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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太子生存指南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寻香踪
第194章 渡河
战鼓一响, 双方骑兵就开始冲杀起来。
以前打西戎的时候,裴凛之不让骑兵直接对抗骑兵,担心实力不如对方。
但上次打顺阳的时候, 吉海带骑兵冲锋,发现东戎骑兵也没有想象中那般厉害,安军骑兵并不落下风, 这给了他很大的信心。
这段时间又连续攻克了好几座城池,正是士气高涨的时候,所以裴凛之也不担心己方骑兵会怯战。
普通士兵,只要是经过严格训练的, 实力就不会相差太过悬殊。战场上比的是勇气与信念, 实力相当, 谁更勇武坚定,胜算就更大。
而且从临战经验来说,连续打了几年仗的安军要比休养了多年的东戎兵丰富得多。将士们如待出鞘的利刃, 准备随时插入敌人的胸膛, 整个队伍中都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
所以哪怕东戎派出了最精锐的骑兵, 有慕容敢这个主将亲自督阵, 面对神勇无比的安国骑兵时,也丝毫显现不出优势来。
吉海勇猛无比, 率领骑兵冲锋在前, 一杆长戟舞出了虎啸龙吟的气势, 来不及闪避的敌人纷纷被扫下马去。将士们跟在他身后奋勇冲杀,如巨浪一般冲击着东戎的骑兵。
骑兵冲杀之后, 关山与另一名将领率领步兵从左右杀出, 与东戎步兵开始短兵相接。
裴凛之没有主动出击, 作为主帅, 他一直在静观场中的变化。
战争甫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状态。总体来说,安军还是占优势的,一是人数占优势,二是将士们临战经验更丰富。
与他同样静观其变的还有东戎的主帅慕容敢。当年戎国分裂成东戎西戎的时候,两国因分割地盘进行了长期的战争。
慕容敢从最低级的伍长做起,骁勇善战,屡立战功,一路升迁,成为了著名的常胜将军。
他也因此深得东戎皇弟赏识,妹妹也嫁给了当时还是皇子的元炼为侧妃,最终协助元炼夺取了皇位。
元炼驾崩后,他扶植自己的亲外甥登上皇位。慕容敢是有野心的,本以为等东戎壮大一些,便将西戎以及安国都吞并,完成天下一统。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落魄太子萧彧夺取了皇位,并且令苟延残喘的安国起死回生,竟还实现了中兴。
准确说不是中兴,而是达到安国自建国以来国力的巅峰。
短短数年时间,他就一改安国羸弱之态,一举消灭了西戎,如今又开始攻打东戎,简直是岂有此理!
慕容敢哪里受得了这种气,黄口小儿,欺人太甚!
战场上,东戎军的劣势越来越明显,慕容敢的脸色越来越阴沉,这样下去,失败是无可避免的了。他举起手中的槊,大吼一声:“儿郎们,随我杀!”说完便策马加入了战阵中。
慕容敢这兵器有十几斤重,这个重量拿在手中倒不算什么,但要拿着它去打仗,时间一长,难免会有脱力之感。
慕容敢以持槊为傲,因为这兵器不是一般人能驾驭得了的,一是臂力不够,二是寻常人没这个资格,槊是身份地位的象征,非贵族不能持也。
慕容敢果真悍勇,他一入战场,便横扫了一片安军,安军将士见状纷纷避让。
裴凛之一直密切关注着对方主帅的动静,见慕容敢下了场,赶紧策马迎了上去。
长枪与槊相接,裴凛之的枪柄都被压出了一个弧度,重兵器的优势果然明显。
不过裴凛之的枪杆非一般木材,用的是上好的红椆木,其特质是硬沉有质感,并且有韧性,不易折。他挡了慕容敢一槊,发现对方应该是跟穆坤一样天生神力,不过就灵活性来说,要比穆坤要强。
裴凛之决定不取巧,直接跟对方硬碰硬,他要与对方比耐力。
慕容敢臂力惊人,裴凛之也不差,两人势均力敌,你来我往,很快便交手了上百个回合。
慕容敢清楚知道自己的优势和劣势,一上来便倾尽全力,迅猛攻击,想在短时间内制胜。
