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半个地球去睡你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小时
由于找秦若水花了太久,确保林研死亡已经是延迟了一些时候,剩下只有几分钟的撤退时间了。祁一安无比焦灼,不行,必须快走。让她快走。
会场在四楼,祁一安按亮电梯的时候发现电梯已经停用。转向紧急楼梯通道,也已经被封锁。等到试玩另外两个紧急楼梯通道后,时间只剩下叁分钟。不行,楼梯出口已经锁死。
不行。不能死在这里。
祁一安拉着秦若水重新回到四楼露台,叁楼下层的露台上有水池和植被。没有时间了,只好先尽力跳到下层水池里,在从下层想办法离开这个建筑物。
剩下时间一分半。
秦若水看着祁一安转头对她笑了。
我爱你——
倒计时清零的时候。
接连几声巨响和火光一下子从酒店叁四五层飞窜而出,宾客人群的尖叫声瞬间被倒塌的建筑物和爆炸的火焰倾轧。
李飞烟关上车窗,阻隔远处爆炸的冲击波。火光映在脸上,神色冰冷。
“今天没出席的几个漏网之鱼单独解决。”
“好的,老板。”——
首-发:「」
穿过半个地球去睡你 30
chapter 30
爆炸的瞬间祁一安用尽全力将秦若水推了出去。
被冲击到空中的时候时间变得尤其漫长,眼前的流动火花真是炫目极了,过去的人生在眼前慢慢闪现一遍。
落地了吗,为什么身体感受不到疼痛。
后来她才知道自己脑内淤血,肋骨断了叁根,锁骨骨折,右臂骨折,脑震荡,听力受损——
“喂…”困意满满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好像不是邹易北的声音。“嗯?怎么了?阿千?”
“你的电话…”
“谁啊这么大半夜扰人清梦….”邹易北嘀咕着接过电话,看了看备注,没好气地说,“喂,祁一安,干嘛。”
吴千越重新倒回枕头上,慵懒地眯着眼睛,却眼见邹易北脸上的表情从迷糊到清醒,越来越严峻。
“你等着,我马上到。”等邹易北挂完电话的时候,吴千越已经把她的衣服递过来了。
“快穿上吧,我去开车。”
邹易北看着面前自己家这位冷静又沉着,善解人意的老婆,实在是感动得快要热泪盈眶了,她温柔地笑了笑,给她一个大熊抱,“谢谢你,阿千。”
吴千越无奈地被她的胸怼了怼,翻了个白眼:“别磨蹭了,快穿衣服,不是很急吗?”转过身走出房门,却忍不住悄悄弯起了嘴角——
凌晨,肩膀和胸腔的剧痛使祁一安浑身冷汗地惊醒,她缓慢地起身,每动一下就疼得她直吸冷气。白色的病房这是在医院吗?得赶快离开这里,在警察找到秦若水做笔录之前。她拿起手机,幸好放在大衣内袋只是碎了屏,还能用。刚准备打给李飞烟的人,转念又放弃了,最终打给了邹易北。
祁一安下床走到病房的另一侧,那张床上睡着她受伤还在昏迷的爱人。幸好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受了些轻伤,祁一安守在秦若水的床边,确认她的呼吸平稳悠长,神色安然,这才起身离开。
至少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都会在这座城市了,能够守着她就很好。不,以后也不总是乱跑了,这次,她要留在她身边,看着她,保护她,和她好好地、安稳地生活。等她醒来就要第一时间告诉她。我不走了。我会一直在。
肩膀的疼痛使祁一安免不了皱了皱眉,右手抬不起来了。她捂着肩,略微佝偻着背一瘸一拐地走下楼。刚走出住院部的大楼,就看见黑着眼圈的邹易北迎面赶来扶住她。
“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还好,死不了。”祁一安淡淡笑了笑。凌晨冷冽的空气令人清醒舒适,活着真好。朝阳微光已经若隐若现。
邹易北挽着她向停车场走去,见到吴千越迎面赶来,“刚停完车你就找到人了?”她走近身帮忙扶着祁一安的另一侧身体。
“嗯,我到的时候这家伙正好走出来呢”,邹易北见到她便笑逐颜开,正打算上前接收阿千的摸摸头,却突然听见身后的高楼传出一声玻璃爆裂的声音。
凌晨的世界好安静,好安静。安静地仿佛每一块玻璃碎片落地的声音都清晰灌入耳中。
吴千越的手凌空凝固,表情和呼吸都停滞了,她正望向楼上声音传来的方向。邹易北吓了一跳,正打算吐槽一句,却只看见吴千越望着她俩身后的楼上,眼神茫然却越发惊恐。
