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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界第一幼崽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纪婴
秦楼淡声道:“我之前挥向宋阙的那一剑,已用去体内九成灵力。方才静心修养便是,不用那么麻烦。”
这样一想,似乎的确如此。
秦萝被这个借口轻而易举糊弄过去,认认真真点头:“那哥哥好好休息!你饿不饿?我可以帮你去找点吃的!”
秦楼摇头:“休息片刻就好。”
她知道不能打扰哥哥休息,乖乖应了声“嗯”,似是想到什么,试探性开口:“哥哥,今天是你的生辰吗?我之前在外面,听别人说起过。”
少年闻言怔了怔。
前世今生,他的生辰在同一天,自从被霍家扫地出门,便再没有过庆贺;如今身为秦楼,亦是没有这个习惯。
秦萝不说,他几乎要把这一茬忘得一干二净。
秦楼:“……应该?我不过这个,记不太清。”
“喔。”
女孩若有所思地歪歪脑袋,很快露出笑脸:“那哥哥你先睡觉休息,不用担心,我和伏伏会保护你的。”
伏魔录做出一个挺胸叉手手的姿势:“嗯嗯!”
他们看上去都不怎么靠谱,秦楼却笑了笑:“好。”
这一觉睡得很沉。
当他从噩梦里醒来,已经到了深夜时分。
远方的天边传来砰砰响声,并不刺耳,秦楼还是习惯性睁了眼睛。
这是从霍诀起就有的习惯,他不再轻信旁人,对身边总是存了警惕,哪怕轻轻一点响动,都能将他从睡梦中惊醒。
秦楼知道那是什么声音。
霍家为了彰显排场,但凡遇上稍微重要一些日子,都会大张旗鼓。
霍诀比霍妩大三岁,两人生辰恰好在同一天。以霍家家主的性子,每逢二人生辰,理所当然会大肆庆祝。
今日是七月十三。
想来也是讽刺,霍家在城中摆酒席放烟花,人人皆是和和美美,纵享笙歌流觞;
而当年的霍诀孑然一身蜷缩在破庙一角,被漫无边际的黑暗与疼痛吞噬,不知能不能撑过明天早上,也不知自己会在何时死去。
这本应是他的生辰之夜。





修真界第一幼崽 修真界第一幼崽 第157节
他早就做好了打算,在今天夜里,要把得来的龙骨送给妹妹。她最是喜欢奇珍之物,定会开心。
破庙里没有灯,唯有月色透过窗户淌进来。
四周安静得可怕,秦楼抬眼望去,只看到半空中的伏魔录,不见秦萝的影子。
“主人,你醒啦!”
伏魔录看出他的心思,很快解释:“你妹妹说她出去透透气,一会儿就回来了。”
“嗯。”
秦楼垂眸:“你也多休息,我不要紧。”
没有秦萝在的时候,庙里显而易见安静许多。
这才是他熟悉的生活。
孤零零一个人,只有伏魔录陪在身边。偏生他又是极为要强的性子,所有血泪全往肚子里咽,往往独自忍着疼痛发呆,把自己缩成一个小小的团。
夏天的夜晚静悄悄的,窗外响起几声悠长虫鸣,紧随其后,是一串踏踏脚步声。
秦楼再三确认这不是幻听,抬头之际,望见一袭浅色的裙摆。
“哥哥!”
秦萝咧嘴笑开,噔噔噔向他跑来,手里似乎抱着个什么东西,两只手合在一起,一直没松开。
她腾地蹲下,杏眼里盛满月色,直勾勾盯着他瞧。
秦楼被看得不好意思,耳朵隐隐发热,很快听她笑着说:“今天是一个重要的日子!重要的日子应该有个重要的惊喜。”
少年愣住,眨眼的刹那,看见她唇角上扬,双眼也弯成月牙般的弧度。
女孩的声线清脆如铃铛,在耳边叮咚响起,仿佛能一直渗进心口:“——锵锵!”
