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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人平安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骁骑校

    范建不屑道:“都什么年代了,还最美这个那个的,这种低等的炒作手法,几年前就过时了,我敢和打赌,这个什么油条西施根本不会炸油条,就是一个网红伪装的,想炒作起来捞金。”

    赵劲说:“那可未必,这个帖子转发量很少,背后没有炒作团队的影子,就是我关注的一个人普通人发的。”

    范建说:“炒作团队就故意伪装成普通人,他们都是专业的,还能让看出来么?”

    赵劲急眼了:“我不和杠,明天早上咱们去摊子上看看,如果油条西施真的会炸油条,那怎么说?”

    范建冷笑:“愿赌服输,如果是真的,我把拖鞋吃了。”

    “一言为定!”三个声音同时响起。

    ……

    大学生通常都爱睡懒觉,但炸油条摊子属于早点,不早起的话看不到,于是兄弟四人定了闹钟,八点准时起床,傅平安有车,拉着三个室友直奔盐务街,把车停在路边,钻进巷口深处,一栋居民楼的背面平房里,稀稀拉拉几个人正在排队买早点,大棚下面,滋滋啦啦的油锅里炸着金黄酥脆的油条,炸油条的长筷子握在一个女孩的手里,微黑的皮肤,鹅蛋脸,似乎并不多美,但越看越顺眼,女孩动作娴熟,衣着简朴,围裙套袖下面是一双粉红色的兔子头棉拖鞋。

    这就是所谓的油条西施了,以大家多年混迹网络的经验,搭眼一看就知道是货真价实的穷人家的孩子,干活这么麻利绝对是长年累月磨练出来的,绝非几天就能培训出来的。

    既然来了,肯定的吃了油条再走,范建上前搭讪:“老板,除了油条还有什么?”

    “豆浆甜的咸的,水煎包荤的素的,价格看水牌子。”女孩一开口,纯正的普通话肯定是一级甲等,嗓音清脆亮丽,大早上的听到这么一句话,心情都会变得舒畅。

    四人凑在水牌子前,叽叽咕咕讨论的不是价钱,而是女孩的颜值。

    “五分,不能再高了。”范建说。

    “瞎啊,我看最低八分。”路琨说。

    “拾掇一下,九分都有机回。”赵劲给的分数更高,别看他们都是童男子,对异性的要求却是极高,在他们的打分体系中压根就没有十分的人,高圆圆也就是八分,可见给女孩的评价是极高的。

    “看好了么?”女孩问道。

    范建闭眼做陶醉状态:“光听她的声音,我感觉自己在一座春天的山谷里,到处一片碧绿,小溪涔涔流过,一只黄莺在鸣叫……”

    “人家问吃什么?”路琨踢了他一脚。

    “油条十六根,荤素包子各二斤,豆浆甜的咸的都要,各两份。”范建大声回应。

    “打包还是带走?”

    “在这吃。”

    早点摊有几张桌子,四人围着一张桌子坐下,齐刷刷看女孩打豆浆,装包子,很快女孩端着食物来到他们面前,又从别的桌上拿过一包餐巾纸,正好眼神和傅平安对上,楞了一下,有些迟疑,但还是喊了出来:“叔?”

    “是……王栓?”傅平安终于从记忆库中搜索出能叫自己叔的人,进入大学前他客串过演唱会安保,帮助过一个叫王栓的女孩,那时候女孩十五岁,又黑又胖,但嗓音悦耳,没想到女大十八变,三年时间就脱胎换骨了,几乎变成另一个人。

    “是啊,叔还认得我啊。”王栓兴高采烈,回身从钱匣子里拿出一百元大钞:“叔,还钱,咱们约定好的,再见面时还钱。”

    上次分别时,傅平安确实给了王栓一百元买车票,没想到她记得这么清楚,一定是时时挂在心上,傅平安不收都对不起这份挂念。

    早点铺子生意最好的时间是六七点钟,现在八点半了,客人已经不多,王栓摘了围裙过来陪他们,她里面穿了件粗毛线衣,看得出身材火辣,比例匀称,微黑的肤色更显得健康阳光,唯一的缺点是不够精致,头发乱蓬蓬的,脸上也不施粉黛。

