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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界第一幼崽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纪婴
秦萝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突然转过脑袋:“陆望,你有喜欢的故事吗?”
抱着剑的男孩安静摇头。
与其说“不喜欢”,更准确一点的说法是,从没有人愿意花费时间,为他讲述那些不切实际的传说。
他从小生活在贫苦且不堪的环境里,爹爹要么喝得大醉,要么每天每夜对他非打即骂,哪有闲心像其他父母一样,坐在床边给孩子耐心讲故事。
尤其某天陆望在门边捡到一册废弃的连环画,本想打开看看,却被醉了酒的父亲一把扔开,冷笑着讽刺他的幼稚无知,居然还相信这种无聊透顶的东西。
对于话本里形形色色的故事,陆望小时候没有机会接触,如今稍微长大一些,逐渐明白它们并不属实,便更加生不出半点兴趣。
“我……很少听故事。”
男孩抿了抿单薄的唇,说话时仍显得腼腆拘束:“我爹说过,话本子里全是骗人的谎话,不应当相信。”
秦萝自然不认同这个歪理,愤愤然睁圆眼睛,然而尚未开口,便听陆望冷了嗓音:“当心!”
剑光掠过,几道黑影散作濛濛软烟。
“可怕可怕,陆望进入苍梧,不过才半年不到吧?”
伏魔录又开始唠叨:“看他出剑的动作和速度……这就是天生剑骨吗?”
“陆望很刻苦的!”
自己的小伙伴得了夸奖,秦萝也觉得开心,心里的小人得意洋洋叉了叉腰:“他每日天不亮就起床练剑,而且我爹爹定下的训练量超——吓人的,陆望居然全都完成了,我们都觉得他好厉害。”
正道之光,恐怖如斯。
伏魔录下意识打了个哆嗦,把目光往旁边悄悄挪。
陆望不过练气修为,却已隐隐显出几分剑修的风骨,神情沉凝舒朗,脊背从来立得笔直,弟子服更是穿得一丝不苟,领口规规矩矩压在最上方。
也不晓得长大以后,这小子会是何种模样。
陆望低声开口:“这里的灵气越来越浓,我、我们快到了。”
他所言不虚,二人如今已离开村落的范围,进入一片山林之中。
山林树荫如盖,放眼望去皆是洋洋洒洒的泼墨,阴森森的树影与灰色的邪祟浑然一体,微风拂过之际,四面八方黑潮暗涌,实在压抑恐怖。
秦萝直到这时才明白,拥有颜色究竟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要说灵力浓郁的山洞,无论放在哪儿都是一块香饽饽。这地方群魔盘踞,要想强行突破并不容易,只可惜目前想不到其它办法,只能使用这个下下之策。
蛰伏的妖魔嗅到生人之气,于黑暗中显形而出。秦萝紧紧捏了捏手心,问春风旋即化形。
陆望没说话,脚步微动,执剑挡在她身前。
“他们打算去找你,真有意思。”
楼迦看得有趣,低低笑出声:“那个女孩是叫秦萝对吧?傻乎乎的倒是挺可爱,我似乎有点明白,你为何不愿离开了。”
之前鞭打造成的伤口灼灼发热,白也被铁链缚住身形,竭力吸了口气。
“让我想想,流月洞……正是你溶丹的时候。”
她仍是自顾自地说,在地牢里来回踱步,只能瞧见一袭猩红的影子,听不见一丝一毫脚步声:“再然后,就是进入孤阁了吧?”
说到这里,楼迦现出几分悠然之色,倏然展了眉:“你说,当她见到你执刀杀人的时候,会露出怎样的表情?不对不对,对于只有七八岁的孩子来说,看见那种情景是不是不好?”
