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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风雪不动
“徐姨,听小哥说您身体不太舒服,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陆向阳等了好一会,也没见徐姨回复。
有的人生来记不住恨,但恩情向来能记得很清楚。他孤身一人来到棉城谋生的时候,无亲无故,徐姨租了他这间铺子,少收了他一个月的押金,还留他吃了顿饭。
那顿家常菜的味道,陆向阳记到现在都没有忘。
徐姨说,你们这些去外地打拼的孩子可真不容易。
陆向阳对这种家庭背景问题十分敏感,他埋着头假装专心吃饭,也没敢往下问。
后来街坊传来传去,说徐姨这辈子没有结婚,年轻时候当了幼儿园的园长,一心只顾着工作,一忙就忙到退休了。
说来也巧,徐姨上班的幼儿园也叫向日葵——向日葵幼儿园。也落在花卉街道,离他的店并不远。有时候总有一两个心大的路痴家长,一导航就导到了陆向阳的店门口。
祖国的小花朵长大了,园丁就老了,连个照顾她的人都没有。
唯一庆幸的是,徐姨在附近有几个小店收租,加上退休医保之类,也算是衣食无忧。
猫吃完了那口比米还贵的猫粮,满意舔着爪子洗了把脸,大摇大摆地走了,尾巴翘得老高。
“操。”陆老板抓着手机站起来,“猫为什么不用干活?”
九月的晨昏线像是被扯短了一截。才刚过六点,天幕垂垂沉下,楼房的轮廓隐没在落日晚霞里,只留下几缕黄金光,温柔地趴在工作室的窗台上。
黄昏降临,街灯依次亮起,鸽群高高的从头顶掠过,拉着长长的哨声。下班的人们从马路对面蹚来,欢声笑语。陆向阳推开玻璃门,屋里的浓郁奶香随着凉风四散而起,交杂在家家户户做饭的烟火饭菜香气里。
是归家的味道。
都市的夜很亮,亮如白昼,一地纸醉金迷,满街灯红酒绿。
可棉城太小了,这些细碎的温馨兜兜转转,像天上繁星,足够点起整座城的温度。
陆老板借着天赐的黄金光,给刚的蛋黄酥拍了张照,发了个朋友圈。
配文:黄昏下的温暖。
店门一开,隔壁青青花店的老板就循着香味探头探脑的过来看了一眼。
陆向阳瞧见有人来,先喊了她一句:“青青姐,下班啦?”
青青姐这个称呼是跟着小花喊的,陆向阳没打听姑娘年纪的习惯。
“是啊,今天有客户开业要了二十几个花篮,可累了。”青青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小尾指上勾着一串钥匙,看样子店门已经锁好了。她朝陆向阳笑了笑,“小花妹子呢?”
“去城东送货。”陆向阳看了看钟,“也该回来了。”
“你心也太大了。”青青说,“现在天暗得快,晚上的活少让她出去跑,万一碰上个啥呢。”
陆向阳认同地点着头:“行,我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到哪儿了。谢谢青青姐。”
青青家里条件挺好的,父母是生意人,支持她开了个花店,在棉城有车有房,算个小富婆了。她把东西堆到车尾箱,挥了挥手开走了。
陆向阳倚在门口,眉头越拧越死。他的手机嘟了好久,霍小花还是没接电话。
这是出什么事情了?
小电驴开出去是满电的,不至于半路没电。
难道是坏了?这孩子迷路了?
……
陆向阳愁得不行。
傍晚的光很快就散干净了,黑夜沉沉地压了下来。
突然从转角冲出来一道熟悉的灯光,明晃晃的亮白色直接照到玻璃门上,陆老板差点睁不开眼。
那人还拼命按着喇叭,按得震天的响。
声音很耳熟,是他的小电驴。
“小花?!”陆向阳连忙冲过去门口。
听动静慌慌张张的,像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小花在店门口把小电驴往地上一撇,顾不上停好位置就一头扑进了店里,辫子被头盔压得松松散散。
她恐慌地朝陆向阳喊:“有人追我!”
陆向阳眯着眼去望,身后果然跟来了几辆摩托,都是私自改装过的,加了好些奇形怪状的部件。连消声器都动过手脚,发动机的声音吵得心慌,连窗框都在嗡嗡震动。
一二三四,下来了四个人。
霍小花吓得脸都青了,整个人缩在工作台后面,像只瑟瑟发抖的小松鼠。
“哟,你还有去处呢。”走在最前的男人穿着个宽大的背心,头上还染着一撮艳丽的红色,用发胶抹得一卷一卷的,像只烫头的公鸡。
陆向阳拦在小花身前,抱着双臂盯着他们:“干嘛?”