    “怎么样,好吃么?”王栓坐在傅平安身边,火辣辣的眼神看着他,“喜欢吃就多吃点,这个点不会再有人来了。”

    “好吃,们家用的油好。”范建挑起大拇指。

    “胖叔,真有眼光,是个会吃的。”王栓嫣然一笑。

    “我胖么?我怎么就成了叔了?”范建做欲哭无泪状。

    “我叔的朋友,都是我叔。”王栓呲牙一笑,“是胖叔,这个是眼镜叔,这个是竹竿叔。”

    路琨和赵劲都哈哈大笑,这女孩性格真好,烂漫活泼,如果是在校园里遇到多好。

    “那傅平安是什么叔?”范建问道。

    “是帅叔,我心中最帅的叔叔。”王栓忽然起身跑进屋里,拿了一个六寸相框出来,正是傅平安,她,还有歌坛一姐的合影。

    “这个黑胖妞是谁?”范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我啦,以前有点胖,后来减肥成功,欧耶!”

    不知不觉聊了半天,油条包子都没吃完,差不多该回学校了,傅平安说结账吧,再拿个打包盒。

    “我请了。”王栓豪气万丈,“以后常来玩啊。”

    范建拿着手机的手心已经汗津津的了,他想留王栓的联系方式,却又不敢说出口,路琨和赵劲也是嘴炮,平时在寝室啥都敢说,遇到真美女就消停了,也不好意思要人家微信号。

    倒是王栓很主动,回去拿了两个打包盒,又摸出手机来说:“来来来,面对面加人。”

    互相通过之后,三人依依不舍的离去,上了车又开始眉飞色舞起来。

    “谁也别和我争,我最喜欢吃油条。”范建说,“我预定了。”

    “凭什么啊,各显身手呗。”赵劲说。

    路琨最识相,呵斥道:“抢什么抢,那是老大的妹子,不,侄女,不,老大的女人。”

    傅平安说:“们三个,认真的回答我,是想和人家玩玩,还是想和她共度余生?王栓是农村人,今年应该十八岁,肯定是上不了大学了,按照农村的规矩,结婚也就是这两年的事情,们都是名牌大学的学生,范建不是还要考研么?们能接受一个几乎半文盲的妻子么,们能,们的家庭能么,今后几十年怎么过,门不当户不对,就靠着颜值吃饭么,王栓十五岁时是个黑胖丫头,谁能保证她二十五岁的时候又变成那样?”

    一阵沉默,能考上名牌大学的都不是傻子,脑筋转的快,上大学谈爱是正常的,甚至谈十几次也不稀罕,渣男渣女多了去了,但王栓不一样,她这个年纪,谈了就要谈婚论嫁的,而且中国是二元制的社会,城市和农村就像两个世界,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情,如果落差太大,注定会有无穷无尽的矛盾,细细思量,谁也无法接受这样一个落差极大的妻子。

    “老大我不同意的说法。”范建干咳一声,开始抬杠,“人的命运是可以掌握在自己手里的,王栓只有十八岁,她的人生还没开始起航,为什么要给她规定好今后的路呢,又不是她爸爸,就算是她亲爸爸,也不能逼着她十八岁就嫁人,生孩子,她的天赋,足以支撑她走上更广阔的舞台,而不是在巷子里炸油条,在农村带孩子,既然她背后没有炒作团队,那咱们就帮她炒作,帮她改变命运,我这样做,并不是为了一己私利,纯粹是想帮帮她。”

    赵劲说:“有没有其他目的,我们不关心,不过这个建议很美好,老大,我觉得可以试试。”

    “捧红她,以咱们的能力,可以的。”路琨也嚷道。

    “那就这么定了!”傅平安一拍方向盘,奥迪100欢快的鸣叫起来。

    ……

    油条铺,钱箱子大开,一个中年妇女清点着钞票,脸上阴云密布,将王栓叫过来问道:“今天的钱数不对,咋回事?”

