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百鬼篆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韵泠风
吃相太难看了不是吗。
书桌摊着的羊皮纸上墨迹还未干透,圆润漂亮的花体字细细密密勾勒出充斥着虚伪迂腐皇家公文。
“我对于大公主的突然离去表示非常震惊与不解,并十分盼望她的归来。我们本可以一同治理国家,而有她的辅佐,相信我们的国家会发展得更加繁荣昌盛,也能更快地从先王仙逝的悲痛中走出……”
絮叨而花哨的文字,却足以哄骗偏远地区的百姓。不过若是窥探提笔人真正的内心?那不过就是——将你们的大公主给我找回来,然后我将杀死她。
我痛恨一切不在我掌控之中的势力,潜在的威胁。
抬手揉了揉眉间,起身侧立于窗前。正当半边天空被黑夜笼罩,葬礼上那位黑裙少女所言再次浮现于自己脑海中,如同定心丸一样平复了心中的躁动不安。
拥有实权吗……这感觉真是让人愉悦。
重新收拾起好心情,思路也变得清明起来了。一手抚上嘴唇,倏然想起此前有一位异邦皇子貌似游历经过本国,与父亲会面后于此短暂停留。
啊,说起来,他好像也参加了葬礼吧。
那么就愈加名正言顺了。父亲生前的知交……吗?这个名号可抵得上好多东西。就比如它应有的价值是,开一场接待异域皇族的宴会,顺带着复习一下父亲生前的荣光,什么的。
又能再见到自己的弟弟妹妹了啊…这不是很好吗?
“那位皇子在本国应该有寓所吧?递拜帖吧。”
“可以开始准备宴会了,贵族就是喜欢宴会。”
天色完全暗下来了,但是明日的太阳照常升起。
星沐听说过几天宫中要举行一场宴会。
“宴会吗?刚,刚死人就办宴会吗?真,真吉利。”
来自某不知名小姐。
“嗤。”
我对此嗤之以鼻,为了贵族们的开心和支持,王室那群家伙什么都能干的出来。
这次宴会,大王子打着冲淡老国王去世的哀伤以及欢迎一位来自东方的异族王子的名义。是的,就是之前我提到的东方使臣——迦寺。
呵,真亏他干的出来,杀人凶手杀完人事后要被杀死的人灵魂安息,真是好笑。
干脆给老国王趁机办一个安魂典礼如何?
那些贵族们信奉神的存在,相信天堂能使老国王安息,顺便,也可以骗取一大批人民,稳固他们心中王室的形象。
不管怎么说,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到位的。
宴会还是由我主持,不知道这次宴会又有什么乐子可以看,王室的各位成员都在做不同的事情。
大公主自从逃出宫后至今下落不明,安零那家伙不知道又去哪里游山玩水了,这么大的事还不回来,至于四皇子,至今还默默无闻的藏在角落里,二公主,三公主和四公主暂时没有什么反叛倾向,我想,应该是卧虎藏龙吧。
我相信这次宴会,可以说是安魂大典是有积极影响的。这有助于皇室在民间竖立威信,这也是大皇子收拢人才,上任立功的好机会。
也许这次宴会后,大皇子可以给贵族乃至百姓们留下英明神武,理智果断的好印象。
“这似乎是一个好的开始。”
迦寺卧在榻上闭目养神,桑松叩门递上一封带着孔雀羽毛的请帖。有关于自己的欢迎宴会?用指把垂发别到耳后,坐起垂眸轻声读着。是大王子的书信。怎么能不去呢。自己反倒是要感谢他们的馈宴。手抚上他的字迹,暗自感叹道真为隽秀。似乎还想见识一下自己的舞蹈功底。仔细将信叠好,放在桌上。起身叫桑松替自己更衣。阿吉懒洋洋地睁开了眼睛,从床榻上翻下,舔着舌头跟了过来。
