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凡游录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淳于歌
自己似乎一直在朝着错误的方向去走,只是这次离开了邻天湖,还能再回去吗?
容滟红肿着眼睛坐在屋子里发呆,许儒却进来了,意外地陪着笑脸,坐到容滟旁边,想要来拉她的手。
容滟一缩手躲开了。许儒有些尴尬,但语气异常温柔:“容滟,前几天是我不好,我也是心里着急才说出那样的混账话,你别生气了。”
见他这样,容滟还是不肯把关系闹僵,便也缓和了脸色。
许儒便赶忙道:“我今天一早出门,寻到一个事做,你放心,很快就能领工钱。”
容滟听了,也冲他笑了笑道:“这样就好,我虽然不能继续给你银子,但毕竟有点法力,自然还能保一家平安的。”
两人于是就这么和好了,许儒便推推她道:“娘那里也责怪我了,正想见你呢,你快去看看,也替我说两句好话。”
容滟叹了口气,起身走了,回来时许儒已不在家里了。
到了晚上,许儒捧着一袋银子高高兴兴回来,容滟奇怪有什么活计能一天结到这么多工钱,但许儒只是让她放心,说自己有分寸。
容滟只好由着他去,晚上准备歇息,坐在镜子前,却猛然发现脸上的乌青又慢慢要显露出来。这个幻颜术持续时间不长,需要时时巩固。容滟便去衣服箱子里取法器出来,然而箱子里却只剩下衣服,装法器的木盒子一点踪影也没有了。
容滟翻遍了屋子也没找到,心中大急,这是念卿给她的东西,岂能丢了。于是来前面问许儒。
许儒一头雾水:“我未曾看见过什么箱子,你是不是放去别处了。”
然而找遍了整个宅子,依旧没有找到,容滟急得满头大汗,一转身看见不远处的许儒眼神乱晃,想起他今早来找自己,回家时带了那么多银子,心里一跳,有了不好的预感,便来问他:“你说找到了事可做,究竟是什么事?”
许儒一愣,有些发慌:“你怎么又突然问这?”
见他装傻,容滟也不再拐弯抹角:“我那个盒子是不是你拿去卖了?”
许儒立刻急了,跳脚道:“你别血口喷人,我几时拿了你的盒子?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也不至于做这种事情!”
容滟却怒视着他,许儒被看得一阵心虚。
容滟心里更加确定,脱口道:“你若不把盒子还我,我现在就杀了你们!”
许儒大骇,往后一退,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对着容滟道:“你别乱来啊,我可有对付你的法器。”
容滟惊道:“你哪儿得的这东西?”
许儒哼道:“这你别管,你是个妖,谁知道你吃不吃人呢,我自然要防着你。”
容滟心底阵阵发寒,想起当初他对自己温言软语,说什么自己为了帮他,并不在乎自己的身份,如今看来,大概不过是因为自己能给他带去利益,才在自己面前做戏。
抑或者,自己最初在树下使了点小法术早已被他瞧见,因此才对自己那样热络,为的是日后能叫她心甘情愿为他带来好处。
但许儒手里的黄符力量强大,容滟隐隐感觉得到,便不愿和他冲突,于是伸出手道:“我不杀你,你只把盒子还给我,我立刻就走。”
许儒一阵心虚,结结巴巴道:“那盒子我……我已经卖给别人了,没办法还给你。”
这一下许儒算是承认了,想来此前容滟也拿出来过一次,却被许儒瞧见,这才生了这龌蹉心思,偷去换了银子。
容滟身子一晃,强压住心头的怒气,问:“卖给谁了,我自己去要回来。”
许儒道:“是个很厉害的道士,他说那是妖器,放在你手里会为祸人间。”
凭容滟的道行自然不可能从道士手里再抢回来,她心中怒火升腾无处发泄,于是不管不顾冲许儒冲过去,拿他作为要挟,且看能不能换回法器。
许儒大惊,把黄符朝容滟一挥,逼得容滟退回去后,却把黄符放在烛火上点燃了。
黄符瞬间燃尽,容滟还未想明白他为何这么做,就听见后面一个声音:“妖孽,胆敢行凶害人,拿命来!”