祁一安忘记了脖子肩膀处受伤严重,打算扭头去看时一下子快疼出了眼泪。她正想张口询问吴千越发生了什么。
“嘭”
又一声巨大的闷响,像是重物带着玻璃落地的声音。
吴千越的嘴唇有些颤抖,欲言又止,眼里满是不可置信的恐慌。这次邹易北也回头看见了什么,她愣愣地放开祁一安,朝那个方向走过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
祁一安终于调转脚步,向微光中的楼上望去。9楼,9楼的一个黑着灯的窗户破裂了。碎片落下来,落了一地。
一个东西摔在碎片之上。是一个人型的东西。一个人的轮廓。
轮廓在蔓延,那是什么。黑乎乎的,液体吗。
世界好寂静。寂静无声,沉默却震耳欲聋。天色慢慢亮起来。
祁一安好像看见了散乱的发丝,暗红的血液。邹易北和吴千越奔走着过去看具体情况,然后满目惊慌地去叫医生,一幕一幕,人们的行动,表情,都像是晃动的慢动作影片。在她眼前慢成一帧帧的卡顿。
祁一安什么都听不见了,世界上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寂静地站着,还有那一个人寂静地伏在地上。
9楼,那个窗户。不可能是9.11房间。
虽然大致位置很相近,但不可能是——
微白微黄的晨光慢慢浮现,凉风吹了起来,树叶在摇晃。不远处的她静静地伏在地上,发丝在风中伏动,血液缓慢流淌。露出苍白娇小的手。手上有暗红的伤口,还有什么东西反射出一点天色的微光。
祁一安疲劳了这么久,又受了伤,眼中布满血丝,嘴唇也干裂得要命,而且好冷。她睁大了眼努力识别。那是一个戒指。
不可能。
她感受不到声音和情感知觉,呼吸越来越沉重,命令自己一步一步,跌跌撞撞地挪着步子走过摇摇晃晃的人间,走向那个人。
不可能。
好像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知觉和力量,她重重地栽在了地上。伤口好疼,浑身的痛楚令她眼前一片黑暗。
这是什么世界。
为什么。
祁一安艰难撑起身体向不远处那个血肉模糊的人爬去,肩上的伤口又撕裂了,渗出斑斑血迹。一直爬,忍受着身体的剧痛爬到她身边。爬到蔓延开来的殷红血液里,直到她的血液和她的融为一片。
她好茫然。好茫然。
“安安…”邹易北带着急救医护人员赶到,看着眼前的一幕顿时一身冷汗。祁一安浑身是血地跪在那个已然一动不动的残缺的身体边上。她在发抖,黑发长发被风吹得凌乱粘上了不知道是谁的血迹,面色与嘴唇煞白,眼神干涸空洞得吓人。她没有哭,而是正在专心用手或拾起或聚拢那些混杂在血液和玻璃渣里的人体碎片。她把散落的脑浆凑成一团捧在手里。另一只手还在不住地捡一些头盖骨与头皮的碎片,试图把那些模糊的血肉残骸安回那具身体。似乎只要把它们安回去,那个人就能重新生动起来,像以前那样笑着叫她“小朋友。”
“安安祁祁一安!”邹易北不忍心看下去,跟着医护人员走过去想要扶起她。
医生走近的时候,祁一安沾满鲜血的手一把抓住白大褂,留下森然的血痕,另一只手捧着一些头骨与大脑组织,喃喃地说,“救她…救她…还有救…一定还有救…”
邹易北知道这个人已经失去理智了。
她也跟着一起茫然了。这个人是秦若水?为什么?怎么可能。邹易北怔怔地望着地上那个失魂落魄的人,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医生做完检查,确认已经死亡。
已经死亡。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血液和身体还是温热的,怎么可能。
“不可能医生你再救救她,还有希望,一定还有希望…”邹易北这辈子从没听见祁一安发出这样凄厉的声音。
在那个死寂又喧扰的清晨,光线慢慢变亮,是阳光明朗天空高远的好天气。天很蓝,很透彻,当温暖的阳光完全升起照亮这座城市的时候,祁一安终于丧失了所有意识,倒在在渐渐变暗冷却凝固的血泊里——
首-发:「」
穿过半个地球去睡你 31
chapter 31——
呼吸有点累。祁一安试图翻身,却发现肩膀疼得无法动弹,疼痛使意识慢慢清醒。
“醒了?”李飞烟在床边百无聊赖地玩着个注射器。“你睡了叁天了。”
“唔…”祁一安微微睁开眼,长舒一口气,好像做了一个漫长而惊怖的梦。啊,都是梦啊,太好了,只是做噩梦了。
“发生了什么?”
