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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人平安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骁骑校
“你觉得星马台的年轻人最痛恨什么?”傅平安问道。沐兰在这儿生活的时间比自己久,接触的人更多,她与发言权。
“痛恨的多了,恨自己没钱,恨当官的腐败,恨资本家剥削,他们简直就是愤怒的一代。”沐兰说,“不过要说最恨什么,还真难说,星马台虽然不发达,但地处热带,人口又少,再怎么穷也饿不死冻不死,只是看到别人比自己有钱,心里不舒坦罢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傅平安激动起来,沐兰无心的一句话让他找到了星马台的症结所在,大家都穷也就罢了,但你比我富,而且差距极大,我住棚屋你住别墅,我吃稀饭你吃龙虾,我在网吧打魔兽就是顶级享受,而你坐着游艇左拥右抱,这就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所以任何施政演说里那些发展经济,创造就业机会,发放底层救济金之类的话,统统没用,老百姓不要听那些废话,对他们来说,解恨才是第一需求,比如打倒劳埃德,收回种植园,这种话是马尔克斯和冈萨雷斯绝对不敢说的,也只有玛窦这个愣头青敢在推特上如此大放厥词。
现在矛盾的焦点找到了,就差一个引爆点了,自由之花需要用革命者和暴君的鲜血来灌溉,不温不火不是闹革命,要把百姓的神经刺激起来,就一定需要流血,需要牺牲,不然阈值达不到,想到这里,傅平安陷入痛苦纠结,让谁死,他都不愿意。
傅平安想起史老对自己的评价,不适合搞政治,是啊,搞政治需要腹黑手狠,自己还真不是那块料,是不是可以不流血牺牲呢,毕竟这是一场选举,而不是政变,思虑再三,他决定选择让一个重要的人流血,从而杜绝牺牲。
这个重要的人自然就是玛窦,这是他的国家,他的子民,他的事业,他流血理所当然。
终于搞定了最困难的环节,傅平安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回身看去,沐兰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嘴角挂着晶亮的涎水,还咂咂嘴,似乎梦到了什么好吃的东西,他没有惊动沐兰,去拿了条毯子给她盖上,然后坐在一旁,试图让自己亢奋的大脑平静下来,但没用,他又将行动的流程过了一遍,能不能成大事,在此一举。
早上七点,傅平安叫醒了所有人,时间有限,必须争分夺秒,他采纳了蒂亚戈和沐兰的建议,把这几天的日程排满,全部都是亲民项目,走到人民群众中去,不谈什么政治,就只是和老百姓一起喝咖啡,聊天,打棒球,重点在于传播,玛窦的账号暂时由傅平安掌管,帮他发推文,这是个技术活,用最浅显简单的短句将道理讲透,还能振聋发聩,高屋建瓴,只有深谙人心的高手才能做到。
战线分两边,一边是玛窦深入群众,一边是推特挑动民意,傅平安浏览了上万条帖子,发现星马台人对于劳埃德保安的怨气是最大的,种植园需要保安维持秩序,两万名土著员工需要管理,所以劳埃德拥有一支强大的保安队伍,武器装备比警察都先进,企业保安都是二三十岁的欧洲籍年轻男性,荷尔蒙旺盛,却没有正常的发泄渠道,于是恶性案件频发,就像是驻扎在日本的美军一样,偏偏劳埃德公司享有治外法权,员工犯了罪不用交给星马台司法系统处置,公司有一个法务处,以公司规章代替法律,杀人放火的保安,最多辞退而已,通常只是罚薪。
去年八月,在海边度假村,那三个虐杀了土著女人的劳埃德保安,至今逍遥法外,傅平安对此事印象深刻,他决定就从这件事入手,炒热旧闻并不难,用玛窦的推特发上几条,自然有人转发评论,都不用找什么大v助阵,因为玛窦自己就是最大的v。
傅平安抽空去了一趟种植园,选了一块地方,引发爆点的位置很重要,一定要占理才行,劳埃德占据了很多土地,有合法的,也有非法的,除了他们购买和租赁的土地之外,劳埃德公司还偷偷将附近的荒地纳入管理范围,这个做法很像是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上海租界当局的行径,在沪西越界筑路,强行霸占道路周边土地,造成既成事实,反正当时的政府也奈何不得他们。
劳埃德雇佣了两万名星马台籍员工,绝大多数都是从事低端劳动的工人,这些工人住在种植园周边的村落中,资本家有时候也会做些善事,为了员工的健康着想,劳埃德出资将竹木搭建的近乎原始状态的村落改建成现代化的木板房,喷洒药物灭杀害虫和病菌,引入电能和自来水,钱花的多了,也就很自然的将这些区域视为自己的管理范围,工人之间发生纠纷矛盾,也由劳埃德出面调停解决,时间一长,大家就都习惯成自然,把这里当成了劳埃德的领地。
