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杳录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半盏流苏
“云杳,你坚持下,我们这就回去。”叶无心赶过来只看见顾云杳挺直了身板靠在车壁上一动不敢动,那支箭力道巨大,箭尾还在摇摆不定。
他上前拣起自己的匕首,蹲在顾云杳身前,顾云杳眉头死死纠结在一起,艰难的摇头,“不,一直往前走,通知璇玑楼让程颐过来。”
江南此刻定然是不能回去,驻军总将看来也不过是一个小卒,推他一个出来,就是为了掩人耳目,背后之人是铁了心要她的命。
她猜是玉戎,定王没那么多好手可用,这一箭之威,怕是只有当年被玉戎劝降的神箭之王才有此能力射出。
“帮我把箭拔出来。”这箭上有血槽,这么放下去,她就算没被箭射死也得流血而亡。
叶无心嗯了一声,匕首在手中快速一转,手指粗细的箭轻易就被他切断,他一手揽着她的腰肢,一手按在肩上的伤口处,说了句忍着,下一秒顾云杳只觉得命都被抽去了大半。
“好了,我叫人过来帮你上药。”以往他们几个都不分彼此,多半都得归功于历壹铭这个学医的,在他眼里,只有柳轻盈和其他人之分,没有男女之别。
但现在不同,顾云杳要嫁人,嫁的还是当朝端王,名声这东西还是得顾一顾。
挑了个璇玑楼跟随来的暗影上车,叶无心便放心的退了出来,那箭上看起来凶猛,可好在顾云杳避开了致命一击,只要程颐来了,她就不会有事。
转身吩咐了几句,几个侍卫立刻领命骑马往前安排,他又对着周围做了暗示,没一会儿就有一阵清脆的鸟鸣声传来。
叶无心这才松了口气,看来只有一个人,若是此刻有大队人埋伏,他怕是顾及不了顾云杳的安危。
等顾云杳处理好伤口,一行人快速往前入了一座临河的小镇,镇子不算热闹,但该有的都有,也算是齐全。
不过入夜十分就收到程颐的回音儿,他人在黎京,就算快马加鞭赶来也要三日后,倒是历壹铭在附近,已经通知让他来。
有历壹铭在叶无心更放心,毕竟程颐从来在医术上就没赢过历壹铭,这是铁打的事实。
子时,历壹铭终于赶到,进门二话不说先查看顾云杳的伤势,彼时顾云杳已经昏迷且高烧不退,镇上的医师都束手无策。
“箭上有无色无味的毒,好在毒性不强,看来射箭那人很自信自己不会失手。”历壹铭快速从腰间摸出几根银针,在顾云杳几大穴位上施针。
他这一忙就过去了大半个时辰,面色痛苦的顾云杳才慢慢平静下来。
叶无心给起身走到桌前的历壹铭倒了杯茶,问他如何了,历壹铭点点头说无碍,只要好好休息即可。
“无心,此地不可久留。”历壹铭忽然说了这么一句,叶无心追问,“你发现了什么?”
历壹铭应当在黎京,可他现在却在这里,绝不是无缘无故。
“山中寺不止是为定王敛财,也是为朝廷。”他语出惊人,这件事牵扯的还不止是一个定王,还有九五之位上那位?
叶无心沉默了,当年傅云的父皇当道他就十分嫌弃,总想着若是有朝一日他父皇死了,好歹能让她二哥上去,必定比他好。
可惜没等那家伙死,后燕就灭国了,傅云当时在大殿之上同他们说,若这次成那朝廷皆大欢喜,若不成,百姓皆大欢喜。
事实证明,百姓才是国之根本,所以百姓皆大欢喜,她却付出了生命,为了那个腐败到极点的皇家。
好在她如今又重活一回,也弥补了他们心中一些遗憾。
“她应该早就猜到了,否则不会亲自来一趟。”叶无心说。
历壹铭点头,“是引蛇出洞吧,呆在黎京总也看不清全局,身边势力出自哪里也不清楚,她这一出来,算是看的七七八八了。”
阴谋诡计历壹铭向来看透不说透,因为他不喜欢,很不喜欢。
“她既然没事,那你还留下吗?”叶无心问,历壹铭追踪人到了这里,他追的会不会就是神箭之王?
