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异事簿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康静文
由于时间久远,那张纸已经失去它原有的颜色,纸上散发着暗黄色的光泽,边边角角的地方早已经被岁月的痕迹腐蚀得不成样子,一张完好的纸条早已经剩下一半,另外一半根本辨认不出样子,更不要说把全部的意思都读出来了。
纸上的字并不是用毛笔写的,是钢笔水。墨经过时间的流逝可以沁入纸张的纹路中,而钢笔水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消散,如果不通过特殊的处理,恐怕也是无力回天了……
刘敏认真地研究着纸张的样子十分迷人,我示意让赵川安静下来,一起等她的回应……
“应当、应当可以吧……”刘敏小心翼翼地把那张纸条重新放回茶几上,表情认真地说,“如果你愿意等,我可以帮你试试,仅仅是试试而已啊,并不能代表我可以把所有的字迹都还原!”
我一咧嘴笑了,只要刘敏应下来,八成事情就搞定了!我赶快用手机照了一张相片后,拉上赵川从刘敏家溜走。
刘敏还没来得及反应,我俩已经从她视野中消失了,拉开门冲楼下吼道:“潘成你还欠我一个道歉,我凭什么帮你啊!?”
赵川溜得比我还快,也不忘讽刺我说:“你和刘敏发生了什么?”
“别瞎猜,我俩可是纯洁的男女关系!”我捅了赵川一下。
“纯洁?嗯……纯洁……”赵川坏笑着,带有意味深长的语气嘲笑我,“我看刘敏都恨不得把你活吞了,你就赶快从了算了!”
对于赵川脑补出来的那些画面,我没心情和他讨论,现在的我只想找到那个年轻人和刘刚所有的疑问,了了爷爷心中的那份念想,至少也为爷爷的故事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可赵川像着了魔一样,定要问出我俩的进展,为了摆脱这个无聊的男人,我立刻转身回家。可没料到这小子竟然一路跟我回了家。
吃过晚饭后,我把白天的遭遇和爷爷讲了一遍,爷爷十分惊讶。他激动地拉着我的手问:“你们找到了刘刚家?那有没有见过他?”
我失落地摇着头,还不等把实情说出来,赵川欠嘴地补了一句:“爷爷,那不是刘刚的家!他家姓薛,家里已经没有老人了,只有一个年轻小伙儿,不过潘成确认了相片是他爷爷的,我猜想薛爷爷就是您口中的刘刚了!”
在听了赵川的这句话,爷爷眼中激动的目光顿时暗淡了。爷爷当年的朋友,还在世的人已经不多了,原本刘刚的那一线希望能够重新燃起他心中的火苗,现在看来一切都是镜花水月,比之前更加绝望了。
我瞪着赵川,狠狠踹了他一脚。他这个人就是心直口快,也不知道说话注意点儿。赵川看到爷爷的反应,他也意识到说错了话,当他要解释的时候,爷爷已经起身准备回卧室去了。
爷爷走后,我抓起赵川的脖领子,脸都贴在他的脸上恶狠狠地说了一句:“你给我小心点儿,得罪了我爷爷,有你好看的!”
赵川咽了两口唾沫,眨巴着眼睛,一副不正经的样子说:“这个距离让我很尴尬,刘敏会吃醋……”
我还真是被赵川气昏了,松开了手,大口喘着气,没有好声调地质问:“刚才你得罪了我爷爷,说吧,要用什么方式来偿还?”
赵川被我一句话问傻了,他十分不服气地哼唧:“潘成,你果然是心机男,这种事也要算计我?”
我把爷爷给我讲的故事和赵川讲了一遍,除了故事里“刘刚”这个人之外,还有另外一个疑点是“移尸”和“阴兵借路”,对于这两点我实在解释不通,只能让赵川这个技术宅来论证一下我的判断究竟是不是正确的。
由于爷爷年纪大了,对时间的概念很模糊,所以赵川把爷爷的故事划分了一下时间节点,用比较精准的时间节点来统计,所得出来的结论相对也会精准一些。
通过赵川的统计,他在网上搜索了这两个时间节点内在北京发生的重大事件。他很意外地发现了一则十分不起眼的旧新闻,那新闻的形式也是图片,可尽管这段新闻只有区区几十个字,却足以让我们推断出所有的来龙去脉。
据xx报记者报道,在公主坟附近发现一具被人遗弃的尸体,尸体被炸药炸得面目全非,据调查,有民众举报在公主坟附近发生了微型爆炸,疑似日军盗掘公主坟爆破时遗留的残骸。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这就是爷爷一直纠结的问题?