公鸡男没理他。他大老远就看见台上放着的蛋黄酥,不知道是饿了还是为了给陆向阳一个下马威,他歪着嘴,摆出一副混蛋街霸的样子,抄起蛋黄酥就咬了一口。
他边咬边叫嚣着:“我可告诉你……”
蛋黄酥碎得酥皮直掉,饱满的馅裹着流油的蛋黄一股脑涌进了他的嘴里。
温度高的时候,蛋黄的油脂馥郁,松软起沙,跟豆沙几乎融为一体,口感绝佳。
公鸡男的话没能说完,整个人跟装了消音器似的突然没了声,连凶狠的表情都维持不住了。
他被蛋黄酥的馅烫到了,还烫得不轻。
陆向阳手炒的豆沙质地绵厚细腻,看上去无烟无气,但实际极能藏热,温度一时半会还凉不下来。
“操!”
公鸡男的舌头都烫直了,他气得抓过摩托头盔,往桌子上重重一砸,身后的三个人见状立马围了上来。
那盘蛋黄酥被不偏不倚砸了个稀碎,陆向阳眉头微微跳了一下。
公鸡男摩拳擦掌地一步步走上前来:“她亲爹都不管的事儿,你管个鸡毛?”
“你连他亲爹都不是。” 陆向阳的眼神很冷,纹丝不动跟着回了一句,“你管个鸡毛?”
空气里全是挑衅的味道。
“她爹赌钱,欠了一屁股债。”公鸡男扯着嘴角,指着角落里霍小花露出的半个脑袋,恶狠狠地说,“还不起了,让我们来找他女儿要钱!”
“凭什么?”陆向阳活动了一下手腕,他不以为然地笑了一下,“冤有头债有主,有事找她爹去。少来我的店里撒野。”
公鸡男身后有人开口了,嗓子粗得像只老鸭子:“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她前阵子卖了辆川崎,都知道她手里有钱,快还钱!”
川崎,陆向阳知道,是小花第一次来面试开的那辆赛车摩托。
“那是我妈的救命钱!”小花咬着牙才没让自己哭出声,“我没有这样的爸!”
“操,你还想赖账?!”老鸭子粗着嗓子喊,从他的手里径直摔出来一个啤酒瓶,在半空划出条绿幽幽的抛物线,正好砸在工作台面上,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玻璃渣溅得四分五裂,撞击的巨响里夹着小花恐惧的尖叫。
陆向阳的身体刹间绷紧了,他单手一撑翻过工作台,身手敏捷利落,像豹子般冲上前去,拳头狠狠地砸上对方的脸。
速度很快,公鸡男的眼神还没从那堆玻璃渣上挪回来,迎面一阵风,还没能做出反应,就被他砸出了一鼻子的血。
又稳又狠。
店里炸开了锅。
“我操!”
公鸡男捂着鼻子连退了好几步,血在他脸上糊得到处都是,身后的老鸭子破了音跟着喊:“操你妈!给我砸!”
紧接着从身边又摔过来一个啤酒瓶,迎着脸撞上来,跟额角碰了个正着,陆向阳听见自己的耳边嗡的一声。





出炉 出炉 第4节
有些眼花。
陆向阳好多年没打过架了。
但好像一到这种危急时刻,身体的肢体记忆总会被准确无误的激发出来,根本不需要经过大脑。
他咬着牙一手掐住那公鸡男的脖子,抵着他用整个身体撞上去,抬腿往他腰间狠狠一顶。只听公鸡男惨叫了一声,不得已痛苦地向后蹲下,挤着身后的人连连倒退。
正好老鸭子被挤在了最后,没留神一脚踩空了门口的台阶,一时间四个人你拉我扯,滑倒的拽前面的,前面的挤着后面的,四仰八叉地失了控,跌成一团顶开了玻璃门,在店门口摔了个狗啃泥巴版叠罗汉。
玻璃门明显承受不住这几个人的重量,门框上发出了卡啦的断裂声。
陆向阳这才觉得脸侧有什么液体温温热热地挂了下来,他抬手一抹,竟然都是血。
脑袋突突地发疼。
街边的路灯正好照了下来,暖黄色的光铺在他的小店门前。
在台阶旁边还站着一个笔挺的男人,正拿着手机立在门口。
灯光把他的轮廓都照虚了,陆向阳看不清脸。只能看见对方反着光的眼镜片。陆向阳眨了眨眼,汗水跟着掉到眼睛里面去了,蛰得生疼生疼的。
老鸭子爬起来还想冲上来打。站着的年轻男人伸出手把手机翻给他看,亮着的屏幕光正对在老鸭子脸上,跟照妖镜似的,无形之中把他慢慢地摁回了原地。
是拨号界面。
陆向阳扫了一眼,号码很短,应该是110。
男人的鼻翼轻轻动了动,他侧过脸,对站在台阶上的陆向阳说:“酒驾,非法改装,寻衅滋事,帮陆老板报个警么?”