在她声音落下之前,破败的庙宇本是一片昏黑。
待秦萝松开双手,自女孩掌心而起,流淌出宛如星河的逶迤流光。
秦楼没动也没出声,在贴近胸口的地方,感受到砰砰一声沉重的心跳。
远处的烟火喧嚣热闹,奈何与他遥遥相隔。
他与秦萝靠得很近,萤光自两人之间迢迢而起,驱散沉甸甸的夜色,荡开簌簌清波。
一只只萤火虫飞旋轻舞,弥散于庙宇之中,刹那间恍如白昼。
比起遥不可及的花火,眼前灿烂盛大的光晕触手可及,仿佛置身于星河之畔,清光浮影,如梦似幻,袅袅依依。
他曾送给她漫天烟火,在今夜,秦萝赠予他满目流萤。
像在做梦。
“哥哥,生辰快乐。”
秦萝说:“对不起哦,我身上没有钱,不能像哥哥那样买很多很多烟花和礼物,只能抓这些萤火虫送给你。”
她说到这里加重语气:“不过等我们离开这里,等你再过生日,我一定会送给你很多很多好东西!像是衣服啊法宝啊小点心啊……不对,法宝有点难,可能找不到……但我存了不少钱的!我我我可以去买!不管你想要什么,一定能找到!”
秦楼张了张口,没说出一句话。
“我以前听人讲过,孤零零的一只萤火虫会很快死掉,只有成群结队,才能像这样发光。”
秦萝咧了咧嘴:“哥哥不会是一个人的。”
这是她在笨拙抓捕萤火虫时,练习了很久的话。
哥哥现在一定很伤心,秦萝绞尽脑汁,也只能想出这样一段话来安慰他,即便打了很多次草稿,面对着他说出来,还是会觉得紧张。
“现在有我和伏伏陪在你身边,等离开这里,还有爹爹娘亲。”
她深深吸了口气,目光认真:“所以不会出事的。”
流光撞开苍黝夜色,秦楼无言看着她的眼睛,听见女孩轻而缓的、稚嫩又青涩的声音:“我虽然不厉害,但一定会很努力很努力地保护哥哥,不让你伤心……也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了。”
心中坚不可摧的壁垒上,落了一片轻飘飘的羽毛。
旋即一切开始土崩瓦解,带着许多年的执拗和委屈,塌陷出一处空洞。
他早已习惯了疼痛与折辱,多年来未曾掉过眼泪,此时看着秦萝,眼眶蓦地一涩。
沉默的少年长睫轻颤,半晌微微俯身,伸出双手。
他生得高大,抱上秦萝后背时,却小心翼翼低了头,让下巴贴住她脑袋。
秦楼声音发哑:“……别动,就一下。”
怀里的小不点动了动。
她说话时带了点好奇:“哥哥,你是不是在撒娇?”
他下意识想要反驳,下一刻,听见小孩嘟嘟囔囔的低语:“不过没关系,我是你妹妹嘛。”
秦萝说着笑笑:“一家人的话,不管想撒娇还是抱抱,多久都没关系的。”
她开口的间隙,一双小短手悄悄伸出,学着少年的动作抱住身前的人,安抚似的拍了拍。
秦萝很轻很轻地对他说:“生辰快乐,哥哥。”
这是相隔了一千多年的祝福。
在这个恍惚的刹那,时空仿佛交错重叠,千年前惶然无措的少年感受着她的气息,眼眶生出浅淡的绯红。
在流泻的萤光里,秦楼安静抬眸,望见小孩因抓萤火虫而乱糟糟湿漉漉的头发,以及窗边明晃晃的月光。
这是他从未发现过的事情。
原来一千年前的月亮,也可以如此明朗。
与此同时,卫州群山之中。
剑气纵横千百里,刺破阵阵呼啸疾风。
长剑之上,素来和颜悦色的女修眸光稍凝,周身灵气汇聚,现出缕缕不绝的杀意。
在秦止身侧,江逢月眺望不远处的幽深洞穴,嗓音微沉:“萝萝捏碎的法符……就在那里了。”
第80章 凡是秦萝想要的东西,他都能亲手……
“所以说, ”秦萝用手托起腮帮子,侧着脑袋坐在秦楼身边,“琅霄君其实是个邪修, 我们之前见过的奇怪阵法,是他为了牺牲幽明山上的修士,用别人的性命提升自己的修为。”
哥哥只抱了她一会儿,等萤火虫渐渐散去, 很快就木着一张脸松开双手。
他当时的模样看上去漫不经心, 秦萝眼尖,透过昏黄月色,瞥见他耳朵尖尖上的绯红。
也许是为了转移话题,从而树立身为兄长的威信,在不久之后, 秦楼向她解释了琅霄君之所以这样做的用意。
比如邪术禁法, 比如天生灵力全无,比如极致的痛苦方能催生邪骨、造就神物。
她听着有些好奇:“哥哥, 邪修到底是什么呀?”