如果是一般的人,还真接不上他这极其凶悍的杀招,然而他碰上的是裴凛之,武功并不输他,还比他年轻,体力比他好,他算是真正的棋逢对手了。
裴凛之不需要立即占上风,而是要保证自己不受伤,尽量节约体力。不到半个时辰,慕容敢的动作就迟缓了起来,喘息也急促了起来。很显然,他体力透支得厉害。
裴凛之抓住了机会,开始反击。身下的闪电也极其聪明,裴凛之都不用拉缰绳控制方向,只需用夹击马腹,闪电便能根据力道的轻重朝那个方向走,裴凛之的双手便完全解放出来,可以全力对付敌人。
裴凛之手中的长枪用力一抡,重击在慕容敢的槊上,震得慕容敢虎口一阵发麻。他心里暗惊,今日是碰到要命的主了,不过他到底是老将,表面上依旧沉着,见招拆招,暂时也不落下风。
裴凛之的攻势越来越猛,一边打一边寻找慕容敢的破绽。他趁着慕容敢回击,槊扫过来的时候,身体往后一仰,背部几乎贴在了马背上,电光石火间,手中的长枪却稳稳地送了出去,一枪扎中了慕容敢的左手腕。
慕容敢下意识一抖,手中的槊差点脱手而去。虽然受伤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他知道,今日若是落败,那多半就是他的死期了。
慕容敢自认不是怕死之辈,他早就想过,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还也许才是他最终的归宿。
但他知道,他不能死在这里,元崧亲政时间不长,朝中那些大臣各怀鬼胎,并没有对他完全臣服,一旦失去了自己的压制,元崧这个皇位就要坐不稳了。
因为有这么一层顾虑在,慕容敢便萌生了退意,他虚晃一槊,趁着裴凛之躲闪的机会,拨转马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喊:“护驾!护驾!”
他的随从听了,纷纷从四面八方涌上来,将他团团包围起来。
慕容敢被众将士包围着,一起朝汝阳城的方向逃去。
裴凛之万万没想到慕容敢会逃走,他催动闪电去追击。但慕容敢已无心恋战,躲在将士们中间拒不应战。
外围都是东戎兵,重重阻碍着裴凛之前进,他不得不先清理小兵,但这些人也不愿意跟他打,而是抱了一个目标,就是往城中快速撤退。
裴凛之看着朝汝阳城狂奔的慕容敢,也没再追击,而是召集自己的亲随,砍断了被慕容敢舍弃的帅旗,然后大声齐呼:“慕容敢逃了,东戎败了!东戎败了!”
帅旗在战场上是将士们的主心骨,只要旗在,哪怕是只剩最后一个人,也不能说这一方失败了。旗在,战魂便在。旗倒,众人心头那口气就泄了。
所以东戎的帅旗一倒,原本就没占上风的东戎兵精气神一下子散了,再也无心恋战,纷纷抱头溃逃。
一时间,整个战场越发混乱起来,一方丢盔卸甲,抱头鼠窜,朝身后的汝阳城跑去,一方穷追猛打,乘胜追击。
慕容敢进城之后,便命人将城门关了起来,这样安军就无法进城,当然,逃回去的东戎兵也同样进不了城。





废太子生存指南 第166节
东戎兵无处可去,被安军击杀的有之,缴械投降的有之,四散奔命的也有之。
十几万兵力,如果不是因为慕容敢逃回城内,至少也能打上数场战争,毕竟这么多人,就算是站在不动让安军砍人头,也不是几个时辰就能砍完的。
只能说,慕容敢太看得起自己,以为亲自督战就一定能赢。然后又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拖累了十几万东戎兵,一场战争就决定了胜负。
最终导致三万余人被杀,近十万被擒,余者四处溃逃,十几万的大军就这么没了。
不过慕容敢已经顾不上这些,他此时早已从北门出了城,火速逃回洛阳,他要赶在安军追上来之前回去,带着元崧逃到黄河以北去。
洛阳还有五万守兵,但安军大军一到,这五万兵给安军塞牙缝都不够。所以慕容敢迅速说服了元崧,趁安军未到,带着这数万大军渡河,以黄河天堑为屏障,死守河北的晋州、冀州与燕州,与安国分江而治。
裴凛之大约猜到了元崧和慕容敢的打算,所以这边战场刚一结束,都来不及让大家休整,便率领着大军朝洛阳奔去,同时给萧繇送信,让他绕路洛宁,直奔洛阳。
