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默摇摇头。
“你不想娶她为妻？”
“不是。”
“那是为什么？”
“因为……”
“你担心我会杀了你？”
“也不是。”
“那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我信不过你。”王默说道，“就算你肯发毒誓，我也信不过你。”
文妖听了，哈哈一笑，说道：“你小子倒挺滑头的。不过除此之外，你怎么救她？”
“只要我不死，总有机会。”
“那我现在就杀了你。”
突然，丁灵张口叫道：“王默，你快跑！”
“咦！”文妖叫道，“你这丫头好不老实。”屈指又是一弹，再次在丁灵身上下了禁制。
“王默，我给你一个机会，你要是肯自杀，我就放了这个小丫头。”
“我都说了我信不过你。”
“难道你真的想看她死？”
“我宁愿自己死，也不会看到她死。”王默说道，“但我知道，我要是死了，我就再也没有机会救她。”
“哈哈哈……”文妖大笑，“什么狗屁道理，难道她死了，你还能救活她不成？”
“只要我活着，我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救活她。”王默冷冷说道，“如果救不活，我会与你拼命，如果拼不过你，我就与她死在一起。”
话音刚落，忽听有人喝道：“你们两个是什么人？”
两人扭头看去，只见一个老头带着几十个人，朝这边迅速过来了。
王默见了他们的装束，略微一想，就知道他们是来自什么势力。
“你们又是什么人？”文妖反问道。
“我们是森罗殿的人！”一个段位“具相”中段的高手说道，“这位是我们森罗殿的护法，他老人家的名字叫……”
“我只听说过天齐寿。”文妖笑道，“至于其他人，没听说过。这里是你们森罗殿的地盘吗？”
第九百八十三章 雪山派
“这里就是我们森罗殿的地盘！”森罗殿那个护法冷笑道。
“可这里是凤翔府，不是巩昌府。”文妖一脸很认真的样子，“你们森罗殿势力再大，占据一府就够了，还想多占一府？”
果然，这话激怒了森罗殿的人，转眼包围了山头。
“你是什么东西，竟敢藐视我森罗殿！”先前那个高手说道，“我告诉你，整个陕西都是我们森罗殿的地盘，将来整个江湖也是……”
“不对啊。”文妖说道，“万象殿不是在陕西汉中府的定军山吗？这里距离定军山也就三百多里，要是被万象殿的人听到了你的话，你森罗殿……”
“哼！”那高手说道，“万象殿算什么？迟早有一天，丁邪与丁霸都要给我们殿主磕头。”
“唉。”文妖摇摇头，“天齐寿那小子收的什么手下啊，全都是些酒囊饭袋。我要是想开宗创派，至少也能收一百万个酒囊饭袋吧？不过有什么用呢？”
“找死！”
那高手跃身而起，一刀劈向文妖。
文妖伸手一点，瞬间将对方隔空戳死。
数息之后，文妖轻描淡写出手，将森罗殿数十人杀得只剩一个武功最低的。
“听着。”文妖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仿佛不是自己杀的人，“回去告诉天齐寿，就说人是我文妖杀的，他要是敢在江湖上约战我，我随时奉陪。”
那人不知道文妖是谁，可文妖的手段他已见识过了，吓得双腿打颤。
“滚吧。”文妖喝道。
那人连滚带爬，赶紧跑了。
王默待要说些什么，文妖突然将丁灵提起，笑道：“你小子既然不怕死，而我现在又不想杀你，有胆的话，跟我来。”话罢，人已远去。
王默怕他跑了，赶紧追了上去。
不一会儿，两人进入巩昌府（现属于甘肃）境内，由森罗殿所在的番冢山北边数十里外过去。
当天下午，两人就到了乌鼠老怪隐居过的乌鼠山。
文妖当然看不上乌鼠山，继续赶路。