“你在爆炸的时候卷进气流里,受伤,然后昏迷了。”李飞烟轻描淡写,“先吃点东西吧。”
手机中有邹易北电话进来,祁一安接起来。
“喂…”“啊!祁一安你终于醒了!”邹易北在那头激动地仿佛要热泪盈眶了。
“呃好吵,你轻点声…我怎么了?”
“你忘了?你晕倒之后,有一位是你私人医生的李医生很快赶来将你接到私人医院去接受治疗了。我陪着你们过去的,之后看你没什么大碍就先回来了。你现在怎么样了?”
“还好。”“那你好好休息,我下班过来看看你。”
邹易北推门进入病房的时候,见祁一安正在神色如常地喝汤,略微有些吃惊。她这就好了吗?
“你来啦,坐。”祁一安看到她,微笑地招招手。“吃了吗?陪我一起吃点儿?”
邹易北犹豫地在床边坐下,暗自疑惑。“你现在…感感觉,怎么样?”
祁一安似乎心情还不错,“啊,还好。”眼见邹易北的神色隐约凝愁,“咋啦?”
“这叁天”,邹易北张了张口原想提秦若水的事,又怕她承受不住,顿了顿改口道,“你昏迷了叁天,大家都很担心你。”
“别担心,我挺好的,就是有些饿。”祁一安轻松地笑了笑,“要不要尝尝这个?很好吃的。”
邹易北望着眼前的人,不禁泛起愁容。她不明白祁一安现在是因为超脱到可以鼓盆而歌的境界了,还是因为受到的刺激过大,创伤后应激综合征ptsd,或者是失忆了?无论是哪种情况,祁一安都反常得令人心酸,叁天前祁一安的样子使她不敢相信她会一觉醒来瞬间悟道超脱。那么失忆或许是保护她自己的最好选择也不一定。
“李医生,谢谢你。”邹易北眼神复杂地看向站在一边的李飞烟,李飞烟心领神会地朝门边走去。
“应该的。我先去其他病人那里看看,你们聊。”李飞烟不愧好演技,从邹易北进门的那一刻就一秒从玩世不恭转换到干练温和的医者模样。
邹易北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间,李医生知道在哪儿吗?”
“嗯,我带你去就好了。”
走到另一个楼层的安静处,邹易北才开口,“李医生知道祁一安现在情况具体怎么样吗?”
“小邹,是吧?你也看到了,她现在情况挺稳定的,不需要太担心。”李飞烟从口袋里掏出眼镜戴上。
“可她看样子,难道是完全不记得叁天前的事情了吗?叁天前坠楼的,是她很重要的人,她当时受了那么大的刺激,现在好像完全不在意那件事了,这很反常。”
“是有ptsd的可能性,别担心,我会做后续检查。”
“那您看可以和她提起创伤相关的事吗?”
“建议不要刺激病人了,稳定的精神状态对身体恢复很重要。”
“…可…”邹易北犹豫了,她会甘心忘了一切不再见她最后一面吗?
“那个坠楼死亡的女人,是祁一安的什么人?” 李医生的眼镜反射着苍白的日光灯,邹易北看不清她此时的神色。
“说实话…是她的多年爱人。她见到爱人惨死在自己面前…”邹易北不忍心说下去。
“…”
素白的日光灯下的白墙走廊安静得令人心虚——
“嘟嘟嘟”那个梦醒之后,祁一安就一直尝试联系秦若水,但手机一直没人接。
“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李飞烟双手插兜走进房间。
祁一安挂上电话,“嗯。”“那天爆炸,目标人物确定死亡了吗?”