穿上了在自己国家时举行宴会的华服,白色轻纱一直拖到脚后。首饰泠泠作响,画了眼线更显得带上了一层西域的神秘。锁骨突兀,腰肢纤细。颇有自己母亲的沙漠艳葩的风情。桑松说去宴会必须要穿上鞋子,于是伸出脚来,任凭白色的绢鞋轻轻落在自己的足上。阿吉也洗了个干干净净。带上了宝石项圈,摇头晃脑。由桑松牵着,看上去心情不错。
由王宫侍卫带着,推开了宴会的大门。欧洲贵族的起身鼓掌声让自己有些应接不暇。咬着唇朝他们摆了摆手。受邀和大王子一起坐了。阿吉由王宫卫士看着。蹲在地上对着肉食流口水。
“感谢您的款待”举起红酒杯,笑意盈盈。长着长睫毛的大眼睛宛如一潭沙漠清泉,把他满满当当整个人盛在里面。优雅碰了杯,小心抿下一点。桑松在举行宴会的广场外和下人们一起搬着木材。
“请您随我来,招魂舞要开始了。”
迦寺笑着向他点了点头。
“王子殿下会满意的。”
迈开步子走了出去,阿吉也摇着尾跟在身后。不乏年轻的活力,又有着王室的良好教养。脱去外衫交给了桑松,从他手里接过了铃鼓。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桑松点燃了火炬,隔着距离吸气。缓缓蹲下。呼的喷出火来。将木材点燃。自己将铃鼓举过头顶,顶着酒碗。小幅度地摆动着。绕着圈子挪动脚步,铃鼓和自己的首饰发出清悦的响动,衣衫上的纱织隔着火光在飞中飘动。自己携带的随从们坐在自己国家的织毯上弹拨着民族乐器。他们背后的骆驼抖动驼铃。喷着响鼻。
陶罐里面的蟒蛇也禁不住露出脑袋用鳞片击打节拍。阿吉也前爪扑地,摇着硕头。自己转过头来,碗看似要脱落,却稳稳当当停在头顶。铃鼓在自己手中摇动,经过那些欧洲贵族的耳边,轻快似是捕捉不到的飞鸟。似乎听到了一些年老的大臣夸赞自己舞蹈如自己的母后一样。是沙漠的艳葩。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足尖点地,快速旋转着,踝铃从袍角看去,时隐时现。
“桑松。”经过他身边时,快速褪去了自己的绢鞋。一跃踩上火光熊熊的木材,香雾蓬蓬。
抬起一只脚来,抖动踝铃,每走一步都是一阵烟气。敲打着铃鼓,闭眼祷告。就这样在木材上跳起了诡异的舞蹈。模仿着凶恶的食人大蛇,又模仿着那些哭喊着的怨灵经过滚烫大柱子被烤焦的悲剧。是自己信仰的宗教里面的九重天地狱。四肢颤抖,铃鼓却不停止敲响。
正当宴会开始时,贵族们到场得差也不多。那位最特殊的客人也来了。
“致我们远道而来的尊贵客人,致在坐的我们的兄弟姐妹。”
阿尔伯特笑意不达眼底然而开口声音仍是爽朗自信,一如画本中描绘的壮志凌云的年轻君主。满堂宾客开始鼓掌,自己也倚着上座扶手撑起身子向人遥遥敬酒。
吩咐使者将他领至身侧座位,躬身为他斟了一杯红酒。于是起身时略一抬头便正巧对上他那双好看的一泓清泉般的眸子——比手中华美银器还要璀璨似的。微愣一下,视线对接不过几秒便匆匆移开了目光转而浅酌一口琼浆以掩饰自认为的失态。
“我可是很期待呢,殿下的舞姿。”
起身随着他抚掌笑道。这倒是句真话,毕竟人对未知的美总能展示出极大的热忱,而楼兰沙漠——这不就是神秘诡谲的代名词吗。
但是所谓招魂?
