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眼神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功笔
“你来干嘛!”离歌说话的声调不稳,此时她的神力所剩无几,剧痛就像是秃鹫的利爪,狠狠地抓着自己的脊椎。
苏烟冲着天空中飞梭的木剑挥洒着水波,他一脸无辜地说:“莫姑娘说你有危险。”
离歌沉下了脸,心想:“我都有危险了,你这废物来了不也一样!”
离歌从来都是谨慎的人,但她认为自己有二阶灵兽“月蝎”在手定然不会陷入危机,再说对方只是比苏烟早了没多久新晋的神裔,不然自己不会不认识那个孩子。
可追上嬴殇后,离歌意识到中了圈套已经来不及了。
对方居然施展了神明的禁术,要知道,禁术不像神术,神裔是没有资格修习的。
然而真正让离歌方寸大乱的是,处在禁术的法阵里,无法召唤灵兽!
离歌在没挂彩之前试过多次了,神识与圣痕里的灵兽无法取得任何联系,就像是有东西把灵兽契约撕掉了一样。
虽然嬴殇受制于自身的实力,禁术的威力甚至发挥不足一成,但苏烟的神力本就磕碜,所以脆弱的水波在这等力量面前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嘶~”
苏烟的身上多了两道剑刃划过的血印,血印之上立马结出了木制的痂,这就像给是骨折的病人打上坚硬的石膏板,身体僵硬的苏烟便从半空摔了下来。
离歌回头看着摔了个“狗啃泥”的少年,声音里透着无奈:“我这次直说,我还要利用你~”
离歌说完,双腿蓄力,阴气缭绕的暗鸦再次陷于脚下。
就在刚才,离歌躲开两柄木剑的交叉攻击后,她看到了嬴殇身前的地面上隐约有东西闪烁。
再定睛细看,那是五芒星的图案。
离歌虽然不了解禁术,但这种类似法阵一样的囚困手段一定有防御薄弱的阵眼。
那个五芒星,便是了。
但嬴殇显然做足了准备,五芒星附近守护着厚重的藤蔓,藤身满是尖锐的倒刺,看起来比自己的箭矢还要锋利。
所以......她想把苏烟整个人扔过去,触发藤曼攻击的瞬间,说不定一箭就能破开难缠的禁术了。
这类事她做过很多次了,跑向苏烟的过程中她一直在心里提醒自己,明明轻车熟路,不需要顾及太多。
但该伸出手掌的时候,离歌发现自己手还是安静地垂着。
结果瞬息之间,局势又变得莫测了。
“等等~”
苏烟倒地后没有选择爬起来,他翻了个身像“大”字一样平躺着。
“我要谈判!”苏烟吼出了自己最大的音量
本就有所犹豫的离歌在苏烟身前停了下来。
嬴殇的冷血的表情任然没有变化,但一轮旋转的剑通通改变了方向,交错地插在了苏烟的裤裆下。
周围疯狂蠕动的藤蔓纷纷退却,给法阵中的二人留下了宽敞的空间。
离歌咬着嘴唇,抓着九离穹的手因愤怒而抖动。
最好的机会,被苏烟一嗓子喊没了,此时五芒星那里,覆盖的藤蔓已是密不透风,而且上空还停滞着七八柄禁卫军一样的木剑。
“谈判是要有资本的”,嬴殇将骇人的视线锁定了拍着胸脯快要哭了的苏烟,幽幽地说,“不然你浪费我的这几息的时间,只能拿你的惨死来抵债了。”
“我们都是神裔,相煎何太急啊~”
“噌噌~”
地里突然钻出一根长长的木刺,苏烟的胯下又是一阵凉意。
“废话我不想听。”嬴殇模仿者大人模样不耐烦地掏着耳朵。
苏烟一听暴脾气顶上喉咙,“怎么废话了,明明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多好,偏要打打杀杀的”,苏烟一边慷慨激昂地说,一边指了指离歌血肉模糊的后背,“你看,人家一个姑娘家家,你给人家打成这样,还真的下得去手,一点不懂怜惜,你还是个孩子,没事多读读书,教育就该从你们娃娃抓起......”
离歌放下了手里的弓,扶着额头,她想,如果他俩活下来,就先带苏烟去看最好的郎中。
“聒噪~”
一只木剑立刻划破长空刺向了苏烟的嘴巴。
不过,剑尖在刚刚触碰到嘴唇的地方停了下来,鲜血染红了洁白的牙齿,苏烟从始自终一动未动。
看着怒气冲冲的少年,嬴殇很认真地观察着对方的表情。
“他的确不害怕死。”这是嬴殇在心里得出的结论。
“我给你个机会。”阴森的寂静没有持续很久,嬴殇托着有些婴儿肥的腮帮说道。
“呸!”