血迹斑斑的少年咬牙不去应答,唯有指节蜷了一蜷,指甲陷进掌心。
不远处的画面里,已是水墨四溅。
心魔还没到最为强烈的时候,因此幻境里的怪物都算不得强大。
一个个墨团翻涌不休,看起来拥有几十上百的数量、十足狰狞可怖,其实最多只有练气巅峰修为,在秦萝与陆望的联手下,很快被扫荡一空。
等盘旋的黑潮渐渐散去,寻着灵力源头走去,秦萝听见哗啦啦的水声。
流月洞流月洞,一听就和水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幻境里看不出白天黑夜,月亮太阳都是一个模子,好在流水特征明显,很快便寻得了踪迹。
一条像是被墨水染成漆黑的小溪,看上去脏乎乎的,观感不是很好。
顺着溪流上游抬起脑袋,则是一个掩映在草丛里的洞穴。
“那就是流月洞了吧。”
伏魔录小心提醒:“听说溶丹痛苦万分,很可能导致性情暴躁、杀意陡增。我们尚且不知道洞里发生了什么,还是当心为妙。”
秦萝应一声“嗯”,放轻步子一点点往前。
逐渐靠近洞口,四周的野草也就越深,若有似无蹭在脚踝上,带来迷迷蒙蒙的痒。
山洞前设了个她从没见过的阵法,据伏伏所说,那是为了禁止里面的人私自出来,相当于一把单向的锁。
若是在真正的过去,这里理应有许许多多累积成山的尸体、巡逻值班的守卫、以及一个个蜷缩在角落,不断痛苦哀求或咒骂的妖,然而置身于心魔,秦萝只望见一道瘦弱的影子。
比起树林里的第一次见面,白也看上去长大了一些,或许也是七八岁,同她一般大小。
但他实在太瘦,仿佛一整块披着薄薄皮肤的骨头,一动不动瘫倒在地上,与尸体没什么两样,只有细细看去,才能见到脊背的微微颤抖。
陆望握着剑站在一边,以防地上的白也突然暴起伤人,或是从洞外闯进什么邪魔妖祟。
秦萝想开口叫叫他,话到嘴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轻轻迈开脚步,一步步向他靠近。
也正是这一个瞬息,由于疼痛加剧,男孩脊背上的颤抖更加剧烈,苍白细痩的五指紧紧按进泥土里头。
太压抑了。
伏魔录紧拧眉头。
这种地方荒烟蔓草,久久见不到阳光,当年定是处处横尸,徒增悚然。
白也置身于这样的环境里,没有可以依靠的人,没有能够抓住的希望,甚至连自己会何时死去都不知道,只能在无边无际的苦痛里一天天挣扎。
即便是它,也不由生出几分同情与怜悯。
与周遭的阴森相比,那道浅紫色的小小影子实在有些格格不入。
却也莫名叫人觉得舒适安心。
秦萝慢慢蹲下,眼眶悄无声息地泛起浅红。
她毕竟是个小孩,说不出多么天花乱坠的安慰,面对这样的景象,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慌张,千万不可以乱了阵脚,静默俄顷,试探性地开口:“……白也?”
男孩面部朝下,看不清此时此刻的神情,听见秦萝声音的刹那,脊背明显一僵。
昏暗且单调的白光里,她看见那双沾满血污的手一点点紧绷,似是为了支撑起身子,颤抖着加大力度,然而又一道剧痛袭来,让他再度软下身去。
有那么一个须臾,四周连呜呜的风声都没了踪迹,在极致的静里,秦萝却听见一道有些陌生的、沙哑得近乎于模糊的嗓音。
那声音带了迟疑,如同小心翼翼的试探,又低又轻:“秦萝?”
下一瞬,男孩发狠似的抬起脑袋,止不住浑身颤抖。
一时间四目相对,秦萝看着近在咫尺的血红眼睛,被震得浑身僵硬。
伏魔录亦是一惊:“‘秦萝’……他怎会知道你的名字?之前我们见到更小时候的白也,他分明不记得你。”
更何况,这也不符合心魔的规矩。
心魔是记忆的投影,白也和她素不相识,必不可能仅凭声音就识出秦萝身份。要说有什么足够合理的解释——
“我大概明白了。”
它微微沉声:“他之所以认得你,是因为上回在树林被你救下——心魔一脉相承,偶尔会出现记忆共通的情况,对于这个白也来说,两年前被娘亲卖给孤阁的时候,的的确确曾与你见过。”
至于之后呢?
