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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风雪不动
陆向阳心焦地排在兑换外币的队伍后边,一边划拉着手机汇率,一边按着打车攻略寻找具体路线。只可惜人越急的时候信号越是不好,一张路线图刷一半就看不见了,直接网络报错。
“靠。”他小声地嚷了一句,“破网。”
他才说完,前面数过去在队伍前有个带着兜帽的男人,听见这句中文突然动了动身子,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陆向阳好巧不巧,刚关了手机抬起头,在簇拥的肩头耸动之中,他看见那个兜帽的汉子背后,背着一把吉他,皮质的琴盒上雕刻着一片眼熟的枫叶。
脑子有什么过电似的闪了一样。
“卧槽?”陆向阳吃惊地侧过去对上男人的眼神,“吴、吴森?!”
吴森也愣住了,他从队伍里退了出来。
“你你你怎么在这?”陆向阳还没从震撼里回过神,“你就在附近……玩?”
“这话不应该我问你么?”吴森皱着眉,他换了一边肩膀背吉他,“我原本是拉斯维加斯飞纽约,暴雪迫降底特律了。没想到你会在这。”
“啊……”陆向阳遗憾地看了一眼窗外苍茫的一片大雪,“刚有听到广播。”
“你什么情况?”吴森看着他,“店里不是正忙的时候?”
“我……说来话长。”陆向阳苦笑了一下,“我着急去辛村,周奚被困在那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吃新疆菜,吃了手抓羊肉。
配的生洋葱真的超级好吃!脆脆的清爽的!从汁水里能尝出来一丝丝甜味,余味是洋葱温柔的辛气和辣劲,一下就能把肉的肥腻感全化走了,然后又想再补一口肉——会有种激烈冲突的的蔬菜与烤肉交织的力量感,反差强烈且欲罢不能。
之前去吃俄罗斯烧烤也是配的生洋葱,十分种草,值得一试嘿嘿。
ps:哗!吴森!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pss:奚哥唱什么歌?管管医生怎么天天爆料。
第99章 我给你讲讲林枫吧
吴森明显地吃惊了一下:“周奚也在这?”
对于出门远游这么久的吴森来说,最近发生的事情自然是一无所知的——那可真是太精彩了。
陆向阳点点头:“对,但是联系不上,那边好像信号坏了。”





出炉 出炉 第99节
吴森试了一下,也打不通。
“你这有点难办。”吴森啧了一声,“现在雪大,愿意过去的车太少了,着急么?”
“急,很急。”陆向阳看着他,“周奚……他眼睛出点问题,视力下降得很厉害。住的地方停电了,只能靠壁炉取暖,人又联系不上,我怕他有危险。”
吴森一边听着,一边拿黑油油的眼睛盯着他。
“你俩是在一起了吧。”
用的肯定句。
陆向阳在他面前没什么不好交代的,他嗯了一声。
“走吧。”矫健的男人背起吉他说,“你跟我来。”
吴森带他去的地方是个租车公司的办理点。陆向阳看着他填了几张资料,用两指夹着信用卡轻巧递过去。
“租车?”陆向阳眉头一跳,“等一下森哥,我……”
“我开。”吴森说,“我经常自驾游。”
忽然就没有什么能说的了,陆向阳窘迫地低下头。
他今天面对许多人,说了数不清的谢谢,每说一句,都像是在账目本上记下的欠条。
他得了大家太多恩情了。
租车不能付现金,为了违章扣款等额外费用的收取方便,只允许刷信用卡。
“谢谢……”他对吴森说,“多少钱我回头还你。”
“不用谢。我现在走不了,在机场也只是耗着。”吴森看了一眼时间,“先取车,地址记得发我微信。”
“好。”陆向阳摸了摸口袋埋头去找手机,“你飞纽约是要探亲?”
“随便走走罢了。”吴森打开后车门,把吉他小心翼翼地横放在后座上,动作很轻,关门之前男人蜻蜓点水般地抚摸了一下吉他琴盒上的枫叶纹,才接着慢慢地说,“哪有什么亲人。”
“哎?”陆向阳跟在身后愣了下,“不是听奚哥说你每年都……”
“对,每年都来一次拉斯维加斯。”吴森检查过油箱之后,腿往侧踏板一蹬弯身进了驾驶位,“我是来看林枫的,他埋那儿了。”
陆向阳被这个“埋”字牢牢地定在了原地。
林枫?
