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第一幼崽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纪婴
除却融化妖丹,孤阁中人亦会被植入连心蛊,与正厅里的烛灯紧紧相接。人死灯灭,如今他的灯还亮着,人却久久没有现身复命,已是违背了规矩。
回去定会遭到一番严苛刑罚,被打个半死不活,倘若继续留在这里……
白狐眸色微深。
连心蛊毒有追踪之效,过不了多久,孤阁就会找到这里,想方设法将他带回。
他不想给她添麻烦,更何况——
更何况自从得知他重创过赤练,秦萝便表现得满眼崇拜,以为他是个降妖伏魔的大英雄,殊不知他非但不是什么“英雄”,甚至连完整的人都算不上。
孤阁每年接受的委托千千万万,好的坏的善的恶的,只要有钱统统能办。白也身为其中一把刀,手上沾过不知多少人和妖魔的鲜血,早就算不得干净。
有生以来头一遭,他稀里糊涂地想,既然注定了要分离,不如留下一个美好的假象。
无论如何,沉默寡言、驱逐恶龙的白狐狸总要好过双手猩红的刽子手。
“真的真的?那你是不是终于可以回家,然后带我们逛遍幽州,不对,金凌城!”
秦萝猜不出他的心绪,伸手将小狐狸抱在怀中:“你在幽州是做什么的?侠客?散修?卖龙肉干?”
……想不出来。
她虽然可以悄悄看上一眼天道给出的信息,但狐狸哥哥瞒得这么紧,一定是有不想让她知道的理由。
这样一来,要是随随便便去探查他的身份,总有种做贼一样的、对他很不尊重的感觉,仿佛强行撕开了别人拼命藏起来的秘密,叫她过意不去。
等他心甘情愿把一切告诉她的时候,自己再试着瞧上一眼吧。
“没问题哦!”
秦萝眯眼笑笑,把小狐狸高高举起,拇指捏了捏毛茸茸的脸蛋:“我们一起去幽州吧。”
因是参加金凌城十年一度的大事,第二日启程前往幽州时,苍梧仙宗动用了飞舟。
除秦止江逢月以外,亦有其余几位长老得了邀约,纷纷带着自己的小弟子出游。
楚明筝突破金丹,既要多加静养凝神固元,又需留在清净之地祛除余毒,此番无法与众人同去。
江星燃因娘亲生宴回了江家,今日飞舟之上,秦萝熟识的便只剩下陆望和谢寻非。
还有被她始终抱在怀里的小狐狸。
飞舟行于云海之间,有如鲲鹏振翅、气势磅礴。幽州比之前的新月秘境更远,众人自正午出发,抵达之际,已是傍晚时分。
秦萝趴在窗前,眼看四周云蒸雾绕,逐渐浮现起一座城池的影子,不由低低“哇”了一声。
“看右边,隔着几座山、到处黑漆漆的地方叫做‘鬼都’。”
伏魔录尽职尽责做起导游:“鬼都一半是鬼修,一半是执念深重、久久逗留于世间的魂魄,不是什么好地方,去了要做噩梦。”
秦萝顺着它的话遥遥望去,果然见到另一处黑烟缭绕的城池,比起金凌,像是刚刚拍完一部恐怖片。
那地方时时刻刻散发着邪气,她总觉得不舒服,匆匆移开目光。
“鬼城阴气太浓,若是修为太低,进去说不定会当场晕倒。”
伏魔录笑笑,忽地扬了声线:“你再瞧,北边那座最高的楼阁便是孤阁。”
秦萝听它的话乖乖抬头,用目光掠过市井高楼,见到那座高耸入云的建筑,不由把眼睛睁得更大。
傍晚的金凌城光火如星、繁灯如昼,星星点点的灯火汇聚成一片连绵汪洋。
而孤阁屹立于最北边的位置,身后满是逶迤群山,仿佛把一块光鲜亮丽的锦缎狠狠截断,染成墨一样的黑。
最重要的是,它真的好高好高,好像能把天空刺穿。
秦萝试图从脑海里搜寻与它相关的记忆,却发觉一无所获,只能在识海里低低出声:“孤阁?”