当时在秦萝看来,眼前的一切烟消云散,男孩也不见踪影;对于白也来说,她应当也是猝不及防消失不见了吧。
算一算时间,他们应当只见面了一个时辰不到。伏魔录实在没想到,对方居然能这么快认出她。
秦萝还在脑子里捋顺这两个幻境之间的联系,堪堪悟出一点端倪,忽然听见一声急促的气音——
白也许是痛极,用力咬紧牙关,眼看身形即将向后倒去,秦萝条件反射地伸出双手,用力将他揽过。
浑身上下皆是刀刃般的刺痛,在短短一刹后,男孩感受到温温软软的热度。
白也喉咙发涩,紧紧抿住双唇。
“嗯……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秦萝不懂疗伤治病的办法,嘴里也笨拙得说不出漂亮话,只能轻轻伸手将他抱住,一下又一下拍打凸起的脊骨。
当时她妈妈去世,一个人躲在福利院的房间里悄悄哭,被院长发现以后,就是做了这样的动作。
虽然没办法共享痛苦与悲伤,但两个人一起,总要好过孤零零一个人苦撑。
心魔幻境之外,楼迦定定仰头,手中小刀悠然打了个旋儿,嘴角笑意却是散去大半。
身为孤阁一员,她自然也被溶化了妖丹。那段时间暗无天日,每天都在剧痛里死去活来,有时疼得恍惚,最大的心愿便是听听别人的声音,倘若能被碰一碰抱一抱,无异于天大的恩赐。
那是她曾经在梦里都想成真的愿望,没想到今日居然亲眼见到——虽然是在别人的心魔里。





修真界第一幼崽 修真界第一幼崽 第94节
相貌绝美的女修懒洋洋打了个哈欠,自嘲勾勾唇角,目光往后,掠过角落里的白也。
……果然看得怔住了。
不过也是,在那样的日子里,谁都想得到一个不掺杂任何私欲的拥抱。
幻境里的男孩疼得发抖,身上像在被火烧,哪怕隔着一层衣物,秦萝也能感受到浓浓滚烫。
他定是烧得有些迷糊,低着脑袋轻轻战栗,声音喑哑不堪,如同小兽的呜咽:“你突然……突然就不见了。”
白也说着顿了顿,隐隐生出哭腔:“我不知道你去了哪里,一直……一直在找。”
他不受娘亲疼爱,后来又被卖入孤阁,无论之前还是过去,全都活得一塌糊涂,不被任何人喜欢。唯有在两段人生的交点处,有人对他说起独一无二、与众不同。
他有时甚至会怀疑,那是不是一场梦。
秦萝怔怔愣住,刚要道歉,又听白也再度开口:“好难受……我做了好久好久的噩梦。”
无论之后的白也多么冷硬淡漠,在此时此刻,他也只是个和秦萝没什么两样的小孩。
小孩子疼得厉害,理所当然会撒娇。
秦萝仰头与陆望对视一眼,很快低下脑袋,拍拍他颤抖的后背:“什么样的噩梦?”
“我梦见好多怪物,还有话本里的人。”
白也说得含糊:“怪物想抓我……大家全都死了,程双、桫椤圣女、瑶灵……他们根本全是假的,到处都是黑色,我不知道应该逃去什么地方,我——”
他说着忽然停下,仿佛被魇住一般,身上愈发滚烫。
伏魔录默然不语。
白也曾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孩,溶丹一事,算是彻底让他的人生地覆天翻,真正从善恶有报、和谐圆满的话本故事离开,踏入更为残酷的修真世界。
它活得久,看得比秦萝开,心知这是每个人都必须经历的一个阶段——
人总要和美好的幻想说再见,世上哪有那么多奇迹可言。
秦萝却竖了竖细细的眉毛。
“他们、他们才不是假的!”
她一本正经:“我不久前才见到程双叔叔,他给我吃烤地瓜,还赶来从死灵手上救我!”
伏魔录闷闷腹诽。
那只是画中仙形成的幻术,而且程双分明成了个游手好闲的地瓜大叔。
“还有你说的桫椤圣女和瑶灵,她们也有可能存在啊!”
秦萝继续道:“修真界那么大,有那么多不一样的人,虽然你没见过她们,但说不定在某一处地方,就有谁得了她们的帮助呢!”
伏魔录叹了口气。
更扯了,这两个你压根没见过。
“我更小一些的时候,有天晚上就收到了星星送的礼物哦!”
伏魔录叹气。
傻瓜蛋,只是有人悄悄把礼物塞给你,然后套上“星星”这层借口罢了。
“那段时间,有个对我很重要的人去世了。有人对我说,去世的人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每年生日,都会落下一份礼物给我。”
伏魔录微怔,没再出声。
秦萝想起妈妈和院长,语气低落许多:“我本来也是不信的,但后来生日那天,我真的收到一个礼物盒子,上面吊着颗小星星……连着好几年,星星都给我送了礼物。”
她小时候对此深信不疑,长大慢慢懂事,曾经当面问过院长,是不是她悄悄买的礼物。
“答案其实不重要哦。”
院长摸摸她脑袋,笑起来时眼尾荡开丝丝纹路:“只要相信,星星的礼物就会存在——无论是真还是假,妈妈都会永远保护我们萝萝,对不对?”
