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才子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堂丑
“一万两,十万两,给我半壁江山,我也不卖!我空空子不是那见利忘义之人,何况梅姑还是我钟爱的女人!我若是为了钱财出卖女人,岂不是猪狗不如!”荆明看着梅姑的眼睛,一只手自然的搭在她肩上,说道。
“谁是你钟爱的女人,尽是一口胡言乱语,就知道哄我,你们男人就不会有那样钟情的!”梅姑轻轻的退了一步,将他的手抖了下来,似乎有些激动,脖子根羞得通红,只是那俊俏的脸颊被重重掩盖了起来,看不到什么变化。
“何方人氏,进城做甚?”一名捕快拦住了两人,盘问道。
梅姑镇定自若,用低沉的中音回答道:“老身是罗家庄人氏,这是我儿子,我娘儿俩进城去买些药材。”
“儿子啊,别只顾着看了,快来扶着娘。”梅姑又对着荆明道。
荆明见她演戏如此逼真,心里暗笑,走上前去,右手搭在她的腰间,左手则扶着她的胳膊,道:“哎,娘,儿子这就来扶你老人家。”那右手却在她腰间轻抚,感觉她的腰身柔软无骨,弹性十足,没有一丝的赘肉,那手感真是爽到了家。
梅姑被他这一顿轻薄,却是怒也怒不得,恼也恼不得,又感觉他那轻轻的触摸竟是销魂噬骨,浑身阵阵酥软,不禁轻哼了一声,却一直不敢发作,媚眼如丝狠狠的瞪了一眼荆明,两人便这样走进了城去,荆明的手一直在她的腰间游走。
走了一阵,荆明突然觉得脚下被人绊了一下,失去重心,狠狠的往前摔在地上。
“哎哟,儿子啊,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要你扶着娘,你却自己摔倒了,还是让娘来扶你吧。”梅姑嘻嘻的笑着,弯下腰去扶他,又轻声说道:“你这淫贼,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轻薄我,没摔掉你两颗门牙已是万幸了!”
“娘,有你这样对儿子的么?”荆明抓住她的肩膀站立起来,又在她的肩上无意的抚了一把,感觉在这众人面前调情,竟有一番别样的滋味。
梅姑甩开他的手,往前行去,不多时,两人走到一条狭长的胡同,胡同里寂静无人,转过胡同便是广陵府内最大的药铺——回春堂。
梅姑突然停了下来,转身紧紧的盯着荆明,缓缓地走近他,两人面对着面,梅姑目光忧郁的说道:“空空子,看着我的眼睛。”
荆明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温柔惊呆了,慌忙问道:“梅姑,你想干嘛?”
“看着我的眼睛,记着我的样子,记住我们相处的那几日时光,永远都不许忘记我!”梅姑神情的说道,脸色很是沉重。
荆明很是不解,她怎么突然在大街上说这些话了,于是又问道:“梅姑你到底怎么了?你昨日不是逼着我忘记你吗?怎的今日又要我永远的记住!”
梅姑眼眶里噙着晶莹的眼泪,道:“我变了,难道不可以么?我现在要你永远记住我,记住梅姑,记住苍翠山上的温泉池,你是否答应?”
“我答应,我原本就不会忘记梅姑,永远都不会,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只要我还有一息尚存,我绝不忘记梅姑!”荆明仿佛也动了情,声音竟有了这颤抖。看着眼前这个老婆婆装扮的梅姑,闻着她如兰似磬的唇气,看着她闪烁着泪光的深邃眸子,他的心突然狂跳起来。
“空空子。”梅姑亲昵的喊着他的假法号,温柔无比,越靠越近,几乎要贴在他身上。
“嗯!”
“可不可以抱抱我?”梅姑闭着眼睛,低声说道,两行清泪噗噗的流了下来。
乱世才子 第23章 自以为是的逃遁
“秀梅!”