带着一丝嘲弄微微摇了摇头。我不会相信那种东西的。
异域皇子的舞姿的确美艳。即使身为男子,他的舞蹈却比以往见过任何舞姬更加动人,带上了蛊惑众生的味道。绸舞,铃响,雾气萦绕,火光蹁跹,异国的香薰刺激着自己的感官。甚至于一伸手触碰那轻纱,就有了登上极乐国的错觉。
若不冠上所谓招魂舞的称呼,此真是以多少珍奇珠宝也难换的,最好的诗人也无法描述确切的蛊惑之舞。
雾气越来越浓了,雾里的人只是剪出了一抹轮廓,雾外的人伸长脖子想要窥探神明的真容。
蓦地一道苍蓝色的光闪现,旋即所有摇曳的火焰都暗了一暗,雾气层层叠叠中,托举出的是那个沉默而威严的亡灵。
是他。宛若一瞬间被人死死扼住咽喉一般,声带嘶哑到发不出声音来。瞳孔蓦地缩小成了一点,伪装精致的假笑面具因为过度震惊和一瞬间席卷来的罪恶感和恐惧而碎裂了。不可置信地抬头仰望着穹顶耸立的亡魂,想说些什么却只是动了动喉结,发现自己无法吐出任何言语来。
你就不能安安心心去死吗!
双手因为突如其来的恐惧而发软,以至持于左手的银酒杯因无力支撑而缓缓倾斜,杯中佳酿悉数泼于洁白的丝绸衬衫上。
于是终于被腹上一片湿凉惊醒,又兴许是渐趋渐近的铃响提醒着幻梦的结束,终于从方才那片浑浑噩噩的状态逃脱出来。然而嘴唇仍止不住颤抖,低头瞥见衬衫上越晕越开的红色痕迹,突然觉得一阵头晕得可以,于是颤抖着放下酒杯伸单手撑住了头。脸上带了些许惊慌无措,但更多的是黑泥般翻滚的恶意。目露凶光,牙齿被咬得嘎吱作响;仍在战栗的手缓缓抚过指上佩着的蓝宝石戒指,面容因为暴怒、震惊于惶恐而扭曲得几近恶鬼。
然而决不能让在坐贵族看到自己这幅模样。轻颤着长出一口气缓缓抬头,开口声色就像一尾脱水的鱼。
“这……这真是前所未见之事…太令人震惊了……竟然,竟然得以再见到父皇之荣光……”
人们都惊讶且注目于先帝沉默的亡魂,且开始了悉悉索索的讨论。庆幸于刚刚那副模样应该没有被很多人睹到,随即柔若无骨一样陷进座椅中,衬衫的背后、额前的碎发早已被冷汗浸湿。
然而双手仍然没有停止颤抖。这双研磨、递送过无数次毒药的双手啊,拜托你稍微停下来一会儿吧。
不知不觉攥紧了擦汗的手帕,眼中溢满了令人胆寒的阴鸷。
安菲尔定定地看着那个身影,自己从来都是不相信鬼神之说的,但此时看到这一幕也不禁微微有些吃惊,真的是老国王还魂还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余光中看到慌乱失措的大皇兄,忽然之间就对一些隐晦的事情有了猜测,或者说,下了定论。
都市百鬼篆 第189章 加冕
大皇兄的野心众人皆知,但是尽管如此许多人却从来不曾想过老国王的死真的跟他有关,许是因为大皇兄的行事作风太过高调,有些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意味,这种隐晦的事情自然也就不会往他身上想。
虽然自己对老国王没有什么感情,但是这种谋杀亲父的事情,她是做不到的,这一盘棋局,大皇兄似乎有些乱了。表情出卖了他,把什么事都写在了脸上,用膝盖想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敛下眼眸,若无其事地顺了顺斯微的猫毛,事情有些失控了呢。
不知道,大皇兄会怎么把这一局棋走下去呢?
