雪推开被子:“手伸出来。”
谢刃深感委屈:“这也要打我啊?”
“伸不伸?”
谢小公子相当上道,伸,这就伸,左右一起给你够不够?
风缱雪往他掌心拍了个锦袋:“给你的。”
“给我?”谢刃一愣,“是什么?”
风缱雪道:“十月初八是你的生辰,怕是要在寒山中过了,提前送你,打开看看。”
锦袋中装了不少东西,蓝石腕扣、蚕丝腰带、飞卢甲、凝光罩……七七八八加在一起,总得有个十几二十样。谢刃倒在床上一样一样翻捡,心情比较复杂,能收到心上人的礼物当然该高兴,但是吧,为什么都是防御用的护具?
风缱雪解释:“怕你在寒山中罚跪挨打,所以临时挑了这些。”
谢刃盘腿坐在床上:“我怎么觉得你居心不良,名为送礼,实为劝退。”“那你要不要,不要的话还我。”
“别,我要,你都已经送出手了,哪有再讨回去的道理。”谢刃将东西往回一拢,“被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八成要挨打,那还是事先备着吧,总比咬牙硬扛要强。”
风缱雪躺回床上,懒懒提醒:“若护具不够,尽管写信来找我要。”
谢刃堵住他的嘴:“好了,不许再吓我,说点别的。”
风缱雪一瞥:“别的,是什么,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举着三千斤的巨石在山中到处跑,还是徒手将八百条钢索拧成一股绳?”
谢刃道:“我是随帝君修习,又不是到千矿山卖劳力。”
“到千矿山卖劳力至少有玉币入账。”风缱雪翻了个身,“不说了,睡觉。”
谢刃跟过去抱他:“真的不让我亲啊?”
风缱雪道:“嗯。”
于是谢刃就真的没有亲。
风缱雪愤懑地想,我不让你跟着曜雀帝君走时,怎么就不见如此听话?
第80章
没过几日,所有人就都知道了曜雀帝君要将谢刃收归门下,同往破军城一事。一时之间整个修真界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没办法,有人就是天生命好,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却已经耀眼得如同一束光。而一旦有了名气,那些摸鱼追鸡、逃学烧山的顽劣往事也就不再是“不服管教”的负面示例了,而是充满了独属于天才的勃勃生机,试想在满山浓郁苍翠中,俊秀的白衣少年一剑纵火,啊,该是何等肆意潇洒,淋漓畅快!
璃焕道:“哪里畅快了,让他们也站在林中熏一熏,保准再也说不出这缺心眼的混蛋话。”
谢刃向后仰躺在靠椅上,一条腿搭着矮桌,无聊地与天边流云对望:“我这几天都不愿出去。”
一出去就要惹来大批认识的、不认识的人争相打招呼,无论是走到哪里,无论是做些什么,都会听到莫名其妙的鼓掌喝彩声,实在烦闷。
“等你进了寒山,想要这股热闹劲还没有。”墨驰提壶斟酒,“那天我路过鸾羽殿,恰好碰见帝君,他可真是太威严了,都不用说话,站在那里方圆便无人再敢出声,阿刃,你想要往后要怎么同他相处了吗?”
“没想,也不用想。”谢刃半闭着眼睛,“只要我不再偷懒,勤学苦练,那也无所谓旁人威严与否,早点学成,早点出山便是。说不定明年五月,还能赶上与你们一道去花灯会玩。”
花灯会每年都由秦淮柳氏主持,百里游船丝竹雅,满河花灯映星辰,热闹程度与火树银花的正月十五不相上下。




云间有座城 第74节
院中几人有一句没一句聊着秦淮城,聊了一会儿,还真把柳姑娘给聊来了。她是来辞行的,顺便带几封花灯会之后的欢宴请柬,每人都有,连崔望潮也有两封。柳辞醉一并交给谢刃:“上回在火焰峰时,我答应过你,倘若能尽快解决九婴的事,就邀那位崔公子参加花灯会,你替我转交他吧。”
风缱雪问:“兄长没有吗?”
柳辞醉道:“当然有,可银月城风氏的大公子,那得是我哥哥亲自登门相邀。”
风缱雪:“但姑娘的请柬是粉色的。”
柳辞醉:“所以?”