吴森的……吉他的主人?
雪吹得他忍不住眯了一下眼睛。
“上车。”吴森在车里大声喊他,“出发了,到你那地址要三四小时呢。”
话题过得很快,陆向阳在系安全带的时候忍不住偷偷回过眼去看了下那把沉寂已久的吉他。
陆向阳只觉得可惜。
他下意识地看了眼盒子上刻的那片枫叶。跟吴森身上那片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他今天把衣服都裹严实了,看不见锁骨上的枫叶纹身。
“你很喜欢吉他吧,小旗说你会一些。”吴森虽然在开车,但仅用余光就能看清他的一举一动,说到这里男人很无奈地笑了下,“小旗前一天才跟我说你去店里买了杯黄曼,一转眼……你就在这。这世界太小了。”
他们租的是辆吉普,座驾宽敞,视野还挺不错,风夹着雪星从玻璃上擦过去,好像永远下不停似的。
陆向阳惆怅地看着窗外啊了声。
“发生得太突然了。”陆向阳说,“早知道周奚会这样,当初就不该让他来。”
吴森在听完周奚的事情之后也很意外,他的手紧了很久的方向盘,但最后还是松了下来。
“你拦不住的。”吴森叹了口气,“哪那么多早知当初。”
吴森说的没错。
车里的暖气烘得陆向阳有些乏力,他撤开视线,轻轻闭了下眼睛。
“我给你讲讲林枫吧。”吴森把外套的拉链撒开了,像是鼓足了勇气一样的重新坐直起来,“听么?”
“听。”陆向阳说完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雪地靴,给讲故事的人让出足够的空间,“是枫叶的枫么?”
“对。”吴森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眼里有很浅的漂亮光彩,一闪即逝,“他是个天才,很优秀的吉他手,混血儿,头发有点天然卷,笑起来有两个很深的酒窝。我们从上大学开始就在一个乐队。”
“我们在一起,很多年。还以为能这样一直摇滚下去到八十岁……直到第八年的时候,他突然离开了。”
八十和八,足足少了十倍。
陆向阳在心里感叹了一声。
吴森没有停,他继续往下说着。
“他的母亲是华人,所以林枫的中文很好,有次大家都喝醉了,他跟我摊牌说,吴森,我们的名字里都有三个木,我们在一起就是无尽的森林,生生不息。”
陆老板顺着话就想到了吴森的微信和博客,都叫吴三木。
“林枫说,我们彼此占有,连名字不分你我,还有谁能比我们更天造地设?”
“我们就在一起了,吉他手和鼓手的感情在曲子里谱写得天崩地裂。当时队里的贝斯手还是小旗,我们跟着乐队打了很多比赛,参与了很多演出。他在舞台上跟我互动,连看过来的那一眼都是甜的。”
男人说话的时候轻轻笑起来,能听见鼻息间滚动的细微气音。
“后来小旗家里有安排,要去其他地方深造,乐队也解散了。我们俩毕业后一路走一路玩,一直玩到某一天,拉斯维加斯的乡村音乐会。”
“乡村音乐会?”陆向阳的头脑里有什么零碎的记忆飘过去了,他猛地打了个寒颤,“我记得好像前几年……有个枪击案?”