“臭名昭著的杀手组织,全是些给钱什么都能干的疯子,从不讲什么良心和道理。”
伏魔录冷冷一笑:“你万万不可靠近那鬼地方,当心遇到危险。”
女孩听得浑身一震,把小狐狸抱得更紧。
修真界第一幼崽 修真界第一幼崽 第85节
飞舟很快沉沉落地,小弟子们对面见城主不感兴趣,一心只想着能四下看上一看。长老们自然明白这一点,决意让孩子们先行转转。
其他长老门下的徒弟全是十七往上,无论少年还是青年,独自闲逛都不会生出太大问题。
谢寻非拜在另一名脾性出名古怪的长老门下,自有师兄师姐照应,轮到秦萝和陆望这边,由于师门人丁稀少,就不得不找人带队了。
白也面无表情,眼睁睁看着云衡举起右手,一步步朝这边靠近。
眼不见为净,小狐狸索性闭上眼睛。
“待会儿长老们面见城主,我们亥时去城主府集合。”
云衡淡声开口,人模人样:“在那之前,我负责照看你们。”
“嗯嗯!”
秦萝很给面子地点头:“师兄,我们先去哪里玩?”
“我看看——”
上回他被狐狸一爪踢开,可谓丢尽了脸面。云衡轻咳一声,试图挽回些许自己在秦萝心中的形象,眸光沉沉一转:“嗯?这是什么?”
他语气微诧,连带着秦萝也生出好奇,寻声看去,原来是张贴在墙角的告示。
“画中仙……自画而出,栩栩如生……哈,有趣。”
云衡毕竟年岁更大,匆匆便将告示看完,末了眉梢微挑:“这上面说,金凌城里近日出了一件怪事。不少人翻阅话本的时候,插图里的人和妖魔鬼怪全都化作一缕青烟,从纸页里出来了。”
陆望愣了愣:“从、从纸页里出来?”
“不错。”
云衡抬眸,眼底显出几分玩味之色:“虽然被城中百姓称作‘画中仙’,但它们行的可不算是仙家之事。画中仙自书中显形,在街头巷尾、闹市之中肆虐横行,虽未伤及无辜,却也把金凌搅和得一团糟。”
他说罢摸摸下巴,若有所思:“为了不影响几日后的请神节,城主正高价悬赏,请人解决这桩怪事。”
嗯,好,你又觉得你行了。
伏魔录在识海里懒洋洋翻了个身:“画中人成真,这种事儿听起来确实有趣。然而毕竟与你们毫不相干,加上毫无线索,没必要因此浪费时间。”
“下面那张纸上写的是什么?”
秦萝踮起脚尖,努力识别上面的字迹:“白裙女仙夜半幽泣、群妖大闹早市、邪魔霍——”
伏魔录身形一僵。
邪魔霍……霍什么?
“邪魔霍诀魔气遮天,为非作歹。”
云衡双手环抱胸前,淡声解释:“这些是城中发生过的画中仙案例,旁侧是话本里的配图。”
伏魔录垂死病中惊坐起,在识海里腾地跳起来。
它主人曾经何等威风,被记录在话本中并不叫人意外,只是——
目光停在那张告示上,伏魔录硬了拳头。
就那眼睛瞪得像铜铃,身长起码十多尺,青面獠牙满脸横肉的大块头,居然敢觍着脸冒用它主人的名号?!
主人分明是九州闻名的美男子好不好!
不过……这玩意儿来历不明,说不定真和主人有一丢丢关系,能为它提供线索呢?
想不明白。
烦死了。
“秦萝!”
伏魔录奋力跳脚,无能狂怒:“查!大胆地查!把这群闹事的玩意儿查个底朝天,我全力支持!”
刚被说服打算不管这件事的秦萝:?
“我是说,”曾经的魔道第一法器深吸一口气,违心开口之际,能感觉到自己眼角一抽,“行侠仗义,天经地义。”
主人,对不起。说出这种话的不是伏魔录,它叫伏伏,是本包着花花绿绿蝴蝶外壳的书。
虽然云衡有意试上一试,不过伏魔录言之有理,他们一行人来自苍梧仙宗,对金凌城和画中仙都不了解,要想解决此事拿到酬金,只能慢慢搜集线索。
最容易找到线索的地方,自然在闹市里。
“呜哇——!”
秦萝仰起脑袋,情不自禁惊呼出声:“好大好漂亮!”
她之前去过沧州,那里虽然同样繁华,和这里却是不一样的漂亮。
沧州地大物博、处处皆是琼楼玉宇,随处可见富丽堂皇的金钱气息;比起前者,金凌城多了几分市井的生活之气,绚丽的灯火流光溢彩,丝竹之声绕梁不绝,人潮熙熙攘攘,抬头能见到高台上旋转的舞女。
尤其四面八方都可以见到长着兔耳猫尾巴的哥哥姐姐,甚至有的生了鱼鳞,在灯光下像宝石一样布灵布灵。
“金凌城里大多是妖和魔,人修反而罕见。”
云衡扶额:“秦萝你跑慢点!还有乱跑的时候不要拉着陆望!”
