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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她媚香撩人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丸子炒饭
皇后她媚香撩人
作者:丸子炒饭

皇后她媚香撩人





皇后她媚香撩人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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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她媚香撩人》
作者:丸子炒饭
文案:
阿笙从小就知道,苏家的女儿迟早是要进宫的。
她的大姑姑是先帝的贵妃,庶姐是东宫最得宠的贵妾,而阿笙自己,则是未来的太子妃。
孰料太子在庶长子周岁宴上谋反被囚,殿上的命妇贵女悉数被圣上幽禁,苏氏阖族流放。
唯独苏笙幸免于难,反而被圣上留在千秋殿中好生相待。
天子金屋囚娇,苏笙终日素衣淡妆,割了一缕青丝献上,愿出家为圣上祈福,只求君王对苏氏网开一面。
然而等了七日,没有等到准她遁入空门的圣旨,倒等来了微醺的天子,手里还握着她割掉的青丝。
“太子能给你的,朕同样可以。”
男主视角:
东宫庶长子的弥月宴后,圣上偶至太液池畔细赏牡丹国色,忽见花丛之外美人醉卧,
俄而披帛委地,满苑秾华艳景,亦不及她意态风流,玉骨生香。
她螓首微抬,醉眼朦胧,认错了那玉带白袍的男子,对其嫣然一笑:“郎君,你过来。”
他鬼使神差地前踏一步。自此,一步错,步步错。
费尽心机,只想要她名正言顺地留在自己身边,一生缱绻。
内容标签: 近水楼台 天作之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笙 ┃ 配角:皇帝,太子,众人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皇帝vs准太子妃
立意:即便是逆境,也不要放弃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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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梦境 太子妃睡在圣人的殿中
册封东宫的大典刚过,苏皇后的鸾驾仪仗慢悠悠地在宫中甬道上前行,她是大唐有史以来第四位入主椒房殿的皇后,也是唯一一位由太子妃晋封的皇后。
她出身于一个商人之家,皇后之父尤善钻营,为世族所不耻,然而苏笙却生就一副令所有后宫女子艳羡的皮囊,又阴差阳错得先帝指婚与当今圣上为太子妃,才能够成为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后宫的妃嫔说,皇后娘娘是个有福气的人,圣上娇养着她,而生育了庶长子的苏淑妃是与皇后同父所出,对中宫一向恭敬有加,姊妹二人占尽后宫春色,苏氏一门自圣上御极以来迅速成为当朝最为显赫的家族,而曾同为外戚母族的温氏、江氏与秦氏都要退避三舍。
甚至京中有谣言说,苏氏双姝堪比飞燕合德,是上天要大唐灭亡的征兆。
说这话的人坟头草早就三米高了,而苏皇后与苏淑妃依旧是盛宠不衰。
晚风吹拂过她明艳依旧的脸庞,落日的余晖温暖了整座长安城,一点点西坠下去。
侍奉皇后的宫娥内侍不敢多说些什么,皇后的心情并不算好,然而叫皇后烦恼的根源,是谁也不能提及的。
鸾驾南行,唯闻辇车辘辘之声,行到一半时忽然椒房殿的大长秋从后面赶了上来,有事要禀报皇后。
她命车驾暂住,勉强打起了精神:“怎么,圣上可是政务繁忙,今夜不往我这处来了?”
大长秋面露难色,“内侍监说圣人饮了些酒,娘娘操劳了一日也有些乏累,圣人夜里会歇在承恩殿中,就不来椒房殿叨扰皇后安歇了。”
内侍监的话,其实便是皇帝的意思,苏笙释然一笑:“一点小事,瞧把你为难成什么样子了。圣上富有四海,后宫娇娥三千,今天又是淑妃和太子的好日子,他去承恩殿是应当的。”
国家重典之日,皇帝不来与中宫合房,皇后自然称不上是有颜面,但她以为这样也好,郎君和阿姊的儿子封了太子,他正是最高兴的时候,圣上不去承恩殿与阿姊一家团圆,难道还要来椒房殿和自己这个太子嫡母来高谈阔论他与阿姊的孩子吗?
