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思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蓝旸玉
桃桃并没有因为洪若韧说出的真相而感到震惊,他只觉得可笑。
“......血缘真的那么重要吗?”
“什么?”
“我说,为什么一定要我继承这个皇位?”
桃桃耸耸肩,“就因为我身上留着一半你的血?这也太儿戏了吧?连他自己都放弃亲生儿子,凭什么觉得我会是做皇帝的好料子?”
“......”
“做皇帝不是有能者居之吗?难道血统真的能证明一切?即使真让我做了继承人,他又有什么把握觉得我一定不会反抗?”
“你......”洪若韧一时想不到任何话来反驳他的想法,只能强词夺理,“你一个小孩,能懂什么?”
桃桃听到这样的回答,先是错愕,然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因为我还是个小孩,所以,你看不起我?”
洪若韧想开口说些什么,却突然看到自己舅舅站在长风殿殿门前,守门的小惠子瘫倒在地上,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晕了?
洪若韧瞪大眼睛,看到任涛衣袖里的皮鞭在随意挥舞,突然间转了方向,直往桃桃的后背攻去!
洪若韧惊呼一声,急忙扑上前把桃桃推开。
桃桃还以为他扑过来向自己攻击,正想接招,却发现洪若韧只是单纯地把他推到一边。
任涛也意料不到,但他因为想把桃桃一招毙命,皮鞭上使了内力,他发现洪若韧推开桃桃站在那里的时候已经不能收回皮鞭,只能硬改了方向,但一切已经太迟,皮鞭还是刺穿了洪若韧的身体。
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肚腹处传来,洪若韧痛得张开口,吐出一大口血来。
他站立不住,跪坐到地上,任涛的手颤抖,他不能把皮鞭收回,大叫一声“若儿”后把手上的皮鞭扔到一边去,使了轻功飞奔到洪若韧跟前,一把将他抱住。
“若儿!”
洪若韧半眯着眼睛,嘴里满是鲜血,腹部流出的血都把任涛身上的衣裳浸湿。
“不要怕!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大夫!”
洪若韧躺在任涛怀里,斜眼看到长风殿殿门的顶上站着一个人,他一时看不清那人是谁,只看到他银色的头发和手上拿着一把巨型的黄金弓。
这把弓,他认得。
洪若韧笑了笑,任涛想把他抱起来,却被他拉住,他张了张嘴,似乎在说什么,任涛听不清,身体不自觉地靠近洪若韧。
洪若韧用尽身上的力气搂住任涛的肩膀,即使让伤口流血不断他也在所不惜。
他眼睛看着那人把弓拉满,松手,金色的长箭往他们的方向疾驰,洪若韧的嘴巴凑近任涛的耳边轻声说道:“你,跟我,一起去死吧!”
任涛身子一滞,后知后觉地发现有呼呼的利器穿透空气的声音在接近他的后背,但他已经躲不及了,金箭贯穿任涛和洪若韧的身体。
任涛不敢置信地看向胸口穿过的箭身,洪若韧的身体破了两个大洞还能笑出来,露出血淋淋的牙齿:“去死吧!”
一把短刃刺穿了任涛的心脏,任涛只说了一个“你”就说不出话来。
洪若韧使力把任涛推开,金箭头从他身上出来,血哇哇地流下了阶梯,他倒在地上,虚弱地笑了。
“你......也有......今天.......舅舅.......”
他又看到站在房顶上的那人,突然他看清楚那人是谁,喃喃道:“原来.....是你......”
任涛已经断气,桃桃上前跪坐在洪若韧旁边,洪若韧艰难地转头看他,轻声说:“我.....还......能......做.......你......朋.......友.......吗?”
桃桃一愣,泪水突然就流了出来,“你永远都是我的朋友。”
“那......就......好......”
纪笙披散着一头银发,手拿着黄金弓,站在房顶上看着桃桃用手一扫把洪若韧来不及闭上的眼睛合起来,脱下身上的红服,露出里面的麻衣,然后向后退对着洪若韧的遗体叩了一个头。
归思 第八十二章逃离
当洛维蓁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陌生的房间,身子趴在床上,心里一惊,身体想坐起来,一牵扯到后背的皮肉,痛得她又躺回床上去。
这时正好有人推门进来,是个年轻小姑娘,看到她醒了,拍了拍心口,庆幸道:“你终于醒了,大夫说今天要是再醒不过来,可能就熬不过去了,幸好幸好。”
那姑娘俯下身来,“肚子饿不饿?要喝粥吗?”