星沐见到空中的幽魂并没有显得过于惊讶,反倒觉得一切都理所应当。
异域的舞蹈有着别样的风情,少年的舞步引人瞩目,不禁吸引了许多贵族大臣的眼球。弥散的香烟在舞动的手足之间缭绕,翻飞的衣角在烟雾之间挥舞。
异域的特殊乐器与骆驼的叫声却意外的配合,丝毫没有任何违和感,却让人感到意外的舒适与自然。
“来自东方神秘的古国舞蹈吗?”
迦寺,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和谐的乐声与神秘的舞蹈相结合,乐器和脚步的声音混杂在一起,隐隐又透露出一股肃杀的气息。
烟雾越来越浓了,老国王的魂魄,被召出来了。
一时间,宴席上的宾客神态迥异。大多是惊讶,好奇与不解,其中较为例外的,便是大皇子了。大皇子惊惶的面色和因恐惧颤抖不以的双手——他把杯中的仙露琼浆悉数撒在了为了宴席穿着的华服上。
“呵,害怕了吗?真是没有胆量。”
四公主看着她大皇兄的举动似乎明白了什么,只是微微摇了摇杯中的美酒没有任何言语,但是阴晦的脸色已经证明了她的心情。
只要有心人仔细观察大皇子的举动,就会明白些什么。因为大皇子慌张的擦净衣服上的污渍,似乎想掩饰一些东西。
但是我还是保持着沉默,什么都没说。
玛蒂尔达
“上帝不会原谅你的,地狱一定是你的归途!”
亲爱的亚历山大,我又想起了你。
烛火在床前鬼魅般舞蹈,你狰狞的面孔便在我眼前放大,香氛华服都已经无法掩盖你死亡的气息了,只有一声声诅咒让我尤能捕捉你即将涣散的目光,音容可怖。幸好,你死了。
片刻的失神,墨水浸透了纸页。
就在今天早晨,南方的暖流带来了立储的消息。那座神秘的城堡,此刻就好像一块红热的铁盾,是融化还是沸腾?我不知道,不过那一块块华丽的地砖似乎早就已经预定了人头落地时的欢歌。
我该启程了。
特蒂丝
皇姐在得到消息后便迅速出城逃走,不知去向何方,也许她们从此以后再也不会见面了吧。
心不在焉的想着事情导致那位来自异邦的客人到场时,被过于热烈的掌声猝不及防的吓了一跳。
美妙动听的曲声不知何时响起,于是干脆放下手中装着无数人都为之醉的美酒,饶有兴趣的盯着那抹雾气。
真的会召出她那早已死去的父王么,或者说是装神弄鬼?
手指下意识的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敲击着,展扇看起来似乎是想掩盖自己那诡异的兴奋感。
那位来自遥远国度的尊贵客人很快就开始表演起了来自异邦的魅力舞蹈。那是跟她们的国家完完全全不一样的风格,是充满了魅力的。
哦,我亲爱的上帝,也许你真的应该让那些肮脏的平民们瞧瞧什么才是真正来自异邦的舞蹈。
那些贵族们被召出的老国王之魂震慑住了,一瞬间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似乎这一刻只知道呆呆的看着老国王,
人仔细打量着老国王,发现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只是多了几分无奈少了一分严厉。无奈是因为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因争夺王位而不惜手段的杀死自己这个碍手碍脚的么。人一小口一小口的饮着杯中的美酒,好看的眸子时不时的看向其他人。
哦不,我那亲爱的皇兄现在似乎遇到了什么不太美妙的事情,比如说——突如其来的失态。
目光只在那人身上短暂的停留了一小会儿就立马移开。可能再为神奇的文字大概也描绘不出她现在的心情。垂眸忽然想到了自己曾经翻阅过的一本书籍,虽然她那个时候并没有选择读完那本内容还不错的书籍,抬袖把玩着一缕垂下来的青丝。
真正的凶手在与常人面对死者时总会不自知的慌乱起来,因为那是来自心底的不安。
她知道在遥远的东方国度有着这么一个传闻,身前弑父之人要被打下十八层地狱接受苦刑从而永世不得超生。
不过这都没关系,因为伟大的神明会宽恕一切的罪恶。
安菲尔
安菲尔,
招手唤来侍女,让她将那把自己最喜欢的绣有蝴蝶的白色折扇拿来,并让其把斯微带回寝殿。轻轻理了理垂着耳边的青丝,起身准备离开,自己一向不喜欢热闹,尤其是带着命案的热闹。
整个舞会都充满了阴谋算计的味道,带着奢靡的腐烂之气,让人觉得浑身不自在。微微偏头看了一眼努力平静下来的大皇兄,眼睛如深潭一般,大皇兄,好自为之吧!