虽然这段历史没办法考证,这条年代已久的新闻里的“残骸”是不是刘刚父亲本人也不重要了,但时间节点大致相同,地点吻合,事件吻合的情况下,恐怕错漏的概率也很小。
“或许,事实会不会是这样的?”赵川指着屏幕上的新闻大胆地做了猜测,“这里的残骸大概就是日军盗墓时候发现的,他们为了掩人耳目,把尸体从墓中挖了出来,恰好因为爷爷在离公主坟不远的地方修建地铁,他们故意把尸体移动到了施工工地,造成人心惶恐,导致大家把这些事情和‘灵异’联想起来呢?”
赵川的推断是有根据的,新中国成立前人们的思想都比较闭塞,观念守旧十分迷信,施工工地发现尸体本就是不吉利的,大家都会避而远之,甚至绕路而行,这就会让日本人更加肆无忌惮地在我国土地上进行大肆掠夺物资。
而对于“阴兵借路”的说法,我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既然这些事和日军扯上关系了,那么“阴兵借路”会不会也是日军在作祟呢?就在我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赵川已经在寻找答案了。
等我再一抬头,电脑屏幕上突然蹦出一张吓人的图来,把我吓了一跳。我狠狠捶了他几拳,不客气地骂道:“你小子不想活了?用这种图来吓我,小心你半夜回家也见鬼啊!”
“我还真是见你个大头鬼!你仔细看看,这是什么?”赵川点着屏幕上的图,“你仔细看啊,不然真的不容易发现呢!”
我把脸都快贴在电脑上了,可在这张图上依然还是那些恐怖的画面,怎么都看不到赵川说的“内容”所在。我又狠狠踹了赵川一脚,呵斥道:“快说,有什么猫腻儿?”
赵川点着图片右上角的一个地方,他眯缝着眼睛,故意压低声音说:“你看,这玩意儿像不像日军戴的那种帽子?”
如果赵川不指出来,我完全都没有注意到。那帽子的确很像老电影里面日军的帽子,这样一看这张图也变得没有那么恐怖吓人了。我把自己的想法,和这张图片结合起来,结果呼之欲出。
还没等我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赵川竟然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你说,爷爷所说的‘阴兵借路’会不会和日军侵华联系上呢?又或者,今天咱们去的那个地方,有没有地下防空洞?又或者……”
“没错,你的想法和我想到一起去了,咱俩果然是铁杆儿哥们儿啊!”我猛然拍了赵川一下,把他给吓了一跳,“赵川,你今晚就别走了,咱俩一起……”
“别,你千万别说那个字!”赵川赶快把我的手甩到一旁,“我现在就回家,明天你再找我!”
我没来得及拉住赵川,那小子已经逃之夭夭了。
其实,我只是想说,让他在我家住,明天让他和我再跑一趟龙少爷家,有些细节还需要找他确认。
而赵川走后,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而刘敏也没有给我打电话。我一直惦记着她手里的那张纸条,纸条里又能有什么惊天的秘密呢?
伴随着这个心结,我朦胧间似乎是梦到了刘敏,她在和我呼救……
地铁异事簿 【故事里的人】
【故事里的人】
为了那张纸条,刘敏一夜没睡,第二天一早就把我从睡梦中喊醒。
我接起电话,耳边响着刘敏的咆哮声:“潘成,你丫个没出息的,到现在还睡觉,赶快给老娘滚起来啊!”
我忙把手机扔在了床上,一跃而下,任凭刘敏再喊我也不敢靠近手机。
“潘成,你要是把手机扔在床上,我把纸条撕了啊!”刘敏这丫头似乎是在我身上安装了摄像头,竟然把我的小心思全都看穿了。
我忙把手机拿起来,十分不情愿地说:“我不就是睡个懒觉嘛,哪个男人……”
“别人睡就睡啊,你就是不行!”刘敏今儿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和平时对我的态度完全不同,“想知道字条里的秘密,赶快来我家一趟!”