苏烟歪头吐了口血水,他眼睛里燃烧的愤怒还未停息。
在他心里,被噬天雪那种凶兽吃掉,和被嬴殇杀死有着本质的区别。
都是神裔,大家之间本应有着超越血缘的羁绊,却还把对方的性命视如草芥,他暂时无法理解。
嬴殇站了起来,一身宽松的衣服在风中拉成了一整块布,“你不是懂怜香惜玉么,这样,你跟我走,我放了她。”
“说话算话?”苏烟没问去哪。
“我不像大人一样会变卦的。”
“我跟你走。”
简单的交谈后,离歌不可思议地看着逐渐走向嬴殇的背影,抛开可能是个圈套不谈,倘若嬴殇真的信守承诺,那么原因为何?
“奥!”
苏烟走到嬴殇的跟前后,脸上突然露出苦闷的神色。
这把嬴殇吓了一跳,紧接着,两根木藤拴住了苏烟的脖子。
“别动歪心思!”
“哎呦喂~”,苏烟用力扯了扯脖子上的木藤,“我只是突然想起来~”
“离姑娘~”
“嗯?”离歌显然没料到这个时候苏烟会提到自己。
“那盒胭脂,我弄丢了~”
“......”
离歌突然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嬴殇肉嘟嘟的小脸也是一阵抽动。
此刻,苏烟一个人沉浸在悲伤的世界里,离歌看着那一会惭愧一会委屈的脸,心里萌生了毒打这孩子一顿的冲动。
“走吧~”嬴殇一脚踹向了苏烟的屁股。
“嗯嗯~”,苏烟跟上小男孩的脚步,并且两步一回头地看看无语的离歌,“放心好了,下次我会再买一个还给你的。”
“呵呵”,离歌心里一阵唏嘘,“这傻孩子,怕是没下次了吧。”
“法阵半个时辰就会失效。”嬴殇挥手拂去了地上的五芒星,便带着苏烟消失在一片树影之中。
木剑依旧在身遭的风旋里飞驰着,离歌干脆坐了下来。
没过多久,她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光亮。
——
莫蒹葭在树下靠了很久,小腹上的血窟窿已经愈合了大半。
精细的沙粒依旧在伤口上摩擦着,痛感减轻了许多,,但她还是没有力气站起来。
木枝穿透自己身体的时候,顺带敛去了所有的神力,现在圣痕里重生的神力,连治愈伤口都不够。
这就是禁术的威力,如果是神明亲自使用,毁天灭地简直是家常便饭。
黑暗中有人靠近了自己,莫蒹葭倒吸了一口凉气。
“离歌~”
直到看清了女子的脸颊,莫蒹葭才笑了出来,只是笑得有些苦涩。
过眼神烟 第14章 神墓
离歌在莫蒹葭面前蹲了下来。
“啊~~~”
伴随着凄惨无比的痛叫,粗大的木枝被猛地拔出,离歌的动作干净利落,但木枝上的倒刺还是刮带出一些内脏的碎屑。
莫蒹葭感觉身体骤然降温的同时,诡异的黑雾已经在腹部位置的巨大血窟上缭绕开来,原本悚人的鸦啼在此刻也变得悦耳。
离歌看得出来,虽然莫蒹葭疼得几近昏厥,但那虚弱的眼神里闪动着滔天的杀意。
“原来是这样~”,莫蒹葭听完离歌对刚才发生的一切的详细描述,苍白的俏脸上多了许些不解,“他掳走苏烟目的何在,难道他要威胁共工上神或者......”
“不用猜了。”离歌的声音里透着冷笑。
“他们往西方走的。”
“西方?”莫蒹葭一时抓不到头绪。
离歌的脸色微微变了变,说:“他也是新晋神裔,他还没有神武。”
“怎么会......他居然还敢去~嘶~”
莫蒹葭的身体因过分激动而前倾,从而牵扯了血渍未干的伤口,深入骨髓的痛使她更加清醒。
“我们先回神殿。”担忧的神色一直挂在离歌美艳的脸上,只不过莫蒹葭这时候才发现。
“回去怎么说?”