“在修真界里, 若想快速提升修为, 先天的天赋和后天的苦修都不可或缺。”
秦楼斟酌片刻,努力让她能够理解:“但天赋并非人人都有,也不是谁都可以忍受修炼的辛苦劳累。一来二去,便有人琢磨出了第三种法子,用来让修为飞涨。”
秦萝点点头, 仔仔细细听他继续道:“说得通俗一点, 你可以这样理解——邪修抢走了原本属于别人的修为和气运,用他人的魂魄助长自己的实力,为天地所不容。”
为天地所不容。
她努力思考:“那邪修能够飞升成仙吗?”
“不能。所以宋阙过了千百年, 还是没法晋升渡劫。”
秦楼摇头:“邪修害人无数,气运、修为甚至灵根,很可能全都不是自己原有的东西。这种做法违背天道,就算到了渡劫期,也万万不会挺过雷劫。”
宋阙出生时资质极差,几乎无法感知灵力,后来突然觉醒天灵根,世人只当是尘封的根骨得以苏醒。
毕竟诸如此类的情况在过去偶有发生,更何况宋氏家大业大,出了不少为人正直、天赋极高的修士,在大多数人看来,宋阙理所应当能够继承这份资质。
如今想来,他那陡然出现的天灵根,应当便是用邪法得来的。
当时宋阙才十岁……是谁把这些邪术教给了他?
“他为了增长修为,害死幽明山里的所有人,还把过错全都推给哥哥。”
秦萝说到这里有些生气,不悦地皱起眉头:“等哥哥的邪骨越来越强,宋阙再把它抢过来,放进山洞里。”
她想到什么,目光动了动,乌黑瞳仁里多出些许担忧的意味:“我听伏伏说,邪骨和魂魄紧紧相连。他取了你的邪骨……是不是很疼?”
邪骨与魂魄生而为一体,即便身体死去,剥离邪骨之时,魂魄也会感到撕心裂肺的痛楚。
那是远远超出皮肉之苦的折磨,神魂最深处被毫不留情地撕裂,如同被不断碾碎一般,剧痛肆无忌惮,填满整个神识。
那是即便到了现在,每当秦楼回忆起来,仍会感到遍体生寒、忍不住战栗的感受。
但他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早就记不清了。小孩不要担心这种事情。”
秦萝松了口气:“喔。”
秦萝眼珠一转,很快又冒出一个新问题:“哥哥,邪骨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吧?宋阙就这么把它放在山洞里,不怕被人发现吗?”
他们两个年纪都不大,轻轻松松着了他的道,但修真界有那么多厉害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说不定进入洞穴以后,还真能保持清醒不晕过去。
这样一来,邪骨岂不就露馅了?
看来他这个妹妹还不至于太笨。
秦楼默了片刻,低低应声:“或许……他知道我会来。”
身边的女孩瞬间挺直身子睁大眼睛,像只保持警戒的大白兔。
他抿了抿唇,压下嘴角的弧度:“当时宋阙特意去我们的住处拜访,意图已是十分古怪。我与霍诀模样极为相似,他既然手握邪骨,应当也能察觉到我的魂魄。”
秦萝恍然大悟:“他知道你能感应邪骨的气息,就特地把山洞空出来,故意引你进去!”
秦楼点头:“嗯。不过你无须担心,这场心魔并非无法破解,我定会护你。”
为了不让秦萝担心,他省略了一些话没说。
宋阙若想杀他,大可直接在山洞里布下杀招,而非如现在这样,把他困于心魔幻境之中。
那个人,应当有属于自己的计划。




修真界第一幼崽 修真界第一幼崽 第158节
以宋阙的性子来看,这是个一心追求修为的狂徒,为不择手段,将他人性命当作飞升的踏脚石。
而今他无论如何也到不了渡劫,心中必然焦急如焚,至于把心思打在秦楼身上……
少年眸色沉凝,不动声色看一眼身边的秦萝。
宋阙想通过他,加深邪骨的力量。
邪骨之主越是痛苦,邪骨也就越强。一旦秦楼被困于心魔,便只能日日夜夜一遍遍重复当年的惨状,在极度崩溃的边缘,把邪骨之力推向巅峰。
这的确是个极好的算盘,如果他只身前来,定会深陷其中。
然而无论秦楼还是宋阙,谁都不会想到,秦萝居然一并跟了过来。她看上去又瘦又小,却凭借一己之力击溃整个计划,让宋阙的计谋轰然崩塌。
一场幸运的巧合,近乎于不可思议。
“嗯嗯!等离开幻境,我们就去找爹爹娘亲!”