她教人调转车驾往锦绣殿去探望太妃,想想又觉不妥,“算了,姑姑看见我这个不争气的样子,大概又要说我胸襟不够开阔,想想也觉头痛,咱们还是回椒房殿去。”
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苏家和英宗贵妃是将宝压在了自己的身上,可自己却辜负了他们的期望,反而是她的庶姐苏月莹,被新君册立为淑妃,在宫中游刃有余。
贵太妃是英宗皇帝的妃妾,英宗皇帝山陵崩后她向英宗长兄佛光王献出传国玉玺,因此佛光王继位后特许她仍居于皇宫旧殿,附英宗号,称英宗贵妃,不必随其他嫔妃一样往感业寺落发修行,又替自己的继子讨了苏家的嫡女苏笙做正妃。
佛光王无嗣,御极后便册封继子为东宫,等到太子继位以后,册立苏笙为后,她的庶姐因为生育了皇长子,被册封为淑妃。
她的丈夫原是英宗庶出第三子,后来才被英宗过继给没有子嗣的兄长,先帝去世以后,皇帝便将先帝的牌位移出了太庙,重新供奉英宗为皇考,为庶母英宗贵妃加封为贵太妃。
这一切看起来都很圆满,但只有皇后郁郁寡欢。
“藏珠,将来圣上万一有那么一日,你说东宫会不会也将我的牌位从陛下的身边移走?”
她凝望着东宫的方向,这个地方终于又要迎来新主人了,子肖其父,阿姊与她虽面上和睦,但私下不知起过多少风波,真有那么一天,谁又说得准呢?
藏珠瞧皇后强颜欢笑的模样有些酸楚,低声向前道:“娘娘,其实东宫与您亦有血脉之亲,立皇长子总比立其他宫妃的儿子要好些。”
东宫非自己亲出,于她而言是一件可怕的事情,那意味着姨娘在府中可以盖过母亲的风头,她的儿子会成为苏家日后的主人,现在的皇后将来能不能入太庙与皇帝共享香火也全看阿姊之子的心情。
娘亲曾经对她说,“阿笙,我虽然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但你会是大唐的皇后,为苏氏带来无上的荣耀,我生下你,胜过你姨娘生下三个酒囊饭袋千万倍。”
可惜就是这么最后一点荣耀,也要如夕阳般陨落了。
椒房殿的灯火昏暗,她不喜欢熄了殿内所有烛火安眠,反而是留一盏宫灯放在帷幔外睡得更好些。
苏笙看不懂丈夫的心,他待自己从来都是有求必应,是天底下最谦和温柔的男子,但这样的宠爱并不妨碍他喜爱另外一个妩媚识趣的嫔妃,甚至圣上认为宠爱皇后的姐姐是一件会令皇后高兴的事情。
帷幔外忽然传来一阵熟识的香气,苏笙有些震惊,那是天子惯用的龙脑香,一旦沾染,经久不散。
“圣上,您怎么到这里来了?”她撑起身子掀了遮光的素月纱,掩不住自己的震惊,“内侍监说您往承恩殿安寝,我才早早歇下的。”
“既然梓潼这里不欢迎朕,朕再往承恩殿去便是。”圣上作势要走,苏笙慌忙拉住了他的衣袖,“圣上……”
他眉眼温柔:“梓潼,你要我走吗?”
她摇了摇头,眼泪簌簌而下,“臣妾希望圣上留下来。”
皇帝不来就不来了,何必要来了再走,要是他半夜再从椒房殿走出去,明日请安,恐怕阿姊还要来看她的笑话。
皇帝应该是在承恩殿沐浴过了,身上的酒气早已消散,也没有淑妃喜欢的苏合香味,他环住只穿了单薄寝衣的皇后,轻轻咬了一口她的颈侧,“梓潼多虑了,朕不过是去陪贵妃说几句话,今日册封太子,朕该到你宫中的。”
苏笙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话,还要沐浴之后才能和淑妃讲,承受天子的雨露恩泽是皇后应尽的职责,也是六宫艳羡的荣宠,但她此刻没有这份心思,“圣上今日辛苦,臣妾叫人取安息香来点上,您明日还有大朝,不能耽误的。”
圣上却说不必,将帷幔重新掩好,“就是再累,疼爱梓潼的力气朕还是有的,皇后不想朕吗?”