“嗯,你这两天刷手机应该也能看到一些报道吧。”李飞烟拿出手机投影给她看近期新闻。
“g市西区酒店发生爆炸…死亡人数…受伤人数…目前具体原因尚在调查中,酒店预估损失…”
“有几个还挺命大,只是受了点伤,不过我让人及时补掉了。”
“哎,李老板这一波亏得不少啊,这么多钱就被你给炸没了,好心疼呀。”祁一安揶揄着笑看她。李飞烟翻了个白眼接着没心没肺地笑了几声,“是呀,不过还挺爽的,不是吗?”
“问你个事。”祁一安笑得人畜无害。
“说。”
“林研的妻子,在爆炸中怎么样了。”祁一安回想当时自己已经将她推到楼下露台的泳池里,那片区域周围都是植被和水,刚才新闻画面里那片区域没怎么受损,所以大概率秦若水不会死,倒是可能会受点伤。
而那个梦梦都是相反。
“林研的那个妻子?”李飞烟的神色在镜片下晦暗不明。果然祁一安还是在想着那个女人。不过话说回来,秦若水也的确是很令人着迷,可惜了。李飞烟就算是在亲手忍痛割爱之后也依然是觉得可惜。“我没怎么注意到这个人。怎么了?”
“我得去找她。”祁一安说着就有条不紊地开始换衣服整理东西。这个人总是这么温温吞吞的。
“她是你什么人?”李飞烟随意地抚摸祁一安头发,脸颊,再到脖子。“你是看上人妻了么?不怕我吃醋?”虽然她也看上了。
祁一安抬头迎上李飞烟的目光,原以为会是凌厉的,谁知那目光却戏谑中闪过一丝苍凉。
“你还会吃醋啊?”
“哎,那我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还帮你干掉了林研,你是不是得谢谢我。”李飞烟轻轻在祁一安的唇上啄了一下,笑了。
“难道不是我帮你干掉他的吗?”祁一安也笑了,凑过去轻轻咬了咬李飞烟的下唇。
“去吧,找到了和我说一声。”李飞烟笑着送她出门去。
她找不到的。这一点李飞烟比任何人都清楚——
首-发:「」
穿过半个地球去睡你 32
chapter 32
身体渐渐康复地差不多已经过了半年。在那之后,祁一安搬回了她们的小房子住。昏迷时的噩梦醒来之后,她有打电话给秦若水,可她一直没有接。祁一安想秦若水大概需要许多时间处理林研死后的家族变故,从前一段时间不联系的事也不是没有过,因此没有太多深究。
可房子里再也没有她来过的痕迹。一个月,两个月,叁个月,半年。祁一安一直回避去想那个可怕的梦,即便它每日每夜,历历在目。在与秦若水失联的这段日子里,那个梦的阴影一直影影绰绰徘徊在脑海里。可那只是梦吧?
祁一安问过邹易北,可邹易北只是安慰她说梦都是相反的,让她别再去想。
不能直接去找秦家人,因为她与林研死于的那场爆炸脱不了干系。于是她一直找,一直找。满世界地找,去她们曾经去过的、住过的地方。越是一无所获,越是发疯似的找。
一遍遍回忆那天的场景,回忆她们说过的话。她枪杀了林研,带着秦若水出逃,爆炸的那一刻将她推了出去…重伤昏迷做了很久很久的梦,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知道。秦若水死在爆炸里了吗?还是死在那个梦里了?或者是因为她当面杀了林研,秦若水心中有芥蒂,再也不愿意见她了吗?
当她一遍又一遍把自己的猜想告诉邹易北的时候,邹易北一句话让她浑身发冷。
“祁一安..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是啊,她已经找了快一年了。杳无音讯。像祥林嫂一样日日夜夜寻觅诉说,却浑然不觉。
“...”
“…”邹易北自觉态度不太对,对祁一安来说可能是一种刺激,于是放轻了语气,“安安..”
“...”祁一安趴在桌上,一阵漫长的沉默。
过了许久,她问,“她死了吗?”
