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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席风云(全二册)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林笛儿
“吹的呗!”
被这两人一闹,原先的一点紧张情绪也没了。
书记一家也来看演出了,糖球上初中了,个子又拔高了很多,嗓子也开始变声了,嗡声嗡气地喊琥珀:“姐姐好!”
琥珀拉着他的手:“还有一会演出就要开始,你怎么过来了?”
“我就是来看下姐姐。姐姐,你今天开心吗?”
“开心啊!红杉林就像是一棵小树苗,我看着他们栽下、成长、成材,以后,围绕着他们,还会有其他的小树苗,可以长成一片大森林呢!”
糖球很严肃地点点头:“我知道,这片森林就叫室内乐。姐姐······”糖球左右张望着,欲言又止。
琥珀被他纠结的小表情逗乐了,和他拉了拉勾:“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姐姐保证,绝不告诉别人。”
糠球支支吾吾:“也没有什么啦!姐姐今晚也会上台拉琴?”
“嗯,最后一个节目。”
“有伴奏么?”
琥珀一愣:“没有,我是无伴奏演奏。”
“其实有伴奏也挺好听的。”
“在大剧院,最好有伴奏。这种小剧场,可以勇敢尝试下无伴奏的,你听听,是另一种感受。”
“我知道姐姐会拉得很棒,姐姐开过无伴奏音乐会呢,只是······唉,我下去了。”
这是中二期少年的表现么,琥珀看着糠球蹦蹦跳跳下台阶的背影,失笑摇头。
虽然红杉林是第一次在剧场演出,但表现得像个老江湖。特别是沙楠,拉着拉着,还跑到了观众席,和观众互动起来。选择的曲目又是旋律比较欢快、优扬的,整个演出,气氛很好,掌声笑声都很热烈。当琥珀上台时,观众还不太适应,蓦然一静后,才开始鼓掌。
琥珀也不适应,她在华音演奏时,舞台中央永远有一架钢琴。这次是无伴奏,一个人站在舞台上,不是紧张,是寂寥。明明不大的剧场,在她眼中,就像是荒凉的旷野,她一个人在行走着,陪伴她的只有她的影子。
琥珀准备的是巴赫的无伴奏小提琴曲《恰空》,倒是和她此刻的心境很符合。她把小提琴架在颈窝处,另一只手缓缓举起琴弓。突然她整个人剧烈地一震,寒气直竖,她听到了《邀舞》的前奏,钢琴伴奏。
这是错觉么?她侧耳倾听,没有,绅士们走向淑女。这击键的方式,和音的处理,旋律······琥珀屏息凝神。
小提琴的声音响起······第6-9小节,淑女婉言拒绝······第14-16小节,在绅士的坚决要求下,她同意了······第24-25小节······他们聊得很投机,相见恨晚······
这时,琥珀以为她身后充作背景的幕布缓缓拉开了,像大变活人一样,露出了一架钢琴。当琥珀看到钢琴后面的那个人,她双臂一垂,眼泪哗地流了下来。
她告诉所有人,他只是病了,有一天一定会回来。她的主意识无比坚定,可是她的潜意识,已经支撑不住了,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奇迹。一年,两年,再严重的病应该也有起色了,除非······
一半绝望,一半希望,每天来来回回,但她仍然咬牙撑着,因为等待已经成了她生命的全部。
上帝听到了她在午夜的哭泣。
在第三年的年头,她终于等到了他。
下面的观众站起来鼓掌,沙楠还吹起了口哨,叫道:“教授,介绍下你的搭档。”
盛骅从钢琴后面走向她,怎么介绍?她有点气他的,气他的不告而别,气他的欺骗,气他的失踪,但怎么舍得和他生气呢?她好不容易才等到了他,她想开口说话,可是却又害怕声音会有异色,她只能眼眨都不眨地凝视着他。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人,让你如此喜欢,如此挚爱,爱到没有别的要求,看着他好好地站在你身边,就觉得满天都是灿烂的阳光。
琥珀的视线模糊了,她的手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执起。
“我来介绍吧,她叫琥珀,我叫盛骅,我们六岁相识,15年后重逢。我们现在是恋人,以后是爱人、家人。”
哪有这么简单,他还是她的导师,她的灵魂知已,她的引路人,她的······还有,这三年,你在哪里,发生过什么?
不要急,岁月悠长,这些留着以后慢慢说······第一年,他都在昏迷;第二年,他苏醒了,可是肌肉萎缩、四肢僵硬,他半年在复健,半年重新在钢琴上找弹琴感觉;到了第三年,他恢复得差不多了,就急忙回国了······他是走得有点久,可是不能埋怨。能够活下来,已经是个天大的奇迹。岛本医生说还有他强烈的求生欲望,在他昏迷的那一年中,他都放弃了,他却挺过来了。怎能不拼命地挺住呢,不然再让琥珀等个15年,他死不瞑目。
“我们都是恋人了,这个时候你发什么呆,你不应该吻我么?”琥珀哭得两肩直抽,委屈得不行。
盛骅轻笑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倒是一点没变。”
“你不会又要缓缓?”