洛维蓁想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出不了声。
“大夫说你嗓子被火烟熏坏了,暂时不能说话,你点头或者摇头就好了。”
洛维蓁点点头,小姑娘又转身出去舀了稀粥进来,一边用勺子搅着碗里的粥一边自顾自地说道:“我师兄救你回来的,你后背的伤势太严重,发高烧烧了好几天呢,大夫说醒了就能捡回一条命,姐姐你还是福大命大的。”
小姑娘显然不太会照顾人,喂一勺粥有一半都能去到被褥上去,另一半有些就沾到洛维蓁的脸上,只有一小半能进到洛维蓁的嘴里。
小姑娘也知道自己服侍人的功夫不到家,好歹喂完了粥,洛维蓁脸下的被褥都湿了一大半,她尴尬地笑着,正想着怎样把洛维蓁搬起来换一下被褥,她的师兄就回来了。
曾祥川一进来就看到小师妹小七站在床边对他讨好地笑着,他就知道她又闯祸了。
他无奈地走近一看,好家伙,喂一小碗粥都能把整张床弄湿了,不愧是他的师妹。
曾祥川扶住额头,“小七,你去隔壁房间把干净的被褥拿过来。”
等小七急急忙忙地把被褥拿了过来,曾祥川掀开了洛维蓁的被子,把她的身子翻了过来,然后轻松地避开她背部的伤口把她抱了起来,放到旁边的榻上,让洛维蓁再次趴着,接着他转生回到床边利索地把湿了的被褥换下,从小七手上接过干净被子铺上,铺完了他又走了过来把洛维蓁抱起重新放回床上。
小七站在旁边看着师兄,心里内疚,自己总是帮倒忙,还要师兄帮自己收拾烂摊子。
曾祥川帮洛维蓁盖好被子,视线往上移,接触到洛维蓁的目光,他知道她肚子里肯定有很多事情想要问,奈何此刻开不了口,他又转头叫小七去拿笔墨过来。
他帮洛维蓁把笔墨铺好在她面前,又搬了一张凳子坐好,“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
洛维蓁勉强撑起身子,拿起毛笔醮了墨水在纸上写道,“是你救了我?”
曾祥川点点头,洛维蓁又继续写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曾祥川答道:“你爹说把信物给你了,叫我去保护你。”
洛维蓁心头一跳,“你是谁?”
“我?”曾祥川笑笑,“我只是一个江湖上籍籍无名的杀手罢了,不过因为一次赌输而跟你爹签下了契约,以信物为证,谁知道你爹把作为信物的戒指交给你了,我按契约办事,契约上写的是保护拥有戒指的人,所以我只能跟着你了。”
洛维蓁眨了眨眼睛,继续在纸上写划,“还有一个人,当时跟我在一起的,你也救了她吗?”
曾祥川没打算隐瞒,就直接说道:“她死了。”
洛维蓁双眼瞪大,像是不相信曾祥川说的话,沾了毛笔的墨水已经蹭在纸上,但她一时间想不起来下一句应当问些什么。
曾祥川继续说道:“是她要求留在那里的,还叫我把你手上的那只镯子脱下来戴到她的手上,我照做了,火势也越来越大,我只能先把你救出去,我把你放到安全地方的时候,再返回那里,火势已经不能控制,我也进不去了。”
洛维蓁眼眶已经红了起来,静默了一会儿,她才抖着手继续写道:“这里是哪里?”
“扬州。”
这么远?!洛维蓁一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她带到这里来,曾祥川看出了她的疑惑,就说道:“在京城有人在追杀你,我带着你左躲右藏始终会被人找到,你还伤得那么重,所以我连夜把你带到扬州治伤。”
洛维蓁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她身上的伤还没有好,疲惫的神色在洛维蓁脸上慢慢显露,曾祥川站了起来,“有什么等你好了可以再问,你先好好养伤。”说完就退出房间关上了门。
洛维蓁这时才把刚刚听到小巧的死讯产生的悲伤情绪释放了出来,眼泪一颗一颗划过脸庞。小巧.......