秦萝嘴上嗯嗯啊啊答应,脚下却是没停,拉着陆望的衣袖来到一处糖果铺,好奇眨了眨眼睛。
这家铺子前坐着个漂亮姐姐,店铺并不显眼,摆着的糖果却是晶晶亮亮闪着光,乍一看去仿佛五光十色的圆润宝石,被灯光一照,就溢开薄薄的光晕。
陆望仍然被她拽着袖子,藏在袖口中的手指轻轻蜷起来。
“姐、姐姐。”
男孩用空出的另一只手摸了摸腰间剑柄:“这个,怎么卖?”
秦萝有些诧异地看向他。
她只是觉得好看,想停在这里多瞧一瞧,没想到陆望居然毫不犹豫买下一袋,抿着唇送到她手心里。
他拜入苍梧没多久,论小金库,一定没有她多。
糖果看起来硬邦邦,放进嘴里竟会软软化开,她吃的那颗是红色,甜滋滋的香气在嘴里扩散,满满全是西瓜的味道。
这分明不是多么重要的大事,腰间别着剑的男孩却把脊背绷得笔直:“怎、怎么样?”
他话音堪堪落下,双唇尚未闭合,嘴里就被塞进一颗圆圆的东西。
有甜味轰地散开。
“超——好吃!谢谢陆望!”
秦萝咧嘴笑:“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买。”
喜欢就好。
一颗悬着的心慢慢放下,陆望又抿了抿唇,尝试掩盖嘴角一抹扬起的弧线:“我们继、继续逛吧。”
他说罢迈步上前,秦萝紧紧跟在身后,忽然心头一动,低头戳了戳小狐狸的侧脸。
自从筑基以后,秦萝学会传音入密,能偷偷和他讲话:“你想不想吃一颗?”
怀里的白团子晃晃耳朵,摇了摇头,听见头顶传来有些疑惑的声音:“你不喜欢吃糖吗?”
他并非不喜欢吃糖。
准确来说,白也从未品尝过糖果的味道。
他从很小便进入孤阁,能有白饭填饱肚子就不错,怎会接触这种华而不实的食物。
这种话他自不会说,而是微微眯了眼睛,听身边的小孩继续叽叽喳喳。
秦萝晃晃狐狸爪爪:“软软的,水果味道,一咬开就有甜味砰砰出来——真的不想要呀?”
……在孤阁里,像她这样的人,恐怕连十岁都活不到。
这个念头划过脑海,惹得白也自嘲一笑。如此这般的假设打从一开始就不成立,秦萝与他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
不久之后,他就会回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地方。
耳朵又被人碰了碰。
一颗糖果在鼻尖转了个圈,小孩莹白的指尖圆圆滚滚。白也闻到浅浅的香,耳边则是噙了笑的低语:“你尝一尝嘛,很好吃的。”
坚硬的壁垒像是被羽毛破开了一道口子。
稀里糊涂地,小小的白狐狸张开嘴,含过那一颗圆球。
这是糖的味道。
真奇怪,甜味在嘴里呼呼啦啦溢开,他却莫名感到逐渐加深的涩,并不强烈,像是丝丝缕缕的线缠绕在心口上,叫人难受。
“我——”
白也在识海里回应她:“我会离开。”
“没关系呀!你的家在幽州,我知道你总会回家。”
秦萝揉了揉狐狸脑袋:“不过我可以随时来找你玩,你也能来苍梧仙宗。这颗糖味道不错吧?我还知道更多更多好吃的,像糖油果子,白玉糕,五鲜荟萃——还有小蛋糕!”
