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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婚生依赖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福禄丸子
只希望这丫头能保护好自己,千万别为了抓住真凶把自己置身险境!

雨还在下。
聂松终于发现,这个俱乐部周围的树木因为修剪得太过整齐,没有低处的枝干可以让他伪造一个自杀的现场。
要在没有滑轮和外力作用的辅助下把一个成年人吊在树上,他必须要去找一个凳子或者梯子。
他只能又拉着元熙走回更衣室门口,远处却突然有光亮朝他们这边来,看着像是有人用手机照明看路。
“妈妈!”
其实元熙根本看不清来人是谁,但她这么一喊,聂松果然被分散了精力扭头去看。
瞅准空档,她猛的用肘部向后击打,刚好打到了他的下颚,他下意识后仰并用手去捂,不得不放开了抓住她的绳子。
元熙立刻就拼命朝雨幕中跑去,边跑边喊:“救命,报警!报警!”
聂松手里有枪,任何人这时见义勇为过来帮她,都有可能被连带一起伤害。
但她没能跑太远,脖子上挂着的绳索已经被抽紧,难以马上解下。下雨路面湿滑,她又不熟悉这里地形,一脚踩空竟然从一个草坡滑了下去。
聂松就在这时追上她,一把拉住了她脖子上的绳子,也顾不得什么伪造自杀的计划了,发了狠地使劲勒住,十几秒钟元熙就发不出声音也无法呼吸,两手拼命抓住脖子上的绳圈,用力挣扎着。
聂松脸部的肌肉扭曲狰狞,手里的力道却还在加大,手背爆出的青筋像邪恶的毒蛇。
身后就在这时传来脚步声,他来不及回头看,已经被一纪重击砸在脑后,眼前顿时金星直冒,再一次松开了手中的绳索。
元熙猛烈咳嗽,像被重新扔回水里的鱼,大口大口呼吸。
聂松被拉开,救下她的人跟他扭打在一起。
她看出那是聂尧臣,他终究还是发现了,留在舞会上的人是妹妹元卉而不是她。
他从来不会因为表面的相似而认错人。也一定猜出了她的计划,二话不说赶来救她。
眼角被逼出泪水,跟哗哗不断的雨水混在一起,她踉跄着站起来,几乎手脚并用地爬到两人身边,朝着聂松的肋骨狠狠踢了一脚。
这是最容易受伤且限制对方行动的部位,一脚下去,果然听到他的嘶吼。
“快走!”她拉起聂尧臣,来不及跟他多解释,“他手里有枪!”
聂尧臣还没从父亲要杀掉自己爱人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觉得扑倒并跟自己缠斗在一起的并不是父亲聂松,而是一头巨大的怪兽。
这头怪兽从他十岁那年的大年初三,西方的情人节夜晚,就一直在内心深处与他搏杀至今。
如今他终于看清了怪兽的脸。





非婚生依赖 非婚生依赖 第115节
狰狞的面孔让他感到陌生。
可是那种急促呼吸的频率,他其实听过的,那一晚在花园中挖掘坟墓的男人原来就是他。
他其实也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震惊,因为他的思维本就是纯理性的,凶手是至亲,甚至是父亲,这样的可能性早就存在于他脑海中了。
只是他没想到真正面对的时候会有这么强的冲击力。
“走啊!”
元熙的声音仍像清亮的哨声划破午夜的阴霾。他挣扎着,挣脱聂松的钳制,拉起元熙,两人朝与球场相反的方向跑。
聂松忍着肋间的剧痛从地上爬起来,他老了,再也不是当初可以独自挖坑,独自扛起尸体丢进坑中掩埋的壮年人了。
两个从他面前逃走的年轻人会让他从衰老直接走向死亡。
他不甘心。
“阿臣……”他咬着牙,拼命想要拉回自己的儿子,但这样的努力已经是徒劳了。
他举起了手中的枪,背叛的就毁掉,这大概可以算作是他的人生信条。
子弹是没有感情的,只要有人扣下扳机,管它目标是不是血亲。
元熙回过头,看到的就是这可怖一幕。
“小心!”
她朝聂尧臣扑过去,这家伙不擅长运动,跑也跑的不快,身后有危险也没有察觉。
扑倒他的时候耳边就听到枪声,像过年时候的鞭炮响。家里出事的那一年,还没过完农历新年,夜里在阁楼睡下了也总能听见有一下没一下的鞭炮声。
还有聂尧臣在海边为她放过的烟花,砰的一声就在天空炸开一副漂亮的图画,像半山湾他家的那个花园里的玫瑰和鸢尾,从盛放到凋零,时间很短很短。
她挡住了聂尧臣,将他压在草坡上,身后还有第二声巨响,伴随着聂松的惨叫。
这把枪大概很久没有用过了,又是自己改制的,在射出一发子弹之后卡壳,炸膛了。
惊魂未定的两个人看着不远处打滚挣扎的聂松,像看到巨大的怪兽终于倒下。
“你没事吧?”元熙问他。
“没事。”
聂尧臣扶着她想要站起来,脚下却打滑,手心黏腻,低头一看竟然是鲜血,在没有光的夜色中呈现黑色,被雨水一冲就漾开了。
子弹明明没有打到他,那这血是哪里来的?