在月眉出嫁后不久,洛维蓁也是问过小巧,有没有合心意的人。
毕竟是她的年纪也是摆在这里,要是她心里也是有人的,洛维蓁很愿意成人之美。
小巧想了一会儿,却是摇了摇头:“没有。”
她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奴婢只想跟在奶奶身边,不想嫁出去。”
“女人始终有一天要嫁的。”洛维蓁应道。
小巧像是很为难,“奶奶,我不想嫁,真的不可以吗?”
洛维蓁哑声,静了一瞬才答道,“小巧,我不是在逼你去嫁人,只是若是有一天你有了意中人,你一定要跟我说,我不想你的一生都困在这个院子里。”
小巧摇摇头,“只要奶奶不嫌弃,奶奶去哪里奴婢就去哪里,这样奴婢就会很开心了。”
但最后小巧却是因为她而死......
洛维蓁哭得身子都颤抖起来,后背的伤口发痛,但怎能比得上她失去小巧的心痛?
哭得累了,洛维蓁直接闭上眼睛睡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房间里黑漆漆的,外面十分安静,应当是深夜。
洛维蓁的双眼之前哭得太厉害,现在醒来就觉得十分干涩,洛维蓁吃力抬起手擦了擦眼睛,又发现腹中空空,嘴巴还起了皮,她慢慢撑起身子,忍着伤口疼痛,终于爬了起来。
她一步步挪到房间里的桌旁,提起上面的茶壶,却发现里面空空。
洛维蓁叹息,正准备移回床上去,这时却有人敲门。
“我听见有响声,就过来看看,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洛维蓁张张嘴,发不出声音来。
曾祥川知道她不能说话,又道:“我进来了。”
他在黑暗中的视力极好,看到洛维蓁衣衫单薄地站在桌旁,心里有点不满,口中嘲讽:“伤得那么重还能下床,看来我的药效力不错。”
他见洛维蓁定定盯着他,走到她的跟前,洛维蓁突然拉起他的一只手来,在他手心写划。
掌心带来的轻痒感像是痒到曾祥川的心里去,洛维蓁写了几次他才发现她写的是“我饿了”。
曾祥川无奈道:“我去弄点吃的东西来。”
洛维蓁对他笑了笑,又在他掌心写了“谢谢”。
曾祥川原来平缓的心跳却无缘无故开始加速。
归思 第八十三章克星
洛维蓁终于在她醒来的第四天可以自如地下床,也能开口说话了。
长时间的卧床让洛维蓁的身体各个部位酸痛难忍,尤其是这几天她都趴着,她觉得脸都快变形了。
后背的鞭伤已经开始结茧,小七在帮她涂药的时候遗憾说道:“师兄把你带回来之后才请的大夫,大夫说这伤太重,即使治好了也是要留疤的。”
洛维蓁有点心不在焉,因为她拜托了曾祥川去查探纪笙还有她的家人是否无恙。
那人能大胆到冒充皇上的名义来把她捉走,那就说明他是有一定权力的人,小巧的死带来的伤痛还没沉淀下去,她又开始担心还留在京城的纪笙还有自己的爹娘。
这一天,曾祥川直到天黑了还没有回来,洛维蓁被吊起的心久久不能放下,到了半夜,洛维蓁房间里的蜡烛还亮着。
洛维蓁坐在桌旁,身体是累的,但她的精神却一点也不肯放松,这时,终于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洛维蓁站了起来,走到门边,确定是曾祥川后心跳开始加速。
“曾大哥”
洛维蓁半是忐忑半是期待地看向风尘仆仆的曾祥川,但面前的男人却回避了洛维蓁灼灼的视线,“我有点饿了,我先去厨房找点东西吃。”
“我帮你!”洛维蓁跟在他身后一起去了厨房,嘴里说道:“我们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就留了一份饭菜给你的,待会热一热就能吃了。”
两人进了厨房,洛维蓁也不用曾祥川自己动手,灶里的火还没有全灭,还有零星火种,洛维蓁熟练地添了柴火进去,捣弄几下,柴火很快就烧了起来,曾祥川全程就站在厨房门口靠在门边看着洛维蓁忙碌。
饭菜很快就热好了,洛维蓁把碟子端到厨房门边的矮墩上,曾祥川直接坐到地上开吃。
吃上的第一口,他挑了挑眉头,问道:“你煮的?”
洛维蓁没想到曾祥川第一句话就问这个,她有点不好意思,除了纪家人连她爹娘都没有尝过她的手艺,她不知道她煮的东西合不合他的口味,不过今晚小七吃的时候可是赞不绝口的,“嗯嗯,是不合你口味吗?”