她越说越开心,脚步逐渐轻快:“以后我们历练的时候,你也能陪在我们身边啊。其实我爹我娘师兄师姐都很好的,等你回家养一养伤,再去和他们好好认识一下,你看云师兄那么喜欢你,你和他一定能成为朋友。”
怀里的狐狸没说话。
沧沧暮霭降下,自琳琅楼宇的缝隙之间,隐约浮现起一座高楼的影子。
沉稳,默然,如同一把笔直的剑。
白也想告诉她,其实那些都不会发生。
回到孤阁以后,他会继续一场又一场九死一生的任务,没有朋友,没有希望,没有未来,不知自己究竟会何时死去,或许下一瞬息,又或许明天。
可他终究没开口说话,而是用舌尖上抵,试图寻找一些残存的、尚未融化的糖。
然后让那股甜香留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第44章 云衡:你娘哟。
金凌偌大, 秦萝看得眼花。
或许因为是妖魔汇聚之地,这里比人修居住的城池更加开放,也更加包容多彩。
这边还是异兽跳火圈, 抬头一瞧,便又成了鼓乐笙箫,旋转着的舞姬裙摆摇曳,荡漾出涟漪般的晕。
修真界第一幼崽 修真界第一幼崽 第86节
更不用说四面皆是流灯溢彩, 数不清的酒香、菜香混杂着熏香, 给人的感觉迷迷蒙蒙,恍惚置身梦境。
陆望也是第一次见到此般景象,虽然生性内敛,没像秦萝那样大大咧咧表示出惊讶,右手却始终握着腰间的长剑。
这是秦萝发现的一个小动作, 每当他觉得紧张, 都会下意识握住剑柄,仿佛能从中得到一些勇气。
与两个孩子相比, 身为师兄的云衡颇有些不自在。
原因无它, 往这边飘来的视线实在太多。
陆望年纪虽小, 却已能看出眉目之间隽秀的模样。金凌大多是风流倜傥、不拘小节的俊俏浪子,他年岁轻轻便显出几分剑修独有的冷肃清润,板着张十足漂亮的脸,很难不叫人想要多看几眼。
他身旁抱着狐狸的女孩同样引人注意,像个蹦蹦跳跳的小团。
秦萝生了张粉雕玉琢的脸, 明眸皓齿, 头上则是两个圆圆的小啾啾,裙摆随着行走的动作一晃又一晃,开口说话的时候, 眼睛里溢出毫不掩饰的笑。
至于他本人。
云衡无言理了理衣襟。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宽肩窄腰得天独厚,尤其浑身上下冷漠的气质最是出众,皎皎如天上明月,巍巍若山间之松。
没错正是如此。
路人的视线多,商贩投来的注意力自然也多。不少店铺伙计抢着招揽生意,秦萝不知应当如何拒绝,支支吾吾躲在云衡身后,晃眼一瞧,忽地愣了愣。
“师兄师兄,”一只软嘟嘟的手轻轻戳他后背,“他们看上去好可怜。”
可怜?什么可怜?
青年一个晃神,顺着她目光望去,很快露出了然之色。
这处地段歌舞升平,在华灯映照不出的角落里,有一对面黄肌瘦的中年男女。
春日微凉,那两人皆是衣衫褴褛,布料上打了层层补丁,被屋檐上映下的阴影一照,本就狼狈的面庞更显灰败。女人眼眶红肿,显然不久前掉过眼泪,男人则一动不动躺在草席上,半闭着眼睛。
再一低头,能见到写在地上的几行大字。
那字体潦草,大抵说了两人乃是夫妻,画中仙昨日引发一起动乱,男人被其所伤、瘫痪在床,却苦于无钱治疗,今天恳请各位好心人大发慈悲,施舍一些银两。
说老实话,对于这种街头乞讨,云衡向来是不信的。
他出身极佳,儿时也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性子,每每遇见这种事儿,准会毫不犹豫上前掏出钱袋,然而后来才知道,原来绝大多数乞讨都是无良的骗局——
那些人看起来可怜兮兮,其实不过用了易容之术,再高级一点,利用幻术让自己看起来缺胳膊少腿,那也不是不可能。
得知真相的那天,云小少爷在家里发了整整一天的呆。
……话虽这样说,然而直到现在,他仍会不时施舍一些钱财。
秦萝年纪小,还不懂那么多弯弯绕绕,见他们可怜,忍不住想要去瞧。
那两人呜呜咽咽实在凄惨,她正打算从口袋里掏出灵石,余光一瞥,忽然发现自己身边多了道影子。
“早就听闻金凌城画中仙为非作歹,今日一看,果真不假。”
清凌微冷的喉音掷地有声,秦萝惊喜仰头,对上一双纤长上挑的桃花眼。
谢寻非居然穿着她买的那件白衣,笔挺立在灯光下。他简简单单束了发,冷白皮肤宛如玉质,精致的五官虽脱不开少年稚气,眼尾稍弯之际,却已现出几分近乎于冰冷的锐利。
少年同她简单交换一个眼神,很快淡声开口:“我此番来到金凌城,便是为了看望同被画中仙残害的表兄,对于二位境遇,颇能感同身受。”
秦萝好奇看他,抿着嘴没说话。
谢哥哥分明是和他们一起来参加请神节,哪里冒出来一个表兄?