他第一次发觉理性也有失效的时候,因为他无论如何也不想做另外一种假设。
“熙熙,熙熙……”他去扶她,“能站起来吗?你站起来!”
元熙却动不了,只有嘴角动了动:“我觉得有点冷呢……”
聂尧臣终于不得不面对最残酷的现实,刚才那枚子弹是元熙帮他挡掉了。
他连忙蹲下来,找到她背上那个小小的血窟窿,脱下外套把她包住,然后摁住伤口,声音都在发抖:“熙熙,对不起,我应该早点来……”
他完全没有留意到父亲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舞会,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元熙靠在他怀里,伸手摸他的脸:“你认出元卉不是我啦?”
他点头。
她又笑:“你叫我的名字叫得真好听,再叫几声。”
“你别说话了,保存体力,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她的声音已经虚弱下去:“没关系,我终于知道真相了……就算死也没什么遗憾了。”
“不准说!你不会死的!你死了我怎么办,还有宝宝呢,他们怎么办?你想让他们那么小就没有妈妈吗?”
“你好好照顾他们……你会是个好爸爸,我舍不得你……”她的手已经从他脸上滑下,被他握在手心,“对不起,我这回又骗了你,说好要在一起再也不分开的。”
他也说过,她要离开的话一定要事先告诉他,可有时分别就是这样猝不及防。
聂尧臣流下眼泪,也跟雨水、血水混在一起,更紧地抱住怀里的人,生怕她就这样离开了。
“我一直骗你,其实也在骗我自己。我说我不爱你,从来没喜欢过你,都是假的,唔……”
她痛得五脏六腑都错了位,却还是拼尽全力说:“其实我喜欢你这个傻子,从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你……”
-请问你找谁?
-这是你家的花园吗?好漂亮啊,比周围的都漂亮。
-1077.
-哎,是我。
那些再简短不过的对话,就仿佛已是一生。
再早一些,他是聂太太口中聪明又爱好奇特的小哥哥,她是也有类似病症却很坚强的小姑娘,他们的人生在幼年的无知无觉中已经有了交集。
草坡顶上传来脚步声,聂尧臣高声大喊,又举高手里的光源,让救援的人看到这里。
元熙低头看了看,那光不是手机发出的,他的手机刚才当作武器击打聂松脑后,已经滑落找不回来,手里拿着的是他车钥匙上挂着的那个氚管。
“这个还在……”
“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当然要一直留着。上次骗你扔掉了……我也骗了你,我们就当扯平。”
这样也能扯平的吗?
“傻子……”
雨势渐渐小了,元熙却失去了知觉,只记得好多好多人朝他们这边跑过来,聂尧臣抱着她,始终不肯放手。
救护车里,她看到爸爸和妈妈,不,是聂尧臣的妈妈,就坐在她旁边。
她也坐了起来,毫发无伤的样子,还想开口说话,但还没张口,眼泪就先掉了下来。
聂妈妈伸手温柔地帮她擦掉眼泪,笑着说:“都这么大了,女大十八变,我们茜茜也是大姑娘了。”
明知这是休克之前产生的幻觉,但她贪恋这样的温暖,想要拉住她的手。
“大了也还是那么爱撒娇。”爸爸袁正青笑道,“都已经是当妈妈的人了,时间过得真快。”
“你们是来接我的吗?”元熙问。
“不是,我们只是来看看你,你终于弄清楚了真相,做的很好。”
“爸爸……”
“好孩子,不哭了。”袁正青拥着她,“你还有很多时间,要好好的为自己活一回。”
“阿臣,两个宝宝,还有元卉,你的朋友们……他们都在等你。”聂妈妈也轻轻拍她肩膀,“照顾好自己,替我告诉阿臣,我很想念他,他一直都是我的骄傲。”

“……枪伤,大量出血,血压60/40,伤者rh阴性血,血库可能没有合适的血浆。”
“找市内血库和其他医院借血,不能耽搁,她需要马上上手术!”
“外面有人自称是她妈妈,也是rh阴性血,可以为她输血……”
“还有位男性伤者呢?”
“六十岁男性,枪支炸膛引起的多处开放性外伤,肋骨骨折,血气胸……”
医院里的紧张忙碌,让所有人无法平静。
跟着救护车一起来的聂尧臣浑身都是血,衣服也被雨淋透了,元卉让他去换身衣服,他却像没听见一样。直到聂舜钧夫妇闻讯赶来,才硬是拉着他去换了干净衣服,陪他一起等在手术室的门口。
上回这样等,还是龙凤胎出生的时候,他们每个人都满怀喜悦地期待着新生命的降生,跟眼下的心境完全不同。
蒋虹从走廊另一头的房间走出来,手臂上还压着止血的棉球。
她刚抽了血给元熙做手术。
医生说好在子弹威力没有那么大,伤者面临最大的威胁就是失血。
她走到聂尧臣身边,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元卉,想笑一笑,嘴角一动,却哭了出来。
元卉瞥了她一眼:“你是我妈妈?”
