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魔天师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萧莫愁
杨丑民老人看起来是穷苦人家,对于这样的人家,我没有理由不去帮忙。四下里扫视了一眼,这上面果真是埋葬着大大小小的坟头,而且很多都竖立着青石碑。
大半夜的来到这片荒凉的坟场内,我心里还是忍不住打着突突,尤其是看着那些苍白无力的碑文字迹,不禁用力的咽了咽唾沫,急忙避开它们,快步找到一处略显空旷的地界,拿出了罗盘,找到亥山,并朝巳向,然后用铁锹在地上画出一个大致的轮廓。又拿出丁兰尺测量出“义”、“官”、“财”三个吉数,如此,便开始动土挖掘起来。
这山岭之上的土,和山外的土质不一样,里面还夹杂着坚硬的砂石,挖起来非常费力。最重要的是费时,那么大的一个墓坑,李正功却让我在两日内挖好,还是我一个人,恐怕有些困难,就算我不吃不睡,用两天两夜的时间,也有些困难啊!
挖了几铁锹,我的心里莫名的涌现一个想法,莫不是李正功又在坑我?这么大的工程,起码也得两三个人才能顺利的挖好,但他却派我一个人来做这件事,分明有些难为我。但细想之下,这说不定又是李正功对我进行的新一轮的考验,他说过,我要通过三关的考验,才能成为他正式的弟子,嗯,这次一定也是考验。
然而我却不明白这次考验的是啥,第一次或许是考验我的耐力和毅力,若是通过了考验,代表日后修道也能坚持不懈,忍辱负重。而这次呢?这次我想了半天,也还是没有想出个正当的理由。
一边嘀咕着,我一边卖力的挖着墓坑,夜色,逐渐的深沉,而山岭之上,更显得荒凉了……时不时的一股阴冷的气息,席卷上来,让我精神大振,倒不是因为这里的山风太冷,实在是因为我大半夜的在这片坟场内挖墓坑,还要面对那么多的坟地,心里实在有些害怕。
为了避免内心的恐惧,我一直埋着头拼命的往下挖,直到挖出一个半人多深的墓坑,抬头一看,月亮已经快到西边的天际了。
猛地向四周扫视了一眼,我的神经陡然绷紧,刚刚……我好像听到了四周传来一道道细微的脚步声,不会是有人在附近吧?怎么可能!五里坡的人天刚黑就睡下了,大半夜的除了我,还有谁会跑到这山岭上来?
然而我明明听到身后方向有着一道脚步声,那声音虽然细微,可却是清晰之极。我确信自己没有听错,但当我扭回头,分明没有看到半个人影,我忍不住咂了咂嘴,莫不是我真的听错了。想到此,我挥袖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珠子,再次扬起铁锹,用力的挖了下去。
很快,我霍地又抬起头,那细微的脚步声,竟再次响起,好像我刚刚埋头挖着墓坑,那声音立即又出现了。这次我再也没有心情挖下去,而是深色紧张的向四周扫视着,不多时,我壮壮胆,大声的向四周喊了一声:“附近是不是有人?有人就出来,大半夜的,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可我喊了半天,回应我的,却是飘无影踪的阴冷山风,以及那些个永远不会说话的坟前墓碑。
定了定神,我想起自己的活还得赶时间,但刚欲回过头,那细微的脚步声竟更近了些,几乎到了我的身后不远处。我猛地回过头,顿时怪叫了一声:“啊!”只见一个浑身漆黑的人影,冷不丁的站在距离我不远处的地方,我只觉得浑身直抽搐,差点一口大气没喘上来,但当我看清来人的模样,却是一个六七十岁的白头发老头儿,头上带着个破斗笠,身上穿着黑色的粗布衣,手里,还提着个尺余长的旱烟袋,正静静的盯着我看。
“老大爷,您,您来了怎么不吭一声啊?大半夜的这么突然出现,会吓死人的!”我来不及擦拭额头上的冷汗,脸色有些不高兴的质问道。
“呵呵!”哪知老头儿也没解释,仅仅是冲我笑了笑,随即在不远处的地方,找了块青石坐下,嘴里叼着旱烟袋,用力的抽了两口,冒出一股股白烟出来。不多时,老头儿终于开了口:“小伙子,你大半夜的跑到这铁头岭来,难道就不怕鬼吗?”