于是秦萝想,那就相信吧。
不管那份礼物来自星星还是院长,至少她们都爱她。
也许故事是假的,她收到的礼物却从来是真的。
“还有还有,我以前听过这样一个故事,说月亮上住着一个精灵——精灵就是长着翅膀、头发金黄金黄的那种,特别漂亮。”
秦萝吸了吸气,左手一动:“精灵很喜欢小孩,如果见到有谁伤心难过,就会在他窗前洒下一滩月亮的光。”
她的声音忽然轻了些,像是有些紧张:“你看,就像这样。”
随着女孩话音落下,在只有灰黑颜色的世界里,陡然现出一道白芒。
白也茫然怔住,在簌簌风声里,听见秦萝浅浅的笑:“精灵猜出你怕黑,对不对?”
……她知道白也怕黑,分明是因为那天前往医馆,无意看见小狐狸在夜色中的颤抖。
伏魔录心知肚明,这一回却没有出声,而是默默抬起视线,望向秦萝掌心里的那道光。
真是莫名其妙。
有那么一瞬间它忽然觉得,偶尔陪她相信一回童话传说,虽然幼稚,但感觉似乎不坏。
如果是这样的秦萝……虽然几率微乎其微,但她或许真能救出主人也说不定。
由灵力汇成的光丝丝缠绕,自掌心徐徐蔓延,逐渐填满小半个山洞,如同流水潺潺,拂过一旁陆望的指尖。
男孩略微愣住,甫一抬眼,望见秦萝匆匆抬头,扬唇朝他飞快笑了笑。
她的那些话不止对白也,也在对着他说。
秦萝还记得,他口中那句“话本子里全是骗人的谎话”。
白光缕缕,在团团散开的光晕中,疼痛与恐惧仿佛都在慢慢减轻。
年幼的小狐狸任由瞳孔被照亮,呆呆看着那一束流波,半晌终于开口:“你……还要离开吗?”
白也原本想问可不可以带着他一并走。
话音落下,便听得一声迟疑的“嗯”。
于是好不容易生出的希望又重新低落下去。
想来也是,他们并不熟悉,自己又是这种无能怯懦的模样,只能沦为毫无用处的拖油瓶。
“不过,我一定会努力再找到你的——还有我的好朋友陆望一起。”
清澈的童音脆生生扬起,他视线所及之处,是双亮晶晶的眼睛:“对不起呀,我们来来回回,自己也控制不住什么时候会消失。我不是故意不、不——”
伏魔录:“不辞而别。”
秦萝正色:“不辞而别。”
什么控制不住消失……完全搞不懂。
就像她身上的许许多多地方,同样叫人想不明白。
白也忽然想,或许和她口中那些天马行空的故事一样,秦萝的存在本身,包括她毫无征兆出现在他生命里,都是一种不可思议的奇迹。
在意想不到的时候,伴随着种种梦境般的情景。
一个只属于他的奇迹。
阴暗洞穴里,灰黑的野草簌簌一动,自脆弱的叶片起,无声浮现出一抹异色。
男孩长睫微动,声音很轻:“真的……会来找我吗?”
“当然啦!”
她的嗓音一点点填满洞穴,声线所过之处,好似被春风拂过的绿野。
从角落里生出葱茏的绿,裹挟着秦萝掌心里柔软的光,一团团一片片,再顺着小溪蜿蜒而下,点亮朦胧星光。
当第一缕月华轻轻落下,陆望才恍然察觉,原来如今已是深夜。
溪水叮咚,携了自天边而下的一轮明月。月光照亮山间浮空的雾,好似悠悠淌动,流泻不休。比起单调压抑的黑与白,这才是真正的流月洞,残酷却瑰丽。
秦萝信誓旦旦地点头:“就像变魔法一样,只要你愿意相信,我们一定会咻地出现在你身边喔!”
白也忍着痛意,直直看着她的眼睛:“魔法……?”