她心里疑惑,那女人则是立马悲从中来:“我夫君好惨!他不明不白受了重伤,如今躺在这里奄奄一息,难受得整日喊疼,只可怜我们家中贫寒,没有灵石治病,不能为他寻个好大夫。”
躺在角落里的男人重重咳嗽一声,很快哑声接话:“这位小道友,看在同命相怜的份上,帮帮我们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咳咳!”
谢寻非眉梢轻挑。
“好啊。我之所以到这儿来,本就是为了帮你们,只不过——”
他说着扬了嘴角,语气听不出喜怒:“只不过二位应当知道,钱庄为赚取钱财,设下了诸多限制。我不久前为给表兄治病,已从中拿取十万灵石,因数额太多,今日若要再取,得出点额外的费用。”
十万灵石!
一男一女双双震了震,匆匆对视。
他们辗转各地乞讨,专打可怜兮兮的同情牌,如今听说画中仙一事,干脆趁机借题发挥,伪造了个重病的丈夫出来。
没想到居然误打误撞,遇见这么一个大机缘。
“那,”女人小心开口,悄悄打量,“小少爷打算取多少灵石?”
嗯,不错,小小年纪仪表堂堂,身上的衣物显然价值不菲,定是个好骗的富家小公子。
“二位莫急。我将灵石全部给了表兄,如今钱袋空空,恐怕要劳烦二位帮一帮忙,之后等钱拿出来,再一并交还二位。”
谢寻非语气里仍然浅浅透着笑,不过细细听去,却察觉不出一丝一毫开心的情绪,反而是冷冷淡淡的讥讽占了上风:“至于灵石,若要拿五千……二位可有五百借我一用?”
五百灵石,其实不算是个小数目。
两人默默对视,心有灵犀地压下嘴角。
但和五千比起来,它顶多是个零头。
“我说,”女人传音入密,开始悄悄话,“这小子真能给我们五千?”
男人思忖一下,沉了声道:“这……他那么小的年纪,难道还能骗我们不成?”
对哦。
毕竟他们才是骗子,这世上难道还有骗子在骗钱时被骗的事儿?更何况这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他就算胆子再大,总不可能抢了钱就跑吧。
等这小孩把钱给他们,双方桥归桥路归路,彼此之间再无牵连。就算日后再见,被这小子发现他们俩在骗人,到时候他一没道理二没证据,只有懊悔不已的份。
他们连到时候的台词都编好了:“我们行得端坐得直,怎么忽然就成了骗子。说我们骗人,不妨拿证据出来看看啊。”
两人前前后后一顿考量,终是决定借上个五百。
灵石叮叮当当,被女人认认真真放入少年储物袋里,谢寻非抿唇笑笑,没再出声。
片刻的沉默对视,相顾无言。
又是片刻的沉默对视,相顾无言。
女人没见他有动作,终是沉不住气:“这位小郎君,你何时去钱庄……?”
这绝对是他们行骗职业生涯中最为黑暗的一天,没有之一。
直到多年以后,女人仍会偶然想起那天的情景,笔挺清瘦的少年闻言抬眸,语气淡淡,每个字却是诛心:“钱庄?什么钱庄?我何时说过要去钱庄,大婶你又是谁?”
女人:……
女人:?
“你——”
她用了好几个瞬息,才勉强让自己接受事实:“你是个骗子?”
“我只不过到这儿来看看,怎么就成了骗子。”
谢寻非眉眼微冷,嘴角讥讽之意更浓:“说我骗人,不妨拿证据出来看看。”
莫名有点熟悉的台词。女人怔怔听完,面色愈发狰狞——等等,这不是他们提前准备好的说辞吗?!
无耻。
无赖!!!
这世上怎能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不但骗他们的钱财,还把他们的台词抢了个一干二净!在骗子骗钱的时候骗骗子的钱,你觉得很有趣对吗?!
她瞳孔地震,一旁的男人更是腾地一蹦三尺高,甩着膀子就吭哧吭哧走上前来:“我去你的敢在街上骗钱!还有没有素质有没有道德了!良心都去哪儿了?劝你识相点,否则我们就——”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