这个村子叫拉齐奥村,距离去年案发地点海滨度假村只有十五公里,傅平安在推特上说,要去拉齐奥看望受害者的孩子,并邀请有志青年同去,集合地点和时间都公开发布,还租了一辆53座的中国产宇通大巴车当交通工具。
到了约定时间,五十名网友来到集合地点,他们中大多数都是女孩子,打扮的花枝招展,拿着遮阳伞戴着墨镜,带着慰问品和零食,她们是把这次活动当成一次野营来的,同时也不排除这些女孩子有嫁入王室的小九九。
随行人员还包括傅平安、沐兰和一些保镖,为了防止意外,他们带了枪。
上车之前,傅平安再次向玛窦面授机宜。
“我知道,我明白,我会的。”玛窦不断点头。
“你可能要受点委屈,但我会保证你的安全。”傅平安说,“你的委屈越大,效果就越强。”
玛窦上了大巴车,女孩子们一阵尖叫,傅平安也上了开道的路虎车,沐兰坐在他身旁笑道:“你越来越像一个阴谋家了。”
“这大概就是政治。”傅平安说。
小车队驶出星马台城,向南进发,绕过巨大的劳埃德园区,来到拉齐奥村,此前已经联系好了当年的受害者家属,一个带着俩孩子的可怜的鳏夫,他的妻子被劳埃德的保安杀了,可他为了生活,只能继续为劳埃德打工,今天他调休,带着两个孩子迎接客人。
这是一次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慰问送温暖行动,粮食、橄榄油、书包文具和玩具堆满了逼仄的小屋,鳏夫穿上崭新的衬衫,手拿着橄榄油,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村民们也来围观,玛窦顺势发表演说,这一套说辞他已经说过无数遍,轻车熟路,声情并茂,他将资本家的丑恶嘴脸揭批的入木三分,赢得一阵阵掌声。
傅平安见火候差不多了,拿出一部专门为此次事件预备的手机,sim是无记名的, 也没拨打接听过任何电话,他来到无人处,打了一个电话给劳埃德保安部。
“有人在拉齐奥村聚众闹事。”傅平安用英语报警,打完电话就关机了。
不出十分钟,一辆路虎卫士就开了过来,但是保安没下车,只是停得远远的用望远镜观察。
“如果他们不管,可就前功尽弃了。”傅平安喃喃自语。
站在高处的玛窦也看到了那辆路虎卫士,车身上劳埃德的徽标如此刺眼,他手一指:“看,他们来了,杀人凶手就在那里!打倒劳埃德!”
下面人跟着呐喊:“打倒劳埃德!”群情激奋,声如浪潮。
那辆路虎卫士调转车头走了。
傅平安捶胸顿足,演对手戏的男二走了,这大戏还怎么往下演,资本家的狗腿子也太怂了吧。
没过几分钟,又有四辆路虎卫士出现,原来保安们不是吓跑了,而是撤到远处等待增援,援兵一到,他们就气势汹汹杀过来了。
“没我的命令,不许出现,不许动手,更不许开枪。”傅平安再次严令,他藏在室内,俯瞰一切。
沐兰端起摄影机,开始拍摄。
五辆劳埃德的警车包围了聚集的人群,保安下车警戒,黑超墨镜,半指手套,雷明顿霰弹枪,威风凛凛,杀气腾腾,领头的保安袖子上有三道折,看样子是个队长,他人高马大,满头红发,嚼着口香糖,倚着车门,拿着麦克风喊话:“这里是劳埃德领地,你们的聚集是非法的,必须马上解散。”
玛窦正等着这句话呢,他愤怒的反驳:“这里是星马台领土,星马台人民有集会和示威的权利,你们无权阻止,你们这些刽子手,杀人犯,变态的虐待狂。”
外籍保安们可不认识玛窦,他们相视一笑,纷纷抽出了警棍,二十名保安对付百十号示威群众,胜算满满。
玛窦不但丝毫无惧,还来劲了,跳着脚的痛骂,而且是用英语骂,他成功的激怒了保安们,这些来自英国的保安毫无绅士风度,他们挥舞着警棍将手无寸铁的女孩子们驱散,将玛窦从台子上拽下来,就要往车里塞,玛窦拼命反抗,三个保安将他死死按住,保安队长单膝跪在玛窦的脖子上。
“放开我,我不能呼吸了。”玛窦呻吟道。
女孩子们试图冲上去救他,保安立刻拔枪威胁,她们能做的只有拿出手机拍摄,并打电话报警。
“玛窦会被弄死的。”沐兰急道。
“再等等。”傅平安的心脏在砰砰跳,这些劳埃德的保安简直太给力了,配合的比预期的还好,顺利的有如神助。
女孩子们开始哭泣,有人用英语叫嚷,他是国王,他是国王,但是保安们并不理会,劳埃德和星马台王国的关系就像是关东军与伪满洲国,关东军的少壮派是不会把康德皇帝放在眼里的, 再说了,谁能证明这小子真的是国王。
拉齐奥村的村民们敢怒不敢言,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国王被劳埃德的保安压在膝下,如同一只等待宰杀的羔羊,那个手上还拿着慰问品的鳏夫流泪了,他冲上去想解救玛窦,被严阵以待的保安一枪撂倒。
空气瞬间凝滞,四下鸦雀无声,
傅平安的心一阵绞痛,拿起对讲机:“全体下车,救出玛窦,不许开枪。”
“为什么!”沐兰在怒吼,“他们已经在杀人了!”