风缱雪语调坚定:“兄长就喜欢这种颜色。”
柳辞醉:“……”
风缱雪伸出手,在说媒这件事上,他反正理直气壮得很。
柳辞醉没有办法:“先说好,只是一场欢宴,没有别的意思。”
风缱雪点头:“姑娘请放心,兄长并不是死缠烂打之人,只不过他最近因为要处理鸾羽殿的事,日日焦头烂额,看到姑娘这份请柬,心情或许能稍微好一些。”
金圣客留下的烂摊子不算小,鸾羽殿经此一劫,修真界第四的位置是保不住了,只怕要掉出十名开外。崔府也迅速另投别家,不过崔望潮倒还一直跟在金泓身边,每天帮他处理一些小事杂事,从先前狐假虎威的小弟升级成了能共渡难关的朋友,忙前忙后的,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亮堂了许多。
柳辞醉问:“长策学府还不走吗?”
璃焕道:“竹先生要送阿刃前往寒山,我们也就多得了半月假期,打算等各宗门都离开后,再去春潭城里玩几天。”
“只有竹先生一人送谢公子?”柳辞醉撑着腮帮子,抬眼往旁边一瞟。
“还有谢员外与宁夫人。”风缱雪坐下,“姑娘不必看我,我会随师父先回青霭仙府。”
“就是,阿刃又不是三四岁的小娃娃,上个学还得七八人相送。”璃焕接过话头,“不过等他学成归来的时候,咱们倒是可以一起去接,顺便看看万丈苦寂的寒山到底有多险。”
柳辞醉用颇为钦佩的眼神看着他,这都多久了,你们两个竟然还没有看出什么吗,也挺厉害的。
风缱雪又泡了一壶新的茶。他不喜欢曜雀帝君,不喜欢到连见也不想见,这两天尤甚,有时候谢刃被叫走,回来时身上沾了一股古木熏香的气息,他都会下意识地躲开。而谢刃见他情绪不高,自然也不会不识趣地提什么相送一事,于是两人便订下了,就在此处分别,等到隆冬降雪时,再聚于杏花城过年。
晚些时候,谭山晓与谭山雨也来道别。大明宗在这回的诛妖之战中,表现得异常骁勇,谭山雨也因为天生灵眼而备受关注,成了除谢刃之外的另一名少年英雄。谭山晓这回总算不必再替琼玉上仙遮掩身份,他充满期待、十分忐忑地提出,不知道能不能前往青霭仙府——
“不行,不可以。”谢刃一口拒绝,我还没去过呢,你凑什么热闹,不许去,排队。
谭山晓:“……”
风缱雪道:“等阿刃从寒山回来了,我再邀两位谭公子前往仙府做客。”
再过几日,锦绣城齐氏也启程离开,何归跟在齐氏的队伍中,他虽已不再是宗主,但穿得勉强还算干净体面,一身灰袍一根银发簪,手脚也未被束缚,绕过两道山弯,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雾气云环间。
风缱雪问:“还要再多送送吗?”
“不必了。”谢刃从一块高石上跳下来,“走吧,我们也回去。”
风缱雪牵住他的手,一道慢悠悠往回晃。
影子很长,阳光很好。
随着各宗门的离开,春潭城也逐渐恢复往日秩序,长策学府暂居的村落更是寂静,大白天甚至听不到鸟雀的声音。
风缱雪本来打算帮谢刃收拾一下行李,但实在学艺不精,大有越收拾越乱的趋势,好端端的衣裳也被叠成咸菜,于是随手一丢,很不负责任地坐回桌边喝茶了。
谢刃整个人粘上来,他最近正经像一块半融不融的麦芽糖,经常站着站着,就要身子一歪往过贴,双手还要往腰间一搂:“阿雪——”
风缱雪:“嗯。”
谢刃在他的脖颈处蹭:“我明天就要走了,你要多想想我。”
风缱雪问:“那你会想我吗?”