洛宁虽有数万兵力,但在三十多万安军面前是不够看的,只要拿下洛阳,回头再来慢慢收拾洛宁。
果然不出料,紧赶慢赶到洛阳时,元崧早就带着朝中文武百官匆匆离开了洛阳,去黄河渡口了。
裴凛之马不停蹄地继续追击,待到黄河边上时,还有三万余东戎兵正在河滩上等待渡河。
天气已是深秋,正是黄河枯水期,水位并不高,但要渡河,还是得借助船只、筏子等工具。附近的船只和筏子全都被找了过来,甚至还有人在临时做木筏,也是杯水车薪,远远不够用,人太多了。
元崧和朝廷百官早就过河了,余下的这些都是普通的东戎将士。安军一到,便将这些东戎将士团团围住,他们面对着数以倍计的安国大军,身后是滚滚黄河,退无可退,无不产生了深深的恐惧与绝望。
进是死,退也是死,这些东戎将士已经无路可走,也毫无战意,只得缴械投降。
面对着涛涛黄河水,裴凛之停下了追赶的脚步,现在还不是渡河的时候,身后还有十几万东戎兵没有肃清,要将黄河以南的敌人全都肃清之后,才能放心去追击元崧。
所以他又调转马头,率领队伍回到洛阳,派出队伍逐一肃清那些还未投降的东戎兵。
得知皇帝已经舍弃河南逃往河北,还留在河南的东戎将士也没了战意,安军打下东戎人占领的城池并没有费太多工夫。
因为东戎兵不像安国将士那样有信念,打仗是为了保家卫国,是为了守护他们的家园和家人。东戎兵入伍是强迫性的,打仗则是为了效忠皇帝,如今皇帝都舍弃他们了,还有什么理由坚持呢。
等到河南的东戎军队完全肃清的时候,已经是隆冬了。
裴凛之早已写信向萧彧汇报了当下的状况,待到河南的东戎兵彻底肃清,黄河封冻,便率兵渡河,乘胜追击,将东戎人驱逐到长城以北。
萧彧非常支持这个决定,因为这是绝佳的机会,东戎大军已溃,元崧手头的兵力不会超过十万,若是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就意味着会有更大的伤亡。
渡河打仗,唯一需要担忧的便是后勤补给,一旦战时拉长,河面解封,补给相对会困难一些,但只要做好万全准备,还是可以解决这一困难的。
北国冰封,寒风呼啸,英勇的安国将士们再次踏上征途,挥师渡河,驱逐鞑虏,完成未竟的统一大业。
第195章 策略
萧彧站在廊下, 仰头看着铺天盖地的雪,伸出手去,一大片雪花掉落在他的指尖, 他移近了些,那雪花慢慢在指尖化成了水。
这雪从昨夜下到现在,房顶上盖了一尺多厚,不知何时才能停。今年冬天冷得惊人, 入冬以后, 已经下了四场雪,一场比一场大。
萧彧重重叹了口气, 不知北方天气如何,希望不要像南方一样风雪交加。冰天雪地的严寒对二十几万大军是一场残酷的考验。打仗已经够苦了,希望不要再被天气拖累。
向阳过来了:“陛下, 拿个手炉吧。仔细长冻疮。”
萧彧扭头,看向阳一眼, 视线往下, 落在了那只铮亮的铜手炉上,伸手接过, 将手心贴在手炉上, 麻木的手指渐渐恢复了知觉,他望着手里的暖炉出了神:“你说北方的将士们是不是都长了冻疮?”
向阳会意过来:“陛下担心裴将军他们?”
萧彧忧心忡忡:“今年冬天这么冷,黄河以北只会更冷,越往北去越冷,将士们能熬得住吗?”
他是知道晋州、冀州与燕州北部的冬天有多冷的, 如今是小冰河期, 冬天只会更冷。
二十多万将士, 没有房子御寒, 只能睡在简易帐篷里,条件实在太艰苦了,他担心他们能不能扛得住这样的极端严寒,只盼望战事顺利,赶紧结束,早日凯旋。
向阳明白他的担忧,安慰他:“陛下无须担忧,裴将军定然能够安排妥帖,很快就能凯旋了。”
萧彧露出一丝苦笑:“但愿如此!”不是他不相信凛之,而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人在自然面前的能动性太有限了,凛之能做到的也非常有限。
元崧渡河之后,便直奔相州邺城。邺城是东戎的旧都,元炼登基后,就将都城迁往了东汉旧都洛阳,一是他喜欢强大的两汉,二是洛阳是抗衡西戎前线。
元崧从洛阳狼狈逃回邺城,深深认识到国都绝对不能离边境太近,太容易陷入被动。西戎的长安如此,东戎的洛阳亦是如此,要是不从邺城迁都,岂会有今日之狼狈!