“还不是时候。”傅平安说,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心在滴血。
“这也是你说的政治么,去他妈的政治!”沐兰哗啦一声将霰弹枪推上膛,也拿起对讲机,迟疑了一下:“重复一遍,不许开枪。”





好人平安 第二百九十五章 舆论海啸
保镖们的汽车隐藏在村里,他们听到命令纷纷下车,子弹上膛,呈战斗队形前进,鉴于在劳埃德势力范围内行动,他们装备了全自动武器,泥色的棒球帽和战斗服,防弹背心和对讲机,看起来像是精锐雇佣兵,他们的出现将劳埃德保安们吓了一跳,两边端枪对峙,但谁也不敢开枪。
“我去救他!”沐兰将霰弹枪放下,冲出屋门,傅平安心道要坏事,拿起对讲机:“米沙,米沙。”
“收到。”埋伏在钟楼上的米沙正抱着一支狙击枪。
“授权你可以自由射击,射杀威胁沐兰安全的任何人。”
“收到。”依然是冷静的回答。
“他是星马台的国王提比流.玛窦!”伴随着尖利高亢的声音,一个女生冲向保安,正是沐兰。
保安们没有开枪,并不是因为沐兰是女性,也不是因为沐兰看起来不像土著居民,实际上劳埃德的保安谁都敢杀,这些年来,他们枪杀过反抗的员工,误杀过藏在树丛中疑似动物的儿童,谋杀过试图组织工会的工人,还在冲突中打死过星马台的警察和官员,这个国家里,就没有他们不敢杀的人。
这一刻阻止他们毫无顾忌射杀沐兰的原因,是十五支带激光瞄具的hk416自动步枪,激光的小红点就在他们额头上闪烁,如果他们敢开枪,下一秒脑袋就开花,他们手中的glock无法和自动步枪对抗,也打不穿对方身上的防弹衣,这时候只能认怂,别无他法。
沐兰推开保安队长,将玛窦从他腿下拽出来,后者没敢有任何动作,枪口朝天,默默起身,一群女生也壮着胆子围上来,搀扶着玛窦离开,沐兰又跪在被子弹击中的鳏夫跟前,从救急包中拿出纱布手忙脚乱的堵伤口喷出的血。
“叫救护车,叫直升机,你们这些混蛋!”沐兰怒骂道。
距离最近的是劳埃德的医院,人命关天,她顾不得什么大局,什么政治了,她宁愿失败,也不愿看到一个父亲死去。
玛窦恢复了自由,他脸色惨白发青,正要喝令保镖将这些杀人犯全部逮捕,傅平安上前低语了几句,玛窦的脸色从青白色转为紫红色,他不得不承认傅平安是对的,这时候不能快意恩仇,一顿乱枪将保安们扫死简单,那这口憋在星马台人民心中的气就泄了,就前功尽弃了。
保安们已经认怂,枪口低垂,这边也放下了枪,对峙局面结束,保安们上车离开,队长恶狠狠看了这边一眼,拿起了对讲机,他在呼叫救护车,也在呼叫增援。
可怜的鳏夫肺部中弹,口中流血,已然坚持不了多久,他歪着头,不舍得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沐兰明白他的意思,哭道:“我们会照顾好你的孩子。”
鳏夫笑了笑,最后的笑容凝结在脸上,他死了。
沐兰浑身是血,仰天流泪,最深的痛并不会嚎啕大哭,而是深深的沉默,随行摄影师将这一幅画面定格在相机中。
女生们也都沉默了,好好的慰问活动变成了丧礼,她们不禁要问,这究竟是为什么!
