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别乱来

谁也没想到，王浩宇平常能气到人吐血的一糙老爷们儿，到了筹划婚礼这件事上，居然是个少女心爆棚的小公主。
一时要挑现场的装饰花品，一时又要纠结酒水的甜度，操心观众席的灯光，还放不下显示屏的亮度。就连伴郎伴娘的礼服都要过问，叫着人换了好几套才算满意。
因为全程参与帮忙策划活动、核对流程，两个人接触还算比较多。
上官于行拿说话当手艺，秦意欢做的也是跟人打交道的工作，彼此之间带着礼貌的技巧相处，当然一直很融洽，甚至还积攒起了一点点奇异的默契。
——
新人在司仪的指引下给双方父母敬茶，给师父师母敬茶，收下红包改了口，台上站的这些位，来往亲朋为证，就当真是一家人了。
唐清儿和王浩宇相识十年，一路走来，风雨同舟，其实早就是彼此的亲人了。被很多人问过为什么不结婚，王浩宇总是说，爱情和婚姻，都应该是锦上添花。他还没成为最好的自己，怎么敢叫鲜花着锦。
你爱一个人，当然是希望她跟着你就只有同甘，而不是共苦。况且婚姻又不比恋爱，没有能力担起责任的时候，就不该去许空口白条。
秦意欢听着这些缠绵至极的情话，一字一句都好不真实。这样的爱情，于她而言，适合见证，适合羡慕，唯独不适配拥有。
好比是移植手术的排异反应，你再羡慕别人健康常在，也不可能硬抢过来，还是要慢慢等到那个唯一与她合拍的人。
虽说设计师这活儿也很练腿，但是秦意欢工作的时候从来不穿高跟鞋，这几个小时站下来，还真挺累。
相比之下，上官于行作为一个娃娃腿的辩论赛辩手，一场演出三四个小时根本不叫事儿，这时候依然站得笔直。
秦意欢悄悄踮起一只脚，重心移放到另一边，半靠着上官于行借力。
“就一小会儿，兄弟，救急啊。”
上官于行下意识要躲开，被拉住胳膊，听见小声的求助。低头看见她艰难地踮着脚，鞋子只穿进去一半，露出的脚踝后面已经磨破了皮。
由此，也不大好意思拒绝，伸手托住她胳膊，多少分担一些。
婚宴准备的很丰盛，基本是王浩宇一道道试过才定下来的，可惜几个人这时候都无福消受。
新郎新娘四处敬酒，几个伴郎帮忙挡酒，这一圈走下来，每个人身上多多少少都带一股酒气。
秦意欢负责盯着唐清儿的婚纱不要弄脏。她早提出过异议，这种鱼尾拖地的款式，根本就是中看不中用的，得多没眼光才会选这一款。
偏偏就是王浩宇一眼相中，还非把看裙子的任务交给她，简直睚眦必报。
匆匆忙忙扒拉了两口饭，秦意欢累到没胃口，唐清儿倒显得神采奕奕，精力充沛。
到了下午，新人仍旧不得歇，娘家添箱送嫁的兄嫂回程，新娘子跟着新郎认长辈拜亲友。
秦意欢他们倒是可以暂时清闲一些。
她脱了高跟鞋丢在一边，赤脚踩在阳台的地板上看风景。酒店的二十层看下去，让人有目眩神迷的错觉。
纱网长裙垂至脚踝，细碎小钻石攒成耳环，头发一半盘起一半散下，乍一看倒很像是时刻准备着出逃的新娘。
上官于行正好往这边走，单手一颗颗解开西装的扣子。酒意上头，有几分燥热。
站在走廊抽了只烟，打开手机随手一滑，就有德云社的消息。
人前人后，兄弟们终于都被叫一声“角儿”，不管喊的人是不是真心实意，至少大家确实靠着这门手艺吃上饭了。不敢说提起名来家喻户晓，最起码让人觉得耳熟。
他都不用点开，视频的封面就定格在秦意欢挽着他的手臂，身后是同款西装的王浩宇牵着秋云。
这画面本该很值得期待的，如果身边的人是她就好了。
秦意欢把窗户让出一半给他，被呛得咳了两声，挥手打散烟雾。
“你好歹笑一笑？人家结婚诶，再难受也得把今天扛过去吧。”
上官于行掐掉烟，抬眼冲她勾了勾唇，不知道算不算笑。大约酒气养人胆，他分明没有恶意，眼中却也生出寒气，就这么直勾勾盯着人看，一挑眉尾，冰冷中还牵扯进媚气。
秦意欢讨了个没趣，原本也是好意，倒显得多管闲事。又不敢同他对视辩驳，退开几步，避过烟味，弯腰拎上鞋子，转身就走。
——
