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欢(含所有番外)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步微澜
道呢?缺德当时只说,要账的时候指使他去就行了,至于最后是上山还是见阎王
,那看他造化。”
======【下接出书手打版】======
姜尚尧立在船头,下巴肌肉绷紧,视野的尽头成片的芦苇荡在风里起伏,他以
极大的自制力平抑心中骚动,许久后才回首,目光扫过被一脚踢晕的丧狗,投向
从船舱里钻出来的黄毛。
黄毛缓步走到丧狗身旁,蹲下去仔细辨认了一番,侧头目注姜尚尧,沉声说
:“多一条少一条我无所谓。”
虽然不太确定这话的意思,虽然平常里天塌下来也不当回事,但刘大磊知道
今天非同一般,垂下眼皮噤声守在一旁。严关则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在他眼神示
意下,甲板外沿守着的其他兄弟,全部掉转视线望向河岸,身上的黑色紧身t恤
仿若与黑夜触为一体,连呼吸声也不闻。
静默中,姜尚尧睨视甲板上的丧狗,表情喜怒莫辨,最终摇头说,“黄毛,
他手上沾血太多,欠的可不只我们。”
说完也不理会黄毛眼中明显的失望,姜尚尧转头吩咐严关,“喂他点吃的就
把他送走,去济城的路上注意别让他醒过来,”
年后严关已经接到他单方面的指令开始筹措,目标露出行藏后,姜尚尧在电
话里更是交代得细致有序。丧狗既然以假身份在邻省犯下案子被通缉,当然要丢
回济东省去。至于老大的吩咐有没有受到其他因素影响,那不在严关考虑范围之
内.
刘大磊将手中的黑羊皮包扔给严关,嘿嘿一笑说:“再加上这些,邻省公安
厅的人要乐翻了,这一下接连破获几起大案要案,奖金不知要发多少。可惜做好
亊不留名,不然咱也能捞个奖状锦旗什么的。”
姜尚尧无声而笑,又劝呆滞地站在一旁的黄毛说:“回矿上去吧,总有结果
,不急。”
运沙船顺流而下,停泊到一处偏僻渡口,姜尚尧拍拍黄毛肩膀以示安慰.接
着下船坐上一辆破旧的二手捷达先行离去。
车至冶南,停在南村小学门口,他缓缓踱过去,尚未走近,己经看见满树的
杏花裹在晨雾间.
他坐在树下石头上点燃烟,回望一眼庆娣以前的宿舍木门.不一会儿,刘大
磊走来递上手机,他接过许久不出声,对方也是同样的沉默。
展曦微露,姜尚尧迎者初起的朝阳眯起眼,深吸一口气,怅然说:“之前我
已经猜到你的难言之隐,今晚不过是作进一步的证实,我现在更好奇的是他为什
么这样做.”
“你打算怎么办?”
“光耀,其他的,你就别管了. ”
梁光耀拆出手机卡,顺手扔进马桶里.见一枉蓝色的水将东西卷下去,他紧
绷的肩膀放松,像卸去心头大石。
不管几点睡觉,他早上六点准时起床,有纪律守规矩,这样才有希望从街头
混混成功变身为标准的生意人。
光耀一边打领带一边审视镜中的自己,西装革履,仪表堂堂,任谁也无法将
此时的他与当年闻山街头的梁子联系在一起。天知道他费了多大的努力才摆脱歧
视的目光,让父母重获尊重。而彻底抛弃过去,更进一步,他必须这样选择.