容滟刚刚转身,胸口就中了一掌,整个人飞出去撞在木门上,嘴里吐出一口血来。
道士拔剑直逼过来,容滟只得勉强起身,手一挥消失在了原地。
“想逃?”道士冷笑一声,也立刻化烟而去。
妖魔凡游录 妖魔凡游录 第115节
第186章 同归于尽
受了重伤后的容滟只能坚持到镇子外便现了身,原本不知往何处逃,但身体的本能却促使她往邻天湖而去,在那里,是有个早已装在心底的人。
但刚到邻天湖附近容滟就后悔了,自己这么跑过来岂不是给念卿带来灾祸,于是转身想往别处去,耳边却又听见那个一直萦绕不去的声音:“容滟?”
容滟的脚步猛地顿住了,罢了,就这样见他最后一面吧,是生是死,从此便没有遗憾了。
转身冲他一笑,双腿再也无力支撑沉重的身子,往地上倒去。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住了她,戴着面具的脸近在眼前,容滟伸出手去,想要抚摸一次这张在她心中刻画了一次又一次的脸。
念卿却一惊,脑袋往后一退。
“我……”容滟想要解释,我恐怕活不成了,就让我碰一下不成吗。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就听见道士追赶过来喊道:“妖孽,哪里走?”
念卿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下意识把容滟轻轻放在地上,将她护在身后。
道士见了,冷笑道:“原来还有同伙,正好本道一次收了你们。”
两人于是就这么交起手来,念卿的道行原本是比容滟强些,但此前耗费太多修为,此刻不过是急于保护容滟,因此很快落了下风之后也只是勉强支撑。
容滟见了不仅急道:“他与此事无关,道长要杀,杀我一人便是。”
然而道士为了修行,怎么可能放弃眼前大好的机会。
念卿心知这样下去两人都活不成,觑着一个机会逼退道士,回头冲容滟一笑,道:“容滟,好好活下去。”
容滟身子一震,心里知道他会做什么,强行挣扎着要起身过去。然而她还未站稳,道士的剑已经穿透了念卿的胸膛,鲜血顺着剑尖滴落在雪地里,慢慢渗透开去,在白茫茫的世界里红得刺眼。
容滟呆在了原地,应该做什么,心里想要做什么,她都不知道了,仿若整个世界已经离她远去,她在这世上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也不知道了。
道士得意一笑,但那笑容却凝固在了脸上,因为容滟的手已经伸进他胸口,将一颗血淋淋的心脏生生地扯了出来。
唯有以身饲剑,才有机会一击毙敌,这是同归于尽的方法,也是唯一的方法。
两人都往后倒去,道士松开了剑,剑身就这样插在念卿身上。鲜血迅速染红了念卿身下的积雪,渐渐的渗到容滟脚边。
她一惊,往后退了一步,随即才反应过来,扑到念卿身边。
念卿依旧笑着,眼里是化不开的温柔,容滟终于明白了,他曾经也这样看着自己,只是那个时候自己被迷了眼,看得见倾城的容颜,却独独看不见一颗真心。
“容滟……”念卿嘴里呼出的热气散在空气里,容滟将耳朵凑近他的嘴唇,只听见他说了几个字:“你一直……都很美。”
积雪的寒气渗透全身,容滟却感觉不到悲伤,好像心也彻底冷透了,冻住了,于是什么喜怒爱恨全都凝在了里面。
念卿缓缓闭上了眼睛,容滟呆呆望着他,过了许久,才伸手将他的面具摘了下来。这一刻,心陡然震动。
倾城的容貌已经不见,眼前的脸满布着丑陋的疤痕,容滟不明白,直到看见道士袋子里的盒子落了出来,拿过来打开看时,终于看清了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张人脸,一张她熟悉无比的脸,那是念卿的脸。
原来这法器,是他用自己的脸炼出来的,为的只是满足她虚荣可悲的心愿。
容滟抱着盒子,忽然笑出声来,笑声在寂静的雪地里那么突兀,那么寒冷,叫人一阵脊背发凉。
但容滟似乎停不下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还是没停下,眼泪止不住,笑声也止不住,直到胸口一阵阵刀剜似的疼,终于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容滟躺在一个茅屋里,怀里还抱着那个盒子。屋子里没人,容滟走出去,只看见外面一片湖,湖上的冰化了一半,周边树上的冰棱子正往下滴着水,天气渐渐暖和了,大概是春天快来了。
她走到茅屋边,发现这里有一个小土堆,土是新翻出来的,想来新堆出来不久。
一个女人走过来,不满地冲她说:“亏得那道士已经死了,否则这里的姐妹都逃不过。我问你,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突然会闯进来一个道士,还杀了念卿。”
容滟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眼前的女人似乎在哪儿见过,又似乎不认识,摇摇头问:“什么道士?还有,你是谁?”
