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雄

    “是吗？”王默半信半疑。

    “千真万确。”杨晔唯恐王默不相信自己，“下官怀疑文保得罪的那个人就是……就是……”

    “就是谁？”

    “朱阳。”

    “也知道朱阳？”

    “下官听说过。”杨晔道，“此人神通广大，也不知是什么来历，朝中许多高官都怕他。

    早在七十年前，他就得到了永乐皇帝的信任，后来不知怎么回事，他突然失踪了。等到仁宗皇帝继位，他又冒了出来。

    宣宗皇帝登基后，有一段时间，他与我曾祖父等人斗得很厉害，不过最后还是我曾祖父等人赢了，使得朱阳消失了一段时间。

    哼，也是这段时间，文保才真正得势，我曾祖父等人死后，文保就成为了朝中第一大臣。

    不过后来，朝中有两位大臣很厉害，一个叫于谦，一个叫王强，文保嫉妒他们，便指使一个叫徐有贞的，杀害了这两个大臣。”

    王默听了，故意说道：“不对呀，文保没做过内阁首辅，徐有贞可是做过的。文保凭什么指使徐有贞？”

    “恩公，有所不知，文保虽然没有做过内阁首辅，但徐有贞能当上内阁首辅，就是因为得到了文保的支持。徐有贞后来不听文保的话，文保便又指使曹吉祥与石亨，将徐有贞赶出了朝廷。”

    “杨晔，当我年幼无知吗？文保二十年前就已退职了，那个时候，徐有贞、曹吉祥、石亨三人如日中天，他们为什么要听文保的？”

    杨晔急了，急忙解释道：“这是我爹亲口跟我说的，他是知情人。”

    “爹这么厉害？”

    “不瞒恩公，我爹是文保的秘传弟子。”

    “果真如此的话，为什么要说文保的坏话？”

    “哼！”杨晔说道，“我爹是我爹，我是我，我可没把文保放在眼里。他要是敢……敢……”

    “敢什么？”

    “没……没什么。”

    王默听出蹊跷，念头一转，也不急着非要杨晔说，而是淡淡一笑，问道：“爹还跟说过什么？”

    杨晔想了想，说道：“我爹还告诉我，徐有贞被贬官后，朱阳突然又冒了出来，与文保斗。

    结果没几年，曹吉祥与石亨就被杀了，文保却能安然无恙。

    但这么一来，朱阳在朝中的势力开始追了上来，也跟文保一样，到处安插自己的人手。

    文保的势力主要在文臣，朱阳的势力则是在武官。

    不过我大明开国一百多年来，武官品级虽高，但主政的多数是文臣，尤其是内阁大臣。

    文保有个学生叫做文弘，前年当上了内阁首辅，朱阳的势力就比不上文保了。”

    王默听到这里，便故意说道：“管他是文臣还是武官，见了宦官，全都要行礼。”

    杨晔忙道：“对对对，我曾祖父以前主政的时候，不怕武官，但一定要和司礼监的各位公公搞好关系。”

    “司礼监有什么了不起？”王默道，“汪公公出身御马监，御马监才是大内第一。”

    “不错，御马监才是大内第一，司礼监只能排第二。”杨晔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王默早有计划，知道可以吓他，但绝不能逼他。

    俗话说，狗逼急了也会跳墙，杨晔是他可以用来扳倒文保的一枚棋子，他得慎重行事。

    不多一会儿，王默从密室里出来，外边只有一人，正是顾云飞。

    “云飞。”王默叫道，“以前听说过风雨雷电吗？”

    “没有。”

    “那儒门的风雨雷电是什么人？”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那四个人应该是与文墨、文妖、文野同时代的儒门高手。”

    “拿文盲呢？”