荆明轻轻的呼唤着圣女的名字,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汹涌的情感,面对这样哀婉优柔的女子,面对如此情真意切的要求,他情不自禁的一把将她揽入怀里,紧紧的抱着她。这一次,梅姑没有将手肘抵在两人中间,一双玉臂环过他的身子,紧紧的搂在他的腰上,两人抱在一起,就连一张纸片也塞不进去,仿佛要彼此溶化对方。
梅姑第一次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竟是这般的感觉强烈,心头儿却又是一颤,长长的睫毛微微闪动,泪珠儿涌动出来……
荆明闻着她发丝上的香气,感受着她,一双大手在她的腰肢间轻轻抚摸着,随后自然的低下头,对着她朱红的玉唇,便要往下吻去。
梅姑带着渴盼而又惊恐的眼神,见他吻来,倔强的低下头去,躲过了他的进攻,将头紧紧的贴在他的胸口,仿佛十分不舍,幽怨的说道:“我只求你一个拥抱,你别再轻薄于我,我受不了!”
短暂的一个拥抱,犹如惊鸿一瞥,两颗狂跳的心脏还来不及停歇下来,赤红的脸庞好像涂了一层朱色的油漆,梅姑渐渐的松开绕在他腰间的手臂,从荆明怀里退了出来,一双美目顾盼生辉,死死盯着荆明的眼睛,良久之后,才微微整理了一下衣衫发际,深深吸了一口气,从怀里摸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荆明,说道:“空空子,出去往右拐就是回春堂了,你去采购需要的药材,回到苍翠山给梅花会制作金创药,我在这里给你望风!”
“你不跟我一起去吗?”荆明惊讶的问道。
“我给你望风,去吧!”梅姑哀婉的说道。
荆明脑袋嗡了一声,默默的接过银票,又细看了一眼梅姑,绝然的往回春堂走去。
刚走到胡同口,梅姑颤抖着声线又痴痴的喊了一句:“空空子,你是否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
“我记得,我永远不会忘记梅姑!”荆明不敢回头,慌忙走了出去,一直走到回春堂里。
来到回春堂,荆明的心境方才恢复了平静,装模作样的询问了几种药材的价格,与那药铺里的小学徒又扯了几句闲谈,回到门口往胡同方向看了看。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那梅姑如此精明,料她也算不到我空空子会在今天逃跑吧?荆明四处观察了一下地形,见无人跟着,便穿过回春堂,从后门溜了出去。这一刻,是他一直在脑海里盼望已久的,自从被抓到苍翠山上时,他就一直想着如何逃跑,尽管他有了对梅姑的牵挂,但是他觉得自己始终不属于苍翠山。
他一口气逃得远了,躲在一颗树后远远的望着梅姑,梅姑此时正心情焦急的四处寻找着他,脸色十分忧伤,寻了一整之后,她便弓着腰驼着背往城外走去。
对不起,梅姑,我不属于那苍翠山,我不愿意做土匪!我这一世还要寻找苏沛,我一定会永远记住你的模样!荆明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心如刀绞,这几日来的相处,已经让他的心里深深的烙下了梅姑的印痕,永远无法抹去的往事。
丈夫非无泪,不洒离别间。
所思在环宇,离别何足叹。
终于自由了,荆明如此安慰自己与梅姑的离别,尽量不让自己为这离别而伤怀。他缓缓地在街口坐了下来,手往口袋里不经意的摸去,从口袋里竟然掉下一张纸条,荆明拿起来,细细看去,只见那上面有几行娟秀的字体:
“感君逍遥日,秋水戏秋池;回首缠绵夜,竟夕起相思。
傻瓜空空子,不要以为是你聪明的逃走了,是我放你走的,你这假法师、真淫贼!我恨你!”