随即展扇离去,走到舞会厅的门口,凉风拂面,白衣翩翩,最后再回眸看了看热闹的舞厅。
皇室的王权战争中,总得要有人牺牲,才能够选出最后的胜利者。
这个时候,人内心深处的恶魔已经完全释放出了,试图将人拉入万劫不复的地狱深渊,当然,只要赢了,谁会在意呢?
古老的钟声响起,鸣响的是胜利的钟声还是可悲的丧钟?
星沐
老国王,维瑟斯
老皇后,卡莉洛特
国王发小,塔尔娜
阿尔伯特
“向全知全能的天父起誓,方才所见实在是太令人震悚——竟能将死者生魂重新召唤于世间,令生者扒开黄泉帷幕的一角,瞥见那威严无比的国君本相。”
手按桌面缓缓支起身来,大袍使金丝皮绳吊起掩饰住了丝绸布料上一大片显眼的红酒渍。努力让挂在嘴角的笑容不是那么富于惊悚、得意、或是任何不该出现在此刻的表情;而只是可称热情东道主的神色,然而总多多少少透露出点阴晦与悲凉,或是这种之类的纠结表情。
“这都是你的功劳,我的朋友,异乡贵客。赐予你最忠诚的祝福。”
大踏步走到一舞方毕的异国男子身边,微微欺身一手挽住人的右肩,令一手前伸紧握住他的左手——神色里怎么看都是笑意盈盈,但上手的劲道却不自觉加大了些。几秒后收回了手,因不适应异国香料的浓厚味道转而皱着眉头轻轻抹了抹鼻子,示意他跟着自己回而落座。
“那么就让我们不要打扰逝者的宁静,奏响乐曲点燃天灯将他重新送回主的怀抱吧。”
眉眼弯成了一条缝,内心小剧场丰富的很。且不说幺妹以及那位黑衣girl一脸高深莫测憋着不笑是干什么,三妹直接摇着扇子离了席是怎么回事。这么不给我面子?厉害了我的妹。
“最后的一首舞曲,送别的赞歌。乐手,把歌声踏起来!”