    “据我所知，文盲第一次出现武林是在一百七十多年前，那个时候，文墨与文妖可能尚未出生，文邪也才二十来岁。

    不过文盲神龙见首不见尾，江湖中人只知道他是个瞎子，武功极高。

    二十多年后，文邪渐有名气。

    而又过了二十多年，文墨与文妖先后出道，短短数年，便名声鹊起。

    直到那一年，也就是大明建国的前两年，文墨一战封神，不但击杀了文凶，还打败了数十个儒门高手，被许多儒门中人视为儒门领袖。

    于是，江湖上就有了儒门四绝的称号。文盲年纪最大，所以就是四绝之首，文墨名气最高，排名第二。文邪排第三，文妖排第四。

    四绝之中，许多人认为文墨武功最高，但少主与文盲交过手，应该知道四绝谁的武功最高。

    大明立国后，文邪被大弟子与二弟子暗算，生死不知。

    文妖有个弟子叫胡惟庸，曾做过大明丞相，朱元璋将他杀了，废除丞相。

    文妖听说后，跑去京城刺杀朱元璋，结果路上遇到伏击，被徐无畏重伤。

    而就在胡惟庸死后，文墨突然宣布归隐，命令座下五大弟子不得做官，文杰与文骚原本在朝为官，这时候只得辞官跟随文墨隐居山林。

    直到那一年，太子朱标死了，而第二年，文墨也死了，却解除了不得做官的命令。

    文杰是朱标的好友，曾做过朱允炆的老师，但奇怪的是，朱元璋晚年不重用文杰，而是想要重用文骚，可文骚觉得朱元璋杀气太重，于朱元璋死后，才在好友方孝孺的推荐之下，为朱允炆献策。

    那方孝孺也是儒门弟子，但不是文派，而是别派。

    他与几个谋臣建议朱允炆削藩，哪知几年后，朱棣当了皇帝。

    文骚想要救方孝孺，结果遭到朱棣忌恨，要不是文杰以性命担保，文骚早已死掉了。

    后来，文骚郁郁而终。

    至于文杰，则是在朱元璋的大力支持之下，超越其师文墨，成为了真正的儒门领袖。”

    王默听到这里，不由笑道：“朱棣这么做，其实是在利用儒门为他说好话，毕竟他的皇位来得不正，是从侄子手中抢过来的。”

    “是的。”顾云飞说道，“朱棣临死之前，担心儒门势力过大，便留下了一枚棋子，那就是他的私生子朱阳。但他又担心朱阳学自己，所以没有给朱阳名份。

    朱阳确实是王，可因为没有名分，他只能是个‘隐王’。

    朱阳与儒门斗，其实是一种平衡，真要一方将另一方除掉了，若不是天下大治，那便是天下大乱。

    至于文盲，大明建国后没多久，他便消失了，直到上一次，他出现在皇宫，与少主斗了一场。”

    王默苦笑道：“他武功那么高，我根本来不及和他斗。”

    顾云飞说道：“天下能有这么高武功的儒门高手，我想来想去，认为只有一人。”

    “难道是那个人？”王默问道。

    “除了这位老人家，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别的人。”顾云飞道，“可我不明白的是，如果真是他老人家，他老人家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他想不明白，王默当然也想不明白。

    不过对于王默来说，无论文盲的真身是谁，他已经和儒门对上了。

    他不会因为文盲的身份而畏惧和退缩！

    “云飞。”王默向外走，“姓杨的很重要，这次有劳看守他。”

    “是。”顾云飞弓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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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六十六章 儒门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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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天府，密云县境内。

    一座大山下，不知何年何月，修建了一片大宅院，取名为“兴王庄”。

    这天中午，大批武林中人直奔兴王庄而来，气势汹汹，颇有点要把兴王庄灭了的架势。

    奇怪的是，偌大的一个兴王庄，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宛如空宅。

    “停！”有人举起手来，身上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息，段位乃“坐照”高段。

    尔后，此人朝兴王庄的大门双手一抱，语气倒很和顺：“在下殷正文，特来拜访贵庄庄主，还请庄主出来一见。”

    话音刚落，忽听庄内响起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就是殷学宾的曾孙？”

    殷正文皱眉道：“阁下是哪一位？”

    “别管老夫是谁，到底是不是殷学宾的曾孙？”

    “我曾祖父确实就是昔日名动八表的‘河中一儒’殷学宾。”殷正文说道。

    “既然是故人曾孙，老夫给一个机会。”