我穿上衣服,没来得及吃饭就跑出门去。上了地铁后,我给赵川打电话,让他一起在刘敏家集合。
令我诧异的是,我到刘敏家的时候,赵川那小子竟然端着碗在吃早饭!我刚要开口问刘敏这是什么情况,就被她拉进了卧室,把赵川一个人扔在客厅里。
我和刘敏认识这么久,竟还是第一次进入她的闺房,房间里整齐的样子且不说,光是那香香的味道就令人着迷。我正陶醉在这种香味儿中,就被刘敏飞来一脚踹在腿上。
“滚来看啊!”刘敏指着放在桌子上的字条,又指了指另外一个本子。
我拿来的字条上竟然连昨儿个那几个字都不翼而飞,而在另外的本子上写了这样的一段话:“恩龙,对不起,你们所经历的那些诡异的事儿,都是由我造成的,我只能说一句抱歉,而对于我为什么已经不叫刘刚,我已经不想多做解释……留言薛成贵”。
字里行间已经说明了一切,薛家的龙少爷就是薛成贵的孙子,而薛成贵应当就是爷爷口中的刘刚吧?事情已经很明朗了,我偏偏就是想不通,龙少爷为什么不愿意开口承认相片里的人就是刘刚呢?
爷爷都愿意把几十年前的事儿和我分享,那么薛爷爷一定也和龙少爷说过不少关于他们当年的故事,或许有些什么事情是爷爷自己都不知道的呢?
我紧皱眉头若有所思,刘敏打断了我的思路:“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就算不道歉,也该说一句谢谢吧?”
“我……”这时我想到客厅的赵川,气不打一处来地问,“赵川那小子是怎么回事儿?他家不比我还远吗?”
刘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十分不屑地说道:“你以为我想给你打电话啊,那小子一早上就来我家了,早餐是他买的!快去吃吧!”
我气冲冲地跑到客厅,一把抢下赵川嘴里的半根油条,不客气地吼道:“你小子这是干啥?你别忘了,你是我哥们儿,刘敏是我的妞儿!你这么早来,你好意思吗?”
赵川瞪大了眼睛盯着我,又看了看站在我背后的刘敏,嘴里还没有咽下去的油条掉了出来,把我恶心的全然没有吃饭的想法了。
“我是你的妞儿?你什么时候认的?我怎么都不知道?”刘敏的声音冷冷地从背后传来,很明显她对我说的话有异议,我也听得出来,她不就是在生我的气嘛!
“我……”我把油条扔在地上,完全不知道如何表达,“赵川,你究竟想怎样?”
赵川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忙解释道:“兄弟,我可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对龙少爷家的那个铜镜感兴趣!我着急啊,你早点把事儿弄清楚,我不是就能早点去他家看看那玩意儿嘛!要不然,凭借潘爷爷和他爷爷的关系,你帮我开口要来怎么样?”
“你还好意思说?”我指着站在卧室门口的刘敏,又指了指桌子上的早餐,“我的妞儿!真的,我的妞儿!”
“你的!”赵川拉过刘敏把她的手放在我的手心,又把早餐推到我的面前,“都是你的!只要你把那铜镜帮我搞定,我力保让刘敏以后是你媳妇!”
我瞪着赵川,看了看桌子上的饭,又看了看身边偷笑的刘敏,顿时明白了,这两个人是在设局让我往里跳啊!也是怪我了,这智商太低了,真是绕不过这俩人。
“你俩、你俩、你俩行啊!”我气不打一处来,“我现在就去找龙少爷,让你一辈子都看不到那面铜镜!”
说完,我拿上了两根油条,冲出了刘敏家。赵川在我身后紧追,“砰”的一声关门,我心想着刘敏也一定跟出来了。
我的目的已经达到。
早上出来的时候天气还很晴朗,从刘敏家出来却发现天有些阴沉,这完全和我的心情相违背。我心中一个劲儿在担心,龙少爷究竟能不能和我说个清楚。
刘敏家和龙少爷家的距离并不远,坐公交车三站就到了,在我等车的时候,他俩已经追了上来。
我故作生气,一路上都没和赵川说过一句话。
周末的薛家大院也没有别的院子那么热闹,院子中央只有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在玩耍。我直奔龙少爷的房间,敲了好一会儿门都没有人回应。
“大哥哥,你进去吧,他从来都是这样的!”在我身后的孩子说道。
尽管那孩子这么说,我却还是觉得不妥,而赵川不管那么多,拉开门闯了进去,而龙少爷正端坐在床前抚摸着相框,好像是在缅怀着什么……
赵川本想开口和他说明来意,见到龙少爷如此伤神,他竟无从开口。
我伸手把那张字条还给了龙少爷:“字条还给你,毕竟这是你爷爷的遗物,昨天我也不应当抢走,对不起……”
龙少爷抬起头,一双明亮的眼睛和我四目相对,他那清澈的眸子里倒映着我的影子,而他的眼眶里还含着眼泪。他微垂下头,眨巴着眼睛,泪水顺着脸淌了下来,他擦掉脸上的眼泪,淡淡地对我说了一句:“今天是爷爷的忌日,昨天我的态度也不好,对不起……”
龙少爷的语气虽然十分平淡,却足以震慑我们三个人的内心。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昨天他的态度如此冷漠,那其实只是他把所有感情都压抑在心中,而当这种情绪全部都积攒在一起总要有一个突破口来宣泄!我觉得,就是这个时候,他会对我们说出所有的故事!