王默不知道他要去哪里，可就算文妖跑到天边，他也要追到底。
其实，他根本没有计划对付文妖，因为任何计划对于文妖来说，都是白费心机。
第二天，两人横穿陕西临洮府，进入了陕西行都司境内。
所谓行都司，乃行都指挥司简称，是明朝设立在军务繁多、地处冲要的军事指挥机关，制度与都司一样，有都指挥使、都指挥同知、都指挥佥事等官员。
大明共有五个行都司，分别为陕西行都司、山西行都司、福建行都司、四川行都司，以及湖广行都司（湖广行都司此时尚未设立，因为这个行都司的设立正是跟荆襄一带的流民有关，要到年底才正式挂名）。
陕西行都司设立于洪武七年，距今已有一百多年，境内只有卫所（相当于带有军事性质的府县），领有十二卫、四个守御千户所（特种编制，不属于卫，直属都司）。
两日后，两人到了一片雪山下。
王默突然想起这一路过来，也不知经历了几日，以他的段位和功力，可以不吃不喝，但丁灵从未喝过一滴水，身体岂不是很虚弱？
他加快速度，追近文妖，叫道：“姓晁的，你我可以不吃不喝，但丁姑娘她……”
文妖头也不回笑道：“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这丫头得了万法老祖的佛气，形同佛女，身体有净化之能，你我都比不上她。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王默问道。
“这里叫白岭山，又叫雪山。”文妖笑道；“这雪山之中，有一个门派，就叫雪山派。我认识雪山派的掌门，咱们去雪山派之中玩玩。”
王默看出他要搞鬼，但又不能阻止他，只好跟在后面。
不久，两人进了雪山，约莫去了十多里，果然看到了一座城堡，四周全是雪。
文妖到了城堡下，朝城头喊道：“快打开城门，你家文妖爷爷来了。”
忽见两人从城头跃下，都是三十多岁。
“文妖爷爷。”其中一个叫道，“你老许久不来，我们可想死你了。咦，文妖爷爷，你手里提着什么？这位是谁？他是你的朋友吗？”
“对啊。”文妖笑道，“他是我的朋友，好朋友，你们可要好好招待他。”
那两个人真把王默当成了文妖的好朋友，竟是上来给他磕头，将他当做长辈。
王默心想：“这雪山派的人，怎么看上去像山贼似的，难道这里是山贼窝子？”
其实，这雪山派又叫雪山堡，或者白家堡。
早在七十多年前，朱棣当皇帝的时候，白家堡就已初具规模。
第一代堡主叫白冷禅。
此人早年跟随大明开国功臣耿炳文南征北战，深得耿炳文重用。
明初，耿炳文被封为“长兴侯”，任命为秦王府左相兼陕西行省右丞，白冷禅当时乃陕西中级武官。
二十多年后，陕西巩昌府徽州有一个妖人作乱，耿炳文率兵平定，白冷禅此时乃耿炳文麾下三大战将之一，与其他两个战将联手击杀了妖人。
但不知怎么回事，几年后，其他两个战将突然暴毙，白冷禅得知耿炳文被皇帝任命为征西将军，入川平寇，临行前一晚，他竟然假死，瞒过了所有人。
后来耿炳文平定了川寇，却又被调去镇守辽东，再后来朱棣当了皇帝，因为耿炳文曾奉朱允炆之命与朱棣作对，朱棣听说耿炳文想造反，就想治耿炳文的罪，耿炳文畏惧自杀，三个儿子也被朝廷给杀了。
此时，白冷禅摇身一变，成为了雪山派的掌门，白家堡的堡主。
白冷禅做过军官的事，几乎没什么人知道，而知道的人又是他所结交的江湖朋友，不可能揭发他。
白家堡起先只有几十个人，但个个精通武功，有六个还是白冷禅的亲传弟子，号称雪山六侠。
后来，尤其是近二十年来，白家堡的人越来越多，城堡也越来越大，分内城与外城。
外城住着寻常百姓，大约有八百人，内城就是雪山派弟子的居住之所，有两百多个弟子。
由于雪山位于西宁卫与永昌卫之间，两卫的指挥使都不想管，而即便是陕西行都司的都指挥使，也不想碰雪山派这块硬骨头。