闻山黑道在多年腥风血雨的洗礼后,最稳定的三角关系已经分肩离析。数年
前于胖子的获刑只是序幕,而聂二的被捕可以称之为高潮,至于最后一位……大
概便是结尾。他无比期待帷幕缓缓落下那一刻,那是一个新的开启。天道轮回,
能者必然有展现光华的机会。
爱娣也在努力生活。不再将对未来的期望寄托于人,这种被动的独立有可能
让人心生怯懦,但也有可能让人燃发斗志。
她打电话给姐姐说:“门面没去看过,朝哪边开还不知道,黑子哥直接带了
两个人来签合同,丢下钱人就跑了,连句建议也没提。装修、请人、办照……我
现在焦头烂额的。”
庆娣心想以黑子哥那脾气最不耐烦的就是这些琐事,也算无心插聊,正好锻
炼妹妹独立。“黑子哥人面广,他找的铺面应该位置不会差。既然他不想管太多
,那你拿主意就是了。”
“地头挺好,就在电影院对面。我也料理得来,而且装修姜大哥派了人来帮
我买材料。我不过是有些莫名其妙,说是合伙,还真当自己是甩手掌柜了?算了
,不和他多计较。看他那样子挺心疼人的,眼睛凹进去,瘦了好多,单位就忙…
…”爱娣说着说着,突然转了话题,“姐,昨天我见到妈了。”
“向雷又去磨她了?”爱娣的离婚程序走了法庭后,开始诉讼内调解。两人
一无房产二无子女,唯一的财产分割问题也有证据在手。向家听说爱娣请了闻山
最好的律师,看希望不大,立时放软了身段,向雷更是三天两头往沈家跑。妈妈
本就不赞同离婚,被二女婿纠缠哭诉得多了,又接着开始劝爱娣回心转意。爱娣
唯有天不亮就躲出门,这样一来,办事效率倒提高了不少。
“向雷有什么大不了的?”爱娣眼见生活有了奔头,不用再忍气吞声地凑合
,婆家对她来说更加不值一顾。“说是姑妈去了家里,抱着爸又哭又骂的。”
自从庆娣两姐妹相继离家,特别是爱娣结婚时姑妈痛骂她不识好歹后,两家
人渐渐琉远.听说姑妈跑来家里闹了一场,指着鼻子骂爸爸没用,接着大哭不止
,庆娣万分好奇。
她问妹妹姑妈出什么事了,爱娣幸灾乐祸地笑,“咱们表哥离婚了。说起来
也怪,怀源哥打结婚前就风流韵事不断的,表嫂又不是不知道。结婚这么多年各
玩各的,就算偶尔抓奸堵上门口,怎么这回就坚决要离呢?”
见姐姐犹有怀疑,爱娣大着嗓门说:“真的,姑妈自己说的。说连他们亲家
都翻了脸,铁定要离,一点余地也不留。”
“表嫂的爸爸不是……”
“就是了。所以姑妈大骂咱爸,说他没用,一手带大他,只会拖累人,关键
时刻半点忙也帮不上。姐,你说这意思是不是代表表嫂娘家看不上姑妈一家了,
还是说表嫂外遇遇到真爱?”
“谁知道呢?”庆娣沉吟说,“管不来这些事,好好把你的店子做起来就行
。”
爱娣听姐姐又幵始诲人不倦,立刻头大如斗,嘴里连连应承说:“说笑说笑
,不说哪有笑?我这不是八卦一下吗?谁让姑妈平常里拽得不拿正眼瞧人?而且
怀源哥也是活该,说报应这报应还小了些。行了,姐,我会好好赚钱,明年我给
你缴学费。”
庆娣听妹妹说魏怀源的报应太小,不由念及羊牯岭上的一缕香魂。听见最后
一句,又被爱娣逗得扑哧一乐,“好,姐等你赚钱给我缴学费。”
放下电话,她静静地思忖妹妹吐露的那些讯息。姑妈只有爸爸一个手足,最
是宠爱护短,就算偶有怨怼也绝不舍得口出恶言,这一回反应如此激烈,想来是
表嫂娘家的态度触及了魏家的根本。丨
庆娣不懂官场那些弯弯绕绕的权衡算计,但她心底影影绰绰地浮起个念头,
聂二被抓没多久,和他关系亲近的表哥便闹起离婚,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而
聂二之所以被逮捕,姜尚尧承认了曾在背后推波助澜,那么表哥呢?
爱娣说表嫂娘家看不上魏家了,虽然这话是无心之语,但仔细斟酌,也自有
道理,表哥的岳父与姜尚尧拒不相认的父亲可是同僚,这样类似划淸界限的举动
说明了什么?