    “阁下……”

    “要是能在一炷香内进入兴王庄，老夫任凭处置。”

    殷正文听了这话，神色不禁一变，问道：“阁下到底是什么人？”

    “都说了不用管老夫是谁，没听清楚吗？”

    “既然阁下不肯言明身份，在下便得罪了。”

    话罢，殷正文颇为大胆，竟是冲天而去，朝兴王庄内飞去，身上散发出淡淡的内家真气。

    砰！

    殷正文尚未飞到庄门上空，突然遇到一股无形气墙，却是闯不过去，顿时弹飞数十丈，从众人上空一掠而去。

    不过，殷正文身份奇高，乃当世儒门宗主之一。

    他一察觉到不对，立刻改变策略，半空中一个转身，化作一道电光，宛如一道惊鸿，从另一个方位飞向庄内。

    砰！

    又是一声震响。

    而这一次，殷正文就没有第一次那么轻松了，被无形气墙弹飞之后，不由落下地来，面色阴沉沉的。

    他的曾祖父殷学宾，乃元末明初时的一代儒门高手，备受世人敬仰。

    而他自己，更是在武林中开创了一个儒门宗派，座下弟子众多。

    十年前，儒门曾召开过一次名叫“百儒之会”的盛会，当时参加大会的文人儒士何止千百？

    就在那次大会上，他与九个儒门高手一起被选为“十大文宗”。

    按理来说，以他的身份和武功，不应该到此来“闹事”，可他向来自负，受人微微一激，便带领自己的数十个门人弟子，加上别派高手，将近两百人，前来兴王庄“要人”。

    来此之前，他本以为兴王庄的庄主再怎么厉害，也要给自己面子，把人乖乖交出来。

    可谁曾想，他现在连“大门”都闯不过，此事一旦传了出去，今后还怎么在儒门立足？

    “阁下当真要与在下为难吗？”殷正文冷冷说道。

    “不是老夫非要与为难，而是老夫受人所托，不得不这么做。”

    “既然阁下定要阻止在下进庄，在下只好全力一试。”

    殷正文说完，暗中将先祖传下来的一门儒门神功运起，面上竟是涌出一股紫气，颇有点仙家气势。

    突然，庄内之人问道：“殷正文，已将殷家的绝学修炼到了最高境界？”

    “不错！”殷正文沉声说道。

    “很好。”庄内之人说道，“殷学宾有这样的曾孙，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殷正文听了，也不多管，正待硬闯，说什么都要进入庄中。

    就在这时，一人从庄内飘身而出，乃是个胖老头。

    殷正文愣了愣，问道：“阁下是？”

    “老夫名叫长孙地明。”

    “长孙地明？”

    “对。”

    “不是长孙地明。”

    “如果老夫不是长孙地明，老夫又是何人？”

    “是长孙世家的最后一代家主，真名叫长孙晃。”

    长孙晃！

    众多儒门高手之中，有几个是听说过长孙晃的，不由面色大变。

    长孙晃确实是长孙世家的最后一代家主，但早在一百多年前，长孙晃便退出江湖，长孙世家因此而在武林中消失，成为绝响。

    如果长孙地明就是长孙晃的话，那长孙地明的年纪，至少已有一百七十岁。

    论年纪，殷正文也不小，但与长孙地明比起来，那便是个小娃娃了。

    难怪他身为儒门宗主，在长孙地明的阻拦之下，却也无法进入庄内。

    “既然知道老夫就是长孙晃，为何还不给老夫行礼？”长孙地明说道。

    殷文正想了想，并没有行礼，而是淡淡说道：“老退出武林多年，这次为何要插手我儒门的事？”

    “唉。”长孙地明叹了一声，说道，“老夫与曾祖父殷学宾相识三十多年，这就是跟老夫说话的态度吗？”

    殷文正道：“若是别的时候，晚辈自然跟老行礼，但晚辈这次……”

    “不用解释了。”长孙地明说道，“老夫知道为什么而来，不过老夫实话告诉，想要的人并不在兴王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