邹易北悲哀地望着那双满是绝望和泪水的眼睛,默不作声。
“她死了,对吗..”祁一安趴在臂弯里,声音已然哽咽。
“那个梦..是现实发生的事…对吗?”祁一安泪抬头注视邹易北,泪流满面。
邹易北受不住这样拷问目光,低头沉默。
“啊…”祁一安痛苦地捂住头,嘶哑地质问,“你们早就都知道了吧…为什么要骗我…”
“为什么啊…这一年里…为什么啊,明知道我找她找得这样痛苦…为什么啊!”
她按着邹易北,呼吸急促,泪滴地到处都是。“你说话啊!邹易北,你他妈说话啊!”
“为什么只有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什么时候,现在人在哪里..”
邹易北红着眼眶,用力抱住她,使她安定下来,“安安..冷静一点…先冷静一点…”
祁一安在她怀里嚎啕大哭,口齿不清地重复着什么。
“...可是我好想她…”
“…我好想她…”
-----
从疗养院回到家里已经一个星期了。
秦若水觉得自己很奇怪,她的一些行为完全不可理喻。比如,打开冰箱会发现很多牛奶,那是她之前在叫超市送货上门外卖时点的,而她不太喜欢牛奶,除了有时喝咖啡时会加一点点,完全用不着这么多,秦星阑说也不是她点的。
再比如,有时想起了什么事,她会莫名其妙和家里的人工智能说:“sera,打电话给小朋友..”
“对不起,无法在您的通讯录里找到:小 朋 友。”
这时她又觉得奇怪,一方面想不通怎么会没有小朋友呢,一方面又记不起小朋友是个谁,接着连想要说什么事都忘了。
诸如此类的怪事一大堆,一度怀疑自己是老年痴呆了,可去医院复查体检的时候总也检查不出脑子有什么毛病。其他的毛病倒是有一大堆,
比如她下肢瘫痪了。
虽然人是好不容易醒过来了,下半辈子大概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并发症又是不少,活着这件事变得很勉强。
秦星阑方才刚教会她如何使用新型号的电子设备,全息投影上的时间是2028年12月5日15:13
什么鬼。
几个月前在医院醒来的时候,秦若水恍惚觉得那种场景就和此前的一些梦差不多,无聊,无力。梦里她的身体无法动弹,只能微微睁眼看着白色板格拼接的天花板,无聊的白色电灯。偶尔能够转个眼珠看看周围绿色的帘。周身的仪器重复单调地叫嚣,时间无比漫长,身体没有知觉,漫无边际的空白时间对精神是一种折磨。但是这次,这个梦好长好长,怎么就是醒不过来。
她想不起来自己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回趟在这里。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影走到她床边。她的眼珠跟着那人的移动,费了好久才聚焦。
好像是一位看着大约十六七岁的女孩,安静得坐在床边剥水果,是荔枝的香味。女孩完一碗荔枝后,抬头发现秦若水在看她,就洗手帮她翻了个身,动作娴熟干练得完全不像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好在这样一来秦若水就不需要总斜着眼睛望她了。
一个人躺了这么久,无聊得要死,终于有个人来陪她还能解解闷,秦若水觉得心情好了些。她看着女孩耐心地把剥好的荔枝去核,倒到料理机里打成泥。女孩的面目有些眼熟,但秦若水脑海里搜罗了好一会儿,实在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诶…好好的荔枝干嘛打成糊糊啊,什么奇怪的口味。她试图张嘴,却说不出话。
“小姑姑再等一会就好了。”女孩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手很温暖。
秦若水说不出话,手也无法动弹,甚至连眼睛的动作都极为有限,可在听到这句话的一刹,她的心里除了片刻的茫然,还有随后一场风雪交加的冷雨席卷而来。
秦星阑。她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如果是她,那么自己到底躺在这里多久了。
女孩用一个似乎是奶瓶的容器装好糊状荔枝,凑近小心地放到秦若水嘴里一点点挤进来。味蕾像是慢慢苏醒过来,可以尝到甘甜清香的汁水顺着舌头自动流到喉咙,喉咙本能地吞咽。原来是给她准备的…好狼狈。
秦若水近距离观察女孩的面容…眼睛像她…像秦晔…像徐舟…
她的心和呼吸都乱了套。怎么就是发不出声音,动不了。
秦星阑看见秦若水突然眼睛睁大了一些,呼吸变得不规律,以为是噎着了,赶紧停止喂食,做应急处理。她像是自言自语地对秦若水说,“小姑姑别着急,没事的,慢慢来。”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