“我,我怕有啥用?我还有活要干,帮杨家庄的一户穷苦人家挖个墓坑,老大爷,您大半夜的怎么也在这里啊?”我听到老头儿说话挺实诚,当即放下铁锹,就地坐下歇歇脚。
老头儿再次笑了起来:“呵呵!我家就住在旁边,刚才听到这边有动静,就来瞅瞅,没想到是你这个小伙子在造阴宅。小伙子,你是真傻啊!你知不知道这铁头岭有着什么说法?知不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情啊?”听老头儿说话还挺有文化的,不像是穷苦人家大字不识一个的土老帽。
“老大爷,这铁头岭不就是安葬死人的地方吗?还有什么说法啊?”我不解的询问。
“呵呵!铁头岭,活人坑!”老头儿突然放下旱烟袋,双目冰冷的盯着我,只把我盯得浑身发毛,才又笑了笑:“这里死过很多人,而且都是惨死的!所以附近的几个村子的人,很少敢来这里。你这个小伙子倒是胆子挺大的,居然大半夜的来这里造阴宅。”
“啊?”
我听到老头儿的话,双腿顿时一颤,震惊的问道:“活,活人坑?老大爷,您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里埋过大活人?!”
伏魔天师 第三十一章点灯话鬼
老头儿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他给我的感觉是那种很闷的一种人,不太喜欢说话。沉默了一会儿,老头儿拿起旱烟袋又抽了两口,微微打量了我一眼,才缓缓开口说:“附近的村民们说,这里经常闹鬼,而且以前有很多人上山,都遇到了鬼打墙、压坟头、鬼吃泥,很多邪乎事都遇到过。而且来到这里的人,基本没几个能活着回去的,即便是回去了,也不得善终!”
“额!”我伸手抓了抓后脑勺,随即打趣说:“老大爷,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那些兴许就是大伙儿流传的瞎话,唬人玩的,呵呵!”
“呵呵!那倒是,别看我就住在这附近,我就没遇到什么邪乎事。”老头儿笑了笑,随即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随口招呼一声:“小伙子,你造了半天的阴宅,眼看着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造出来的,想必你也累了,不如到我家歇歇脚,家里就我一个老头子,也没人说个话,怪孤单的。”
“可是我这……”我很想告诉老头儿我的苦衷,李正功坑了我,让我务必在两天内挖出个大墓坑,累倒是其次,主要这并不是一个人能在短时间内完成的活啊!转头想想我正渴得难受,挖了大半天连口水都没喝,也怪我自己,上山之前也没准备点水,就知道带点干粮。犹豫了一下,我果断的笑着应承:“老大爷,您家在哪啊?远不远?如果太远我就不去了,待会儿我还得继续挖墓坑呢!”
“不远不远,走两步就到了,如果太远了,就我这腿脚也走不动路,呵呵!”老头儿和我打着哈哈,转而带着我悠闲的走了。
这山岭东西很长,约莫二三里的样子,而我挖墓坑的位置,就在这铁头岭的西头,老头儿一路带着我向东走,前面穿过了一片树林子,看起来也不近。不过,刚出了树林子,前面的半山坡上,果然有着一个简单的小院子,而那个位置,正处于山坡上的一片空地,环境清幽,看起来很是惬意。
院子里是两间很小的茅草屋,屋子里边上,是一条狭窄的小路,可以上山来,也可以顺势下山去,很是方便。老头儿闷不作声,一路带着我来到院子里,我一看那屋子里黑灯瞎火的,不禁开口问道:“老大爷,这么黑的天,您也不点灯啊?”