历壹铭看了眼床上安稳睡去的顾云杳,点点头道,“我追的人极有可能就是伤了她的人,以防万一,我还得继续,或许找到他就能解开云杳心中所有的猜想谜底。”
从她踏入黎京开始,一系列事就没断过,不管是顾家的不管不顾还是杀人污蔑,这些都是有人在背后一手操纵,那人似乎有意逼迫顾云杳。
两人都沉默不说话,叶无心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几个都默契的没告诉历壹铭这位就是傅云,可他似乎知道,或许是柳轻盈,也或许他早就察觉到了什么。
送走历壹铭,他们即刻离开小镇往黎京去,路途已经不是很远,他们却足足走了五六日才到达,期间顾云杳醒过,说了几句胡话便又继续沉睡。
若非历壹铭说她没事,叶无心真的以为她已经严重到回光返照了。
顾云杳昏昏沉沉中再次来到了那片大海上,脚下是清澈见底的水,头顶是一望无垠的蓝天白云,她看不见阳光,却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前世的傅云就在远处,一袭紫金色华服分外夺目,那张美艳到无与伦比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一切都和她记忆里的自己一模一样。
她定定的看着那人,那人也看着她,如出一辙的表情,笑意都未达眼底。
“怎么又来了?是想见我,还是要死了?”傅云脚下轻轻移动,看着很远的距离只走了两步就到了顾云杳跟前。
她面色不变,淡淡的道,“想见你,有事问你。”
“是吗,最后一次机会了,你要想好你要问的哦。”傅云声音如周围的水汽薄云,看起来柔和,实则清冷的环绕在她周身。
顾云杳点头,她也不想多见几次前世的自己,死都死了,难不成还要提醒自己你是怪物一般的存在,是死后重新借尸还魂?
她倒是不介意自己是怪物,可总得为别人着想吧。
“当年,当年到底怎么回事?”她不知道的,不代表眼前这个傅云不知道,当年殉国是迫于无奈,她不愿与玉戎同流合污,顾之曦也不会给她活下去的机会,但这些理由之外似乎还有别的理由。
云姬要杀她,皇帝忌惮她,天下人敬仰却畏惧她,缘何会走到这一步,似乎也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推波助澜的。
傅云的手挥了挥,海水忽然上涌形成一张椅子,她斜斜的倚坐在椅子里,一只手撑着下巴看她。
这是她最喜欢摆的姿势,说明有些事成竹在胸,也说明这件事不可多说。
“我若是你,就去查查玉戎如何能有今日的帝位,或许你会得到你想要的。”傅云似是而非的答了这么一句,看着顾云杳的眼睛里笑意渐渐散去。
她知道,但却不能说,包括面对了就是她的自己,顾云杳不解,却没有多问。
“好,多谢。”简洁的谢过她,顾云杳就要转身,往回走上一段她就能回归现实,可走了两步她忽然停住了脚步,她听到了傅云的叹息。
“你,是出不去?”她问了一句,缓缓回头看向她。
傅云坐在椅子上,手从下巴上拿开,懒懒的搭在椅子扶手上,眼睛看着她,又像是透过她看躯体里的魂魄。
“等你死了,我就可以自由了。”她看着她笑了起来,那笑很真心,就像她每次看到对手不复存在时一样真心。
顾云杳的手攥紧了些,她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想,但她希望那不是真的。
醒来是夜半时分,顾云杳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鲛纱帐,今晚的月色格外明亮,可以看清帐子上的暗色花纹,那是雪花的形状。
试着动了动身体,肩膀上顿时一阵撕裂般的疼,顾云杳咝了一声,皱眉在心里骂了一句,肩膀上这伤直穿肩胛骨,若非她下意识矮了一寸,说不定就是个透心凉了。
艰难的坐起身,雪白的中衣上血迹斑斑,顾云杳看都不看一眼,赤着脚下地往窗边走,月色如水,如同银盘一般。
“怎么起来了?”顾云杳刚站定,身后的门慢慢的打开了,她回头去看,玉非寒就立在门前,一身玄色长袍,似是睡下又起了身,长发没有束起,松散的披散在脑后。
他看到她一双雪白的玉足就那么踩在地上,微微蹙眉,上前将她抱起放在一侧的软榻上,这里仍能看到窗外月色和花树。
第144章 你是否会站在我这边
“再躺下去我就瘫痪了。”顾云杳不悦的撇撇嘴,不用问也知道自己睡了很久,浑身酸乏难当,再不起来恐怕就真起不来了。
玉非寒好笑的看着她的表情,这算是撒娇吗?他还从未见过顾云杳抱怨撒娇过。