“全部上车,我们要离开这里。”傅平安说道,目的已经达到,继续逗留毫无益处,被人包了饺子就白死人了。
大家匆匆上车,傅平安将鳏夫的尸体用床单裹了,放在车上拉走,两个孩子也一并带走,世道险恶,即便有视频也证实不了什么,必须有尸体握在手上才是铁证。
做这些的时候,他心里很难过,如果不是自己,这个人就不会死,沐兰说的没错,这就是政治,政治是肮脏的,黑暗的,但却不得不为之。
沐兰发现玛窦的额角在流血,拿出纸巾想帮他擦,手却被傅平安按住:“别擦,让血干涸,这是陛下的勋章。”
……
劳埃德的保安们并没有远离,队长将发生的事情如实报告给保安主管,主管是曾在英国mi5工作过的谍报人员,经验丰富,顿时就明白了其中的玄机,命令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抓住所有人,扣留他们身上的相机和手机,并强调一定要彻底搜身,不放过任何存储卡。
事发地点只有手机2g信号,不能传输照片,所以控制住局面的方法只能是抓住所有人,劳埃德庞大的保安体系动员起来,园区警笛长鸣,数百名保安奔向枪库,奔向停车场,直升机紧急起飞,所有卡口放下栏杆,禁止一切车辆通行。
大巴车匀速前进中,没人知道劳埃德已经为他们布下天罗地网,忽然玛窦接到一个电话,是蒂亚戈打来的,这家伙在劳埃德有内线,刚刚得到消息,保安部队大举出动,围捕玛窦车队。
玛窦挂了电话,愤怒而无奈,劳埃德保安部队在星马台国土上围猎自己,堂堂国王却叫不到援兵,警察听马尔克斯的,军队听古烈将军的,这两个人不但不敢得罪劳埃德,甚至会帮着劳埃德抓自己。
“我们有备选方案。”傅平安镇定自若,他既然来戳马蜂窝,肯定想好了万全之策,拿起对讲机安排了一番,大巴车和随行护卫的越野车继续前行,但是车上的人却都下来了,等候了十五分钟,三辆涂得花花绿绿的本地公交车驶来,将他们接走,从乡村公路回星马台,而玛窦等重要人士则驶向海边,有快艇接应。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一直有人在用手机拍摄,傅平安并没有阻止,素材越多越好,细节越丰富越好,越能体现出惊心动魄,越能打动人心。
一路有惊无险,劳埃德的势力还没庞大到掌控一切的地步,虽然他们出动了一百辆车,三架直升机,五百名保安,依然没有抓到玛窦和他的粉丝们,那辆大巴车里是空的,只有一个司机,还是临时雇来的,啥也不知道。
所有逃出生天的人,在刚有3g信号时就开始发推特和脸书,更有人回到家中连脸都不洗,先冲进书房上载视频,每个人都迫不及待的想让大众知道,这个国家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接下来的事情,基本上不需要傅平安再做任何推手了,一场堪比八级地震的舆论海啸,山崩地裂而来。
来参加慰问活动的五十名男女青年,都是中产阶级以上,甚至富豪家庭的子女,每个人都有网络社交账号,有自己的朋友圈,他们发布出去的信息,图像和视频,瞬间被十倍转发,几分钟内又以次方级别转发,短短一小时之内,星马台城人尽皆知,海量信息淹没网络,打开手机,打开电脑,铺面而来全是血淋淋的镜头,国王被面目狰狞的保安压在膝下挣扎,无辜村民惨死,手无寸铁的姑娘小伙被警棍打的头破血流,耀武扬威的劳埃德保安手持枪械四下威胁,一幅幅画面直击人心,就算是最温和的星马台人也被深深的刺激到了。
但舆论海啸只发生在网上,星马台电视台有三个频道,一台在播放马尔克斯的施政演说,二台在播美剧,三台在放美食节目,似乎今天发生的惨剧和他们无关,这更进一步激怒了市民。
马尔克斯首相是从劳埃德公司得到消息的,他到底是老牌政客,嗅觉敏锐,顿时明白事态严重性,首相召集部长们开会,部长们也都面面相觑,找不到解决办法。
“如果不能迅速压制下去,可能会危及大选。”马尔克斯说,“在座的各位,就不可能继续坐在位子上了。”
“我有一个办法。”内政部长硬着头皮说,“断网,以网络故障的理由,然后在电视台播出澄清公告,让市民们知道,他们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
这是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马尔克斯何尝不知道,压制滔滔民意的结果是什么,但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