等警察处理完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月亮藏到了云层里,街上的树叶沙沙地摇起来,就快要起风了。
陆向阳疲倦地闭上眼。
风夹着夜寒,从他的脸上明目张胆地吹过去,额头上的新伤口就割得生疼。
派出所跟他的店只隔了两条街,两个人一路往回走着,也没怎么说上话。
他侧过脸,看见男人脸上架着眼镜的挺拔鼻梁骨,像笔直的山脊。
陆向阳脚步慢下来,对他低声说:“谢谢。”
“没事。”男人垂着眼看手机,“不客气。”
店里已经打扫好了——陆向阳去派出所之前给青青发了信息。青青姐吓了一跳,开着车赶回来店里帮忙照顾霍小花。
好在小姑娘人没事,就是精神状态有点差。
店里一切如故。除了那个玻璃门,有一片合页被人撞坏了,关不紧。
大半夜也找不到地方修。
青青干活尤其仔细,满地的玻璃碎片被收成一袋,厚厚的缠上了胶带,还用小标签贴着“玻璃危险”。
在玻璃的底下还有一袋碎得不成样子的蛋黄酥。
“抱歉。”陆向阳侧开身让男人看了眼。这里面原本还有属于小花的一颗,“蛋黄酥今天给不了,我给您退款吧。”
“好。”男人应声把微信打开,“加好友?”
他的微信昵称只有一个字母:c。
“怎么称呼?”陆向阳把钱给他转了过去,“我叫陆向阳。”
“周奚。”男人把手机的锁屏键一摁,重新抬起头去打量墙上的小黑板,“发给你了。”
陆向阳低头看了眼。
“小陆,我先送小花妹子回去。”青青搂着小花往门外走,“你看着办。垃圾我帮你提走了。”
陆向阳点点头,他冲小花喊了声:“你明天别过来了。”
霍小花忽然就站住了,没有回头。周奚的眼神紧跟着一起扫过来,欲言又止。
陆向阳忽然意识到什么,赶紧又补了一句:“暂时没什么大活,你在家好好休息。忙的话我随时叫你回来加班。”
青青回头瞪他了一眼。
车一开走,屋外就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
陆老板看了一眼窗外,对周奚说:“下雨了,你要怎么回去?”
作者有话说:
今天在快乐地嚼吧嚼吧风干牛肉。
好吃,好香,但是嘴巴好累,腮帮子逐渐僵硬。
ps:周奚来了!!!
第4章 雨衣
秋天的雨水下不大,但下起来就没完没了。陆向阳透过窗子,能看见银丝似的雨线在路灯的暖光下飘着。
风安静地停了,雨下得很直。整座城市像罩着一个若有若无的银丝笼子,把人都困住了,哪儿也去不了。
要看雨势的大小其实很简单。
白天看地上的水花,夜里看灯下的光线。光有一种神奇的效果,能把一闪即逝的雨照出一种老照片般的固态感。
“我开车回去。”周奚说,“你呢?”
陆向阳装作不经意地好奇一下:“什么车?”