那女人很吃惊的样子,见容滟一副迷茫的模样,皱了皱眉道:“你不会,什么都忘了吧?”
容滟又摇头道:“我不知道。”
说完径直要走,女人在后面追问:“你去哪儿?”
“去找人。”
“找谁?”
“许儒。”
“找他做什么?”
“杀了他。”
“为什么?”
“不知道。”
容滟确乎是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会出现这样一个名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杀了他,只是脑子里有这么一个念头,似乎一定要去做。
等容滟提着许儒的脑袋回来扔进邻天湖之后,之前的女人终于确定她是几乎忘记了所有的事,于是只把自己的身份说明白了,关于念卿,女人没有再提。
因为看着容滟脸上冷漠的神情,知道提了也没有什么意义。他已经死了,埋在茅屋旁。
容滟这才知道女人是邻天湖上的荷花精,自己晕倒在雪地里,是她将自己救了回来。
容滟不记得前事,也不知道未来该怎样,便只是在茅屋里住了下来,偶尔去为旁边的土坟除一除杂草。
这一住,便是几百年。
*
第二世。
这一日,邻天湖上有一件大喜事。
容宅的容滟姑娘要成亲了,成亲的对象是来泽阳参加乡试的一个秀才冯澜。
中秋节,城里张灯结彩庆祝,两人在集市上一见倾心。
说起冯澜,容宅里的老老少少都交口称赞,不仅一表人才,更重要的是温文尔雅、满腹经纶。
冯澜家中贫寒,指望着寒窗苦读,有朝一日能金榜题名、衣锦还乡。此次与容滟相遇,两人商议过后决定成亲,之后再把冯澜家中二老接来,从此在泽阳住下,若乡试中选,日后再去京城参加会试就更方便了。
容宅里四处披挂红绸,看起来一派喜庆红火。
容滟这几百年来精进修为,渐渐地便在邻天湖边安家了,当初的小茅屋变成了大宅子,底下也有十几口丫鬟仆人,容宅里的容姑娘美艳无双也是在泽阳出了名的。
只是宅子里的人都不明白,当初修建宅子动工时,容滟唯独不让人动旁边那座土坟。虽然有人提出旁边建坟影响风水,但容滟却不在乎。有人问起缘由,她也答不上来,只说就是不想动。因此工匠便干脆在宅子落成之时将土坟翻修了一番,只是没有立碑。
容滟此刻正在屋子里试穿过几日婚礼上的喜服,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吵闹,丫鬟出去问了,回来禀告,说是后院照料花草的一个仆人被临时派来前院帮忙,却不小心打翻了东西,被责骂了一通。
这本是小事,容滟向来脾气很好,又逢喜事,便道:“你去赏他一锭银子吧,这几日大家都很累,失了手也是有的。”
小丫鬟领命去了,不一会儿又回来说:“那仆人要亲自向小姐致谢。”
容滟正穿好衣服,便一身红衣走了出去,只见一个脸上戴了半张面具的人正垂手而立,只等看到眼前一双绣花红鞋,才抬起头来道:“多谢小姐大量,也恭喜……”
那人却忽然停下,愣愣地盯着容滟,旁边丫鬟不满道:“看什么呢,说完就赶紧下去。”
那人这才回过神来,把后面的话继续说完:“恭喜……小姐大喜,祝您和公子白头偕老。”
“多谢。”虽然容滟知道白头偕老四个字大概是无法实现的,若是缘分深,也只能是她看着冯澜渐渐老去而已。
仆人说完转身要走,容滟喊住了他:“你叫什么名字?”