晚宴的花样比白天更多。人类明明是夜伏昼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也学会在黑夜降临的时候聚众欢闹。
观众席不知道谁带头起的哄，人群里有个十七八岁的小男孩儿被推出来。大约是王浩宇这边的某个亲戚，秦意欢多少有点印象。
顶着“新婚三日无大小”的免死牌，主家也不好太制止，况且很多中国人的观念，结婚这种事还是不闹不喜。
半推半就的，新娘被喂了生饺子，和新郎吃干净同一颗枣。大家都很知趣，提出的游戏尺度不大，只是讨个吉利。
然而气氛一旦被调动起来，就别想指望它自己冷下去，总有那么一两个头脑发热的，会借着酒精说自己难以自控。
秦意欢第一次感觉到不对劲，是耳后有人喘息的热气，似乎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前后都闹起来的缘故，新娘周围这一块儿人很多，她不太方便回头去看，只好往尽可能的往旁边躲了一些。
但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移走一步，后面的人也跟着过来，甚至变本加厉地贴上她背后，瞬间就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秦意欢想转身，还没来得及转过去，突然就被一只手在屁股上摸了两下，她给吓得差点就要跳起来。





陆少，别乱来 第三百二十七章 旅行邀约
迅速地伸出手，本想把后面那只手拍掉，却并人一把握住，揽着肩膀带进怀里。
“摸够了没？”
上官于行撤出战场很及时，没被抓去做俯卧撑。在远处看着，觉得这姑娘有颜有趣，可就是没脑子，后边儿这人盯她得有半个多小时了，愣是一点儿感觉没有。
实在瞧不过眼，正想着过来拦两句，没想到他居然还敢上手。男人四十岁上下，生的贼眉鼠眼，叫人单看都觉得不舒服。
上官于行一脚踹过去，人就怂了，也不敢辩解什么。只不过像是一时愣住，盯着他看了两眼，依旧没走。
“滚啊。”
他又踢了踢腿，没落在男人身上，只是把人赶走。毕竟是婚礼现场，闹得太难看说不过去。
整个过程里，他始终按住秦意欢肩头，没让她见着那个形容猥琐的男人，在人离开之后，又迅速松了手。
“谢谢。”
秦意欢有些惊魂未定，心里头砰砰直跳。没觉得尴尬，倒有些说不清的异样感觉。好像周围的一切都被放大，她不安分的心情，他垂眼下来的睫毛。
上官于行抬眼往人群中间看，把秦意欢推着向前走。
秦意欢踉跄两步，想回头看他，被他把脑袋又转回去。
“别动，照相呢。”
秦意欢比别人都慢了半拍去找镜头，表情愣愣的。
上官于行伸手在她面前打个响指，引着她视线找到摄影师。
“笑啊。”
就是现在，小礼堂的音响里在放《今天我要嫁给你》，人群聚拢在周围为得是祝福，上官于行的一只手搭在秦意欢肩膀上，她一脸茫然不解像迷途的羔羊。
时间，通过相机定格住。
所谓“唯一”，其实是在找两个人契合度的全局最优解，而喜欢，则应该降低为局部最优解。
封闭区域内，全局最优解显然大海捞针，而局部最优解却在大概率上必然存在。
乔雅茹走的时候，没同上官于行讲什么恩断义绝的话。只是声泪俱下，说这一路走来步步血泪，深感不易，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出国深造，不想就此放弃。
又说知他专情长久，恐难移情，叮嘱他不必等，千万宽心放手，再寻芳草。
一字一句，贴心又多情，好像委曲求全的那个人是她，而不是自己。让人明知道是借口，却因为它的拙劣，而更不忍拆穿。
她这人一直笨笨的。其实如果想提分手，可供选择的理由也有不少。譬如可以怨他演出越来越多，没时间陪她，不够关心体贴。
甚至可以怪他和大楠太亲近了，让自己在他们俩之间选一个，看他纠结之后再主动说退出。
这种剧情多劲爆啊，至少也可以把亏欠愧疚都留给他，然后只存下一个完美无瑕的倩影，好让他长长久久地惦记着。