曾祥川又夹了一口菜,“你这样的手艺去酒楼做厨师绰绰有余。”
洛维蓁释然地笑了笑,又提起勇气问:“曾大哥,我叫你打听的事情”
曾祥川像是没听见,只把脸埋到饭碗里去。
终于,他把所有的饭菜都扒进肚子里,手把碗放下,洛维蓁想开口再问一次,却听见曾祥川平静答道:“你爹娘死了。”
洛维蓁的身体僵住,表情变得呆滞,“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爹娘已经死了,”曾祥川这次是看着洛维蓁的眼睛说的,“是被抓你的那个人杀死的。”
洛维蓁像是被人下了定身法,一动不能动,“那阿笙”
“纪笙还活着,你爹娘的丧事也是他一家操持的。”
“是吗。”洛维蓁的手终于恢复知觉,她把矮墩上的碗碟收拾好站了起来,对曾祥川说:“谢谢你,曾大哥,碗我来洗吧,你忙了一整天,你赶快去休息吧。”
洛维蓁急步走进厨房,从厨房的水缸里舀了水到盆里,把衣袖折了几折,坐在矮凳子上拿起巾子刷碗。
曾祥川走了几步又转身站回厨房门外,听着里面刷碗动作停下,转而传来的是女人的低声啜泣。
“爹爹,娘亲”
洛维蓁的脸埋在掌心,把心内的悲痛发泄出来。
“后天,我带你回京城,你,准备一下。”
洛维蓁被身后的曾祥川吓了一跳,连忙用衣袖使劲擦眼泪。
“哭吧,不用躲起来,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洛维蓁哽咽着,突然问曾祥川:“你说,我是不是灾星?身边的亲人都因为我”
“你在乱想什么东西?”曾祥川不等她说完抢白,“冥冥中一切自有定数,不是你我说了算的。”
定数
这也是她的命吗?
过了两天,曾祥川带着洛维蓁回京。
这一次,曾祥川不像上一次那样抄近路,走的都是官道。
洛维蓁毕竟大伤初癒,抄近路对她来说太艰辛。
两人足足花了七天的时间才到京城。
“你是想直接去纪家吗?”
“阿笙他在家吗?”
曾祥川摇头,“这个时间,他应当是在宫里。”
洛维蓁想想也是,现在这个时候还不到下值的时间。
“要去宫门那里等他吗?”
洛维蓁点点头。
两人去到皇宫附近,洛维蓁带着帷帽,躲在角落里。
“你这样是不想纪笙发现你吗?”曾祥川不明所以。
洛维蓁沉默。
她是犹豫她现在应当是以什么身份出现在纪笙面前。
按照曾祥川的说法,纪笙是以为她已经死了,把小巧的尸体当作是她的跟她爹娘葬在了一起。
那她要以什么身份回到纪笙身边?
她已经不是洛侍郎的千金。
她什么也不是。
两人躲在一边,等了好一会儿,突然听到宫门“吱呀”一声开了,有两个人并肩走了出来。
一个是纪笙,另一个却是女扮男装的姑娘。
洛维蓁瞪大着眼睛,看到纪笙头上的头发全都变成了银白色,脸上冷漠,而在他旁边的那位姑娘明显是养在权宦之家的娇花,满身都是傲气,但当望向纪笙时,眼睛里却都是柔情的潮水,让人很容易沉溺。
洛维蓁只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两人经过,又听到路过的人评论:“那不是国公府的千金和纪侍郎?两人看上去很是般配,但是纪侍郎的妻子不是去世不久吗?怎么就搭上了国公府。”
另一人搭话:“你不知道吗?自从皇上恢复了纪侍郎的官职,国公府就有意跟纪侍郎结成姻亲,现在纪侍郎还是戴孝之身,两家人才捂得严严实实”
洛维蓁怔怔地看着两人走远的身影,并没有上前。
“阿洛?”曾祥川觉得奇怪,为什么洛维蓁见到纪笙却不相认。
“曾大哥,我想去看看我爹娘。”
纪笙走着走着心内突然一紧,他转头四周查看,却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物。
“怎么了?”林圆圆在他身旁问道。
“没什么。”
曾祥川带洛维蓁去了洛家的坟地。
洛维蓁流着泪伸手摸向写着字的墓碑,“爹,娘,对不起”
曾祥川站到远处,由着洛维蓁对着叁块冷冰冰的墓碑自说自话。
不知道多久,有人拍了拍曾祥川肩膀,他转头,是洛维蓁。