仆人回身,犹豫了一下才道:“念卿。”
容滟一愣,把两个字放在嘴里细细咀嚼,名字很熟,是在哪里听过,但怎么也想不起来,待到她回过神来时,念卿已经不在眼前了。
过了几日,便是容滟和冯澜大婚之日。婚礼进行得很顺利,为了庆祝,除了几个贴身伺候的丫鬟仆人之外,宅子里其他人都被赏了酒席和喜钱。
仆人们聚集在自己的屋子里,划拳喝酒,独有一人坐在湖边栈道,身旁倒着几个酒坛子。
念卿戴着面具,性格又孤僻,仆人们不大与他来往。再则,曾有一个人不小心窥见他的真容,吓了一跳,后来去宅子里四处散播,大家就更加孤立他。
一轮圆月映在湖里,无风的夜晚,湖面平静无波,点缀着些许星子的夜空便像是沉入了湖中似的,跳进去就能来到天上。
第187章 单相思
念卿已经有几分醉意了,看着月色映照下湖面漂浮绽放的一片荷花,嘴里轻声道:“你开心就好了。”
当初他被道士一剑穿心,来到冥界后,死活不愿意喝下孟婆汤,因为他死之前看见容滟那么担心他,那么害怕他死掉,于是心里有了希望,想要再回去找她。
轮回司司长无奈,便告诉他,不喝孟婆汤可以,只是等他轮回之后,这副丑陋的面貌不会改变。
念卿从来不是在意容颜的人,只要能回到她身边,长相如何又有什么关系呢。
于是他变成了湖里的一条红鲤鱼,日日在湖中苦修,终于修成人形,进入容宅做了个照料花草的仆人,才刚进宅子不久,就听说了容滟要与别人成亲的消息。
彼时他心中多少不甘与痛楚,都隐藏在那副冰冷的面具之下,这天终于有了个机会见到容滟,他才知道,他的容滟,已经忘记了他。
当初,自己要她好好活着,她不是好好活着吗?这正是遂了自己的心愿,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只是那份旷日经年沉淀下来的爱,总还是会给心脏带来刺痛。
容滟坐在新房里,听着外面热闹的声响,冯澜大概还要一会儿才回来。
她坐得无聊,推开窗子,栈桥上那个身披月色独醉的背影便跃入眼帘。
容滟心里忽地一阵钝痛,为什么,自己能够这么清晰地感觉到那个人的哀伤,放佛洒在他背上的不是月色,而是沉重的孤寂与痛苦。
“扑通——”
念卿把旁边的酒坛子用力扔进湖里,圆月顷刻间碎裂成片,但很快又渐渐复原,再看不出一点痕迹。
花好月圆,像是一块炽热的烙铁狠狠地烙在念卿心上。
“念卿?”容滟出声喊道。
念卿的身子猛地一震,这个声音,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想起来当初自己至死也未曾听她唤过自己的名字。
念卿起身看过去,便见昏黄的烛光中那张倾世绝艳的脸,正冲他微笑:“你怎么一个人喝酒?难道,在思念心上人。”
念卿定定地注视着她,好一会儿才道:“是。”
容滟倒没料到他竟然承认了,或者说因为他长相的缘故,自己偏见地以为他大概是没有恋人的。
念卿见她惊讶,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于是苦笑:“并不是恋人,只是心上人。”
容滟恍然大悟,原来只是单相思。
虽然知道自己今日已嫁为人妇,和别的男子多说话总是有些不妥,但心里却不愿意再看见他一个人孤独悲伤的样子,于是大胆问道:“你能和我说说,你的心上人吗?”
妖魔凡游录 妖魔凡游录 第116节
念卿缓缓走过来,靠在屋外一棵柳树下,树影遮挡了他的脸,叫容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说道:“她是个很可爱的姑娘,善良,坚强,执着。”
“她长得好看吗?”