盛骅的眸光一柔,神圣地捧起她的脸,慢慢地俯下身,她闭上眼睛,感觉到他温软的唇瓣先是落在她的眼睛上,然后是鼻梁,最后定格在唇角。
***
“天啦,像浪漫电影!”
“是啊,观众把手都拍红了,不管是熟悉的,还是不熟悉的,都替他们高兴。他们说才初春呢,外面的叶子刚冒了点小芽,剧场里已经是春意浓浓,连空气都是甜甜的。”
这是巴西里约热内卢的一个咖啡馆,午后客人不多,竟然有三张东方面孔,一聊,都是中国人。其中一个女孩和一个中年男人聊了起来,不知怎么就聊到了红杉林的首场音乐会。
“后来呢?”一直在旁边倾听的另一个年轻俊逸的男子插嘴问道。
“他们很快就结婚了,办了两场婚礼,一场在中国大剧院,一场在香榭丽舍剧院,都是二重奏音乐会。人家说一票难求,他们的是求也求不到。还好他家经纪人体贴,现场录制了唱片,弥补了一点小遗憾。两场婚礼的收入,他们都捐给了华音那个室内乐基金。现在华音有好几支室内乐乐队,我刚刚说的那支红杉林在这次四年一届的墨尔本亚太国际室内乐比赛里拿了金奖。哈哈,他们两个现在还是以执教室内乐为主,有时以二重奏在外演出,也给音乐大赛做评委,都是夫妻档,记者们最爱采访他们。在二重奏上,他们各自会来首独奏。乐迷们说,听他们一场音乐会,就像听三场音乐会,不管票价多高,都值得。哈哈!对了,你们听过室内乐么?”
女孩摇摇头,年轻男子站了起来,说道:“我先走了。”
世界也太窄了,他从欧州到美州,巴西在南美洲的东部,虽然被上帝厚爱着,无沙漠,无冻土,四季如春,气候怡然,可是巴西人喜欢的是足球,是桑巴舞,并不热衷古典音乐,他却能在这里听到他们的消息。
有一点妒忌,还有心酸,毕竟那种神仙眷侣般的生活,他真的渴望过、向往过,但释怀了。他配不上琥珀,他的爱让她受到了深深的伤害。盛骅和她才是志同道合,音乐于他们,是信仰,是理想,是使命,是传承。于他,不过是生计,是功利,是手段。所以输得理所当然,心甘情愿。周晖曾经处心积虑为了首席之位搅动得一次次风云变幻,简直就像个笑话。
什么是首席?在公司里,排在第一位置的执行官叫首席执行官。在乐团里,排在小组第一的乐器手,叫首席乐器手。在芭蕾舞里,独舞的舞者叫首席舞者。
首席就是第一。
周晖心里的首席是国内古典音乐上的第一,盛骅的首席是让更多的人喜欢上室内乐,琥珀就没想过首席,她本来就是首席。他心里的首席是想有一天能成为琥珀的唯一所爱,这点和虞亚很像,只不过虞亚想要的是他的。但虞亚比他执着,他像个逃兵,在事情发生后,抛下一切,逃之夭夭。怎能不逃,那一路血迹斑斑,代价太惨重了,重得他无法正视。
虞亚对他不离不弃,她在邮件里写道,她比以前还要爱他。以前,她当他是高高在上的星辰,现在是同是天涯沦落人么?呵——
他看向前方,前方是大海,还有巍峨的耶酥山。他不知道他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父母是谁,他同样不知道要去哪里,他就是一直走,不能停留。停留,会让他情不自禁陷入回忆,会想起自己快乐过、憧憬过、喜欢过,那会让他更难受。有一天,如果可以平静、从容地面对过去,那么他就停下脚步,是继续上台演奏?大概不会了,有些事可以翻过去,有些事永远翻不过去。也许去做个调音师,或者做个音乐教师,找一个平凡的女子,生个漂亮的孩子,然后教他识谱,弹琴。那种生活应该会很平静,也很快乐,因为那是他为自己而活,不再是为了谁谁。
会有那么一天吧?
他站在山岩上,眺望着耶酥山上张开双臂的耶酥,轻声问道。
山脚下,大海翻滚着波涛,拍打着岩石,发出震天的响声。
全文完结)
作者声明: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文中,古典音乐部分,一部分资料来自于网络,一部分来自公众号“语言的尽头是音乐”,还有上海音乐学院田艺苗教授的几部著作,在此,特别感谢田教授,感谢“语言的尽头是音乐”公众号,感谢上传古典音乐资料的网友。如有侵权,请@林笛儿微博!