当日下午五点,星马台全国断网,所有的手机只能打电话不能上网,所有的网吧和企业、家庭的互联网都被切断,电视台紧急插播新闻:海底光缆断了,正在积极抢修。
市民们正在热议此事,忽然网络就断了,什么都发不出去,一时间无数人重启路由器,拿着手机到处找信号,可他们很快得知,这次断网是全国性的,是人为的,是马尔克斯政府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采取的龌龊手段。
作为马尔克斯的竞争对手,冈萨雷斯博士的竞选团队却如同捡到了宝,博士让他掌握的《苏拉威西新闻报》紧急出刊,今天晚上务必让街头每个报亭都摆上刊登了流血照片的报纸。
“天助我也。”冈萨雷斯博士说,本来还担心大选出意外,被对方操控选举什么的,现在看来没必要担心了,大局已定。
……
下午六点,快艇抵达星马港,蒂亚戈开着警车在港口迎接,他向玛窦汇报最近进展,城里断网了,政府暂时没有进一步举动。
“断网是昏招,他是想让人们走上街头。”傅平安嗤之以鼻。
“再给他加一把火。”玛窦咬牙切齿,“我抱着尸体,从这儿步行走到政府大楼门前。”
“可以试试。”傅平安说,让人将尸体搬过来,但玛窦试了一下,抱不动,这个可怜的男人非常瘦小,只有五十公斤体重,但人死了就变得死沉死沉,这个计划行不通。
玛窦灵机一动,将裹尸体的床单拿起来,血迹斑斑的床单,视觉上也具备冲击力,而且是一种隐喻,不单单指这一具尸体,也象征着无数惨死在劳埃德保安枪下的冤魂。
蒂亚戈开着警车,闪着警灯在前面以五公里时速开道,玛窦糊着一脸干涸的血痕,身后跟着十几个衣服上带血的人,向着市区进发,下午六点,阳光已经不再酷烈,很多在户外活动的人自发的加入了队伍,他们一边走一边打电话,告诉亲朋好友,国王在港口带队游行,快来加入吧。
游行队伍如同贪食蛇一般越走越庞大,一股悲壮的情绪盘旋在城市上空,玛窦时不时回头,他身后已经有了上万人,没有口号,没有标语,只有沉默的,黑压压的人群。
队伍抵达城区之后, 更多人从四面八方走来,如同万千小溪汇入大江,星马台城交通为之中断,中心大道变成了步行街,满满当当全是人。
今天的天气也阴沉沉的,黑云压城城欲摧。
首相办公室电话响个不停,马尔克斯接到无数电话,人民上街了,警察阻挡不住,游行队伍越来越多,初步估计有十万人,前锋已经到首相府门口了。
一队防暴警察快速部署在首相府大门前,盾牌组成一道墙,后面是荷枪实弹,这幅场景更加激怒民众,政府的暴力机器不去对付劳埃德,却拿来镇压民众,这样的首相,要他何用。
玛窦将染血的床单放在首相府大门前,回身到人民之中,挥臂怒吼:“严惩凶手,驱逐劳埃德!”
十万人齐声呐喊,声浪传进首相府,玻璃都震得嗡嗡响,马尔克斯自诩政治家,却从没经历过金戈铁马,十万人是什么概念,五分之一的国民都上街了,这时候强行镇压就是自取灭亡,那队防暴警察很快就会被愤怒的民众撕碎,如果开枪的话,或许可以驱散,但古烈将军的军队很快就会开过来,名正言顺的接管政权。
马尔克斯首相做出一个决定,妥协。
首相府的大门打开了,防暴警察让出一条路来,马尔克斯首相手拿无线话筒,他的声音通过高音喇叭传出去。
“市民们,我很痛心,我们的兄弟被误杀……”
很快他的声音就被怒吼淹没,无数鸡蛋拖鞋烂菜叶子砸过来,首相说错一个词,误杀这个词是劳埃德经常使用的,他们每年都会误杀十几个星马台老百姓,首相此刻说误杀,简直是火上浇油。
事态已经失控,傅平安赶紧带人保护着玛窦离开,这把火烧起来没人能够熄灭,乱军之中任何事情都会发生,万一一颗子弹打中玛窦就完了。
幸运的事情再次降临,突然之间,天降暴雨,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脸而来,游行队伍的热情被暴雨浇灭了一大半,纷纷走避躲雨,这口气泄了就很难再燃起来,不过也好,万一今夜烧了首相府,明天马尔克斯就能名正言顺的实行紧急状态,宣布大选延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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