“就我一个老头子住在这里,还点啥灯。”老头儿笑着迎我进了屋:“不过你来了,我还是点一盏灯吧,不然看不清路容易摔倒。”
摸摸索索的,老头儿最终点亮了一盏枯黄枯黄的煤油灯,那煤油灯的外面,是一个熏得漆黑的灯罩,被灯罩遮去了大半光亮,显得屋里并没有什么亮度,勉强能够看清四周的桌子板凳。
这屋子里很是简陋,什么装饰也没有,除了最简单的破旧家具外,别的啥也看不到。不多时,老头儿从内屋端出来一盘花生豆,还有一小坛酒。我立时开心的笑说:“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还能喝点小酒,吃点花生豆呢!真是好差事,哈哈!”说着,我从老头儿的手中接下了酒坛子,然后从桌子上拿了两个小碗,倒了两碗出来。
先是恭恭敬敬的送到老头儿跟前一碗,我自己则是端着一碗放在嘴边闻了一下,立时点头说“好香的酒啊!”
“呵呵!平常就是我一个人喝闷酒,难得能来一个人陪着我喝点,小伙子别客气,能喝就多喝点,我屋里还多的是。”老头儿慷慨的笑了起来,然后和我碰了一下碗,细细的品了一口。我倒是一饮而尽,因为我着实太渴了,权当是喝水,随后又喝了一碗,才算解了渴,又满了一碗,我才晃晃悠悠的消停下来,捏着花生豆吃了起来。
见老头儿依旧在慢悠悠的抽着旱烟袋,透着枯黄的煤油灯,我看着老头儿脸上那饱经沧桑的皱纹,随即问道:“老大爷,您一个人住在这铁头岭上,难道不害怕吗?不是说这里是什么活人坑?”
“我一个孤老头子,怕什么?反正活够本儿了,呵呵!”老头儿抽了几口旱烟袋,很是满意的停了下来,随口又说:“不过,山下的那些村民们倒是挺害怕的,这么几年里,都没人再敢上山来了。”
“老大爷,那您……您见过鬼吗?”我捏了一个花生豆放在嘴里,顾不上嚼,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老头儿。
老头儿淡然的笑了笑:“可能是我运气好,从来没有见过。俗话不是说,信则有,不信则无嘛!我就不信这世上有鬼,但几十年前,我家爷爷据说见过鬼,而且,那时我听我爹说,我爷爷就是被鬼害死的……”没想到我一个问题竟然勾起了老头儿的陈年往事,连几十年前的事情都翻了出来。但一说到鬼,我顿时来了精神,专心的听老头儿讲了起来。
“原本这山下有个村子,叫十八趟村。这十八趟村可是热闹,村子里都是一些手艺人,有铁匠,还有木匠,还有泥瓦匠等等,村子叫这个名字,也是因为这个理儿。”老头儿继续抽着旱烟袋,嘴里倒也不闲着:“十八趟,就是说有十八趟的手艺人,每个手艺人是一趟生意,加起来也就是这么个意思。我爷爷当年就是个木匠,经常往山里山外跑,给这家打个床柜,给那家打个桌子板凳。当然,也打棺材,打棺材都是大活,一般要在东家住上两三天,东家好吃好喝的供着,甭管赚钱多少,至少这个活很是招人待见,也显得体面。”
“当时岭子东有一户人家死了人,找我爷爷去他家里打棺材,人家给的钱不少,比别家多了两倍多呢!可我爷爷去了才知道,那家的死人,躺不了寿棺。因为死的是个孩子,才十八九岁就死了,那家人是做药材生意的,家里的孩子年纪轻轻就学会了进山采药,结果在悬崖上没站住脚跟,摔死了。那家人就那么一棵独苗,自然是稀罕的很,非让我爷爷给那家人打一副厚棺!”老头儿说到这里,端起酒与我碰盏而饮。
喝了口酒,老头儿继续说:“年纪轻轻就夭折了,按理说只能用薄棺,用厚棺会折后人的寿数。我爷爷给人打了那么多的棺材,哪能不知道这个理儿,但东家不愿意,非说那孩子生得金贵,也算是人家老来得子,膝下四个闺女,就带了那么一个儿子,必须要厚葬才行。我爷爷没办法,既然拿了人家给的钱,也只能老老实实的按照东家的要求打,用了三天多的时间,总算是给人家打了一副上好的棺木。人家也算满意,事后又留我爷爷吃了顿酒!”