“和我说说薛爷爷吧?他年轻时候也一定有很多故事,或许,他的故事里也有我爷爷……”我拉过一把凳子坐下,“就让我们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和你一起怀念薛爷爷吧!”
龙少爷抬起头,看了看我们三个,他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的故事,最终抵不过我最后的那句话。
“好,我就把我爷爷和你爷爷后半段和你说完,那是你爷爷都不知道的事儿……”龙少爷打开了话匣子,再没有办法收回。
薛爷爷和潘爷爷第二次下墓遇到了爆炸,潘爷爷对棺材盖动过十分忌讳,从那次他不敢和别人再提起下墓的事儿。而薛爷爷回到家之后没多久就被人抓走了,来抓他的人是五个日本兵。
薛爷爷被抓到了日本兵营里,绑在木桩上被人拷问,日本军说着爷爷完全听不懂的话,他只能一个劲儿地摇头,唯恐这些丧心病狂的人把他杀了。或许是爷爷的坚持,他们拿爷爷完全没有办法,就把他扔在了牢房里关了起来。
在牢房中爷爷遇到了一个人叫刘程,同样是被关押在牢房里面的重犯。从刘程的口中得知,他是共产党员,只要咬住口风一定会有人救他们出去的。
薛爷爷把自己的情况和刘程说了一遍,包括潘爷爷在空地里遇到“鬼打墙”的事儿。刘程哈哈大笑着对薛爷爷解释:“你说的什么‘阴兵借路’啊,其实那就是日本人在我们的地下隧道里行动,想要瓦解我军的势力!因为这种事,把老百姓都牵扯进来,我痛心疾首啊!”
而薛祖父尸体被人埋在地铁道下,刘程解释为,那都是日军为了掩盖自己的恶性而故意为之,让铁路线上的工人以为那是“鬼”作祟,才对他们的行为感到忌惮!薛爷爷能够看得出来,刘程每一个字都发自肺腑,甚至可以感受到他身上的痛苦。不过有一句话薛爷爷记住了,他一定要咬紧牙关,无论他们问什么,都说不知道。
三天之后,薛爷爷和刘程被一个人从牢房里放了出去,他领着他俩抄小路送出了日军的火力范围,临走的时候那个人交代爷爷:“回去之后赶快搬家,改名换姓千万不要说出自己的真实姓名!”
薛爷爷从日军营地回到家之后,马上疏散了家里的主要人员,只留下了他和刚刚成亲的媳妇,他最后悔的就是没有通知到他在部队当兵的弟弟刘成。
第二天,薛爷爷和潘爷爷照相合影之后,他拿着相片远走他乡。
或许也是因为这次的遭遇,薛爷爷辗转到了天津改名换姓,当年的“刘刚”已经变成了薛成贵。他在天津做起了小生意,生活也逐渐好了起来,却一直惦念着弟弟刘成,以及两个过命的兄弟——潘爷爷和陈树。
等薛爷爷有机会再回到北京城的时候,北京早已经变了模样。刘成从未回过老房子,薛爷爷以为他在战争中牺牲了。变了模样的北京城,薛爷爷也找不到潘爷爷和陈树的家了,而心中那些话也没有人可以说,最后郁郁而终。他临死的时候,手里还看着他们合影的那张相片……
龙少爷依旧抚摸着薛爷爷的相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他心里的悲伤我虽不能感同身受,却可以理解。
“对不起……”我道歉,“没想到薛爷爷一直都念着我爷爷,他老人家的这些话转达给我爷爷,让他可以安心了!或许,这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龙少爷抬起头,长舒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激动的情绪说道:“没关系,都过去了!谢谢你能听我说这么长的故事,这张字条就送给潘爷爷吧,也算是了了爷爷的一份心愿。”
我点头收下,转身看到窗外阴郁的天已经放晴,没想到这件事很快就结束了。
我起身要走,赵川拉着龙少爷的手,指着他家柜子上的铜镜问道:“那个!那个镜子能不能送给我?”
龙少爷仰头看去,还不等他说话,赵川已经自己拿了下来,他擦拭着镜子上的灰尘,咋舌表示喜欢。我看不惯赵川那副模样,把铜镜抢了过去还给龙少爷,十分不高兴地说道:“我们的事还没有解决,等摆平了你再说!”