当然，他如今也依然记得很多。
凉风习习的夜里，两个人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乔雅茹抱着猫，自己抱着她，温软地说些白日见闻。
猫舒服地发出“咕噜”声，电视里下饭综艺的笑声，厨房的开水烧开、蒸汽冲开气阀传来的“嘟嘟”声，她头发刚刚洗过，钻进鼻子里的洗发水味道。
和现在这个场景大不相同。
正当下里，迎面是腥咸的海风，眼前一望无际的碧蓝，水天一色，风月无边。耳畔风吟水啸，口中有海鲜的清爽。
秦意欢穿一件吊带沙滩裙，颜色鲜亮、长及脚踝，罩着浅蓝色的外衣，快要和海水融为一体。
她逆着夕阳脚踏浪花一步步走过来，眼角带着斜飞的桃色妆容，好像海里托生出的美人鱼。
“他们说晚上那边会有很多烧烤摊，要去吗？”
寒气慢慢浸上来，秦意欢已经开始觉得冷，裹紧了身上的衣服，还要稳住被风吹得四散的发丝。
上官于行把自己的帽子摘下来扣在她头上，压住不听话的头发。
“去呀。”
指夹烟头，两只手指一点点搓灭了烟火，半空中散落一堆火星，煞是好看。
潮水渐渐往上涨，伸手把她从水里拉上来，朝着人多的地方走过去。
——
秦意欢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做出这个邀约。对，是她主动提出要结伴旅行的。
唐清儿说王浩宇难得良心发现，要把之前疯狂工作的假期都补回来，于是让人很不能理解的，这俩人明明老夫老妻，居然跟新婚夫妇一样，扔下孩子，开开心心去度两个月的蜜月。
临走之前，因为行程时间相撞，唐清儿就把之前抽奖抽中的，两人三日的旅游券给了她。
作为牵线的小红娘，婚礼结束不久，唐清儿就问了秦意欢，相处下来觉得上官于行究竟怎样。
她那时候正陷在一个困境里，半年多的相亲经验，总算让她明白了一件事。
“不合适”这句话，往往只意味着两种情况。一是对方对你穷追不舍，而你却完全没有任何心动的感觉，说白了根本看不上，只是徒增负累。
二是你能看得上的，基本都跟自己的生活八竿子打不着，左右无从入手，也就只能远远看着。
她不知道自己和上官于行是不是合适，但到目前为止，至少没有极端不合适的地方。
唐清儿的原话说“如果你喜欢，就去试一试嘛。自己喜欢的东西都不想伸手来拿，还等着谁塞到你怀里？”
也不能确定到底有几分喜欢，但是婚礼上他替自己解围的画面确实常常入梦。她算是个冲动的人，脑子一热，当天晚上就联系了上官于行。
好在脑子虽然冲动，但至少手还算有用，知道斟酌删减再三才把信息发出去。
——去学校旁边吃饭，饭店周年庆抽奖，我中了两人三日游/狗头，一起去吗？
名额有限，先到先得。
够直接，但也还有转圜的余地，他如果拒绝，自己随时可以遗憾的说已经约到人了，不至于太尴尬。
好在很快有了回音，没让她过度揣测，也没给机会撤回。
——哪里？
她把宣传单拍给他看。
——洱海。
——苍山洱海？是在云南吗？




陆少，别乱来 第三百二十八章 真心话大冒险
秦意欢发了段语音，她音色原本比较柔和，但故意去学机械人声。
“洱海，古称昆明池、洱河、叶榆泽等。因其状似人耳，故名洱海，位于云南省大理白族自治州大理市。湖水面积约246平方千米，呈狭长形，北起洱源县南端，南止大理市下关，南北长40公里，是仅次于滇池的云南第二大湖。”
上官于行刚改完商演的新节目本子，抱着电脑坐在床上喝咖啡。秦意欢的邀约来得正及时，他算着时间，原本也是想挪几天想出去转一转。
你得承认，其实在真实情况下，我们所喜欢的，不会只有个，而通常是具有某些特性的“一类人”。
他们身上拥有我们喜欢的一切品质，比如漂亮、阳光、健康，或是善解人意，或是有责任心......总之，我们喜欢的人会很多很多。
而能走到一起的，往往是我们喜欢的人中的某一个。
上一个，这一个，下一个，这之间的区别并不在于时间的前后，而大多在于人的心境。
如果你心里装着这个人，她就永远会与众不同，无论身边的人换过几个，也仍旧是那个唯一。