“那件事如何了?”从黎京离开前他们就商定了一些事,即便做这些揪不出幕后黑手,也要让浮于水面的这些魑魅魍魉尽数溺毙。
玉非寒点头,顾云杳刚离京,便有三拨人悄悄尾随,定王府的最为显眼,自然也最容易被打发,还有一波是来自皇宫,相信她自己也猜得到,再有那一拨就很奇怪了,竟是南宫筠的人。
“你是说南宫筠也有派人盯着我?”顾云杳猜到了,但觉得不太可能,毕竟他们的交集实在是少的可怜。
“嗯,不过只远远跟着,不像其他人想至你于死地。”他有些心疼的拂了拂她的长发,柔顺的感觉让他爱不释手。
顾云杳点头,她在江南遇见过南宫筠,那男人不像是要对付她,反倒是对她身边发生的事感兴趣。
“兵部侍郎之位敲定,文定公府换血,连那位尚书郎也都辞官归隐,唯独顾之曦那里没有动静。”玉非寒道,这半月有余黎京的权贵动了个小范围,即便如此也让众人看清了凤向。
顾云杳哦了一声,小声嘀咕就这些啊,似是有些不满。
玉非寒敲敲她的额头,很轻,她连脑袋都不曾晃动。
“还有个好消息,念婷带回来个人,或许他能说清楚黎京今日发生的一切。”玉非寒的手指骨节分明白皙好看,放在玄色的衣袍上,更显得如玉一般。
顾云杳盯着看的出神,冷不丁抬头问道,“是璇玑楼的人?”
云杳录 云杳录 第80节
她发现璇玑楼有内鬼,只是没拿定主意该怎么揪出内鬼,更没想好是利用还是格杀勿论,倒是念婷这个急性子帮忙决定了。
“嗯,你应该也认识。”玉非寒说,念婷说那人和顾云杳有旧,是相识许久的朋友,所以她没把人直接扔进水牢,而是关在端王府的地牢里。
顾云杳抬头看他,寒烟笼雾般的眸子里有点点月色,配着他的容貌竟让人觉得眼前这人那么不真实,不似人间的肉体凡胎。
她心里哀叹,当年为何会拒婚?
想想或许是在皇宫那样的地方呆久了,脑子呆傻了吧,她又想想,肯定的对自己点点头。
顾云杳想立刻就去看看,玉非寒却不同意,她拗不过人家,只好老老实实等到天亮才被带着去了端王府的地牢。
地牢只有一层,和定王府里的不同,整洁干净的不像地牢,倒像是还可以供人栖息的地洞,里面人不多,且个个沉默寡言,见有人来了都默不作声,不像定王府里的那些囚犯,一个劲儿的喊冤枉。
顾云杳在中间一座单独的牢里见到了那位所谓的故人,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竟是当年直属于她的影子。
她愣愣的看着那人,看着他下跪叩拜她,“属下参见主人。”
低沉醇熟如陈酒般的声音,是他没错,当初她一眼挑了他出来,就是觉得他的声音似酒,有一种听之便可微醺的感觉。
“我不是你主人,我受不起背主叛者的叩拜。”顾云杳冷冷的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人,璇玑楼的影子之于主人几乎就是全心信任,可他背叛了她。
她忽然知晓了那日为何命令会传达不出去,不是念婷和流苏的问题,是这个人。
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人匍匐在地,他的肩膀微微抖动,那是惧怕。
“主人,属下绝无背叛之意,属下……”
“我只看结果,影子,你该知道我璇玑楼的规矩。”顾云杳踱步到一边,目光冷淡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你知晓的秘密说与不说,我都不会心慈手软。”
她说完转身往外走,对于一个叛徒,她不屑从他嘴里威逼出任何东西,说不说都随他。
“主人,属下并非背叛,是被人设计,还请主人明察!”影子重重磕头在地,那咚咚的声音敲在人心上,却敲不进顾云杳的心里。
影子看着她毫不犹豫离开,心中的绝望无法言语,秋山水牢,那是一个噩梦般的存在,他宁愿外出任务死于非命。
“端王殿下,我不求主人原谅我,但有件事请您转告,后燕灭国并非偶然,是有人精心策划,那人……呃……”
影子的话还没说完,一支利箭从唯一的窗口疾飞而来。
“谁!?”窗外忽然有人低喝一声,玉非寒看着地上的影子气息全无,那一箭对穿脖颈,力道和箭法相当讲究,看伤口,和顾云杳肩膀上那一箭极为相似。
玉非寒敛了衣袖从地牢中出去,李良政就守在门外,见他出来忙上前一步低声道,“人追丢了,是个男的,他对黎京极为熟悉。”
以暗卫的身手不可能这么短短时间就追丢一个人,显然对方靠的不是功夫,而是对周围极为熟悉且巧妙的安排。
“无妨,加强王府戒备。”玉非寒抬脚离开,李良政站在原地挠了挠后脑勺,心想自家主子这是说的反话还是真的无妨?