“嗯。”
月光里的女孩咧嘴笑笑,露出两颗洁白小虎牙:“所以不要难过,也不要觉得伤心,一定要认认真真好好地长大。在你一点点长大的时候,不管多少次,我们都会一遍遍找到你,去到你身边——”
她语毕眨了眨眼睛,再度启唇时,说出了那句他曾经想开口,却因自卑胆怯不敢出声的句子,嗓音清清泠泠,犹如月华碎落满地:“然后在某一天,就像所有故事结局里写的那样,带着你一起从这里离开哦。”
第49章 他和秦萝两个人的秘密。
这一场幻境同样消失了。
好不容易清晰起来的景色浑然褪去, 包括与秦萝咫尺之距的白也在内,周围所有景物全都一股脑晕开,化作模糊不清的黑色墨团。旋即墨团四散, 一点点描绘出全新的景物。
只是这一回……似乎与之前不太一样。
秦萝原是好端端站在地面上,突然感觉脚下动了一动,仿佛有股波浪荡开,把坚实牢固的土地溶化成了水。
她一个趔趄没站稳, 好在陆望眼疾手快, 上前扶住秦萝胳膊,才让她不至于狼狈摔倒。
然而低头再看脚下的地面,却又恢复了一动不动、老老实实的模样,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嘶——”
秦萝还在低着脑袋,想要看出个究竟, 猝不及防听见伏魔录吸了口冷气, 用力戳一戳她识海:“快看你周围!”
女孩顺势抬头,等目光落下, 也学着它的样子倒抽一口气。
要说他们在前两个心魔幻境里看到的景象, 虽然全是由灰蒙蒙的水墨勾勒而成, 看上去怪诞压抑,但总归没有脱离生活实际——
太阳规规矩矩挂在半空,村子里的房屋一字排开,树林里的花草树木亦是乖巧,除了一团团黑漆漆的死灵, 没有太多奇怪的地方。
她此刻见到的景象却是不同。
这里居然是金凌城, 四周见不到半点人烟,高高的楼阁巍巍而立,晃眼看去, 叫人不由头皮发麻。
空间仿佛成了歪歪斜斜的无数个部分,房屋像是即将坍塌的橡皮泥,楼身扭曲、房檐飞翘,顶端的墨汁泼洒四溢,在半空凝成一个个浑浊的圆团。
至于天边更是骇人。深灰的背景色不知何时加深许多,变成了混沌阴森的黑,偏生云朵又是脏兮兮的灰白,杂乱无章点缀在天幕里,像一张张咧开的嘴。




修真界第一幼崽 修真界第一幼崽 第95节
更不必说邪魔的影子无处不在,令人头皮发麻的嚎叫绵延不绝。倘若非要为这幅画面寻个形容词,那便是一张技艺拙劣、被墨汁弄脏了的旧画。
真是叫人不舒服。
伏魔录看得浑身不适,把目光挪到秦萝身边。
她今日穿了身浅紫色的小裙,薄纱温和,腰间挂着的浅粉吊坠摇摇摆摆,并非多么鲜妍明媚的色彩,好在能让它心平气和许多。
白也的心魔深处,居然已经异化成这种鬼样子了吗?
“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咱们随时可以放弃。”
伏魔录担心小孩受不了,悉心提醒:“你爹娘的修为远远高于心魔,来到这里之后,能瞬间撕裂幻境,带你们离开。”
那样的话,心魔就没办法被破开了。
想起白也的命运,秦萝摇摇头:“伏伏,这里为什么和之前不一样?”
“前面两道幻境属于心魔浅层,对你们威胁不大。白也最大的心结在于孤阁,待他溶丹进入孤阁以后,魔障才慢慢到达顶峰。”
伏魔录沉声:“你们很可能已经来到了心魔深处,只要解开这里的困局,便可让心魔消失,但……”
它看了看铺天盖地的黑气,语气更加认真:“之前你们遇到的怪物大多在练气修为,打起来小菜一碟,而今来到此地,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在这场心魔里,妖魔邪祟的实力定会大大提升,并且全力阻止你们见到他。”
如果说之前的幻境尚且存有几分属于白也的意识,那这里便是心魔的主场,混沌且狂乱。
甚至于……就连这个空间里的白也,说不定也因遭到魔气侵蚀,变成了不知什么模样。
他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无论如何,秦萝总归有个保命的护身符。
“这个时候的白也哥哥,应该在孤阁里吧?如果想找他,去那里就好了。”
秦萝摸摸下巴,仰起脑袋:“让我看看——啊,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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