加上雪山派的弟子曾几次帮官兵镇压匪徒，所以朝廷就没有派兵废掉白家堡。
相反，由于白家堡的第三代堡主白卫，曾率领“雪山六侠”以及一百多个弟子，协同官兵抵御过南下的瓦剌军队（土木堡之战前后），六侠死了三侠，弟子死了五十多个，官府还嘉奖过白家堡。
现任堡主名叫白兵，乃白卫的儿子，四十多岁。
而早在八十年前，文妖就与白冷禅认识，关系颇好。
三年前，文妖第一次拜访白家堡（之前来过几次，但都是偷偷的），白家堡的人将他当做敌人，围攻他，结果被他打得稀里哗啦。
白兵认出他就是自己年轻时见过一面的“文妖爷爷”，所以就叫他“文妖爷爷”。
后来，白家堡的人，尤其是雪山派的弟子，无论是谁，都叫他“文妖爷爷”。
“文妖。”王默没理会那两个人，说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文妖笑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来这里玩玩，你要是觉得不好玩，那就走吧。”
王默刚要说些什么，只见城门打开，从里面出来十几个人，全都是雪山派的弟子，为首那个二十出头，乃堡主白兵的儿子，名叫白礼。
“文妖爷爷，你老总算来了。”白礼率众赶了上来，神色略显古怪。
第九百八十四章 儒门禁功
文妖望了望白礼，说道：“仔细一算，我也有大半年没来了，雪山派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个……”白礼说道。
“走，进去说话。”文妖当仁不让，走在最前头。
王默怕他溜了，急忙跟在后面。
白礼以为王默是文妖的朋友，不敢造次，率众跟在后面。
穿过外城，进入内城，到了一座大殿中时，白礼叫退了大部分弟子，只剩下几个亲信。
王默看出古怪，见文妖没有要跑的意思，就也想听听雪山派发生了什么事。
“文妖爷爷，这位是……”
“你别管他，有话就说。”
“是。你老有所不知，我爷爷得了一种怪病，这半个月来，已经杀了七个人。”
文妖听了，却不意外，笑问道：“这七个人全是雪山派的弟子吗？”
“是的。”
“你太爷爷呢？”
“他老人家不见了。”
“不见了？”
“是啊。”白礼说道，“我太爷爷九十多岁了，修为高深，半年前说自己的段位将要‘入神’，想找个地方闭关，除了我爷爷外，就连我爹，也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儿。”
白兵的太爷爷名叫白行，就是白冷禅的儿子。
此人三十年前就很少露面，雪山派的人知道他还活着，但外城的人都以为他早就死了。
王默听说白行的段位将要“入神”，不由惊奇，忖道：“这雪山派听都没听说过，没想到竟有这等绝顶高手。江湖上果然是藏龙卧虎。”
“那你爹呢？”
“我爹他……他……”
“他怎么了？”
“他请人去了。”
“请人？”文妖一愣，“请什么人？”
“瞿昙寺的尤罗大师。”
“请来干什么？”
“治我爷爷的怪病。”
“荒唐。”文妖说道，“你爷爷是因为修炼内功出了岔子，才会生病，如果连我都治不好他的病，十个尤罗和尚也不管用。你爷爷在哪？”
没等白礼开口，忽见二十多个人进了大殿，其中一人白发苍苍，身上不但中了禁制，而且还绑着特制的链子，为的就是防备他突然发疯。
这个被绑着的老头就是白卫。
白卫左右各有一人，年纪比白卫要大四十多岁，可看上起反倒比白卫还要小。
这两个人乃“雪山六侠”中的两位，另一人十多年前就死了。
一个叫姓范，一个姓桂，都是雪山派的大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