上官于行是个没多少归属感的人，一年到头，有大半的时间在各地轮转，好像哪里都有家，又好像处处都只是一个住所罢了。
不光特指城市，感情上也是一样的。这些年和乔雅茹虽没多少争执，但的确很少再去交流，热恋期早就过去，偶尔也会脸红心动，可终究渐渐变质成了亲密的朋友和亲人。
也许他们之间早就出了问题，只是乔雅茹太善于隐藏，从不把事情表露出来。
相比之下，秦意欢的目的性很明确，学不会欲盖弥彰。婚礼上不过举手之劳，她随即就表现出的好感和善意，也实在太明显。
不知该说是奔放，还是傻气，但至少都不引人反感。
如果是因为思想前卫，那说明她独立且新潮，是个带着个人魅力的姑娘。如果是真的没心眼，什么想法都叫人看透。除了在别人眼里是个傻子，其实也并没有什么不妥。
他脑子里原本是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突然被一长段语音打乱，于是关注点很奇怪的转到秦意欢的记忆力上。
这也算天赋异禀吗？各个景点的简介张口就能来，嘴里子倒是很利索。
——这算专业素养？
秦意欢在那另一头被他逗笑，说相声的原来这么好糊弄吗。
——大哥，这是百度百科。
她把旅程的路线和相关介绍一并发过去，心里多少还是很忐忑。怕被当做放荡的人，怕被嘲笑不矜持。
这不是件很容易事，她也是辗转着考量过很久，才敢往前迈出这一步的。
上官于行算着自己的行程表，左右挪一挪倒也刚好能排得开。
她把意愿表现的足够清晰，而他只是没有拒绝。对绝大多数男人而言，这都是件再简单、且普通不过的事情。
——那老司机带带我吧。
况且现代人的感情总是来的很快，只要你愿意将就，总不会有空窗期的。
他能做的选择原本不多，要么死皮赖脸地等着，寄希望于乔雅茹念着点旧情，一两年也好三五年也好，日子过得不顺了还回来找他。
说破镜重圆太难，但至少能算重归于好。
要么像现在这样，有个还不错的人，还能重新经营一段还不错的关系。
他不可能真的从二十开始，就做个没心的人，余生剩下的大事就是等到八十岁，被埋下去，成为砂砾尘土。
说到底他是个俗人，只想活得好一点。
——
“亲一个！亲一个！”
人群围着篝火，就被点燃了热情，来来往往都是萍水相逢，此时也有了种相逢恨晚的情义。
秦意欢善交际，这个词绝对不带贬义。工作性质使然，细心耐心、上人见喜，有性格的成分，也佐以职业习惯，想让人反感都很难。
到酒店的第二天，她就把四下的邻居基本都混熟了，甚至楼上的一对新婚夫妇拌嘴吵架，还来找她劝解。
这也算是种特殊能力，不是人人都有的。
天色暗下来，四野星垂的时候，当地的房东发起邀请，把大家聚在一起，烧烤、唱歌跳舞，玩带着浓郁民俗的小游戏。
“真心话大冒险”这种老剧目，好像是时代的遗产，经久不衰，一群原本不熟悉的人，通过各式各样的八卦，迅速就能变得热络。
秦意欢运气极差，击鼓传花也好，转酒瓶也好，总逃不过被拎出来的命运。
她倒很大方坦荡，被问及和上官于行如何相恋，会坦然并不是男女朋友。
“暂时还不是。”
她裙子外面套了件针织毛衣，毛茸茸的橘色，在火光下衬得她脸上都是暖暖的红。
手里握着一杯酒，在被子里晃荡、晃荡。火焰周围的景物都被折射变了形，显得她表情迷离，眉目含情。
四周有人起哄，“暂时”这两个字，很值得玩味。秦意欢好像是在看别人的热闹，一点不嫌事大，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
“我在追他。”
两个人隔得这么近，上官于行一低头就能看见她眼角那颗痣，小小一粒，平添风流。
他没有反驳，也没拒绝。这种感觉有点奇怪，这一刻的秦意欢有点撩动他的心。乔雅茹不像她这样张扬肆意，他从没被人这么赤裸裸的表白过。
耳根微微发烫，想来是在泛红，好在天黑人也黑，根本看不清楚。
原以为这话题也只点到为止，没想到上官于行一晚上的第一次中招，好死不死就抽到大冒险，要和指定异性按口令互动。