“他会禁术。”
两人在黑暗中用眉宇互相交流了半天,最终离歌背起了浑身是血的女孩,自身神力匮乏的时候,她也不敢召唤月蝎。
玉背上即将风干的血液和小腹里往外流淌的血液在摩擦中攀升起难以隐忍的苦痛,但在二女的唇齿间,却升华出了快活的嘤咛。
——
月已经爬到了最高的树梢,苏烟此时无比的郁闷。
从离开森林后,一个时辰过去了,身前的小男孩除了问过一次自己有没有“神武”后,就沉默至今。
苏烟习惯了与人聊天的日子,在春心苑,有酒后吐真言的客人和爱诉衷肠的小姐,哪怕是成为神裔后,高冷的共工都会在自己吧啦吧啦说一大堆后回应几句。
而嬴殇,真是闷得可怕,如果不是苏烟听到过几次那种沙哑里仍旧带有童音的声音,他会认定这孩子是个哑巴。
“到了~”
快要适应安静的苏烟被嬴殇的声音惊了一下。
“你带我来湖边干嘛?”苏烟揉搓着凌乱的头发,他在心里想好多种可能,比如嬴殇饿了想要吃鱼,又或者觉得身上臭了想要洗澡......
总之,眼前这个干净的湖泊,在苏烟心里,除了干净,没什么特别。
嬴殇退后了两步,转身在苏烟的身前小手挥过,接着,苏烟手脚上的木藤镣铐顷刻化为乌有。
“你是否听说过神脉?”
苏烟迷茫地摇摇头,小男孩的脸上难掩失落。
短暂的无言,嬴殇又接着说:“我们跳下去。”
看着苏烟犹豫不决的神态,嬴殇来不及解释,几根木藤从地里悄悄窜出,把想要反抗的少年裹了个严实,嬴殇一把牵过木藤的一头,朝着湖岸飞快地冲去。
激越的风声鼓进了苏烟衰弱的耳膜,此时他的身体就像是一只笨拙的风筝,随着两声清脆的入水声,湖面上除了粼粼月光和转眼不见的涟漪,就只剩下偶尔轻点一下浮草的雪鸟
湖水涌进七窍的时候,甚至进一步灌进了苏烟的记忆。
即使快要昏厥的时候捂住口鼻并且闭紧双眼,脑海中依旧循环着模糊的但又从未重复的场景。
熟悉的感觉逐渐腐蚀了跳动的心脏,但苏烟在识海里拼了命地翻阅着碎了一地的纸屑,依旧无法拼凑出埋在记忆深处的画卷。。
最终,水潮里射进了刺眼的光线,一个瞬间,失去平衡的身体在翻转的空间里重重摔在了冰凉的地面上。
苏烟很快醒了过来,除了头部的疼痛有些剧烈,他整个身体十分完整。
而背对着他的嬴殇,过长的袖口正不停滴落着鲜艳的血。
不单单是苏烟,甚至初来乍到的嬴殇,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醒来的时候,胳膊上的伤就在了。
“你怎么样?”苏烟一脸嫌弃地看着被血染红的小胳膊,今天,他见血的次数已经达到了恶心的上限。
嬴殇别过头,眼神很是冰冷,“别耍花样,不然我一样可以弄死你。”
“好好好~”
苏烟摊开双手,心里咒骂了嬴殇一阵,随即开始打量起周围。
自己所处的地方是一条狭窄但却冗长的古道,道旁生着漆黑的杂草,就像是一只只来自地狱里求救的手,这使苏烟不由紧了紧裤腿。
古道两侧的墙壁上每隔几米吊着发出昏暗光亮的火把,从而把残缺的墙皮映衬出了奇形怪异的符号。
“图腾。”
“文字。”
两人一同说出了不一样的答案。
嬴殇走近满头大汗的苏烟,好奇地问:“文字?你认识?”
“猜的,又没来过,怎么可能知道。”苏烟抬手不断地抹去额头上的虚汗,他不敢和嬴殇说,其实从他醒来的时候,心脏就跳的厉害,而且,他能感觉到,附近......有东西在呼唤他。
尤其是他看到墙壁上的符号后,那种呼唤,就更强烈了些。
就在嬴殇停下脚步紧盯自己的时候,苏烟竟然从墙壁上听到了一声声不属于人类的叹息。
“你脸色比我还差。”嬴殇拉了拉苏烟的袖子,他实在没工夫去思考其他事情,于是手上加了些扯的力道,苏烟便被托着走了起来,嬴殇边走边说,“这里是神脉,东方大陆的风水宝地,入口就是我们之前跳下的湖泊——灵犀湖。”
回头看看行尸走肉一样的苏烟多少恢复了些表情,嬴殇知道对方有认真在听,便转回头,谨慎地踩着灰色岩石铺就的路,接着淡淡道。
“神脉是帝王将相都不得知的神秘地带,所以这里不会有王室的古墓,但是......自十二神明降临东方大陆之后,死掉的神裔,都葬在这。”
苏烟听到这里,心中惊讶不已,脚下的道路看起来年代久远,无比光滑的石面一定是承受了数不清的脚步。
而且刚才苏烟试过,在这条古道里,圣痕里的神力已经被无形的手全部清零。
所以说,如果嬴殇说的没错,那么死去的神裔只能被人背着一步一步地走到尽头的大门才行。
而谁又会背着神裔的尸体走过这条狭长阴冷的古道呢?