秦萝满怀期待地笑:“到那时候,整个修真界都能知道琅霄君是个大坏蛋,霍诀才是被冤枉的那一个。”
可惜他们没有确凿的证据。
宋阙不傻,定然做好了万全之策,没有留下任何与自己身份相关的线索。就算他和秦萝老老实实说出全部真相,当年霍诀的邪魔形象深入人心,哪有那么容易证明清白。
秦楼想了想,终究没把这段话告诉她。
不知在什么时候,远处城中的烟花悄悄落了幕。
萤火虫四散而开,早就飞向远方不见踪迹,暗沉沉的夜色再度覆盖下来,万事万物归于寂静。
秦楼静静听着窗外一道徐徐淌过的微风,眸光无声一动。
“当心。”
他道:“下一场幻境要来了。”
正是这句话落下的瞬息,眼前景象倏然模糊。
秦萝已经习惯了这种一刹那的恍惚,稳下心神握了握拳头,往身边望去。
这回的景象明亮了一些,虽然还是晚上,但破庙消散如烟,总算不再显得那么荒凉。她似乎正坐在马车里头,透过窗帘向外看,赫然是条灯火通明的长街。
秦萝用手撩着帘子,眼瞧着街边的景象如流水般晃过,渐渐皱了皱眉头。
这条街道不算富饶,甚至称得上凌乱散漫。大多数城池的房屋一字排开,像棋盘一样整整齐齐,这里的房子却像纷纷不服气似的,清一色奇形怪状、参差不齐,看不出布局。
街上行走的人也很奇怪,妖修露着耳朵和尾巴,魔修毫不掩饰身边的魔气,放眼望去黑烟滚滚,实在不像寻常地方。
再看她坐着的马车车厢,小且逼仄,没什么装饰,简简单单的一个小方块,靠门的地方,摆着个精致的盒子。
像极了……盛放糕点的盒子。
秦萝大概能猜出来,如今是个什么情况了。
恰在此刻,她口袋里嗡地一响。小姑娘本就紧张,被吓得浑身一弹,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才发现是一张传讯符。
不对,是洋洋洒洒的好几张传讯符。
她低下脑袋,拿起最上面的第一张。
是她从未见过的字迹,十分清秀工整,乍一看来赏心悦目——前提是不去关注内容。
[霍小姐,你能听从在下的劝说,宋某欣慰至极。]
看见那个“宋”字,秦萝的眉头便皱成了小山。
[如今正值大战,而霍诀已成一方之主。以他的性子,假以时日定会大肆攻来。
届时生灵涂炭,无数平民百姓惨死于邪魔手下,无论是你是我,都不愿见到那般景象。若想避免浩劫,唯一的办法,便是抢先除掉霍诀。
我给你的毒药无色无味,绝不可能被霍诀发现,只需将其放入糕点之中,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将他解决。二位曾经做了那么多年兄妹,他对于你,定是存有恻隐之心。
还望霍小姐一切顺利,记得修真界的万千百姓,也记得霍家。
宋阙]
这张传讯符被下了咒法,在她看完的瞬间轻轻一颤,即刻化为飞烟。
这是宋阙写来的信。
按照他信里说的话,劝说霍妩进入魔域、并把毒药给她的人……是宋阙?
她不是自告奋勇去杀霍诀的吗?
第一张传讯符灰飞烟灭,秦萝顺势垂眸,看向第二张。
这次不再是如宋阙那般工工整整的字迹,写信的人落笔很重,笔力劲挺,字尾晕开一团团浅浅的墨。
[你都已前往魔域,怎就忽然闹脾气说不想去?我知道他是哥,但我是你爹,你还有娘亲、弟妹和一大家子的人!
自从霍诀做出那档子事,我们霍家就成了修真界里的笑话,一直抬不起头来。你不是也被人明里暗里说过,是霍诀那厮的同党吗?
琅霄君提出的这个办法,是挽救家族名望的唯一途径了。
只要你自告奋勇前往魔域,借毒药除掉霍诀,我们霍家就能彻底摆脱和他的关系,你亦将成为人人称道的英雄。
若你不去,等霍诀侵入修真界,到时候死伤惨重流血千里,我们霍家就成万众唾骂的罪人了!