原来她跟姐姐还是像妈妈更多。
“我对不起你们……我应该早点告诉你们事情的真相……”
就是因为她的懦弱和贪婪,对聂松那样冷血的人仍怀有侥幸,现在几乎要害死亲生女儿了。
聂尧臣没有吭声,他从来到医院后就没说过一句话,现在唯一的信念就是等元熙醒过来。
如果她死了,他大概也撑不下去了。
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医生从里面走出来,门口等待的人立刻就围了上去。
“医生,我姐姐情况怎么样?”
“没有生命危险,可以放心。”医生顿了顿,“另一位男性伤者反而问题更严重一些。”
“我们警方需要向他录一份口供,可以进行吗?”
“要等他撑过最危险的48小时,如果意识清醒了,就可以。”
所有人都像松了口气,元熙从手术室被推出来后,聂尧臣抓住床车的扶手不放,仿佛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黯哑道:“我……可不可以进去陪着她?”
“我也去!”元卉举手。
已经知道了全部真相的姐姐,一旦清醒,应该最想把这一切告诉她最亲近的两个人吧?
而对于站在门边的蒋虹,聂尧臣说:“我不想再看到你。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半年后。
夕阳衔山,山影青朦朦一片,路旁的香樟树在晚风中抖落春天的新绿。
墓碑还很新,逝者的音容笑貌在照片中清晰可见。
墓前有整束鸢尾,据说鸢尾是灵魂的引路人,也是埋葬在这里的女人生前最喜欢的鲜花。
希望逝者安息。
聂尧臣不知在墓碑前坐了多久,等到要站起来,才发现腿麻了。




非婚生依赖 非婚生依赖 第116节
身边有人笑话他:“我这才走开一会儿,就腿软了啊?”
笑归笑,却还是伸手拉他起来。
他也不辩解,借力站起来才有点委屈:“不是软,是麻了,你给我揉揉。”
元熙嗤笑:“在妈妈面前,还这么爱撒娇,不怕被笑话。”
“我今天跟她说了好多话,她不会笑话我的。”
芮琼芝也知道了,阿臣就是喜欢在茜茜面前撒娇。
元熙整理了一下墓碑前的鲜花:“嗯,我上回见到她,她还说了,你一直是她的骄傲,她很想念你。”
而她一直引以为傲却无法与人共情的儿子,如今也懂得放下理性,感性的在她墓前陪她说说话。
他跟元熙说好的,各自陪逝去的母亲和父亲说几句话,再一同汇合。
今年的清明没有雨,天气好得像明朗的夏天。
元熙前些天在夏婵的店里看中一条露背的裙子,没有勇气下手,但姐妹们纷纷表示,她们看得清清楚楚,她背上的伤疤已经不影响美观。
清明之前,聂松作为当年“2.14杀人案”的嫌犯在春海市开庭受审,他一只手被炸断,所有头发都白了,像一下子老了十岁,再也打不了高尔夫了。
警方找到了他多年前借来杀人运尸的汽车,虽然已经报废,但还停留在废旧车厂里,含琦他们在后备箱里提取到了跟包裹尸体的防水布上相同的纤维。他用于杀死芮琼芝的那把开蚝刀也证实跟他的高尔夫球杆出自同一个订制工厂。
这些都是足以定罪的证据。
真相就是最好的良药,赵元熙康复得很快,终于可以回归袁茜这个身份,过自己的人生。
但她还是习惯大家叫她熙熙,聂尧臣也还是叫她77.于是她得到灵感,干脆给儿子取小名叫久久,女儿叫一零,一家都是数字。
孩子爸没意见,反正他什么都听她的。
清明小长假最后一天,春海有一场演唱会,出场的嘉宾中有曾经红极一时的女团组合。
元熙穿了那身露背的长裙,挽着新晋成为她丈夫的聂先生,竟然有些紧张:“我还没有看过元卉的演出。”
“凡事都有第一次。”他帮她拿着精心制作的小灯牌,“我也没想过我还会来这种场合。”
周边都是十几岁的少男少女,他们两个超龄粉丝像是来弥补年轻时的遗憾。
吵吵闹闹的相爱,亲亲热热的怨恨,仿佛罗密欧与朱丽叶,却又完全不是罗密欧与朱丽叶。
那个翻进凯普泰来花园中的年轻人,只能把热泪洒入爱人的坟墓中。可是那个勇敢地闯进聂家花园的姑娘,让躲在黑暗中的两个孩子手牵着手,凭借那点微微光亮,就走到今天。
看台上星光点点,钻石般璀璨;舞台上热力滚滚,群星闪耀。
有人说天空中所有闪亮的星,都是他们爱的人。
如今抬头看一看,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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