裴凛之早就收到情报,率大军穿过黄河冰面,直奔邺城。在山阳县遇到第一支抵御的东戎军,人数约有万余,此处也算是东戎的前线,守军只有这么点,说明东戎的兵力十分有限。
他们没费多少工夫,便顺利攻克了山阳,等打到邺城的时候,元崧已经往北逃了。
裴凛之有点头大,他不担心打仗,反而担心这种情况,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相当费事,远不如一战便决一胜负来得痛快。
果不出所料,慕容敢就跟老狐狸一样,带着元崧到处躲躲藏藏,先后去了邯郸、襄国,大约又觉得平原地带太容易被追上,居然又折向西北,逃进了晋州。
他们一路逃,裴凛之就一路追。除了山阳那一仗,就没再有过大战,东戎主力早已消耗殆尽,余下的不足十万兵力,大部分都被元崧带走了,各郡县守备虚空。
安军一边走一边收复沿途郡县,这些城池几乎没什么驻兵,都十分顺利地收复了。
难的不是打仗,而是天气,越往北去,天气愈发寒冷。安国的将士都来自南方,虽然大多数已经有过攻打长安的经验,但攻打长安也没有这么艰苦,多数时候都是有房子住的。
现在追着元崧到处跑,二十几万人,不可能有房子住,都是睡帐篷,一群同袍挤在一起取暖。哪怕是有棉袄与棉被,身下还垫着皮毛,依旧挡不住刺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侵来,骨头都冻得发疼。
身体弱有旧伤的士兵免不了犯病,裴凛之见到这种情况,不能不忧心,只能将病得严重的将士留在城中养病。
萧彧接到军情,知道裴凛之一直在追着元崧打,完全处于被动状态,将士们艰辛异常。便给裴凛之写了信,让他们暂时放弃追踪,先逐个收复城池,安排将士们先在各个城池驻扎一下,若是战时拉得过长,还能一边屯田。
他要仿效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逐一收复河北各州的郡县,逼得元崧无处可逃。就好比涸泽捕鱼,湖泽里的水排干了,那条漏网之鱼总会浮出水面。
这样最难的便是补给了,等河面一解冻,粮草运输就不那么便捷了,所以需要抓紧时间将粮草运过河去。
若是战线战时拖得再长一些,屯田的效果差不多也该出来了,将士们可以自给自足。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也是教员教的,算是学以致用吧。
裴凛之接到萧彧快马加鞭送来的信,仔细思索一番,觉得颇有道理。这么打下去,敌人还没消灭,自己就先被消耗得差不多了。
横竖东戎全境都要被拿下,不如先将东戎兵已经退出的地盘全都收复了。收复之后,一面屯田养兵,一面伺机攻打东戎。
很快,裴凛之便召集几位主要将领商议,将队伍分成四支,分几路去收复各郡县。每支队伍都有数万人,哪怕是遇上东戎的全部兵力,也是能够抗衡等到另一支队伍的支援。
队伍人数一少,安置起来就容易多了。可以住城中的客栈、驿站、官邸,借用百姓家的房子,哪怕就是在院子里搭帐篷,也好过荒郊野地里幕天席地风从四面八方狂吹的体验。
关山与吉海率队伍去肃清冀州、燕州与青州的东戎兵。
裴凛之与萧繇则带领着两支较大的队伍继续朝晋州挺进,分别从不同的方位肃清晋州境内的东戎残兵,摸清敌人实力。
裴凛之率兵攻克上党,并摸清元崧此时就在晋阳,与他相距不过四百多里,行军数日便可抵达。
但裴凛之没有直接去攻打晋阳,晋州自古便是兵家常争之地,地形复杂,不熟悉环境,这仗非常不好打。
他将消息传达给萧繇、关山与吉海,让他们从不同方位包抄过来,将元崧围成一个瓮中之鳖。
只需围着,先不进攻,待寒冬过去,天气转暖,再进行最后的围剿。只短短数月时间,并不担心东戎能快速扩充出一支大军来。
裴凛之与萧繇便率兵在晋阳以南驻扎下来,一面练兵,一面整顿当地吏治,为以后治理晋州打基础。
当地的汉人被频繁更迭的胡人政权统治了足足两百年之久,早已模糊了中原王朝统治的记忆。
有些政权推崇中原文化,重用汉人,他们便出来入仕,有的政权打压汉人,他们便只能夹着尾巴做人,耕读传家的传统倒是不曾遗忘,汉文化是流淌在汉人的血液中,是永远都不会遗忘的。
这些年萧彧安排的民间渗透也早就传到了东戎各地,北方的汉人都知道,如今的安国君王英明,吏治清明,国力正在迅速崛起。
他们盼望着安军能够早日打过来,将他们从戎人手下解放出来,堂堂正正做一回人。