她红着眼问他:“曾大哥,我能跟你回去扬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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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思 第八十四章两年
两年的时间,对于纪笙来说,就像是在做梦。
睁开眼睛的每一天都是噩梦,他变成独自一人,在铺满荆棘的路上缓慢前行。
前路是一片黑暗,他只能机械地往四周挥动着手上的武器,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才是终点,也不知道哪里才是他的归宿。
又是一个宁静的夜晚。
纪笙从床上醒来,眼底涌出的泪已经把枕头打湿,在纪笙看来,睡着后看到的情景才是现实,而醒来他的噩梦又开始了。
睡着了能见到洛维蓁,还在这个院子里,对着他笑,跟他说话,还会在他身下辗转呻吟。
但是一觉醒来,纪笙只能又回到噩梦一般的现实生活中,活着。
纪笙呆呆盯着自己的双手一会儿,他刚刚在梦里摸到洛维蓁身上的肌肤,那种触感似乎还存在于他的掌心,纪笙闭上还沾着泪花的眼睛,虔诚地把手凑到脸上闻着。
但他却只闻到自己的体味汗味。
再也没有了。
纪笙失望地把手放下,转而把头埋到旁边一套以前洛维蓁穿过的衣裳里,深深呼吸了几口,才把心里的寂寥给压了下去。
天还没有亮,房间里漆黑一片,纪笙赤脚下了床,在屏风上拿了外衫随便披上,打算出去耍一套拳,这时,耳边却听到一丝略为怪异的声响,很小,但是纪笙的过人听力却捕捉到了。
他披外衫的动作略为停顿,随后又继续整理两下,才转身回床边穿鞋。
就在他弯身的一瞬间,后面有长剑袭来的呼声,拿着剑的黑衣人以为能触上,却在还有一指头的距离时被纪笙避开了。
黑衣人收不及剑招,身子往前扑,纪笙回身手往上抓,黑衣人眼尖也堪堪避开,脚步往后退,拉开与纪笙的距离。
“你是谁?”纪笙盯着黑衣人漫不经心地问道。
黑衣人没有应答,手中的剑挽出一个剑花,又攻了过来。
纪笙一个翻身避开,同时手掌拍向黑衣人的后背。
黑衣人反手一顶,将纪笙的手顶开,但这时又被纪笙的另一手抓住手腕处,一拧,黑衣人闷哼一声,剑脱了手。
纪笙一脚踢向他的下腹处,趁他弯腰闪避时一下压住他的脊梁骨,黑衣人被压得“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去。
纪笙拉直黑衣人的手,脚踩着黑衣人的肩膀处,怕他咬舌自尽,纪笙先卸了他的下巴,再卸了他的肩膀。
乐安居只有纪笙一人在,自从洛维蓁一家入葬后纪笙便遣散了这里所有的仆人,这里只有纪笙能进来。
等天亮以后,纪笙直接押了黑衣人到府衙,找到上值的纪安,“这人过来行刺,把他的嘴撬开。”
纪安心下一惊,连忙把人押了下去审问,“哥,你没事吧?”
纪笙摇摇头,“我晚上再过来。”
纪笙又回纪家换了官服才进宫,在去兵部的途中遇上了林圆圆。
林圆圆着急地扑了上来,搂着纪笙的手臂,迫切地问道:“我听说你遭遇行刺了,没事吧?”
纪笙把手从林圆圆的怀里抽了出来,继续往前走,“无碍。”
“那个是什么人?竟然大胆到去纪家行刺你。”
纪笙没有理会她,林圆圆却又说道:“要不你到我家来,国公府的守卫可以说是全京城最安全的地方......”
“有劳林姑娘,不过,我觉得你说错了,”纪笙停下来转头望向林圆圆,看得她脸泛桃红才继续道,“论安全,没有哪里能比得上宫里,如果纪某有需要会跟皇上说的。”
林圆圆又想说些什么,却被纪笙打断:“纪某已经到了,先告辞了。”
林圆圆心想下一次应当去宫门等着他,不然两人能够聊天的时间太短了,突然她又看见纪笙去而复返,她压下嘴角得逞的笑意,“纪大人还有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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