赵川被我拉出薛家,他却频频回头看着龙少爷手中的铜镜,嘴里十分不情愿地喊着:“我还会再回来的……”
刘敏跟在我俩的身后偷笑,她对整件故事充满了好奇,追问我这里面发生的一切。
在阳光沐浴下的我笑了笑,那都是我和爷爷之间的秘密,从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地铁异事簿 【老一号线】
【老一号线】
在我八九岁的时候,爷爷总喜欢一边抽着烟,一边和我念叨:“潘成啊,过来过来,爷爷给你讲个故事!”而这所有的一切,就好像发生在昨天的梦中。
那时候,我特别喜欢听爷爷讲故事,尤其是摸不着头脑的怪事,我就屁颠儿屁颠儿地搬着小板凳坐在爷爷身边,侧耳倾听。
年轻时,爷爷加入工程队是因家里条件不好,人口多,所以不到二十岁就要养家糊口,工程队是出苦力的地方,相对赚钱比较多。不过爷爷说,那时候搞工程的人可没有现在的风光,他们都是把脑袋拴在裤腰上,随时准备丧命的,那可真是用生命来赚钱!
爷爷说他算是幸运的,因为到工程队接手的第一项任务就是修津京铁路,到现在他都引以为傲!而令我记忆犹新的这个故事,恰逢就发生在爷爷从津京铁路回来没多久。
爷爷说现在北京沿用的一号线从规划可追溯到抗战时期,当初规划的时候爷爷就参与其中,而开始动工的具体位置就在前门火车站,现在那地铁已经和当初的完全不一样了,却也能看得出当年设计的影子。
那时候的前门火车站往来的火车并不多,选在这地方修地铁主要也是为了更容易掌控运输业,爷爷也只不过是一个被日本人把枪架在脖子上的工人罢了。
工程动土没几天的一个夜里,爷爷从工地的棚子爬出来解手,他清晰地听见火车轰隆隆驶过来的声音,那气势就连脚下的地都在颤。爷爷当时就觉得奇怪,白天都没有如此强烈的颤感,难道是晚上神经特别敏感吗?
上完厕所爷爷急急忙忙往回走,脚下猛然一沉好像地震一样,他恐怕新修的地铁塌方出变故,忙回头向工地方向看去,可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一股白烟,朝着爷爷的方向滚滚而来。爷爷那时候年纪轻,也没经历过这鬼神的事,顿时腿就瘫软在原地,动弹不了。
突然,爷爷想到早上韩胖子还半开玩笑讲了发生在前门的一个鬼故事,没料到半夜就遇见“鬼”了。爷爷忙闭上眼睛,硬着头皮搬着腿往营帐方向一点一点挪,还没走上几步,浓烟已经把爷爷重重包围,呛得人嗓子发干。
漆黑的夜伸手不见五指,被浓烟包围之后的爷爷更加分辨不清东西南北,吓得他站在原地想求救。
爷爷张大了嘴想喊韩胖子,可也不知怎么了,嗓子竟然发不出声音。耳边除了火车轰隆隆的声音之外,爷爷隐约还听到一个微弱的哭声,冷汗瞬间顺着爷爷的额头流下来,腿也止不住地打着哆嗦。
四九城的前门那可是离故宫最近的地方,老话儿说这故宫里的冤死鬼可是多了去了,尤其是在三更半夜,这哭声令人汗毛耸立,不要说爷爷当时只是个半大小子,就算是经验丰富的老头子也免不得腿软呢!
爷爷被这种环境吓得竟然尿了裤子。
说来也怪,尿骚气使得雾气消散了很多,可那似有似无的哭声却没有停止,那声音断断续续的好像是猫儿在叫春一般,它每抽泣一下都会让人打一个寒噤。爷爷侧耳细听,这声音似乎是从修建地铁的工地方向上传来,不过这大半夜的爷爷没有勇气去看个究竟,只想快些回营帐里睡觉。
爷爷刚要抬腿向营帐里走,脚下一软,整个身体向下沉下去,掉进了一个坑里!
这地方哪儿来的坑?爷爷也觉得奇怪,在这附近驻扎了几天没发现有坑,更不要说这一脚下去就没过了腰!原本爷爷没有了力气,现在心中更是没了底。
“韩胖子!救命!!”没想到一着急,爷爷竟然喊出了声来。
爷爷接二连三地又喊了几嗓子,终不见营帐里有人出来解围。爷爷急得出了一脑门子冷汗,手心也开始发凉,魑魅魍魉的哭声越来越近,爷爷像热锅上的蚂蚁,完全没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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