他动作起来依旧不疾不徐,感叹她身上的好处,“阿笙身上的香气可真妙,淑妃虽有风情,但亦不及梓潼动人。”
她不想,她一点也不想,苏笙宁愿没有这样的恩宠,也不要他在这里评判孰优孰劣。但只要圣上起了兴致,她根本推拒不了。
…...
梦境带来的虚幻感逐渐消失,苏笙的呼吸从平缓到急促,最终归于绵长。
夜色深沉,她又嗅到了与梦中相似的酒气,她逐渐睁开迷蒙的双眼,敲了几下额头,想缓解一番宿醉带来的痛楚,身边没有什么皇帝,只有瑞龙脑的香气,仍旧是她一个人睡在床上。
原来又是一场不怎么愉快的春梦,苏笙松了口气,每次姑姑给她喂了药之后,她都容易做这样的梦,刚开始还有些害怕,可到后来也就见怪不怪了。
不过这梦实在是有些大不敬,佛光王即位不过两年,如今还好好地端坐在太极殿,在她的梦里居然变成了先帝,而现在的太子李贏却当了皇帝,她一个还未过门的太子妃竟然成了皇后,连着她的姐姐都变成了苏淑妃。
她自问没有迫切想母仪天下的野心,但饮酒之后却做了这样可怕的噩梦,要是叫旁人知道可不得了。
额头微烫,身上也因为汗湿添了些凉意,酒气上涌是一件让人很不舒服的事情,苏笙并不喜欢喝酒,也没什么酒量,然而那酒是太子今日午间亲自斟给她的,她不能不喝。
武敬二年五月十二日,东宫苏孺人之子弥月礼,锦绣殿英宗贵妃遣了苏家四娘子往东宫送贺礼。
这是圣上御极以后,宫内第一次有婴儿的啼哭,算是一桩大喜事,虽然是庶子,但无论圣上还是太子都对这个孩子极为重视,太极殿赏赐给苏孺人的金银器物只比太子嫡子的份例削了三分,太子又奏请将苏孺人从正六品的昭训升为正三品的良娣,显然对苏氏还是很喜欢的。
苏笙自觉身份尴尬,圣上两年前逼宫时随口将她指给了殿下,过后似乎又忘记了这桩事情,不曾派人到苏家下聘,苏家却也不敢将她许给别人,只好放在苏贵妃身边养着,先帝在世时,贵妃宠冠后宫,有她教诲苏笙,即便是陛下日后想要反悔,苏家也不至于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能将女儿嫁给权贵。
纵然太子待她温和可亲,但她没有准太子妃的名分,见了庶姐还要行礼,这场宴席也十分难捱,她拘谨地饮过几杯酒,按例对皇长子夸赞了一通,献上姑母送来的贺礼,才算是她不辱使命。
殿下是个极风雅的男子,东宫宴会结束后还留了一些宗亲贵女在宫中赏玩新开的牡丹,笑着拿出他画好的牡丹图让自己在上面题诗,这是英国公温家从洛阳派人运过来的名品,花色艳丽,唯有宫中和太子住处有寥寥几丛。
她当时强忍着醉意提笔,好像不小心把墨滴到了太子的画上,然后……她就不怎么记得了。
苏笙下意识去自己的枕边寻药匣,姑姑每夜都会叫藏珠在她身上涂抹一层香膏,要是被第二日服侍她擦身的宫女发现忘记了,贵妃会叫藏珠第二天顶着烛台在锦绣殿跪上一日。
她以为是藏珠随她去东宫观礼累到了,担心她第二日受罚,想自己将香膏拿出来胡乱涂抹一番勉强交差,孰料一只手刚刚探到帐外,便惊醒了守夜的小宫人,她瞧见帐中的娘子醒了,疾趋至外间唤醒了女官。
苏笙一头雾水地坐在床上,不明所以,直到这方小小的内室重新被烛火照亮,一位御前女官装束的女子踏入门槛,她向帐中的美人行礼,“苏娘子,您醒了。”
灯火的光亮让她将殿内的陈设看了个分明,瑞龙脑的香气又在她鼻尖萦绕,苏笙的酒倏然醒了个透彻。