如今安军终于到了,且军纪严明,不仅不袭扰百姓,还主动帮助他们干活儿,修路搭桥,砍柴担水,跟胡作非为肆意抢掠的戎军简直就是云泥之别,这样的军队怎能不叫人喜爱欢迎呢。
所以安军每到一处城池驻扎,都会受到当地百姓的热情欢迎。百姓会主动腾院子、房间、土炕给安军住,因为实在不忍心看着他们在寒风中忍受寒冷。
萧彧得知军队陆续都安顿下来,这才松了口气,一面让闵翀安排粮草赶紧送往前线。
这个过程中,元旦也已经过了,因为过于记挂前方战事,今年的元旦都没怎么庆祝,平平常常就过了。
但想到今年上半年便能解决东戎的事,心里就有了盼头,解决完东戎,就算是完成了中原一统,届时他们有好多时间在一起过年。
安军不进攻,元崧却有点坐不住,他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拿不定主意是走是留,只能将希望全都压在母舅慕容敢身上。
元崧对慕容敢的心情是极其复杂的,他有点恨慕容敢的冲动与无能,早早就跟安军一战定了胜负,折损了东戎的主力军,迫使他现在只能一味地逃避,真像一只丧家犬。
但他又不能离开慕容敢,因为他是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若是慕容敢死了,那么他也活不了。
元崧坐在晋阳郡府邸中,木然看着寒碜大殿上几个正争得头破血流的大臣,眼中没有一丝光亮,仿佛是个盲人。
“陛下,依你看呢?迁还是不迁?”慕容敢舌战群臣,双方谁都没有说服谁。
元崧听见这话,眼珠一轮,终于有了点活泛气,但依旧是面无表情的:“依国舅说的办吧。”
慕容敢说:“那便不迁都,待安军来时,陛下只需御驾亲征,保准士气大涨。”
元崧愣住了,他方才根本就没在听慕容敢与几个大臣争论的问题是什么,没想到竟然是让他御驾亲征,他虽然懂一些骑术和箭术,但是从没上过战场,完全没想过有一天会逼得他御驾亲征,过了片刻,元崧叹息:“我去!”
慕容敢说:“陛下无需担心,陛下只需亲自往城楼上一站,便能鼓舞士气。”
元崧苦笑,他已经绝望了,东戎与安国相比,无异于鸡蛋碰石头,取胜的几率极其微茫。不过从洛阳离开那一瞬间起,他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东戎已经一败涂地,死亡是他早已预料到的结局,东戎都亡了,他不觉得自己还能苟活,所以战死沙场又如何呢?
第196章 灭戎
春风将柳条吹得绵软起来, 萧彧拈起一根垂柳枝条,细细端详青褐色枝条上的鹅黄嫩叶。建业的柳树都发芽了, 春风想必早已吹过黄河,北方的冰雪也开始消融了吧。
天气暖和起来,最后的网也该收了,一切即将尘埃落定。
身后传来脚步声,萧彧没有回头,那脚步又快又轻,不用想,定是阿平那小子。
“爹爹!”果不其然, 阿平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进入变声期,声音有点嘶哑,像公鸭嗓, 那么爱说话的孩子,在外人面前都不怎么开口了,只有在萧彧面前,还像个孩子一样唧唧呱呱说个不停。
萧彧转过头去, 打量着个头已快赶上自己的儿子,面上尽是欣慰的笑容:“从哪里摘的桃花?”
阿平正在发育期,身形纤瘦, 脸庞逐渐褪去稚气的婴儿肥, 轮廓逐渐显现, 是个极其英俊的少年,跟萧彧有五分相似, 但剑眉星目, 更为英气一些。
他手里拿着两枝开了一半的桃花, 献宝似的给萧彧看:“好不好看?就是宫墙外那株桃树,它结的果子又苦又涩,极难吃,最大的用途便是春天开花给人养养眼了。我去替爹爹插起来。”
萧彧笑道:“回头找一株蜜桃的嫩枝条嫁接一下,说不定就能好吃了。”
说起这个,他就不禁感慨起来,谁还记得他当初是个农学博士呢。如今他的事业倒是后继有人,几乎每一两年都有新的杂交稻出现,最高亩产已经突破四百斤。
没有化肥与杀虫剂,产量的上限在那儿了。不过也足够了,总共才不到几千万人,这么大个国家,随便种点都够吃了。
阿平朝桃树的方向望一眼,说:“可是明年咱们应该就不在这里了吧。”
萧彧微微一愣:“对啊,明年就在长安了呢。不过说不准,长安有更好吃的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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