到了此刻,纵是铁打的男儿也忍受不住!原来荆明的一切都在梅姑掌握之下,她早就知道他不是法师,也知道了他今日注定要逃走,才假装进城采购药材,这一切都是她安排的!而那句“回首缠绵夜,竟夕起相思”更是让人心痛,深深的刻画出她心里嗔、痴、爱和恨。此时他才明白,刚才在胡同里的那一拥抱,竟然是梅姑给自己的最后一个美妙的回忆,她那盈盈的媚眼里都是写着生离死别,自己竟然没有看出来!
“梅姑……”荆明将纸条绑进怀里,疯狂的喊着她的名字,向着那胡同跑去,一直追到城门外,见远方一个驼背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黄尘中,再也看不见……
他呆呆的望着远方朦胧的苍翠山顶,浓雾缭绕,恍若仙境,而仙境里的人儿却被自己搅扰得离魂失魄。
那梅姑放了荆明之后,擦干了脸上的眼泪,假装在街头寻找了一阵子,便独自往回走去,直到出了城外,她的眼泪又才顺着脸上的那些沟壑缓缓流了下来。她恨那个叫空空子的假法师闯进了她的温泉池,闯进了她的心菲,她更恨自己竟然稀里糊涂的救活了他。
她放了他,犹如猎人放了一只笼子里的金丝雀。
…………
正午的广陵城里,秋日的阳光如鲜血般洒脱下来,大帮的难民占据着城内每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角落。一个脸色光洁却暗淡得没有血色的人默默的在街头徘徊,他心浮意躁茫然无措的走在广陵城的街道上,感觉自己的心被人带走了一般空荡荡的难受,他的手里紧紧握着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和一张小纸条,嘴里喃喃自语的念着:“感君逍遥日,秋水戏秋池;回首缠绵夜,竟夕起相思。”
迎面走来一对捕快,最前头是一个打更的更夫,手里拿着一面铜锣,边敲边喊:“广陵府道台宁明德与其女儿宁画,私通梅花会,剿匪不力,经查属实,特游街三圈,午时三刻砍头。”
乱世才子 第24章 刑场论大道
荆明淡淡的看着那游行队伍,一对捕快押着五花大绑的一名女子和一个五十开外的清瘦男人从他面前经过,那女子脸色憔悴,却气质高雅淡定,神情庄严而肃穆,几日来的折磨丝毫掩饰不住那绝代的容颜,一道道绳索绑在她身上,更是勾勒出那曲线分明凹凸有致的绝美身材。
这样一个女神就香消玉殒了么?她是无辜的,受人陷害,她还欠我一年的酒钱,我不能让她死,荆明在心里说道,将银票和那纸条放进怀里,跟着人群往刑场走去。
监刑官依然是江苏巡抚许士麟的武官杨立群,他端坐在中堂案几前,脸无任何表情。
捕快押着宁明道父女走了过来,那捕快对着两人喝道:“跪下。”并将两人往地上按去。
“放肆,老夫宁可站着死,不可跪着生!”宁明德怒视着捕快,大喝一声,声音威严而雄厚。
宁小姐也是倔强的挺了挺胸,鄙夷不屑的看着那捕快。
“算了,宁明道德父女一身傲骨,虽死,也给他一份尊严吧,可以不跪。”杨立群说道。
他妈的,我要如何救她?劫法场吗?要是梅姑在,就好了,带上梅花会的匪人帮劫了法场,救出宁画,可是梅花会连自己的人被杀都救不了,何况是不相干的宁氏父女?荆明看着行刑时间越来越近,却想不到任何办法救女神宁画。
“宁道台爱民如子,怎么会私通梅花会?”
“就是啊,宁小姐知书达礼,明辨是非,绝对不可能做这大逆不道的事!”
“清官不好当啊!”