庆娣心神恍惚地注视窗台上那盆茂盛的九层塔,只感觉在遥远的闻山,不知
何时起,姜尚尧悄然织就了一张绵绵密密的网,聂二与魏怀源,此时如被捕获的
猎物般正在蛛丝的缠裹中兀自挣扎。
而再见面,姜尚尧淡然自若的态度又让庆娣有些狐疑不定。
姜尚尧赶在庆娣生日这天搭早机到了京里,庆娣才刚起床,她接过沉甸甸的
袋子大为好奇,听他说是送周钧的礼物,庆娣更加疑惑,“好像是我生日。”
“小心眼,放心,你的也在里面,不光有你和周钧的,还有谭圆圆的。”
庆娣好笑地说:“没到十二月呢,你装圣诞老人还是打算行贿啊?人家才看
不上你那点东西,上回可是已经表明态度了,既然是我的死党,当然支持我所以
决定。”
姜尚尧跷着二郎腿坐在小沙发里喝她新沏的春茶,晨光透过半掩的窗幔洒在
他脸上,他心情大好的样子,笑盈盈地说:“就是因为他们表现不错,所以才要
嘉奖。”
这是周钧和圆圆理解她,如果不理解,庆娣无法预料今时今日的姜尚尧会以
什么态度回应。
“不知谁说真正的小心眼?”庆娣斜他一眼,将东西放下。
天渐热了,她穿了件薄针织衫,底下的睡裙短短的,露出半条修长的腿,光
脚站在木地板上,小巧圆润的脚趾头上像是涂了层银色的指甲油,闪亮得可爱。
她瞥来那一眼时正低下头放东西,v领的开口处透出一抹白皙的弧线。姜尚尧不
敢多看,目光朝上移,只见她齐耳的蘑菇头睡得乱蓬蓬的,凌乱发丝垂下来,扫
过他亲吻过无数次的粉唇。
此时眼中所见既与冶南的每一个清早相似,但又分明有些不同,除却久违的
温馨感外,空气中另有些让人心跳陡乱的东西。
他只觉充血的某一处瞬间僵硬,胀痛难忍,唯有缓缓放下跷起的腿,硬邦邦
地靠着沙发坐直了。
庆娣像意识到什么,也可能是他渐趋灼热的目光,也可能是骤然稀薄的空气
。一束晨光投在地板上,照亮她半身,她站在光束朝他望来,迎着东面,稍微眯
了下眼。
姜尚尧不确定她耳垂是不是又染成了粉色,只听她啐了口“色鬼”随即就闪
身躲进了洗手间。
他尴尬非常,坐了会儿,讷讷地开口问:“我离你十丈远,怎么色了?”
庆娣满嘴药膏沫子,执着牙刷柄出现在洗手间门口,含糊不清地指责他说:
“你用眼神……那个我。”说完不等他反驳,再度躲进洗手间。
姜尚尧刚恢复畅顺的呼吸为之一滞,任他脸皮修炼得很厚了,此时也不禁有
些窘意。
他暗自怀疑将袋子里那台哈苏送给周钧的打算是不是太二了,毕竟如果没有
周钧,像他这样的正人君子昨晚何至于猥琐地对着庆娣的封面用眼神……
周钧在电话里自告奋勇地说晚上他掌厨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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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宗川味火锅,庆娣和姜尚尧一起
去超市买好材料后,下午一个挂着旺旺赶稿,一个半躺在沙发上看书。
两年多来,姜尚尧少有这样惬意闲散时光,庆娣写完一段,回头才发现沙发
上的人已蜷曲着长腿睡着了。她把电脑音箱关掉,悄悄走进些,屏息仔细端详那
张早已刻画于心的面孔。
即使熟睡,他的眉头也是微蹙着的,不知那方寸间有多少无法舒缓的重负与
难以释怀的积恨。她静静抱膝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以目光抚摸他下巴的弧度和
眉宇间的倔犟。
爱他,怜他,不枯不灭不寂,纠缠两人半生,大约便是一世的缘分。
倏然对上他深思的眼睛,庆娣抿嘴微笑。“我吵醒你了?”
他摇摇头,依旧保持之前的姿势,只是沉默着伸出手来,托着她的脸颊,用
拇指缓缓摩挲,许久后才开口:“想问我什么?”