“嗯。”吴森点了点头,他的眼神不悲不喜地盯着前方的路面。
“十月一日的晚上10点,在拉斯维加斯曼德勒海湾酒店32层,凶手向人群扫射了至少300枚子弹,扫射时长接近五分钟。”吴森坚持不住地眨了一下眼睛,“林枫被其中一枚子弹打穿了胸膛。人群暴乱,我们连最后一句告别都来不及讲。”
他像是在陈述一则冷冰冰的新闻。
“……”
陆向阳全身都听凉了。尽管只是旁观者,可心里仍有无法阻止地升腾起来,巨大又无言的悲怆。
后来的事情,受了什么伤,有没有救过来,也不需要再多言了,定局已是如此。
一枚子弹,射穿了滚烫和冰凉。
他突然就想到中秋的那晚,正好是十月一日的晚上10点——他跟周奚去还演出钢琴的尾款,吴森在琴行里独自面对吉他的样子,背影孤寂,眼神黯淡不清。
原来,他站在那片锁死的橱窗前,是在一遍又一遍地反复弥补着跟林枫的告别。
陆向阳只觉得痛彻心扉。
两个人在车里各自沉默了一会。
“我失去他了,我什么都做不了。”吴森用力地攥紧了方向盘说,“先前有段时间我快过不下去了,我很想他。我就想不明白,三百发子弹,三万的人,怎么会偏偏打中他呢……就哪怕偏一点,打在腿上,你说是吧。”
陆向阳怔了好一会,他努力地眨了下眼,鼻腔里有什么细微的酸胀冲上了眼睛。
“森哥,有些事情,我们只能尽力。”陆向阳低声说,“过了就过了吧。”
“你知道吗?”吴森每走一段路就会打开窗换气,汹涌的寒意灌进来,车里的温度急剧下降,在尝到新鲜的味道后他又把窗关上了。那点肃杀万物的冰冷竟然把陆向阳的情绪全都压了回去。
“我决定跟你来,就是你现在还可以拼了命去照顾另外一个人,你还有机会。”吴森说,“我已经没有了,再怎么拼命,再怎么翻山越岭横跨远洋,人都不会起死回生了。”
吴森停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继续说,“小旗对我说,有些事情回不去,每个人难免有遗憾和亏欠,如果想还,那就去还——我每年带着他的琴来一次拉斯维加斯,给他哼点新的歌,陪他说说话,给他看看我过得好不好,这是在还,还我的念想,也还给他的安心。”
陆向阳在这种时候的伶牙俐齿都用不上了,他艰涩地嗯了一声。一抬眼就看见吴森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人总有自己要还的东西。”吴森说,“周奚也在还他自己的那份,父母家庭亲情血肉,弥补什么偿还什么……你都插不了手。”
说得也对——他们今天走来的路线是许琴托人打听来的,因缘果报,又有谁说得清呢。
吴森的店里有张拍立得相片的底下抄着一段话:从此山水一程,再不相逢。
看起来像女生的字,娟秀小巧,陆向阳看过一遍就记了下来。
这么推算应该是小旗写的。
“希望。”陆向阳闭上眼,“希望来得及,希望奚哥好好的。”
吴森肯定地说:“他一定好好的。”
暴雪的侵袭似乎有北移的趋势,在肆虐了长达三十小时之后终于有衰减的迹象,其中有段公路确实如许琴所说的被雪封住了,吴森还绕了一段山路,翻山越岭看得陆向阳一阵心惊肉跳。
他此时对速度与激情有种大彻大悟的体会——跟吴森这种滚山地爬雪坡电影特技般的车技一比,顾安只能算是个稳扎稳打的老爷车司机。
陆向阳一路蹭着吴森的网络热点,奈何翻山越岭信号不好,每次收到的时候都已经攒了一大堆消息,打开就是刷屏,除了顾安跟青青不间断在关注他的位置和行程,小花的消息就只是拍过来的一些赶出来的成品图——让陆老板定一下挑几张去发朋友圈。
可能还担心来回传图困难,花花还贴心地写上了编号。
他还没回复完,吴森就把车怼到山里。信号理所当然又丢了,一直晾了很久都没有动静。
直到开出山的时候,陆向阳的手机才又懒洋洋地叮铃了几下。
太特么艰难了。
“嗯?”吴森看了眼导航,“有信号了?”
陆向阳重新捡起来看,在屏幕顶端连续弹出密密麻麻的消息堆里,他一眼看见了其中一个几乎让他心脏停拍的名字。
“c向您发送了一条语音消息。”
“卧槽!卧槽!卧槽!”陆向阳连呼三声,要不是被安全带勒住了他差点就从座椅上跳起来,“周奚!有消息了!”
“说什么了?”吴森一拧眉,“人还好吗?”