“兴许是酒喝多了,当晚我爷爷没走成,就留在了东家的家里过夜。也正是那天,刚安葬好那东家的孩子,到了晚上就出事了!”老头儿用力抽了一口旱烟袋,冷不丁的被呛了一口,剧烈的咳嗽了两声,在我迫切的等待中,当即端起酒润了润嗓子,才接着说:“说来也怪,那晚一家子都睡得好好的,可到了早上起来,门窗全部被打开了,所有的门,就连猪圈的门都是开着的,可把东家的人吓坏了。而且东家的老婆子说是夜里做了个梦,梦见那孩子告诉她,说住的地方太闷了,透不过气……”
“大早上的,东家的人赶忙跑到坟地去看了看,还真是邪乎,那孩子的坟竟然是开着的,而且棺材盖子也错开了一条大缝!”老头儿说到这里,不停的抽着旱烟袋……“东家这才相信我爷爷说的话,小孩子打那么厚的棺材,他是住不下的。于是东家又强留我爷爷给他们家打一副薄棺,这一来二去的,就在那家住了有六七天的时间,最后总算把事情办好了。”
“我爷爷那会儿也年轻,上面还有我太爷爷太奶奶要照顾,按理说几天不回家,肯定是想家的。事情办好的那天晚上,也顾不得东家挽留,我爷爷披星戴月的就往回赶……”老头儿说到这里,仰脖把最后一口酒喝下去,拿起坛子掂量了一下,一看酒都被我喝完了,当即笑了笑,起身摸摸索索的又拿出来一坛酒打开,我们又接着喝了一碗。停顿了一下,老头儿才慢慢悠悠的接着说:“听我爷爷回忆,那晚他出了那户人家的门,一路翻过了两个山头,就在路过瞎子沟的时候,遇到了个人!”
“遇到啥人了?”我急忙追问。尽管我喝了不少酒,但由于很好奇老头儿的故事,酒劲儿一直没提上来。
“一个去附近村子探亲的老汉,老汉腿脚不利索,那个年头儿,家里都穷,吃饭都是大问题,据我爷爷说,那老汉兴许也是因为饿的,再加上累那么一出儿,就躺在地上不能动弹。”老头儿笑了笑:“幸好我爷爷走的时候,那边东家给塞了几个大白馍馍,大白馍馍可是好东西,我爷爷就给老汉拿了两个,让老汉吃。老汉说天太黑了,也找不到家,能不能去你家借宿一晚?”
伏魔天师 第三十二章荒山一宿
“现在的人啊心眼儿都多,那个时候的人,心都直诚。老汉那么说,我爷爷也顺口应承下来,但老汉腿脚不利索,也走不动路可咋办?索性我爷爷就背着他走,那时我爷爷也就是三十来岁的年龄,力气也大,背个人跟玩儿的似的。”老头儿说着,又笑了笑:“但背着那老汉刚走几步路,我爷爷就觉得不对劲,你想啊,一个骨瘦如柴的老汉,最多也是百十来斤,而我爷爷正值壮年,就是背个二百斤的麻袋都不是问题,可愣是觉得那老汉沉甸甸的,好像在背着一个两三百斤的东西!”
我端起碗猛灌了一大口酒,只觉得这会儿酒劲儿慢慢的提了上来,脑壳晕晕乎乎的,但我依旧保持着清醒,很想听老头儿把这个故事讲完。再者,我心里还惦记着挖墓坑的事情,东拉西扯的,也没心思犯困,就这么坐着嚼着花生豆,听老头儿继续讲。
老头儿“啪嗒啪嗒”的抽着旱烟袋,不多时,接着又讲了起来:“我爷爷心性直,也不会拐弯。要是个别人,哪怕是停下来歇会儿再走也行啊!可我爷爷愣是一口气把那老汉背回了家,一进屋,我太奶奶还没睡,见到我爷爷就大喊起来,说你怎么背着个棺材盖子回来了啊?!”