他醒后的声音慵懒而低沉,格外魅惑人心,这让庆娣想起前些日子他拥着她
唱歌的情景,笑意于是更加温柔。“我表哥在闹离婚。确切地说,说女方要离婚
。”
他微微扬眉,似乎并不知情的样子,庆娣狐疑地问:“你真不知道?”
他摇头,侧过身来面对她说:“不知道,不过听见这消息,我挺高兴。”
庆娣白他一眼,没有说话。
姜尚尧凑近她的脸打量片刻,“以为是我做的?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说是表哥,从小到大见他只有厌烦和憎恶。像我妹说的,报
应还小了点。”
他眼中探究不减,“那另外一个问题呢?”
她一寸寸敛去嘴角的笑,专注地回视他。
“很遗供,庆娣,不是我。我也管不了他离婚结婚,只能说,梁福毅是个聪
明人,大概明白亲家这回没有丝毫腾挪的余地,所以果断断臂。”
她紧咬下唇,细细品味他话里深意。
“庆娣——”
“你的意思是,我姑父……”
他缓缓点头,“你姑父被他儿子拖累得太深,省纪委这一个多月外围调查后
出了结果,估计最近就会正式成立专案组。”
专案组的成立代表什么,庆娣可能不太明白,但是姜尚尧极为淸楚,代表之
前的外围调杏掌捤了确切的证据,代表将会通过省常委会的决议,代表魏杰有极
大的可能性被“双规双开”。
魏家,再无回天之力。
姜尚尧与魏怀源、聂二的仇恨延宕十年之久,如今的他,有周村矿场十年承
包经营权,每年固定向焦化公司供货近百万吨原煤;除此之外,闻山焦化他有百
分之四十九的股权,经营有道,来年收益自然水涨船高;更不用说正在筹建的金
安钢厂,他作为自然人,所占分之十五股份的第一笔原始资金已经到位,金安集
团财力雄厚,又有政策扶持,未来的钢厂在姜尚尧眼里就是只下蛋的母鸡。
他只等这一粧长达十年的恩怨彻底了断后专心事业,成立新的控股公司,将
所有资源包括运输公司整合统筹,再积累十年努力,十年后也能依样画葫芦地学
叶慎晖借壳上市。
承包了两个山头刨地挖矿,每年另外在聂二手上收点分红的魏怀源,在此时
的姜尚尧眼中屁也不是。
魏怀源唯一的倚仗是他老子屁股下那个位子,绝其根本,才是姜尚尧的最终
目的。
六月中旬,济西省省委常委会上,巴思勤最后—个踏进会议室。他表情凝重
地扫视全场,在座诸人神情肃穆,多数人已经通过各自的渠道知晓了会议内容,
无不纷纷避幵闻山市市委书记魏杰的任亲家,济西省常务副省长梁福毅的目光。
会议首先由省公安厅负责闻山案子的工作人员通报案情。
第三十五章缘分,不枯不灭
闻山聂庆明私设检查站,以敲诈勒索形式收取管理费、保护费的“405”案
件,事发当日抓获十六名犯罪嫌疑人,随即闻山市公安局协同省公安厅成立临时
专案小组,当晚抓获主犯。
在历时两个月的调查取证工作后,聂庆明团伙近百人相继落网,该团伙敲诈
勒索,寻衅滋事,故意伤害,非法持有枪支,组织容留卖淫.....事实清楚,证
据确凿。
随后由省纪委第三监察室主任通报工作组调查结果。闻山市市委书记魏杰在
担任闻山市市长期间,收受当地煤老板贿赂,金额巨大;魏杰的儿子魏怀源伙同
省三建闻山分公司经理李平,将拆迁再建一系列工程分包给聂庆明所有的闻山得
利建筑工程有限公司,以此牟利;闻山市市委常委,闻山市政法委书纪兼公安局
局长汪建平在聂庆明团伙实施一系列犯罪行为时给予庇护和提供便利,收受贿赂
,金额巨大.......