    “我……拿了一百,还人家钱。”王栓嗫嚅道。

    妇女一巴掌打在王栓脸上,继而薅着她的头发撕打,王栓咬着牙不反抗也不求饶,也不流泪。

    她的眼泪,在三年前亲生母亲去世时就流干了。

    (iishu)是,,,,!




第二百二十八章 夜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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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栓挨打挨骂是家常便饭,继母心情不好就打她,打牌输了钱也打她,和男人吵架也打她,边打边骂是必须的,就像烟酒不分家一样,四五十岁的老娘们打人没什么技术手段,无非薅头发打耳光,骂人的花样就层出不穷了,一张嘴比阴沟还脏,脆弱一点的人根本受不了。

    “赔钱货,十七八就会偷家里钱……”继母骂骂咧咧打了一阵,累的气喘吁吁,王栓毛发旺盛,头发薅都薅不动,皮糙肉厚的,打的手疼,这孩子没事人一样。

    王栓已经习惯了,练就一身刀枪不入的本领,所有脏话自动过滤,等继母打完,她照样干活,收拾家伙事,这个门面是分时段租的,只做早点,中午下午给别家开面馆用。

    收拾完东西,王栓蹬着三轮车回家,路上还哼起了歌,她今天非常开心,因为故人他乡重逢,日子太苦,一点点的小开心就能让她一天充满笑容。

    王栓一家四口租住在距离盐务街两站路的一片临近拆迁的棚户区,墙壁上每隔几米就用红油漆涂一个大大的拆字,但是听说开发商资金紧张,一年半载不会动,做夜市大排档餐饮的,做小买卖的,收破烂的都聚集在此,院子里一边是堆积如山的废纸壳子,饮料瓶,另一边是腌渍的不知来路的肉类和地下加工厂生产的烤肠,空气中弥漫着奇怪的味道。

    家很小,就两间屋,王栓的爸爸和继母住在里间,继母的儿子住外间,王栓只能在里间搭个铺,拉上帘子遮挡**,大杂院距离公厕有五分钟的步行路程,很多人懒得走路,就用痰盂解决小便,随便倒在门口的下水道里,大杂院里人多眼杂,诸多不便,王栓很想念在农村的日子,天高野阔,青草的气味,可惜奶奶也去世了,她再也回不去了。

    本来父母都在广东打工,忽然有一天,父亲带着骨灰盒回来,母亲走时还是大活人,回来却成了一盒灰,紧跟着奶奶也走了,王栓孤苦伶仃一个人,只能辍学跟着父亲来城里打工,父亲又成立了家庭,和一个叫彭育红的女人搭伙过日子,继母也是丧偶的,有个儿子已经二十多岁了,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偶然还会贼溜溜的打量王栓,这让她很害怕,但父亲整日浑浑噩噩,就知道喝酒,根本不在乎女儿。

    这个早点摊子是一家人的收入来源,但出力最大的却是最小的王栓,每天早上四点钟爬起来,一直到上午九点多收摊子回家,躺在铺上,戴上耳机听收音机的时候,是一天中最幸福的时刻。

    王栓迷迷糊糊睡着了,但她只睡了两个钟头就被继母叫起来做午饭,吃完饭,下午接着干活,要去拉面粉,回来和面,中筋面粉加上油、盐、酵母,不停的和面,加油,和好了盖上发酵,发好了放起来,明天备用,他家炸油条的油是买的好油,这年头老百姓讲究食品安全,油条好不好都能看在眼里,谁也糊弄不了谁,继母虽然凶恶,但是做生意的头脑不差。

    搞定了油条,王栓又做包子皮,调包子馅,她每天的工作就是重复劳作,宛如一台挣钱的机器,只是不用电不用油,每天吃三顿粗茶淡饭就行。

    干活的时候,忽然继母的儿子彭虎走了过来,王栓平时喊他一声哥,但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丝毫没有感情,反而厌恶憎恨,听到熟悉的脚步声,王栓浑身上下绷紧,拿起了擀面杖。