顾云杳的房间内,她靠在软榻上沉思,玉非寒自门外进来,声音淡淡的把影子的死及他没说完的话尽数传达。
“我知道了,玉非寒,我想问你一件事,你可否如实回答我?”顾云杳忽然抬眼看向他,神色严肃。
“嗯。”
他简短的应了一声,坐到她对面,静待她的下文。
“如果有朝一日我出手对付玉家,你,可会站到我的对立面?”顾云杳深吸一口气说出自己的问题,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玉非寒,想从他表情里看出些东西。
“不会。”斩钉截铁,毫不犹豫,玉非寒的回答让顾云杳即在意料之中,又觉得是在意料之外。
玉戎对玉非寒而言说不定只比仇人多了一层血缘,她问这个问题得到的肯定答案几率比较大,但玉家不止一个玉戎,玉非寒或许也不会那么确定。
“玉家不止一个玉戎,若谁同玉戎站在一起,便是本王的敌人。”玉非寒不带一丝犹豫,玉家对他的‘大恩’他这辈子都不会忘。
母亲与弟弟的惨死是玉戎一手造成,不管他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这笔帐都会算在他头上。
“我容不下这样的人,为了权利抛弃妻子,与他人一起算计最亲近的人。”玉非寒说这话的时候一起平淡,就像是在说一个陌生人。
当年的事顾云杳也知道几分,虽然不是很清楚到底玉非寒遭遇了什么,但他如此痛恨玉戎,那当年的事绝非只是被流匪掳劫伤及性命那么简单。
“好,我知道了。”顾云杳点头,她不会安慰人,玉非寒也不需要她这些轻飘飘的安慰,他们这种人要的安慰是所图之事的结果。
她收敛了眉眼,军权上下几乎是各有千秋,兵部侍郎虽不是自己人,但也绝不是敌人,程平其人在于中庸,从来不会轻易站队,更不会参与朝廷纷争。
曹烈与她虽算不上真正的同盟,但一样不是敌人,他的势力足以抗衡顾之曦,且曹钰之死是在顾家,曹烈虽然是武夫,但他不傻,是否会联想到这件事跟顾家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她嘴角勾起,别说曹钰之死跟顾家确实有关系,就是没有,她也有办法让曹烈相信有。
至于文定公府,没了老文定公,根本就是一盘散沙,不用她再做什么,也离末日不远了。
“现在明面上最大的障碍就是顾之曦和定王,山中寺一事,有没有把握让他出局。”顾云杳细想了几分,定王之事需慎重,一个江南山中寺若不坐实与他有关且公布于世,怕是无法定了这位受宠殿下的罪。
玉非寒点头,当日回到黎京他就安排好了一切,今日一早黎京已经有了茶余饭后新的谈资,不知道他那位三哥可有破解之法。
“玉非尘我来,你专心你的事,不揪出幕后之人,你又如何安心。”玉非寒眼神柔和了几分,他暗中查过顾云杳,可越查心中月是疑惑,再继续下去,他或许会看到她不想让人知晓的秘密。
顾云杳抬眼了看了看玉非寒,默默的嗯了一声,聪明如她,又怎么会听不懂玉非寒的言外之意,她那些看似无懈可击的过往,其实细查之下都是漏洞百出。
玉非寒起身把桌上的茶拿起递给顾云杳,叮嘱她先好好养伤,外面的事不急慢慢来,这才转身走出房间让她休息。
“无心,找我何事。”她平复了下心情,头也不抬的问道。
窗外一阵清风袭来,叶无心无声无息的就站在了软榻前,他手中拿着一样东西,直接递给她看。
“你要的东西,文定公府和顾之曦这些年私底下的账目来往。”他收回手继续说,“璇玑楼的暗影还发现一些有意思的东西,候清和文定公府也有往来,且十分隐秘。”
第145章 是她?!