“当然,我肯定天天想你。”
“你既入寒山,不想着勤学苦修,却要浪费时间天天想我……嘶。”
谢刃牙齿叼着他的一小块皮肉:“不许找我的茬。”
风缱雪反手拍了拍他的脑袋,可能是被那沙哑的语调蛊住了心神,还真就皱眉由着对方咬,直将粉白的脖颈添上一圈暧昧红痕,师父看了要发病,二师兄看了想打人。
谢刃将他整个圈在怀中,觉得委屈死了——虽说跟着曜雀帝君是自己的决定,但越临近分别,他就越不想走,黏黏糊糊地咬完脖子又去咬耳垂,嘴里小声问:“你怎么看上去一点都……”都没有舍不得我。
风缱雪道:“我没有。”
谢刃强调:“你昨晚深夜才回来。”
“我在同师兄下棋。”
“我都要走了,你还下棋。”
谢刃说完,自己也觉得这句话很没有道理,为了遮掩心虚,于是又凑上去亲。此时夕阳已经快落山了,天上挂满红彤彤的晚霞。风缱雪坐在椅子上,稍稍仰着头,谢刃弯腰俯身,双手扶着两侧扶手,将对方禁锢在自己身前。
耳畔只有风声,和两人吻到动情的喘息。
……
翌日清晨,天还没有大亮,帝君便带着谢刃出发前往寒山,同行的还有竹业虚与谢员外夫妇。
枕边一空,风缱雪也不愿再睡了,于是前往鸾羽殿给风初止送请柬,结果进门就撞见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便叫他:“崔浪潮!”
“哎!”崔望潮笑着转身,“上仙。”
“别叫我上仙。”风缱雪看着他手中的炸串,“你吃个东西,为什么像做贼一样?”
提到这茬,崔望潮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我这一个月简直过得提心吊胆,现在好不容易……就吃点肉串庆祝一下。”
“好不容易什么?”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那位尊者终于走了呗。”崔望潮压低声音,又忍不住诉苦的欲望,“太吓人了,有他在,做事就任何纰漏都出不得,简直像是一杆秤,说一就必须得一,差一分一厘都不成。”
风缱雪道:“曜雀帝君向来严苛。”
“是,我又没帝君说不好,光芒万丈正气凛然,修为深广如海,我也是万分敬仰的。”崔望潮道,“但我是个俗人啊,好吃懒做的毛病多了去,不像谢刃,他真是够厉害的。”
本事厉害,能受得了曜雀帝君也厉害,反正要是换成自己,别说是追随帝君修习了,哪怕是进到寒山就有现成的帝君之位可以坐,那也得好好考虑考虑。
风缱雪从他手中抽了根肉串:“难怪你近日勤勤恳恳,跑进跑出,我还当是转了性,原来是因为想在曜雀帝君前表现。”
“我这哪是表现,是自保。”崔望潮纠正,“我可没谢刃那么大的野心……啊!”
风缱雪将竹签戳回他身上,又冷又凶:“阿刃也没有野心,那叫责任,崔浪潮,你下回再乱说,小心我将你架在火堆上一并烤了卖!”
崔望潮疼得五官扭曲,好的,我记住了。
第81章
寒山高耸入云,三大顶峰终年被白雪覆盖,巍峨不可攀。
曜雀帝君重生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修真界,破军城自然也不例外,城门口早早就挂满了锦缎。这一日,人人都是天还没亮便起床,穿上新衣收拾整齐,准备恭迎帝君。
结果等啊等的,等到太阳都快落山了,也没等来正主,甚至连传闻中那很喜欢吃流水席的、很喜欢听说书的,谢小公子的爹娘都没有等到,白白准备了满城的酒宴和戏台。
但其实谢员外是想凑热闹的,却被宁夫人扯着耳朵给拽走了,口中呵斥,儿子都要去那一看就很苦寒的荒山野岭修习了,你竟还想着要去吃席?
谢员外初时不以为意:“能被帝君收归门下,吃些苦怕什么,我看你就是太溺爱他。”
结果进山之后,一看到修建在峡谷中的几间茅草屋,自己也惊呆了,抽空将竹业虚扯到一旁,含蓄委婉地提出,这房子是不是过于潦草了些,您看这样行不行,我来出钱聘请一些工匠,至少将那漏风的窗户给糊起来吧。
竹业虚道:“此处深幽静谧,万物纯净,倘若大兴土木,反而会坏了灵根。”
听到这话,谢员外不自觉就往山巅瞄了一眼,墨家的五千仙筑师还在那里忙碌着,虽说暂时看不出大殿雏形,但摆出的阵仗可不小,粗金圆木堆码得整整齐齐,正与雪光一起折射出日光,亮得刺目。这……这都不说是大兴土木,怎么我给儿子糊个破窗,倒不成了?
不过谢刃却对住处没有多少意见,他虽说也是殷实富户家中娇惯着长大的,但天生就心大又皮,到了长策学府更是常常挨罚,满是石子的思过院都能跪,漏风的房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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