她惊魂未定,战战兢兢掀开了床帐起身,她无品阶,不当受此礼,便向女官福身,“妾身不知您该如何称呼,妾身一时酒醉,实在是不晓得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苏娘子不用惊慌,奴婢姓何,是圣人身边的侍茶才人。”
何才人对着这位未来的太子妃恭恭敬敬:“这是圣人的太极殿,内侍监午后将您带到此处交托给奴婢,吩咐等您醒了,叫膳房弄些吃食送来。”
“圣人……”苏笙口中喃喃地重复这两个字,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圣上是她未来的公公,她怎么能在圣上的宫殿里睡了这么久,“才人是说我在圣人的太极殿睡了几个时辰?”
第2章 再遇 经历了岁月的沉淀,反而更显得圣……
何才人侍奉在御前,也曾见过许多贵人,但如苏家四娘子醉成这样的女子还是头一回照拂,她点了一下头,为苏娘子递上了一份宵夜:“娘子约莫睡过六个时辰了。”
夏夜暑热,苏娘子酒醉过后脾胃受不住刺激太过的食物,太极殿的人不知她的喜好,只简单备了四样菜品并几样长安高门女郎颇爱的甜点。
何才人净了手后亲自替她摆好碗筷,“内侍监吩咐奴婢,娘子若是用好了,就请往圣人的书房走一趟。”
苏笙道过谢,但她只在那夜的生死关头见过皇帝一面,那时候初生牛犊不怕虎,现在再想到要见自己未来的公爹,特别还是在他知道自己醉酒丑态之后,总有些羞愧难安:“才人,现在圣上都已经安寝了吧。”
外面只能听见偶尔间断的蝉鸣,整个太极宫唯有圣人所在的太极殿燃着明灯,宫门想必早就落钥了。圣上日理万机,都己经到了这时候,难道还会特地等着她醒来吗?
何才人笑道:“圣人平日这时候已经睡下了,但今天东宫之子弥月,圣上亲往东宫探望,是以晚睡。不久前才叫人奉了浓茶,大概今夜是睡不得了。”
每天递到皇帝面前的奏折总有数百上千,忽然被一桩喜事打乱,圣上就算是晚睡一些,也是心甘情愿。
这么说来圣上就是在东宫把她带了回来,苏笙暗自叹了一口气,如果这桩喜事里没有自己这个意外,想来圣上会更高兴一些。
苏笙用着这些膳房为她准备的宵夜,完全不知道自己能和圣上说些什么,姑姑平常只叫她亲近太子,但要尽可能地离圣上远一些,她住在太极宫两年,平时的日子却局限在东宫与锦绣殿两处,皇帝是个怎么样的人,她也只能从姑姑的口中听到一两句。




皇后她媚香撩人 第2节
姑母说英宗皇帝很同情这个兄长,当年圣上还是太子时因为入宫为母亲大圣皇后庆生,被皇后身边的一个宫人爱慕纠缠,后宫女子均为皇帝所有,即便是太子也不能染指。更何况那女子本身也不是什么绝色,圣上便一口回绝了她,但是那宫人后来却倚仗自己在皇后面前得宠,兴出许多风浪。
大圣皇后本就与当今意见相左,一怒之下听信谗言,杀了不少与东宫有关之人,虽然这事儿过去很多年了,但圣上御极之后身边侍奉的宫娥明显较英宗皇帝少了许多。何才人能留在皇帝的身边侍茶,也是很不易了。
苏笙想起姑母,也有点头疼,就算是自己对答得当,侥幸能从太极殿回去,姑姑那里也是免不了一顿罚的。
然而想开一些,锦绣殿其实也不会闹出什么人命。罚就罚吧,姑姑从来不会鞭打她的肌肤,因为那不属于她自己,而是太子殿下珍视的东西。