    一只手猛然按在王栓屁股上,惊的她如同兔子般跳开。

    “有啥不好意思的,你爸都答应了,把你说给我当媳妇,肥水不流外人田。”彭虎色眯眯的说道。

    “我死也不给你当媳妇。”王栓咬牙切齿,“你要是强迫我,我就喝药,跳井,上吊。”

    彭虎讨个没趣,悻悻地走了。

    关于这件事,王栓早有警觉,继母为人精明,从来不做赔本买卖,她和父亲搭伙过日子,就是看中父亲老实木讷好欺负,还有个能干活的闺女,农村重男轻女,正是因为这个传统导致男女比例不协调,适龄男青年根本找不到对象,谁家有个女娃那可趁钱了,彩礼都是十万起步,彭育红想娶儿媳妇,又不想出彩礼钱,就提前布局,三年前就计划好了今天的事儿,王栓能干活,长得也不丑,将来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孝敬老人,这生意简直不要太划算。

    王栓不想要这样的未来,一辈子当牛做马,没有自己的生活,早早就生娃,带娃的同时还要干活,照顾每一个人,她在心中预演过这种生活,说真的,她宁可死也不愿这样活。

    这一天就要到来了,眼瞅着就是春节,一家人就要回乡下,估计提亲、定亲就在这个阶段了。

    王栓越想越心慌,她丢下擀面杖,走到大杂院外面,父亲正在和人说话,她犹豫了一下,觉得父亲不会帮自己,说了也白说。

    如果没有早上这段邂逅,也许王栓会继续忍下去,但是傅平安的出现让她看到了希望,十五岁那年,为了梦想她敢和同伴一起离家出走,十八岁时,她为了自由会做更加义无反顾的事情,毕竟,王栓从来不是一个胆小的人。

    晚饭时,继母横挑鼻子竖挑眼,嫌王栓做盐放多了。

    “打死卖盐的了这是?不想让我们吃饭啊?”

    王栓默默吃饭,不敢回应,做饭时她心不在焉,确实放多了盐。

    彭虎踩了一下他娘的脚,使了个眼色,彭育红会意,换上笑脸说:“栓啊,姨这有一百块钱,你拿去花,买啥都行。”

    “我不要。”王栓明白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老王,孩子都大了,就敞开说吧,栓啊,我寻思你也十八了,搁咱们老家也是该嫁人的年龄了,我瞅你和你哥挺般配的,等过年的时候,顺道把喜事办了。”

    王栓用哀求的眼神看着父亲,希望他能拒绝,可父亲怎么可能拒绝,这是早就商量好的事情,他离不开彭育红,搭上女儿算什么,相反女儿还会留在身边继续照顾自己,这对他来说也是有百利无一害。

    “先订婚,五一办事,明年就能抱上孙子了。”老王很开心,他年轻时候还是蛮帅的,可惜劳累过度,四十多岁的人苍老的像六十岁。

    “婚车我都找好了,一水的奥迪,烟用金淮江……”彭虎开始筹划婚宴,乡下婚礼必须搭配流水席,吃上三天三夜才够场面。

    他们一家三口聊得开心,王栓默默收拾碗筷,在水槽边刷碗时,精神恍惚打了一个碗,瓷碗落地一声脆响,似乎惊醒了她,她连水龙头都来不及关,捏一捏裤兜里的手机,拔腿就走。

    彭育红等了半天不见王栓回来,跑去水槽旁找人,却见一地碎瓷片,水龙头还在放水,不由得怒火中烧,寻思等人回来骂一顿,可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打电话关机。

    “老王,你闺女跑了,不会是逃婚吧?”彭育红恨得牙根痒痒,“你赶紧去找,找回来拿铁链子锁上,让她再跑!”

    ……

    霓虹闪烁,王栓在大街上游荡,这个城市里,她没有朋友,唯一称得上认识的,只有早上那四个大学生。

    王栓打开手机,给傅平安发了条微信,直接了当的进行求助。

    寝室内,四兄弟还在编写炒作方案,傅平安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拿起一看,静静放下:“兄弟们,王栓离家出走了,要到咱们这来。”

    范建第一个蹦起来:“还愣着干嘛,赶紧去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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