“……”
荆明身边有人轻轻的议论着。
“兄台,你也不相信宁道台私通梅花会?”荆明向身边的人问道。
“这位兄弟是外地人吧?宁道台三次剿匪,虽然进展不大,效果不佳,但他绝不会私通匪人。”那人轻声说道。
“午时三刻已到,行刑!”杨立群抽出签牌往下丢去,冷冷说道。
刽子手喝了一口酒,往鬼头刀上喷去,上前抽去了立在宁氏父女背上的那长木牌,举着鬼头刀就要往宁明德父女头上砍去,宁小姐扫视了人群一眼,仿佛要最后看一眼这个令人留念的乱世,神情哀婉而忧伤,令人看了顿生阵阵怜惜。
没有办法了,只有拼死一搏,救不救得到,那是另外一回事了,荆明穆然的冲了上去,对着刽子手高声吼道:“住手!”
那一声怒吼集结了他全身的中气,洪亮而高亢,把整个刑场都震慑住了。
“大胆,你敢劫法场吗?”杨立群右手一挥,一对捕快举着长戈对着他,十几根明晃晃的枪头在他眼前晃动着,稍有不慎便会让他变作马蜂窝。
宁小姐定睛一看,竟然是他?这个在赛诗会上突然闯进来的才华横溢的邋遢男子,此时已是白面书生,她脸上顿时涌现出一种复杂的表情,这个萍水相逢的陌生男子竟然会冒着生命危险来救她,而平日在她身边大献殷勤的林公子、郑公子却不知道身在何方?既有惊喜又有无奈进而感到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只呆呆的望着他。
“大人,我有冤情要诉,这宁氏父女杀不得!”荆明淡淡望了一眼宁小姐,对着杨立群道。
“放肆,宁氏父女私通梅花会,是巡抚衙门查办的,怎由你来评论?押他下去,行刑!”杨立群冷峻的说道。
一对捕快上前,就要将荆明往下拖去。
“大人,不可以杀,杀了宁氏父女,你们将失去民心!”荆明大声叫道,眼看就要被捕快押至后台。
“荆公子,谢谢你!朗朗乾坤,总有人的眼睛是明亮的,总有人的喉舌是铿锵的,画儿之事,你无力回天,画儿欠你的,今生无缘,来生必定回报!”宁小姐望着荆明,一股眼泪流了下来,这是她被抓以来第一次落泪,竟然是为了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男子!
“哈哈哈哈……”荆明看着自己马上要被捕快押下去了,发出一阵狂笑,而后道:“各位乡亲,国有国法,国法就是司法制度,君王可以一言定天下治万民,但是巡抚就不行,巡抚必须遵照法制行事,大越是天下苍生的大越,是我们老百姓的大越,绝对不允许凭一人之言就定罪砍头。各位乡亲,今日是宁氏父女站在这里被无辜斩杀,谁能保证这种命运明日不会轮到你们的头上?”
这种蛊惑人心的演讲,瞬间将台下芸芸众生牵扯了进来,将大越朝的命运和民众的命运连在了一起,将宁氏父女的命运与天下苍生的命运联系起来,顿时得到了互动,众人又是一阵哗然,骚动起来有了共鸣,感觉荆明的话十分在理。
“妖言惑众,掌嘴!”杨立群怒瞪着眼睛,大声叫道。
一捕快拿着枪托往荆明嘴角砸去,一股鲜血顺着嘴唇流淌下来。
“荆公子,别说了,画儿领了你这份情了,此生感戴你的恩情!”宁小姐看着荆明嘴角淌下的鲜血,心痛的喊道。
“够胆量!”