贵妃会罚她练舞后不准用膳,饿的滋味再怎么难受,也就是这几日的事情,她也不是没饿过。想到这里,苏笙多夹了一块透花糍,玉露团和冻酥花糕更是一点也没有剩下。
除了玉露团,这几样东西在宫中并不算特别稀罕,但因为偏甜,姑姑平日里是不许她吃的,苏笙想着可能以后几天都不能用膳,动筷的频率比以往要快上许多。
何才人瞧她吃相虽好但速度却不慢,竟不像宫中贵女的食量,只当苏娘子是第一次受圣上的赏十分惶恐,不知道这些膳食吃不完是可以停筷的,怕她用得太撑在圣人面前失仪,等到她被甜点腻住了讨要茶吃时,何才人便叫人撤了桌,让小宫人服侍她漱口净手。
苏笙第一次到太极殿来,不知道圣上素日用膳是什么规矩,以为要茶就是吩咐撤膳的意思,还有些自责刚刚应该先饮些酸笋鸡汤压一压甜味,怎么就急着和人讨茶了呢?
等她漱了口坐到妆台前,一个年长些的宫人负责替她绾发,青丝如瀑,柔顺服帖地散在美人的背后,都不需要什么假髻,照样能梳出云鬟。
何才人本来想再为苏笙描容的,但她并不是圣人身边专司嫔妃梳妆的女官,也只是给自己和几个同宫的姐妹梳妆过,苏娘子生得本就明艳娇媚,连赴宴都不敷脂粉,且额上黛眉仍黑,不需要她这双手来弄巧成拙。
她醒了的消息早有人禀报过,内侍监估摸着这位未来的太子妃已经用好了膳,派了两个提灯的内侍候在门外给她引路。
太极殿的书房仍是灯火通明,苏笙行了一路,也思量了一路,酒能害人,御前失仪是肯定的了,要不然皇帝也不能把她带回来,只是不知道她到底是醉到什么程度,圣上究竟是怎么瞧她的。
苏笙停在书房门外踌躇不前,内侍替她进去通禀的间隙,她勉强镇定了下来,对着听到消息出来迎人的内侍监福身行礼:“总管安好。”
她有什么好怕的呢,那日血溅宫闱,自己尚且不惧,怎么年纪长了几岁,反而为这样一点小事惶恐不安?
当年先帝倏然山陵崩,秦皇后,或者按照被贬黜之后的称呼现在已经是秦庶人了,封锁了九门,立庶出的皇长子为帝,自立为皇太后,谁也不知道英宗皇帝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驾崩,苏笙陪着姑母在宫中给先皇守了十七日的灵,跪拜新君。
到了第十八日,圣上与东宫密谋举兵,宫变之中义军一时不慎,错手杀了新帝与皇太后,而圣上作为文皇帝与顺圣皇后、孝皇帝和大圣皇后仅存的直系嫡亲血脉,成为了大唐的新主,而英宗皇帝早年被过继给圣上的庶出三皇子李贏,也顺理成章地被册封为太子。
那夜圣上亲率了义军到锦绣殿来,苏贵妃战战兢兢,贵妃倒不是自信她的美色可以让眼前这位杀神不顾一切地在灵前占有自己,而是因为英宗皇帝驾崩之前,将传国玉玺赐给她保管,留待日后保命之用。
因为这方下落不明的玉玺,秦皇后才暂时留了苏家阖族的性命,只是将这些人关押起来拷问,不许给水米,而圣上才会有兴致在攻破皇宫的当夜来锦绣殿见自己皇弟的未亡人。
那时候皇帝的剑上沾满了鲜血,对姑母步步紧逼,她担心他会杀了姑姑,便从躲藏之处走出,挡在了他的面前……
夜晚的男人尝到了鲜血和权力混杂的滋味,变成了杀害嫂侄的禽兽,已经不能用礼法规矩束缚,苏笙彼时不怕一个随时能要了她性命的新君,被姑母养了两年,反而被宫中的规矩弄得谨小慎微,说话做事前要先字斟句酌,万事以东宫与苏氏的安危体面为先。
苏笙这样想着,已经被内侍监引到了圣上面前。