——他应该还是看不见,周奚从来都没发过语音。这还是第一次。
陆向阳颤抖着手指尖把语音点开,时长五秒。
并没有说话的声音,但是有窸窸窣窣的响动,好像是在摸索什么,有人的呼吸声。
陆向阳的心悬到了嗓子眼,他又听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
“咻——”
第二条语音紧跟着弹了出来,时长三秒。
陆向阳急忙点开了。
这次是周奚的声音——咬字清楚,像是贴在话筒边说的。
周奚说:“我想回家。”
很清晰,很镇定,犹在耳边。
吴森明显地踩了一脚油门,发动机轰鸣着往前冲出去了一小段:“还有四十分钟就到,你再试着联系一下。”




出炉 出炉 第100节
“有信号覆盖了,我给他打电话。”陆向阳等着接通的时候咬着牙,拳头在胸前攥得发白,“倒是接呀。妈的,每次这种时候……”
周奚不知道是信号弱还是看不清没摸上,这个接通花了好一会儿时间。
“喂……陆向……阳?”
断断续续的。
“周奚!周奚!”陆向阳几乎是吼出了声,“你怎么样?”
“看不太清,但不至于看不见。”周奚的声音还算正常,夹着信号引起的卡顿,“电还没来……我没事……火生着,没断……”
“我快到了,你别挂!”陆向阳生怕他听不见似的用力大喊,“你别动!我来找你了!我一会就到!”
周奚好像怔了下,不确定似的嗯了一声:“什么?”
“我在美国,我在辛村了,你听得见吗?”陆向阳眼角都憋红了,“我、我找到你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吃了嘉顿香橙味的雪芳蛋糕和柠檬味的雪芳蛋糕!
雪芳蛋糕x2!这两个口味真的敲好吃!
配热奶好舒服,嗝。
千山万水终于接通啦。
ps:陆老板,咱回去考个驾照成吗!
森哥儿辛苦啦——给森森大酷哥加鸡腿——
第100章 那个终点叫周奚
周奚在那一瞬间愣了很久。
“……什么?”他又重复了一遍,在确认对方不是开玩笑之后他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有地址?”周奚多少有点震惊,“你怎么过来的?”
陆向阳迫不及待地说:“已经在辛村了,在往你那边走。我在车上……”
“谁开的车?”周奚问。
他下意识转过去看了一眼吴森,只见吴森竖起手指给他比了个嘘的手势。
不让说。
“从机场打的车。”陆向阳心领神会地把问题避开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水和吃的都有吗?”
临走前陆向阳已经提前想到了这些问题,在吴森办租车手续的时候他就近买好了一堆干粮零食和矿泉水,车一来就填满了后备箱。
周奚沉吟了一声说:“吃喝倒是都有,亏得你塞了一书包的蛋黄酥……就是盯着火,不敢睡。”
“你能看见多少?”陆向阳追问道。
信号又哔哔地闪烁了一下,吴森立刻把车速放慢了。
“能看见……光。”周奚听起来像伸手揉了揉眼睛,“有光感,其他的要凑的很近才能看清,站起来头有点晕。”
陆向阳边听着他说,边整理了一下重点发给了顾安。
“也许不是网脱的原因。”周奚不知道在安慰谁,“两个眼睛同时网脱的概率太小了。”
“你别乱动。”陆向阳皱着眉去看gps上的地图,“我马上就到了。”
按着两人核对过的地址,车子缓缓驶入了一片错落有致的独栋住宅区,隔一段就会有一栋小建筑出现,有相对宽敞的院子和规划整齐的围栏,只不过都盖着厚厚的雪,有些篱笆花架被风卷得出来挂在道路边,一地狼藉,可见风暴经过时候惊人的破坏力。
雪还在下,不过很多户人家都是黑灯瞎火的,没有人住。
“到了。”吴森对他无声地做了个口型。
陆向阳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头,他冲着窗外张望了很久,在数过了四五栋建筑后终于恍然大悟。
“卧槽……不是吧?”陆向阳反复确认地看了几眼,“是不是有些门牌被吹掉了?”
“……”周奚大致能想到屋外是什么场景了,“你能看见一栋砖红色的屋顶么?”
陆向阳惆怅地望了一圈。
“大哥,全是白的好吗?”陆向阳叹气道,“这屋顶摞的雪跟闹着玩似的。”
周奚在那头沉默了一下。
他现在的视力非常有限,自然也没办法出去寻找陆向阳的位置。
陆老板想了想,伸手越过了吴森的胳膊去按喇叭。
——传音定位。
汽车的鸣笛声在安静的雪夜里异常尖锐,似乎能传到很远的地方。
“能听见声音吗?”陆向阳又试着按了一遍,“远还是近?”