叶无心说完,顾云杳立刻脑中就有一副画面,当日的情景如同在她眼前发生过一般再次重演,包括一举一动都分毫不差。
“我明白了,难怪脚印那般奇怪,难怪她用力挣扎也只是在袖子和裙摆有皱褶和泥污。”
李涟儿应当是跟引她去的人争执,且她属于略高挑且有力的女子,骗她去的人则稍显柔弱,她身上的泥土和褶皱极有可能是那个人弄上去的。
两人挣扎的幅度不大,但力道不小,接着有人来了,从李涟儿身后把她勒死,手法快却不急于杀她,而是折磨,最后的凶手仍是那个侏儒不会错。
一品红早就确定是出自于定王府,凶手确定了,那那个帮凶是谁,不会是姚姨娘,她一直都在,中途有谁出去过呢?
顾云杳微微眯着眼睛想,叶无心静静站在一侧,他了解傅云,顾云杳就是傅云,所以他也了解。
“对了,当日候清离开过,是她!”顾云杳忽然抬眼看向叶无心,顾家的水到底多深,顾之曦会不会知道他那些姨娘都心怀鬼胎?
她突然有些可怜顾之曦,弃了一心为他的结发夫妻,弄了那么多狐狸精回去,也不知道有一天会不会害死他自己。
“有这个可能。”文定公府暗帐里有候清的名字,虽然来往不多,但一个将军府姨娘,她为何会和文定公府的人有账目来往,还在是暗帐上。
如果那人是候清,这一切就解释的通了,为何她在顾家也能被人摸透了底细,一举一动都被人知晓的清清楚楚。
顾家监视的人不是李涟儿是她,顾云杳眯起眼睛,那许靖容之死会不会也跟她有关系,曹钰呢?
她缓缓的把手指在软榻上敲了起来,那波浪一般上下翻飞的手指,跟她此刻脑中纷繁复杂的思绪一道,上上下下。
“顾之曦跟文定公府的暗帐是谁接手处理的?”顾云杳问,璇玑楼里或许不止一个暗子,连她的影子都能被胁迫,还有谁会能让人心安。
叶无心挑了挑眉,“我自己,这件事事关重大,怎么能交给别人。”
影子背叛一事他刚才才知道,所幸他喜欢独来独往,很多事都是自己一个人处理,并不多依靠他人。
“曹钰的死查的也差不多了,是不是该给曹烈一个确定的交代。”曹烈肯这般帮他们是因为当日顾云杳肯把曹钰之死的怀疑坦诚相告。
他在将军之位这么多年,心思并非一般武将能比,只是曹烈为人沉着厚道,渐渐便也让人忘了他当年是如何杀伐决断。
“可以告诉他,但不要太刻意,曹烈其人并非表面那么敦厚。”顾云杳小时候曾见过曹烈练兵,他的方法和旁人不同,他不教规规矩矩的武艺,他只教如何活下去。
当时她年纪尚小,却也能听懂他话中意思,战场上,只有活着的人才算是胜利者,哪怕我们的国家胜利了,你却死了,你一样是输,因为你看不到胜利。
当时还是傅云的她懵懂间觉得很有道理,你看不到的胜利,那便不是胜利。
她还记得曹烈还说,战场之上,如何英勇杀敌又保命,这件事不冲突,冲突的是你自己的技巧和求生求胜的心思。
最后一句她当年没明白,但往后自己亲自上了战场,这才总算是明白了。
“好,我知道了。”叶无心说着往门口看了看,嘴巴蠕动了几分,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的顾云杳一阵皱眉。“有话就说,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婆婆妈妈了。”
她缓缓躺回去,肩膀上的伤口有些疼,看着叶无心的表情就更气闷了。
叶无心耸耸肩,“我只是想问问,你对端王请命与你提早完婚这事的看法……我……”
他话还没说完,顾云杳已经惊讶的坐了起来,“你说什么?!”玉非寒请命与她完婚?她还不到及笄的年龄,怎么就能完婚?
“呃……看来你是不知道……那没事我走了……”叶无心摸摸鼻子,转身不等顾云杳再问他话,已经一溜烟儿跑了。
顾云杳伸着的手就那么僵直在半空中,看着窗外一缕清风带起点点花瓣翻飞,叶无心这轻功不仅杀人的时候溜,跑的时候也溜啊。
缓缓的把手放下,这时候才感觉到肩膀上的伤口似乎是撕裂了,各种疼蔓延到全身,疼的她呲牙咧嘴。
好半晌平复了肩膀上的疼,却换了一声冷汗,黏在身上十分难受,但她不想再动,再动就又是疼。“今日所受,本宫一定全数还回去。”
她咬牙切齿,从来没那么厌烦过一个人,倪安柔是一个,想要射杀她的神箭之王也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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