首席风云(全二册) 后记 昨夜星辰昨夜风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心有灵犀,感觉像是心灵相通,是一种默契,是恋情未满时,你知我知,但还没说破。情感专家说,此时是爱的最美时刻。
一个男子怎么能写出这么让人怦然心动的诗句呢?
以李商隐的才情,想必粉丝很多。啊,那个时代,还没有“粉丝”这个词,应该用“红颜知己”比较恰当。李商隐向来追求诗歌的美好意境,没有最唯美、最浪漫,只有更唯美、更浪漫。特别是爱情诗,无论哪一首,真的花团锦簇,让人的代入感很强。
我觉得他是个完美主义者。
李商隐应是多情的,品位也应不俗,不知帅不帅。不过,腹有诗书气自华,像温庭筠长那么丑,不一样让鱼玄机爱得死去活来,杜鹃啼血般写下“过尽千帆皆不是”这样的伤心诗。苏东坡人到中年,因爱吃肉,成了个油腻的大胖子,在被贬谪去海南的路上,多少小娘子为了一睹他的风采,沿路守候,论疯狂程度,一点也不亚于现在的粉丝们。
所以男人的长相真没那么重要,当然,如果帅一点就更好了。
李商隐曾经爱过一位叫宋华阳的道姑,她是公主的侍女,陪伴公主到玉阳山修道。不知她是真心向道,还是逼迫向道,总之,她就在她最好的年华里陷在了一座荒僻的道观里。而这时,李商隐就住在道观的隔壁。邂逅是自然的,是个雨天,一见就钟情。可惜在那个时代,这样的爱情注定是个悲剧。两人的相爱被公主得知后,李商隐被赶下了山,她是被赐于三尽白绫,还是被遣送回家,不得而知,反正余生再未相遇过。痛苦的李商隐后来写下了那首无限感伤的著名诗篇《锦瑟》。
狄更斯在《双城记》里写道: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这是一个最坏的时代。
真想问下李商隐,是仇恨晚唐这个时代,还是要感谢这个时代?如果不是这样的一个时代,想必他也写不出那么多首绚丽的诗篇。其实很多人都是这样,时代造就了他们,如鲁迅先生,如果不是生在民国,他可能就是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如肖邦,如果不是波兰沦陷,他飘泊到巴黎,他可能还是会写出《夜曲》《雨滴》、写出《玛祖卡舞曲》等等的浪漫主义作品,大概《英雄》《革命进行曲》这一类激情磅礴的作品就没有了。肖邦的性格敏感、细腻、内向,这样的人,最是温和、温柔,翩翩有礼,温文尔雅,体贴周到,可是那个动荡的时代让他成了一个斗士,很多人说他的作品是鲜花加大炮。
晚唐是个让人伤感的时代,这个时期的诗歌趋向于伤感无奈等颓然色彩,喜欢寓古刺今,但很唯美。肖邦所处的19世纪也是灰暗的。这两个时代,诗歌、古典音乐都有了质的飞跃,但是每一首诗歌、每一首音乐作品的背后,都有一个荡气回肠的故事。
如果可以选择,我想他们可能会选择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年代,做一个平庸的人,有着平淡的一生。
遗憾,没有如果。
幸好没有如果,我才可以在岁月静好中,八卦着他们的故事,天马行空地写下这样一个和音乐有关的故事。
终于完结了!
如果不是在电脑上码字,而是像以前,每一个字都以笔书就,此刻,我必打开窗户,把笔用力扔出去。
如果外面有风,此刻,我会出去走走,不问方向,跟着路走,向前,左转或右转。
如果身边有友人,此刻,我会拉她一块去喝酒。我很少沾酒,所以,一杯微甜的米酒或一杯微酸的梅子酒即可,我不想喝醉,我只想要一种感觉,就像是放空,就像是解脱。
事实上,我一动也不想动,就这么坐在椅子上,像木了,像傻了,其实是力竭了。脑子里再也放不了一个字,很满?不,是定格!
在这一年,有无数次,我都以为自己写不完这本书了,有琐事缠身,也有能力有限。就那样卡在那里,怎么都向不了前。
都不知怎么走过来了,我想我需要一个长长的假期。趁着天气还不太热,出去逛逛,买盆好养的植物,有着碧绿的叶子,开小小的花,香气浅浅的,冬天也能坚强地挺过去,然后再买条裙子,长点,把不太纤细的小腿全部遮住。
尼采说:语言尽头,音乐响起。
一切情,不在言语,在音乐里。
听音乐吧,我推荐阿格里奇的钢琴曲,她是一个叛逆的女子,在她的音乐里,岁月永不苍老,爱意永不褪色。
真好!
2019年5月6日于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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