迦寺
提起一壶清水撒入冒着余烬的柴火,走下了平地,额上有着细密晶亮的汗珠,果真看到了那国王灵身罢,神秘的东方巫术。其实刚刚连自己都有些惊诧的,老国王现身的一瞬间朝自己微微张嘴,似乎有什么隐情想要透露。
垂眸接过了桑松递上的绢鞋,见着身着华服的王子站起身来朝自己致谢,引了桑松和阿吉。走向那高贵的殿下。他似乎看上去有些不大舒服,刚刚是红酒蘸身了罢。淡色的眼眸流转,像沙漠的罕见湖水,将他盈盈满满盛在里面。
大方和他握手致意,
“殿下言重,不过举手之劳。只要答应我和我的随从在此多住几日便可。”
随他回到了座位上,挨着肩坐于他身旁。刚刚的握手,他把自己的骨头捏的格格响。自己的手本就保养的细致,似是为跳舞准备的。似是闹小脾气一般用叉子叉着宴席上切好的奶油蛋糕,桑松立于一遍瞧着自己满嘴奶油,不会吃的样子不忍发笑。
“殿下国度的这种美食,真是奇妙。”
用一旁的餐巾擦了擦嘴,朝他眨眨眼睛。
“殿下的妹妹们,也是非常动人的女性。”
嘴还没有擦干净,玩弄着手臂间的铃铛看着乐师奏乐。阿吉有些困了,俯下身趴在地板上打哈欠。粉色的舌头拖了好长。
阿尔伯特
“…若是连一间宅邸都拿不出手来,那可真叫令人惭愧。更何况是您这种高贵的客人。”
“您大可即来即走,作为先皇的知交,我等的国宾。”
说着措辞华丽的官话,食指蜷曲指节轻叩沉木桌面,维眯着一双眼漫无目的地扫视着随乐声想起再次开始推杯换盏的贵族。
啊,接下来就要尽快拉拢势力了吗。
探身去够银杯内盛放的尚还温热的羊奶酒,将其凑近嘴边小口嘬了起来。这种宴会一旦达成了既定的目的后便显得实在无聊。老国王的灵魂也看了,异邦贵宾也在红酒中洗去了风尘,剩下的就只是在推杯换盏中勾勾结结的利益关系了吗。
——啊,说到拉拢势力。
恰逢身边那人开口,自己又倏然想起这档子事,于是顿生了逗弄的心思。若要真剖析,大概是三分正经七分玩笑。
将身前那份奶油蛋糕推到他那处,开口语气充斥调笑,以及浓浓的恶作剧味道萦绕在舌尖。
“是啊,我的皇妹们实是美丽动人,比本国最手巧的师傅所雕篆的奶油蛋糕还要甜美可人许多。”
“喔,失礼了——莫非您钟意上哪位愚妹了?”
咂了咂嘴,端起羊奶酒碗嘬了口随即好整以暇瞟着他,口吻里的捉弄意味不要太明显。
毕竟我也算是兄长——虽然不怎么称职,但这种终身大事我也是有权利知道的吧。这句话堵在嗓子口不上不下,最后随着温热的奶酒一起漂进了胃袋。
所以说牛奶让人安逸啊,竟然都开始考虑起这种不着边际的事情了。这么想着手中的银碗见了底。
刚刚大皇子殿下好像朝星沐的方向扫视了一眼,目光,很是凶恶呢。
大概是憋笑没憋住被发现了吧。
大概接下来就是安魂了,老国王并不能复活,这真的一点都不好玩。
看到维瑟斯就情不自禁的想起她——塔尔娜小姐。她是我的天使,我的良药,我的挚友。她是一个博学的少女,我现在的名字也出自她手。
实际上塔尔娜原来不叫塔尔娜,她叫卡尔娜。记得她吐槽了这个名字很久,一直嫌弃卡尔娜不好听。
维瑟斯,卡莉洛特和塔尔娜实际上从小就认识。这也难怪,一个是王位继承人,剩下两个是名门贵族的千金姐妹,前途无限——说不定将来其中一个就能嫁入皇家,享尽一生繁华富贵。
塔尔娜和维瑟斯自小两情相悦可是上天并没有祝福他们。
“只有出嫁长女才能为家族带来荣耀。”
向皇族请求联烟的时候,大人们是这么决定的。
最终嫁给维瑟斯的,是卡莉洛特。
从此卡尔娜改名塔尔娜,隐姓埋名独自与我生活。但是她变了,这个曾经天真的姑娘眼里不再溢满闪烁的星光,清澈的碧眼也变得黯淡无光。
“明明说好不哭的,不要伤心的,塔尔娜,你也不再喜欢看流星许愿了。我们两个都喜欢流星不是吗?你给我取名字的时候说过的。”
“对不起,失约了。”
从此塔尔娜消失在世人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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