老于主任接着又一一汇报了闻山市委市政府领导班子其他成员的情况。
在他抑扬顿挫的语调结束后,会议室里的气氛比之前更加凝重,而巴思勤的
表情反而平静下来。众人都明白这是书记发怒的前兆,干部队伍的建设与管理,
是一把手的首要工作,巴思勤自上任伊始就狠抓反腐倡廉,但是在他治下,仍然
出了这样恶劣的腐败案,一个县级市领导班子居然有三位常委问题严重,他也要
一并承担责任的。
椭圆桌前的十多位常委以及会议室内散座的秘书们皆双唇紧闭,不发一言。
巴思勤目光循序扫过桌上诸人,郑重说:“大家发表发表意见看法吧。”
会议室内依然鸦雀无声,组织部部长彭虞悄然观察梁福毅的表情,瞬时又收
回目光。少顷,省纪委书记翟同喜咳嗽一声,率先开口说:“我的意见是事实俱
在,可以对嫌疑人采取强硬措施,建议实施‘双规’。”
破堤之口一打开,其他人自然连声附和,“我同意。”
“我同意。”
“我也同意。”
巴思勤默默注视梁福毅,对方抬起低垂的眼皮,良久后缓缓点头说:“同意
”。
聂庆明一案在闻山市一审开庭这天,庆娣收到录取通知书。
于黑暗中潜行求索,遇波折愈固结梦想,逢巉岩而不馁不怠,孜孜渴求的就
是这一把开启新生的钥匙。捧着那张薄薄的纸,她坐在沙发里时哭时笑。
情绪平复后她首先打电话给姜尚尧,对方像是在厂里,背景声嗡嗡的。不一
会儿他去到安静处,听到好消息,尽管隔着近千里,仍能感觉到他唇边笑意,他
说:“我知道你行。”
“又不是姜子牙,还会掐指一算。”笑了一阵,庆娣准备挂电话,“你忙吧
。”
“等等,如果明天没太多事,我今天晚上赶过去。”异地恋实在令人懊恼,
“等到消息再说。”
庆娣闻言柔声劝说:“别过来了,好好休息。我妹的店子过几天开张,我想
着趁开学前回家看看她,这两天把手头的稿子赶完安排好时间就回去。”她明白
姜尚尧此时此际内心的焦灼,聂二的案子正在开庭审理,虽说已成定局,但她相
信在确知审判结果后,他更需要的是独处的时间。
多年的夙愿,他在那一方墓碑前长伏不起时许下的盟誓已然实现。聂二罪孽
深重,逃不过一死,魏怀源已经被刑拘,想必也是几年的铁窗生涯。他应该会去
羊牯岭坐一坐,对着那两张黑白小照,数一数悲凉往事。
“庆娣。”
“嗯?”
“有你真好,幸福得想笑。”
“傻气。”
同一时间,同样焦灼难耐的还有积沙围小院中的区德。
区德多年来未曾有过这般心浮气燥的感受,他在书房中踱步不止,又推开长
窗,眺望后院撕栏外的河堤垂柳,时不时瞟一眼几上座钟,暗自揣测闻山市里法
院内外的光景。
近四十年风云变幻,每一个生命的瞬息,俨若走马灯般在脑海中一一重现,
让他血流奔涌,呼吸困难。寂静的书房中,除却座钟指针的滴答,他似能听见心
脏的擂鼓之声。
随后,有规律的敲门声盖过一切,在他脑中放大。
“进来。”
“德叔!”光耀站在门口。沉稳如他,今日也喜不自胜,难掩雀跃。
区德只看了一眼便迅速回头,深深注视河堤上的一株老柳,吸一口气,再度
回首望向光耀,沉声问:“审判结果出来了?”
光耀弯起嘴角,“说是累犯,从重从严,德叔,聂二判了死刑。”
区德脑中轰然一声,喜到极致,反而有一种从巅峰狂坠而下的缺氧感。他眼
前一黑,身形微晃,光耀眼疾手快,抢先一步托住他手臂。
区德紧抓着光耀的手腕,数秒后他微微摆手,阻止了光耀扶他在沙发中坐下
的举动。“消息确定无误?”他问。
“确定。法院门口被市里省里的电视台和报社记者围得水泄不通,今晚想必
新闻也会播放。不过德叔,听说聂二会上诉。”
“这是必然的。”区德沉吟着缓缓分析,“聂二一口咬出来那么多人,认罪
态度良好,应该是存着希望等无期。不过,铁案如山,他机会实在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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