神明,还是神明下一任的神裔?
苏烟的思绪不小心飘远了,他仿佛看到了共工背着他走在这条路上的画面。
这时,嬴殇又接着说了起来。
“我虽然没来过,但是听神尊提过,我们前面的大门,就是进入神墓的门了。”
“神墓就是神裔的坟墓么?”苏烟发现自己必须去主动了解一些东西,毕竟现在共工不在身边。
“差不多。”嬴殇想了想,说。
“那神明他们......”
“这里只葬神裔。”
苏烟深吸了一口气,大门越来越近,暗黑的色调浸染了门上原本该有的图案,靠门面上的锈迹斑斑还是不好确定它的材质,因为苏烟从门缝里闻到了神力的味道。
“应该是血灵石铸就的。”嬴殇靠近后,小心摸了摸黑炭一样的叩门锁。
“什么是血灵石?”
“就是灵石的精华所在,想要提炼它们,除了需要大量的灵石,还需要一品炼药师的帮助。”
“灵石?炼药师?这些又是啥?”苏烟听的云里雾夕,他心想,等再见到共工,一定要让她先给自己上一堂理论课,好好补一补神明和神裔的相关知识。
嬴殇不再说话,对牛弹琴就是浪费时间。
但他卯足了力气尝试着推开这扇高大的门,门却是稳如泰山。
“方法错了。”苏烟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捋着不存在的山羊胡。
嬴殇回过头狠瞪了苏烟一眼,苏烟也没在藏着掖着,便指了指大门中央处,那里镶嵌着一个透明的宝石。
苏烟接着说道:“他的大小和我们的圣痕差不多一样。”
嬴殇一听,很快明悟,于是撩开了遮住半张脸面的头发,露出了饱满的额头,他的圣痕,是五芒星的图案,纹路并不复杂但是却闪烁着强烈的白光。
嬴殇试着把圣痕靠近那块宝石。
“咳咳~”
尴尬的一幕发生了,嬴殇的身高距离宝石的位置很是伤人,但门的这一面就是无法使用神力,不然几根木藤就能把他托举到任意高度,所以~白嫩的小脸就升起了熟苹果一样的红。
“还是我来吧。”苏烟喜欢乐于助人,就撸起了袖子走上前来。
“不用你!”嬴殇用力推了一把凑过来的大个子,他此刻倔强的样子,才像是一个赌气的孩子。
然而就在嬴殇打算跳起来试试的时候,身子突然一轻,紧接着,宝石如镜面一样照应出泛着白光的圣痕,再等苏烟在把嬴殇放下来之后,门,开了......
过眼神烟 第15章 对白
雾气退却,苏烟看得清了,冰冻住的红舌僵硬的在口腔里甩了甩,剪刀一样的蛇信子探进了黑乎一片的喉咙。
很快,苏烟的脸被恐惧完全覆盖,因为蛇信子再次伸出来的时候,已经打了一个结,结,则是为了拴住那跟粗长的铁链。
最可怕的,不是成为这只怪物的盘中餐,而是成为它的玩物!
苏烟开始疯狂后退,他明白水蟒刚才在水底鼓捣一通到底为何了,但他绝不接受那样的侮辱。
时间流逝,嬴殇正在跋涉的路上,每迈出一步还算简单,但从泥巴里拔出腿来,总会抽掉前进的速度。
他已经渡过一半的路程了,但后面五十余米,他或许需要两倍的时间。
此时愤怒的水蟒也发现了身前只有苏烟一人,但苏烟不能给它回头的机会。
左手握紧右手手腕,圣痕因过度开发而变得滚烫,水流自沼泽径直冲向天空,苏烟则是平伸双臂踩踏着水流竖直冲向水蟒的头。
“嚓~吱吱~”
铁链随风挥舞,抽向了苏烟的腰。
苏烟灵活地压低身子,水流在蛇头周围延展成完美的环形,脚尖轻捻,苏烟来到了水蟒的身后。
蛇打七寸!