“好看,她是这世上最好看的姑娘。”念卿回想着容滟最初的模样。
“和我比怎么样呢?”容滟突然起了促狭之心。
念卿看着那张带着几分陌生的面孔,道:“自然是比不上小姐的,只是在我心里,她最好看。”
容滟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
情人,念卿被这个词打动,她从来不是自己的情人。
屋子里面传来声响,容滟回身看了一眼,对念卿道:“他过来了,我得走了。里面安排了酒席,你进去吃点吧。”
说完便关上了窗户。
窗户上很快映出两个人影,念卿痴痴地望了一会儿,很快扭开头去,回到栈桥上,仰头望着圆月,站了一整晚。
容滟和冯澜成亲之后,夫妻琴瑟和鸣。不久乡试出榜,冯澜高中解元,从此一边与娇妻相伴,一边准备会试。
过了些日子,容宅要新种一些花草,念卿被指派出去采购种子。
大街上,冯澜正和一群同中乡试的朋友一起进了一家酒楼。念卿远远望见,心中一动,来到酒楼后面的巷子里。
坐在楼上雅间的冯澜和朋友们的谈话便清晰地落入念卿耳中。或许是为了能够听到有关容滟与他感情笃厚的话叫自己死心,抑或者也是为了确定这冯澜的真心,为了守护她不再受到同样的伤害。
“冯兄真是好福气,不仅高中解元,又娶了个美娇娘常伴左右,我等时常羡慕不已呀。”
冯澜未及答话,另一个人又道:“不过依冯兄的才华,来日金榜题名,若得圣上赏识,出将入相也是易事。到时候,家里恐怕就不止一位美娇娘了。”
“是啊,只是希望冯兄如今家中那位不要吃醋才好呢。”
“诸位说笑了,会试且还未知结果如何,怎敢奢望出将入相。”冯澜敷衍客气着。
这话听着虽是谦虚,却并没有一字一句维护容滟,也没有否认自己未来会纳新人入房。
念卿在窗户底下听得心中一阵阵寒凉,恨不得冲上去结果了冯澜的性命,但终究还是忍耐下来。未来的事谁也无法预知,只要眼下她还幸福,便足够了。
第二年三月,冯澜进京赶考,容滟日日倚门盼望,终于很快传来消息,冯澜中了第三名,准备留在京城参加接下来的殿试。
夏日炎炎,邻天湖上荷花盛放,原本是美景,只是天气炎热,湖边树上蝉鸣不断,扰得人心烦,也就无人欣赏了。
京城已经许久没有消息了,容滟终日郁郁寡欢,这天正坐在窗前面对着波光粼粼的湖水叹息,忽然丫鬟推门而入,兴奋地大叫:“小姐,京城来消息了!”
容滟急急起身,丫鬟喘着气,满脸欣喜道:“公子高中探花,皇上赏识他的才华,已经留京任用,想必等公子安定下来,不久就可以接小姐进京团聚。”
容滟脸上浮现红晕,道:“他好好地,我就放心了。”
随即又道:“这是好消息,告诉大家,今日发赏钱。”
“哎!”丫鬟兴冲冲跑出去了。
冯澜高中的消息传遍泽阳城,来容宅恭贺的人络绎不绝,盼望着以后冯澜能在朝中成为他们依靠的大树。
然而等了数月,眼见着已入深秋,京城却再也没有消息。
荷花已败,邻天湖上一片萧索景象。
渐渐的有人传言,冯澜如今官运亨通前途光明,怎么可能还会惦念小小泽阳城里的糟糠之妻,恐怕早已娶了京城里的千金小姐了。
这些话传入容滟耳中,她在人前只是叫他们不要胡说,自己相信丈夫的人品,大概是在朝中立足未稳,还不得空接她过去。
但只有念卿知道,夜夜从容滟的卧室里传来抽泣声,她心里也明白怎么回事,不过是不愿相信,依旧自欺欺人罢了。
不久,初雪降临泽阳城,冯澜终究还是没有传回来只言片语。念卿告了假,说要回老家看看,却是独自一人朝京城而来。
入了京一打听,果然知道冯澜的人不少,一路寻到冯府,敲开门,门人只说:“大人办公去了,家里只有夫人在,不便待客。”
夫人……
念卿心中一痛,为什么已经两世,容滟还是要被人辜负。曾经,她输于人的是美貌,如今,恐怕又是输在家世背景。几百年,竟没有一个人愿意为她付出真心,而愿意付出的那颗心,她大概也不在乎。
念卿等在冯府门前,直到傍晚终于看见一顶轿子在门前停下,冯澜从里面悠悠出来。
念卿大步上去,朝他躬身喊道:“姑爷。”
冯澜仔细一瞧,认出他是容宅的仆人,脸色微变,打发下人回禀夫人自己还有应酬,随后便引着念卿来到偏僻处,烦躁问道:“你来做什么?”
念卿直直地看着他,冷冷道:“小姐在家中久候不到姑爷消息,小人因此来京询问,姑爷何时回家?”
冯澜不愿让自己家中的事叫太多人知晓,于是缓和了脸色道:“我如今在京中诸事繁杂,还没来得及安排好,你让容滟耐心等等,明年开了春,我就接她过来。”
念卿冷笑一声道:“还没安排好?夫人已经娶了,宅府已经住了,还有什么是没安排好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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