在听见鸣笛声的那一刻周奚浑身忍不住一震,那种感觉很难说清道明,有一股滚烫的暖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身体里绽开了,带着万物化春的骄傲和希冀,英勇地冲破了重重风雪,撞碎了冗长的寒冬。
他竟然真的来了。
“听见了。”周奚的声音有点颤抖,他很快调整了一下,“有点远,试着再往前开一点。”
他走到窗边,额头抵着明亮又冰凉的窗户。他努力睁着眼睛面向马路,透过那片薄弱的天光,只能看见一片虚无。
周奚索性闭上了眼。
人在黑暗中的其他触觉都会变得更加敏锐——他听着那鸣笛一声一声地朝他靠近,每接近一点,他的心跳就愈发急促。
“我都能听见你话筒里的回音了,很近了!”陆向阳恨不得能当即冲出去,他大喊,“你在哪里啊!”
“你抬头。”周奚把向日葵的钥匙扣拿在手里,他把手举过头顶,手电筒抵着窗玻璃,做了一个摁圆珠笔的动作,“闪着光的地方……看得见吗?”
他的手心里就这样亮起来。
陆向阳一抬头,就看见不远处的一栋房屋里,透着个星星似的光点儿,散着宁静的光。
“小手电!我看到你了!”陆向阳眼尖地喊道,“开个门!”
“密码,330702。”周奚边说边笑,他不太清楚为什么自己会突然笑成这样,有什么东西垂然落地,砸得天崩地裂,“你怎么就……真的过来了呢?”
他那个从来蜗居在小小棉城里的恋人,不顾一切地朝着他冲撞过来,横跨山海,迎风斩雪,像是宇宙深处穿越了几亿光年最后落下的光,心神坚定,所向披靡。
他的眼里只有一个终点,任谁都不能拨乱他半分。
那个终点叫周奚。
“周奚!”陆向阳气喘吁吁地打开他的门,窗前的男人在席卷进屋子里的一片寒风雪沫里慢慢地转过身去。手电筒的灯光从他身前温柔地铺开,一直延伸到自己脚下,像魔法世界里光织成的地毯,指引他们往前一步,再往前一步。
周奚一动不动,只是静默地微微垂着头,像一尊长久伫立的雕像。
两人的电话没有切断,他们面对面地站在昏暗的客厅里,门外是呼啸的猎猎凛冬。
——周奚瘦了。
壁炉的火烧得缓慢而安详。陆向阳借着火光,看见周奚因为劳碌而愈发瘦削的下颌线条,半隐半就地藏在裹紧的围巾里。
甚至连站姿都不那么直了——他腰上的伤口肯定还没有长好,受点力就会痛。
他好不容易照顾好的人,些许日子不见,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我找到你了。”陆向阳鼻子一酸,他强忍着要冲上去把周奚死死箍住的冲动,一步一步慢慢地上前,小心翼翼地将人抱在怀里,“我来了。”
“呵。”周奚在触到他的温度时,才回了神似的低低笑了一声,“我好像才突然明白……我连你也看不清了。”
“会好的,有我呢。”陆向阳心如刀绞,他咬紧了牙压着声说,“我带你回家。”
吴森不肯进屋,他给陆向阳发了短信说在附近找了家汽车旅馆住下了,有事叫他一声。陆向阳去关门的时候,才看见他先前买的东西已经都撂在门口了。
停飞的航班还没恢复启动,现在他们哪儿都去不了,还得再等一等。这么看吴森的意思,是想等着一起把他们都捎回去机场。
陆向阳先把屋子里的火烧旺了,他生火的时候看见一旁拆开的蛋黄酥,吃了好几个,剩下空掉的包装壳还放在桌子上。
“还好给你带了吃的。”陆向阳把桌子收拾干净,他叹了口气,“等我去烧一壶水——这有燃气的吧?”
“有,在厨房。”周奚听见了包装的窸窣响动,他忽然很快地眨了下眼睛,“对不起啊我都看不见什么口味……你还特意分了那么多颜色。”
陆向阳垂了垂眼。
“奚哥,他们是不是对你很不好?”陆向阳小声地说着去抓他的手指——他清晰地看见周奚手背上吊水扎针留下的针眼,有轻微的浮肿,泛着淡淡的青紫色,心疼得无以复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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