远远的城门阁楼上,一小厮打扮的人赞叹道。
“我看他是色迷心窍,不可理喻!正经事不做,却来搅这趟浑水,活该挨那枪托!”另一白衣公子不屑的哼道。
荆明舔了舔嘴角的鲜血,看了一眼梨花带雨的宁画,对杨立群道:“大人,你掌得了我的嘴,能掌得了天下苍生的嘴吗?民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请大人禀告巡抚暂停行刑。”
“放屁,宁氏父女私通梅花会是经巡抚衙门查办的,公堂会审,签字画押,承认了罪状,岂容你在这里狡辩?”杨立群盯着荆明,冷冷说道。
“会审?请问谁看到过会审了?这么重大的案件,才短短几天就定罪执行,请问你们有没有给当事人辩解的机会?有没有给当事人上诉的权利?大越朝难倒没有规定死刑犯可以上诉到刑部吗?巡抚衙门剥夺当事人上诉的权利,违背程序,请问巡抚衙门是如何公审的?有没有做到?如果连基本的程序都得不到保障,试问这件案子的结果又如何得到公正?”荆明一口气又说了一大通,凭借着普法学来的知识,勉强在刑场上当了一回辩护律师。
“说得好……”
刑场里又是一阵唏嘘。
杨立群心里一震,知道这里不能让他再说下去,否则不知道还生出多少事端,于是对着捕快令道:“押他下去,堵了他的嘴!”
捕快押着荆明走出刑场。
“大人,我知道内情,私通梅花会的不是宁氏父女,而是另有其人!”荆明见自己说了那么多没有效果,突然喝道。
人群顿时大哗,宁小姐呆呆的看着他,嘴角蠕动着:“傻子!你何苦为了我而冒这砍头的风险?”
荆明凛然应道:“宁小姐,我是为了我那一年的酒钱,你欠我的,休想就这般躲了!”
“哈哈哈哈,这人原来是个酒鬼!”
“疯子!”
“……”
人群鄙夷不屑的议论着荆明。
杨立群听了他这话,脸色一愣,突兀的站立起来,对着荆明说道:“你知道内情?莫非你也是私通梅花会?”随后大吼:“这人疯癫不可语,看样子也是私通梅花会的匪人,绑了他,一起砍头!”
捕快顿时将荆明五花大绑,押到宁氏父女身边。
“公子怎如此的傻?你救不了我,却还要搭上自己的命!你叫画儿今生如何回报?”宁小姐已哭得梨花带雨,声音凄楚而哀婉。
乱世才子 第25章 刀下留人
高高的城楼看台上,白衣公子和小厮正看着刑场上发生的一切,那小厮道:“公子,这人言辞犀利,切中时弊,字字句句点中要害,可惜是个疯子,如此胡说八道,把自己的命搭了进去!还是不看了,我们走吧!”
那白衣公子微微颦了一下眉,幽幽的对小厮道:“这人剃了胡须,洗了邋遢,竟也是棱角分明一表人才,这样的人死了实在可惜,拿我的名帖,快马加鞭去找许士麟!”
小厮惊问道:“巡抚大人不是在金陵么?我去金陵找他?”
白衣公子冷冷一笑道:“许士麟正在广陵步兵营里花天酒地,你快去寻他!”
小厮听完之后,马上奔了下去。
“喂,我还没说完,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白衣公子高声问道。
“公子,我知道你心里想的一切。”那小厮话刚说完,已骑上了马,往步兵营疾驰而去。
刑场上,荆明已被押至宁氏父女身边,宁小姐已经哭得梨花带雨,她绝对想不到这人会为了她而冒着砍头的危险去跟巡抚衙门理论,不禁又长叹一声:“我死固无可惜,原本并无牵挂,却是连累了公子,叫画儿来生如何报答?”
“宁小姐,别自作多情了,我说了我只是为了那一年的酒钱,你只是欠我一年的酒钱,便是去了地府,我也要找你偿还给我。”荆明淡淡的说道,来这个世界才几天,却遭遇了好几次生死,他早已看淡了。
“傻瓜,你越是这样说,我心里便越是歉疚!你就不怕死吗?”宁小姐更是激动,浑身颤抖着,痴痴的望着他。
荆明偏过头去,对视了一眼宁小姐,淡淡说道:“能与宁小姐这般才貌双绝的美人儿共赴黄泉,也不枉我来这世界一趟,何言一个怕字?”