女儿,爹爹娘亲养育你这么多年,我们家族传承数代,眼看好不容易能够跻身上等世家,你忍心看它沦落成一个笑话吗?
去吧,我们已准备好宴席,就等你从魔域回来。]
这张传讯符,也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虽然有几个字不认识,但秦萝能看懂全文意思。越看,心下就越觉得瑟瑟生寒。
原来当初霍妩前往魔域,并非全部出于自己的意愿。
先是琅霄君提出整个计划,霍家人一致觉得可行,一来二去,将她推了出去。
一边是拯救平民百姓的重担,一边是来自振兴家族的压力。
加上她对霍诀心怀恐惧,也觉得他成了个残害修士、滥杀无辜的魔头,霍妩虽然心有不愿,还是坐上了魔域的马车。
秦萝默然无言,看向第三张传讯符。
这张传讯符的纸张和另外两份很不一样,似乎是经过了精心挑选后的上等材质,摸起来柔软冰凉,显然写信之人很是用心。
她心有所感,用拇指轻轻摸了摸,低头看去,望见遒劲有力、漂亮潇洒的字迹。
[阿妩:
许久不见。
收到你的传讯符,为兄甚觉欣喜。
你通过何种方式前来我的住处?魔域魔气浓郁,莫要御器飞行。你不妨告诉我如今身在何处,我亲自来接你回府。
关于你说的修真界围剿之事,大可等之后当面详谈。你背着家族来到魔域,有没有遇见危险?霍家可曾为难过你?这些年你过得如何?]
这是霍诀写来的信。
想来他心中欢喜,直到后来,字迹已有些龙飞凤舞的意思,再看信中言语,字里行间皆是掩饰不住的关切与情意。
秦萝甚至能想象出来,在收到妹妹寄来的传讯符后,已经身为一方之主、平日冷戾寡言的少年眉眼弯弯,急急回到书房寻找信纸的模样。
他不会想到,这一切尽是骗局。
唯有这封信没有消失,安安静静躺在她手心里。秦萝还在恍神,忽然感到马车猛地停下,耳边传来男人的嗓音:“小姐,霍诀的府邸到了。”
于是她打开门帘跳下马车,这次没有人接,双脚落地的时候,被震得生生发疼。
霍诀不爱奢靡之风,即便统领着魔域的一方土地,府邸也瞧不出丝毫富丽堂皇的风格。但见黑瓦白墙,院子外的大门上垂了杨柳依依,被风一吹,袅袅婷婷地晃开。
秦萝还没上前靠近,就听见一声木门打开的吱呀响,顺势望去,与一双淡色眼瞳四目相对。
小孩原地跳了跳:“哥哥!”
秦楼扬唇笑笑。
“哥哥哥哥!你知不知道?原来霍妩来到魔域,是因为宋阙给她提了建议,毒药也是宋阙给的,说是无色无味,不会被发现!”
秦萝还停留在那些信纸带来的震撼里,嘴巴藏不住东西,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说完又挠挠脑袋,后知后觉地想,不对哦,这是哥哥的心魔幻境,既然能出现在他的记忆里,那他一定是知道这件事的。
出乎意料地,秦楼目光暗了暗:“宋阙?”
关于宋阙对霍妩的怂恿,他虽然早有猜测,但一直没能找到证据——
毕竟宋阙的目的,是让霍诀尝遍世间之苦。如果能让曾经最为亲近的妹妹亲手为他献上毒药,无异于万箭穿心。
秦萝两手空空,没拿那盒点心。秦楼恍惚一瞬,莫名想起那个精致的木头盒子。
他在魔域摸爬滚打,受尽苦难屈辱,后来一步步登上权力巅峰,与妹妹多年未曾相见,只敢暗中搜寻与她有关的消息。
直到某一天,霍妩发来传讯符。
她声称仙魔大战愈演愈烈,虽然霍诀并未参战,但仙门世家都决定将他除去。她心心念念过去的兄妹之情,冒着生命危险前来报信,希望兄长能原谅她曾经的怯懦。
那天是他那么那么多年间,最最开心的时候。
几乎是看到那封信的瞬间,霍诀便情不自禁笑了出来。
他找出家中最好的信纸,询问她身在何处,因为迟迟没有得到回复,便一动不动守在门前,直到等来那辆马车。
霍妩给他送上亲手制作的糕点,对于邪魔而言,那种毒药再明显不过,只需一眼,霍诀就察觉了猫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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