——打探客户背景仿佛是街头小老板们的优良传统。
周奚看了他一眼,敏锐地避过了他的套话陷阱:“……电动车。”
不过他没撒谎。
确实是电动车,只不过是辆响应国家绿色出行节能减排的特西拉。
他今天从徐姨家里出来,车里的电台正好是天气栏目,主持人声线机械又冷漠,播报今晚的小雨和过几天即将接近的台风,无趣得很。周奚就这么无趣的听着,一路开到了向日葵门口。
蛋黄酥没拿到,他只看见了陆向阳在跟混混们干架,脑后扎着小辫子,身上系着厨房围裙,脸上还挂着鲜艳的血。
陆老板面色狠戾,一拳砸得比一拳凶。
跟白日里那个说说笑笑的甜点师判若两人。
周奚一想起今晚小花的事,忽然就什么都说不出口。现在他宁可把自己“温饱不愁”的事实严丝缝合的掩盖起来,在各自心底躲着走,避开任何有炫耀成分的嫌疑。
成年人的面子有时候碰都碰不得。
周奚心想,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的好。
陆老板听完果不其然露出一个失望的小眼神:“大哥,那叫骑车好吧。你车呢?有雨衣吗?”
“停车场。”周奚此地无银地强调了一遍,“车里有把雨伞……”
陆向阳把手机往裤兜一揣,伸个懒腰站起身来:“我送你吧。停车场离这好一段呢。店里的雨伞让小花拿了,你从这走过去也淋得差不多了。”
周奚也跟着站起来说:“我跑过去就行。”
“那也不行。”陆向阳瞪了他一眼,“你一会儿骑车怎么拿雨伞?危险驾驶?小心交警叔叔扣你分。最近查得可严了。”
周奚有种自己输了的感觉。
他不会骑小电驴,也没想过骑车不能拿雨伞的事情。
撒谎果然要先打草稿比较好。
周奚认命地看了陆向阳一眼:“你怎么送我?小电驴?”
“等会你就知道。我这小车可好了,动力特别足,小花今天还想买一个呢。”陆老板得意洋洋地说,“我还有雨衣,安全驾驶,秋名山车神,保证你滴雨不沾,光速到家。”
顺着他的手,周奚看见了门前又短又矮的玫瑰金小电驴,他思索半晌,眼里充满了深切的怀疑:“嗯……两个人?”
陆向阳个子挺高的,但周奚站起来比他还要高出那么点。两个一米八上下的大男人,小电驴今天的任务确实有点艰巨。
陆老板之前送过小花回家,还是挺轻松的。毕竟小花妹子放到游戏里就是个标准的萝莉形象,又小又轻,跟载着两箱矿泉水没什么差别。
周奚可就不一定了。
但男人总是不愿意轻易认输。陆向阳沉吟了一声说:“你住哪里?”
“春天小区。”周奚看着他,不知为什么心里有点想笑,“我是无所谓淋雨不淋雨的。倒是你,现在伤口不能沾水。”
陆向阳的伤口在右额角,贴了块洁白的棉纱。他把小辫子松了下来,免得扯到头皮,伤口又会发疼。
“不远,问题不大。我要回星星公寓。”陆向阳用手背碰了碰头顶的棉纱,顿了顿说,“又不是头一回。”
星星公寓在春天小区的隔壁街区,要穿过一座高高的天桥。
周奚还想开口说点什么。但只听“咔”的一声,店里的灯不留余地的都灭了,剩下几绺烧红的灯丝慢慢的褪着光。
像流星烧烬之后熄灭的光痕。
——陆向阳拉下了总闸。
周奚的眼睛适应不了突如其来的黑暗,再加上环境陌生,他停在原地,努力地眨了眨眼。
只有店门口的月色微微透了进来。
“走吧。你先出来。”陆向阳在门口的柜子下摸索着掏出一把沉甸甸的老式锁,一边碎碎叨叨地说,“加个大锁,明天再把门修了。”
周奚应了一声,循着陆老板声音的位置,摸着黑往前蹚。
好像回到了小时候看不见的日子里。
周奚自从记事起,对世界的认知都是靠触摸的。
他只要站远一点,就连父母的样子都看不清,只能依稀辨认出模糊的色块。他必须凑得很近,先一个角落一个局部的记住,才能在脑海里凑出一张完整的图。
他以为大家都一样,没有人知道他的眼睛出了问题。
直到有一次幼儿园体检,医生摇着头给他配了一副厚厚的眼镜。——当年还是徐姨带他看的复诊。
但时至今日,周奚仍旧不能很快地适应光线的切换。
“怎么了?”陆向阳好像看出他摸不着方向,摸出手机给他开了个手电筒,“这边。你是不是夜盲症啊?”