“傻瓜!”宁小姐嘴里轻轻骂道。
滚滚红尘里,还有什么海誓山盟比这一句话来得更实在更亲切?一个男子冒着生命危险与一个女子共赴黄泉,谁都看得出是怎么回事,又会有哪一个女子不被感动得一辈子?
“这人跟宁小姐什么关系?有情有义,真是痴傻!”
“虽是傻了点,却句句在理,大越朝理应就是民众的大越。”
“……”
围观者听着两人的对话,又是议论纷纷。城内街道上,一匹白色的骏马向着步兵营疾驰着,直接闯入许士麟账房。
刑场上,片刻之后,又一名刽子手拿着鬼头刀走了出来,站立在荆明身后准备行刑,杨立群见三名刽子手已经到位,高声说道:“宁氏父女与这疯子私通梅花会,行刑!”
楼台上,白衣公子心急如焚,见刽子手举起了鬼头刀,从腰间摸出一把半自动手枪出来,瞄准荆明身后那个刽子手,只要他敢往下砍,他就开枪。
“来吧,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荆明再看了一眼宁小姐,伸长脖子对那刽子手叫道。
三名刽子手挥着鬼头刀就往下砍去……
“刀下留人……”一匹汗血宝马从步兵营奔出,马上那人神色紧张,一直冲到刑场,见刽子手正要落刀,疾呼了一声。
“张师爷,何事?”杨立群问道。
那个被称作张师爷的人走到杨立群身边,对着他耳语了几声,杨立群脸色顿时苍白,慌忙说道:“幸亏老弟赶得及时,再迟一步,便是收尸了。”
杨立群喝退了刽子手,对着刑场上的民众道:“巡抚大人有令,那疯子所说的话十分在理,此案仍有疑点,有待商榷,特将三人无罪释放!宁明德官复原职。”
楼台上,白衣公子收了枪,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走下了楼去,跟着小厮驶出城外。
捕快将三人松了绑,杨立群走到宁明德面前拱手道:“宁大人,误会误会啊,小弟我奉命行事,还望大人不要怪罪。”
宁明德淡淡的应了一句:“哪里哪里,杨老弟年轻有为,今后还得多多仰仗老弟了!”
杨立群率领众捕快撤了回去,刑场上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去,荆明像噩梦初醒一般,在一个世界上又逃过了一劫。
宁明德被松开绑以后,走到荆明面前,双手拱券,单膝跪地就是一拜。“壮士,你舍死救我父女,老夫无以回报,请受老夫一拜。”
“道台不可,你这是折煞我了!”荆明慌忙走上前去,扶着他起来。
“这位壮士,老夫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何肯冒着生死救老夫,莫不是真的为了小女那一年的酒钱吗?”宁明德站起来问道。
“宁道台,我真的是为了酒钱,我一个酒鬼,此生就是为了酒而活!”荆明依然放荡不羁的应道。
宁小姐亭亭玉立的站在荆明面前,眼泪鼻涕一起流淌着,浑身抽搐,这死而复生的一刻,让她看清楚了很多人很多事。
“恭喜宁叔叔官复原职,宁小姐,受惊了!”林昆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
“是啊,我早就说了宁小姐和宁叔叔是无辜的,我要我父亲去巡抚大人那里周旋,想必起了效果。”郑元利也冒了出来,无耻的说道。
宁明德见这两个小人,懒得理他们,只哼了一声便又跟荆明扯了起来。当然,这两个公子双双涌到了宁画身边献殷勤。
操,老子冒着生命危险换来的结局,怎么可以让你们来抢功劳?荆明见那两个无耻公子围着宁小姐,气便不打一处来,对着两人便道:“木棍兄,刚才宁小姐要被斩的时候,请问你在哪里?连刑场都不敢来,生怕宁小姐连累了你,是不是?刑场相送都没有勇气,还有脸来抢老子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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