于是秦意欢顺理成章的被推到他面前，故事的进展简直像是早有剧本。
周边有此起彼伏的口哨声，催促着他趁花好月圆采撷女孩的芬芳。
他真在月色朦胧下、人影晃动中吻了她。没有想象中的困难，但是也没有想象中的甜蜜。
秦意欢借着酒意，丢掉最后的怯懦和羞涩，伸手勾住他脖颈大胆回应，引得周围一阵戏谑的惊呼。




陆少，别乱来 第三百二十九章 动心
在此之前，秦意欢和一个单身独居的小姑娘挤了一晚上。
一是到了地方才发现，所谓情侣套房其实该叫“情q套房”，尺度略大，实在不合时宜。二是姑娘热情相邀，又说自己住着害怕，请她作伴，盛情难却。
这时候再回到这间屋子，一些太明显的装饰都被收起来，总算看起来是个正经住人的地方。
到了这个年纪，很少有人会再把爱情和肉欲分得清清楚楚。况且上官于行一个说相声的，从小耳濡目染，哪有什么不懂。
身体的适应能力远比心要好，欲也远比情来的及时。
在感情关系上，往往不主动的会失去，太主动的又不被珍惜，真不是谁都能经营得好的。
何况是异性之间。要一个习惯跟着心做决定的女人，去面对一个擅长拿下半身打头阵的男人，这本身就是很不公平的事情。
空气中弥漫着烟酒气味，一开始下意识想逃开，适应之后，就会迷恋上这种连呼吸都嘈杂的环境。
尤其对于渐渐习惯昼伏夜出的现代人类，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音乐声开到最大，震得人几乎耳聋。舞池中央，形形色色的男女随着乐声疯狂扭动着。
女人轻巧柔软的腰肢，男人肌肉结实的手臂，在摇曳的灯光里，勾勒出轻佻又暧昧的画面。
灯影错落迷眼，酒色财气壮胆。身材曼妙的年轻女孩，在朋友的怂恿下，开始向着独坐的男人搭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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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于行酒喝的不多，小酌而已。秦意欢还跟着，他心里总得有个数，留着清醒的脑子好看顾她。
对于把这么个文气的小姑娘拐进酒吧这件事，他没什么负罪感。反倒是王浩宇调侃过两回，说他这是逼良为娼，毫无人性。毕竟秦意欢真是个正经读书的人。
平常活泼开朗，但绝不会撒泼，骨子里还是藏着端方。有书卷气，却又不至迂腐，思想前卫独立，同时又守文持正，颇有君子之风。
总之，和他们这帮没念过书的挺不一样。
关于男女之间的那档子事儿，古语里有个听起来极文雅的词，叫做“春风一度”。《聊斋》里写“春风一度，即别东西”，可见一ye情这东西，也是样传统。
只是秦意欢显然并不想传承这种非主流的民俗。从大理回来的那天起，就有什么东西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说继续做朋友是不大现实的，没有人会在床上交朋友。但是扪心自问，他也没有那么多喜欢。
毛姆在《月亮与六便士》中说：我是个男人，有时候我需要一个女性。但是一旦我的情欲得到了满足，我就准备做别的事了。
这话很自私，可此时此刻来看，是很现实的。他以为，一个人不应该因为一时的偏颇选择，而真的就付出一生去弥补，何况这并不算什么错误——他们是两厢情愿。
归根结底，怪自己优柔寡断，感情上的事做不到那么强硬果决。秦意欢那样憧憬的眼神看过来，眉眼弯弯、嘴角上扬的样子，总让人难以拒绝。
如果一开始就能冷漠一点，把丑话都在说前面，或许也不会一错再错，以至于不可收拾。
秦意欢之所以能够下定决心，抛下矜持主动出击，当然不会是因为傻。她想着，自己并不算自作多情，他也有很多有意无意的温柔，才会让人日渐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