夜过三更,御案前的男子仍在执笔批注,英宗皇帝酷似母亲大圣皇后,一派雍和气度,而圣上的容貌却随了祖父文皇帝,剑眉英挺,轮廓分明。
权力是滋养人的灵丹妙药,他比两年前还要年轻得多。岁月没有在他的面容上留下过多的痕迹,反而是他,因为经历过岁月的沉淀,更显得沉静从容。
苏笙想起姑母同她说过的话,心想怪不得这人年轻的时候会有宫人倾慕如斯,甚至因为他的拒绝不惜在宫中搬弄是非,掀起腥风血雨。
苏笙没敢一直借着烛光欣赏皇帝的容貌,她跪伏在地,向圣上行了稽首大礼,“臣女苏氏,恭祝吾皇万寿。”
她今日赴宴穿的是石榴红裙,鹅黄色的轻薄外衫被灯烛映照,显出内里肌肤的莹润白皙,圣上暂搁了御笔,询问她道,“你就是苏家的小姑娘?”
圣上说话的声音并不难听,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声如玉石,却把她的心重新提了起来,苏笙跪在地上,额头挨在手背上,轻声应了一句是。
“变成了大姑娘,倒是知道怕人了,”圣上瞧她跪在地上规矩板正,叫了一句起。
她的眉眼和从前的小姑娘还是一样的,只是五官长开了,显露出女儿家的妩媚,正是如花朵一般抽条生长的时候,身姿更窈窕了些,好像从前不管不顾冲出来与他理论的女童和眼前的姑娘并非同一人,“朕生得很可怕吗?”
苏笙立在天子面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不卑不亢,“您是天子,万民之父母,臣女自然会怕。”
她没有资格评论皇帝的容貌,但她起身以后,圣上却可以借着殿内的红烛,灯下观美人。
苏家的姑娘一向生得很美,要不然英宗贵妃也不能从一众秀女里脱颖而出,成为先帝后几年最宠爱的嫔妃,但是苏笙长得并不像贵妃那样柔媚得过分,也不像是今日在东宫见过的那个太子侍妾十分端庄。
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眼似含波,齿如衔贝,一切都刚刚好。
她的身子倚在人怀中时格外柔软,唤起“圣上”来也不像现在这样恭顺拘谨,乖顺可怜,等着人来亲吻,她衣间散发着一种淡淡的幽香,而不是浓重的酒气,就那样闭着眼睛任君采撷。
皇帝回过了神,觉得自己对着一个刚及笄不久的小姑娘有些想多了,“你平日饮过酒么?”
苏笙点了头,“贵妃偶尔会赐臣女佳酿。”
姑母教她喝酒,是因为女子微醺时会双颊生红,最是美貌不过,也容易勾动男子情思,但也是隔半个月才让她沾一些,是女子常饮的桃花酿,不像是太子今日拿来的酒,虽然能品出是上等佳酿,可不适合她这种不怎么沾酒的姑娘喝。
圣上微微蹙眉,那是他皇弟的妃妾,被她一说倒像是自己的一般:“英宗贵妃尚在孝期,还会与你饮酒?”
说实话,英宗去世这两年,姑母是饮了不少酒的,但其实宫中一般只守孝一年,而且皇帝因为是先帝的亲兄长,连百日也无需守,照样是荤素不忌,“英宗贵妃不曾饮酒,是因为臣女及笄礼上,娘娘说臣女已经长大,可以试着饮酒,才赏了我几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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