出炉 出炉 第5节
“有一点。”周奚很快循着光出来,避重就轻地说,“该吃点维生素了。”
“上车,你不用带头盔。”陆向阳把叠得整整齐齐的雨衣“唰”一下抖抖开,对着周奚进行了360度全方位展示,“你看,虽然是个单人雨衣,但是他是加长版,防溅防风,加量不加价,只要十八块八,你可以猫在我身后,除了头不能伸出来。”
周奚:“……”
陆向阳跨上小电驴,腿撑着地,显得又直又长,对周奚做了个请的手势。
主顾二人就这样上路了。
周奚整个人虽然是真蒙在鼓里,但行车速度他还是能感受到的。这个小电驴跑起来,动静是有,就是跟陆老板说的光速,差了大概八十八个宇宙。
周奚低着头,甚至都能看见别人的板车从身侧慢悠悠地超过了他们。
还是辆人力三轮板车。
“陆老板。”周奚憋在雨衣里无奈地说,“我腿快麻了。”
周奚个高腿长。他坐在后座上,弯着背屈着腿,踩着只有半个脚掌大的后座踏板,找不到着力点,整个人都蜷成了一团。
雨还呼呼啦啦的从他两边露出的裤子上卷过去,打了个湿透,夜里风一吹就发着冷。
陆向阳的声音坚定地透着他的背传来:“雨天路滑,我们这样安全!”
周奚在后头闷声回他:“我看见了,那个三轮车都骑得比我们快。”
陆向阳掩盖事实失败。
他想起那个刚刚经过的骑三轮板车的大爷,斗笠下的大爷眼神意味深长,余味无穷,仿佛在看两个大傻叉。
他又回过头看了一眼蒙在雨衣里的人,姿势奇异,两个人跟开业庆典的吉祥舞狮般一前一后拱着雨衣。他还顺便看见了周奚因为盖不住露在外面,被雨淋湿的裤子。
两个人跟下田地插秧似的。
陆向阳这一脑补没忍住,骑着龟速小电驴,一边哧哧哧地笑了起来。
周奚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一开始还自己忍着。结果陆老板越想越好笑,笑得肩背直抖。周奚越发担心他分神把车开摔了,揪着陆老板衣服的手捏得更紧,不小心就碰到了陆向阳腰上的痒痒肉。
陆老板这下控制不住了,在空荡荡的马路上跟被点了笑穴似的,发出一声响亮的爆笑。周奚被他这声炸雷似的笑声成功带破功,再也憋不住,跟着闷在雨衣里笑得前仰后合。
偶尔经过的路人再度向他们投来了关爱的眼神。
陆向阳肚子和腰都酸疼得不行,他在路边刹住了车,脚蹬住地,扶着车把连连喊:“不行了不行了……笑不动了……我没开过这么慢的车……”
周奚忍了好一会儿才收住情绪。他笑得手劲都虚了,陆向阳的小电驴刹车很急,稍稍一冲,车身一晃,周奚整个人就失了平衡往前倾,一手揽住了陆向阳的腰。
“!——”
一瞬间他感觉到陆向阳整个人都坐直了,雨衣被生生拉高了一截。
新鲜的冷空气重新灌了进来。
周奚跟着一愣。他把腿放下来支着,想松开手臂。可是腿已经麻得没有知觉了,点在地上跟踩着棉花一样,轻飘飘的。
“我腿麻了,你等一下。”腿麻的感觉从脚下直接冲到了大脑,扩散到全身,连胳膊都不自觉在使劲。
周奚咬着牙,干脆另一手掀开雨衣,把脑袋露了出来。清冽的空气扑在脸上,雨水飘花了他的镜片,从路边的绿化带里散出一股清新的青草泥味。
世界安静得只剩落雨的声音。
陆向阳的头发最近都没去修剪,加上没扎小揪揪,在雨衣的兜帽里面闷久了,就只觉热气上涌,都要冒出蒸汽了。
“你……还挺能打的。”周奚先开了口,腿上的知觉正在迅速的恢复,他望着陆老板的背影,顿了顿说,“没看出来你力气这么大。”
“从小打多了。”陆向阳一动不动的没回头,“没办法。”
周奚不太能理解他说的“没办法”是什么,但此时此地,只不过是在转移话题,他也没接着往下问。
周奚跺了跺脚,顺势把手放开。他从后座上站起来,看了眼四周说:“差不多了,你就别掉头了,我过个马路就到。没多少雨。”
车上的人点了点头,朝后摆了摆手:“那我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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