苏烟想起了小时候在后山上捉弄小青蛇的情景。
说时迟,那时快。加速流动的水流将挺拔的身躯拉出了一道陀螺一样的旋转幻影,“砰~”,强有力的腿猛烈地抽在了蛇的后颈。
接着,苏烟一鼓作气,水流缠身,浪花与连环的甩踢一同在坚硬的鳞甲奏着振奋人心的鼓点。
可力还未竭,水蟒的尾尖从水面骤然破出,苏烟后背一阵凉风,只好卸掉水流,踩踏两下蛇鳞,向着一旁折叠翻去。
冲击还是波及了艰难奔跑的嬴殇,吐掉口里的泥水,脸上的惶恐更甚。
苏烟落在水蟒的尾巴上,并死死抱着尖利的尾尖,他在雨水般的落泥中看到了跌跌撞撞的身影。
“还是不够!”
苏烟抬头看向刚刚扭过头的水蟒,毒牙上已经凝聚了浓烈的瘴气。
布满污垢的脸闪过一抹坚定,少年再次强行加速神力的汇集,紧接双手后摆,弓着腰背,踩着水蟒的鳞朝张大的猩红巨口飞快狂奔。
距离巨口一步之遥时,圣痕白光闪耀,苏烟的身上被一层轻薄的水衣贴身紧裹。
他没有选择攻击,反而直接跃进了瘴气弥漫的蟒嘴里。
“呃~”
水蟒打了个嗝,一脸懵地静止在原地。
苏烟顺着粘稠的舌头滑向了蛇腹深处,身上的水衣很快出现了消融的迹象,蛇腹内壁上都是腐蚀性极强的粘液,过多活动必然会加快水衣的分解。
“咚~”
“咚~”
“咚~”
一声声沉闷的撞击声伴随着水蟒的尖叫响彻沼泽,苏烟的小腿已经完全失去了水衣的庇护,但他别无选择,只好用另一只腿拼了命地抽打水蟒的内脏。
“嬴殇~快啊~”水衣之中,苏烟汗如雨注,他清楚知道身体的极限,加上蛇腹里空气稀薄,此时他的眼前已经爬上了紫青色的斑痕。
水蟒痛苦之下,乱甩着柔软的身体,尾巴更是疯狂地拍打着水面。
苏烟受到了一股往外的吸力,看来水蟒打算吐出他来。
身子难以控制平衡,苏烟脚下一滑,整个背部与粘液贴在了一齐,身下顿时冒出一阵青烟,钻心的疼痛引得他嗷嗷直叫。
千钧一发之际,苏烟透过无光的食道感受到了强烈的神力波动。
嬴殇爬上了岸,数以万计的神武散发出的洪荒神力,瞬间源源不断地汇向了嬴殇的额头,仿佛迷途的河流最终觅到了即将干涸的海洋,圣痕重新散射出夺目银光。
捏指成剑,遥指当空血月。
大地一端传来了枯朽的悲鸣,一裹挟无尽生机的木桩破土而出,将指天的孩童托举到比蟒头更高的空中。
“木兮!”
质嫩的声音冲破云霄,木桩瞬间分解成无数藤蔓遮住了阴暗的天空。
嬴殇如灵活的猎豹穿梭在藤蔓之间,在接近心生畏惧但来不及逃跑的水蟒时,漫天藤条又再次融合缠绕,于半空形成了一只木制巨手。
“杀逝送葬!”
随一声令呵,遮天巨手骤然拍下,原本凶残的水蟒就像是可怜的蚊虫,直接被砸进了泥底。
嬴殇下落时不停地寻找着苏烟的踪迹,还好,一颗人头浮出了水面。
“呼~”,苏烟重新获得了呼吸的机会,他气得指着落回到岸边的嬴殇大声地抱怨着,“疯了吧你,要不是我还有点力气,非被你拍死在它肚子里。”
一根木藤伸到了苏烟的身前,木藤的顶端就像是一只真实的人手,苏烟一把握住,身体便被拖回了岸上。
脚刚刚触碰到地面,苏烟的圣痕突然开始疯狂吸收周围的神力。
这一幕,把正要登山的嬴殇吓得哆嗦不停。
“停下!”
“我叫你停下来!”
苏烟看着对着自己泼妇一样吼叫的男孩,倍感无辜,“我~我做错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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