“啊?棺材盖子?”我心里猛地打了个突突,恁娘的!搞了半天那个老汉不是个人啊!
“可不是,黑漆漆的一个大棺材盖子,我太奶奶差点吓昏过去!我爷爷心里那个气,好歹也算是做了个好事,结果弄家里一个棺材盖子,这可是一件非常晦气的事情!”老头儿顿了顿,接着说:“我太奶奶本想着赶紧让我爷爷把棺材盖子扔掉算了,再烧点纸钱念叨念叨,人不出事比啥都强。可我爷爷脾气倔,不但没听我太奶奶的,竟直接把那棺材盖子给烧了!”
“哎呀,烧了之后才发现,那棺材盖子上,竟然流出了鲜红鲜红的人血!”老头儿说到这里,声音都有点颤抖。
而我听在心里,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这若不是亲耳听到,还以为是人瞎编出来的。也太诡异了吧?棺材盖子上怎么能流出人血呢?“老大爷,后来呢?”
“后来?”老头儿沉默了一会儿,不禁轻叹道:“后来,没过三天,我爷爷就得了病,发烧咳嗽,而且一咳嗽就咳嗽出血来,硬撑了七天,愣是没缓过气来!我爷爷死了之后,家里人才打听到,我爷爷给那户打棺材的人家,打的第一副棺材,棺材盖子莫名其妙的丢了!后来那家人才说,打那副棺材所用的桑树,是那家人祖上留的,原本是准备给祖上的爷爷迁坟用,结果家里孩子出了那样的事情,那家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给用了,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之后,有人说是那家人祖上的爷爷生了气,气别人用了他的寿棺,但自家人不怪罪,就怪罪到了我爷爷这个打棺材的人身上。也有人说是半路遇到的孤魂野鬼,总之说什么的都有,反正我爷爷也死了,死无对证,事情只能不了了之喽!”老头儿说到这里,微微松了一口气,端起酒,与我再次碰盏而饮。
我的内心久久无法平息,或许是因为那一连串的鬼事,也或许是因为这酒的后劲儿太大了,只把我的脑壳搅合得迷迷糊糊。甚至我想要站起身来撒泡尿,都觉得站不住脚,老头儿一看我这架势,顿时乐了:“小伙子,我看你这酒量也到家了,喝不了就别喝了,我那内屋还有张床,你将就着躺会儿,酒醒了再走吧。”
“谢谢老大爷,我这会儿还真是干不了活,原想再出去挖一会儿来着,现在看来,只能等天亮了。”我勉强保持着清醒,至少说话没有颠三倒四,随即扶着墙跌跌撞撞的进了内屋,一头扎在床上,倒头就睡。
迷迷糊糊的,我只觉得身上好冷,像是大冬天的没盖被子,但我明明记得睡得时候盖了很厚的被子啊!再说了,这个天还没到冷的时候,不应该这么冷。
然而,直到我被彻底冻醒,猛地睁开双眼,只觉得一股阴冷之极的山风,呼啦啦的吹在荒草堆上,吹在了我的身上,惊愕的向四下里扫了一眼,我霍地蹿了起来!这这,这是哪里啊?我记得我睡在那老头儿家的床上来着,怎么一觉醒来却是躺在一个坟地边上啊?!
而且,这坟边上,还有个低洼的小坑,我就躺在里面,身上还压着一堆的枯草。风一吹,可不是有点冷,这地上更是湿凉湿凉的!
“这,这是咋回事?难道……难道我昨晚遇到的那个老大爷是,是个鬼?”我浑身一颤,双腿不停的发软,急忙扭头看了一眼身前的这座坟地,这坟地不算高大,很是低矮,上面长满了茅草,而且我记得清楚,我睡的是老头儿的西侧内屋,仔细看了看,刚才我躺的位置,正好就是在坟地的西边。
想了想,我浑身一个激灵,心里发着毛,掉头就跑!
我心里那个气啊……“恁娘了个脚啊!居然在听一个鬼和我讲鬼故事,而且还讲了一宿!而且,我还和他喝酒喝了一宿……对了!我,我喝的酒又是什么?”想到此,我猛地觉察到一阵阵反胃,一边狂奔着,一边忍不住张嘴呕吐了起来,只见我吐出来的,竟是臭烘烘黄水汤……其中还夹杂着一些个黑糊糊的碎屑在里面,越看越恶心,越恶心越想吐,一路跑着又吐着,连滚带爬的回到了我挖墓坑的地方。
一把抓起铁锹,我头也不回的便往山下蹿!
刚到山脚下,突然看到几个黑不溜秋的庄稼把式,正面色惊恐的站在路口盯着我看,见到我,那几个庄稼把式先是向后退了几步,随即又都跑了来,最先抓住我的那个庄稼把式,急急的追问:“小伙子,昨晚听村里人说有个人大半夜的往铁头岭跑,是不是你啊?”
“你看看他一脸的衰样,指定就是他没错!”旁边一个庄稼把式冷声附和着。
“哎呀!你大半夜的往铁头岭跑什么跑啊?那个地方邪的很!经常闹鬼啊!”我跟前这个庄稼把式说话还中听一点,但依旧对我保持着警惕:“你,你昨晚在山上遇到啥了没有?我们几个特地在这山下等着,想看看你会不会出事,现在你能下山来真是太好了,快跟我们到村里去!”
晕晕乎乎的跟着几个庄稼把式来到五里坡村的村口,又被搀扶我的这个庄稼把式带到了他家里。这个人姓赵,叫赵广财,虽然名字里带个财,但他却是家徒四壁,还在住着土坯房,年龄约莫三十六七岁的样子,家里就一个年迈的老母亲,也没有别人,兴许还没成家。我尊称他一声赵哥,赵哥说话稳重,带人亲和,一进门就让我坐下歇着,然后给我倒了一碗凉白开。
我抓着碗猛灌了几大口,然后抱着门框又是一阵的狂吐。而这时,村里的人都跑到了赵哥家来看稀奇,似乎他们都认为我会死在那铁头岭上,也或许是因为这么多年都没人敢去的铁头岭,我一个外乡人居然就这么去了,还回来了。
正在吐着,昨儿傍晚那会儿,我遇到的放牛娃,跟着那个光膀子的老汉也一块儿来了。那老汉一见面就是不停的叹息,并说:“你这孩子,唉!我昨天明明告诉你别去那铁头岭,你就是不听,你看看这吐成什么样子了,指定是见着了死人,那上面邪的很啊!”
我心里那个郁闷,昨儿傍晚他刚听到我要去铁头岭,明明狂打着老黄牛跑村里来了,哪还和我多说了半句话,更没有劝过我不让我上山。兴许是这老汉想在人前说点光棍话,只是我也懒得顶撞他,反正是我吃了瘪,任凭人家说两句闲话也是理所应当。
赵哥苦着脸给我拍了拍背,让我舒服点,随后我又一屁股瘫坐在板凳上,双眼呆滞的看着外面的破院子。许久后,才深深的呼出一口闷气,又用力的吸了一口气,这才算缓过神。扭头便向赵哥答谢:“谢谢你赵哥,谢谢你去铁头岭的山下接我,还有那几个老哥,谢谢你们!”
“哪儿的话!我们这不算啥,关键是你在山上遇到了啥没有?别被那上面的脏东西给缠上啊!”赵哥皱着眉头,并让我仔细回忆一下昨晚在铁头岭的经历,其实我哪里还需要回忆,那一幕幕分明就如同烙印一般印在了我的心里。
而这时,赵哥的老母亲从外面砍了点桃树枝回来,交给了赵哥,示意赵哥为我去去身上的邪气。我知道桃树枝是辟邪的玩意儿,一看便明白,只好站起身任凭赵哥用桃树枝在我身上打了几下才又坐了下来。昨晚遇到的事情,我是打死都不想再去提,提起来就觉得有些丢人,不但听一个鬼和我讲了一宿的鬼故事,还陪着人家喝了一宿的酒,居然都没想到人家本身就是个鬼!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