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极道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葛由
而后,小布莱克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才响彻了全船,并足足持续了十数秒有余。而他本人,直到最后喊断了气,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一坠到底这个事实。
劫后余生的小布莱克长舒了一口气,眼泪鼻涕一股脑全流了出来,哭道:“哇老大,你又救了我一命,这才上船两个月,我,我真是……”
“别废话!赶紧爬回梯子。”诺顿梗红了脖子,咬牙切齿地说着。
此刻,他正一手握着悬梯,一手抓着小布莱克的手腕,悬在半空之中。
“呜呜……老大,我……”小布莱克哽咽着,仍不能平复激动的心情。
这时,诺顿的双手已经逐渐脱力,听到哭声,不由得一阵急怒,骂道:“上梯子啊!蠢货。你是想拉着我一起掉下去吗”
“哦!好的,我……我马上。”
小布莱克连连点头,一阵手忙脚乱之后,终于将身体重新挂上了悬梯,于是开口道:“老大,我抓稳了,你松手吧。”
这时,诺顿的两手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拉伤,抓着梯子的右手更是迅速地由红变紫。听闻此言,终是如释重负地松开了抓着小布莱克的左手。
“老……”小布莱克还想说些什么,但刚一开口,便和手里的横杆一起向下坠去。
原来,因为诺顿刚刚大力的蹬踏,那节横杆上的锈钉已是几近断裂的状态,现在一受力,终于不堪重负,寿终正寝了。
“布莱克!”诺顿大声喊着,但他才放开的手已经无法再够到小家伙了。
而小布莱克这边更是来不及思考,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便觉落入了一个结实的怀抱。
是阿德里安松。他及时赶到,稳稳接住了小布莱克,而后单手抓着衣领,提小鸡一般将人丢了出去。
“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赶紧给老子滚!”
阿德里安松满口喷着唾沫,说完,还不忘在踉跄的小布莱克屁股上补上一脚,让对方完全失去重心,摔倒在地。
这时,诺顿也从桅杆上降下,落在了阿德里安松身前,汇报道:“船长,来袭的海贼团共七十余人,左右舷各十二门12磅炮,刀剑、火枪人手装配。”
“另外,敌人的航速比我们快不少。目前距我们不到两海里,预计一小时后,进入交战距离。”
听完报告,阿德里安松点点头,丢下一句“做得不错”,便立即转身,向人头攒动的右舷走去。
最后关头,诺顿捏着腰间的侧剑,还是问了出口:“船长,不用我留在甲板上吗”
闻言,阿德里安松脚步不停,回道:“两个小崽子,留在上面干什么送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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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小布莱克被阿德里安松一脚踢倒后,也不吃痛,立马连滚带爬地溜进了船舱。可好一会儿功夫过去了,也没见诺顿下来,心中不由焦急了起来。
最终,经过一番心理博弈,小布莱克还是回到了甲板,见诺顿立在桅杆旁,立马开口唤道:“老大,你不下来吗”
此刻,甲板上喧腾不止,小布莱克的声音很快就淹没其中。
而诺顿依旧伫立在原地,似乎是没有听见小家伙的呼唤。
见此情形,小布莱克还想再喊,但刚一开口,就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了。
“布莱克!”
“对,说得就是你,快过来。”
说话的是船上的医生库伯,因为年纪颇大,又喜欢倚老卖老,船员们一般都管他叫“老抹布”。
此刻,“老抹布”正板着那他张满是褶子的抹布脸,挎着一大包医疗用品,艰难地向着船舱移动。
“你这小家伙,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没看见老头子我拿不动这么多东西吗”
“额……”
“额个屁啊!还不赶紧过来搭把手。这堆该死的破玩意儿,一个比一个重,我这老腰都快被压断了。”
库伯左手撑着栏板,右手抵着瘦弱的腰杆,一副不堪重负的模样,可声音依旧中气十足。
闻言,小布莱克只得匆匆赶去,一脸掷重地接过库伯手上的大包。
可刚一过手,小布莱克便发觉这包裹压根就不重,定睛一看,才发现满满一包,赛的全是纱布和棉花。
“还愣着干啥,走啊。”
库伯瞬间恢复了力气,迈着八字步,得意地走在前面。
这时,小布莱克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于是朝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心中暗暗发誓,再也不相信这个老东西说的任何一句话了。
然而,事已至此,小布莱克心中纵有百般不愿,也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库伯身后,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的老大。
可没成想,两人刚走到中轴线附近,“老抹布”就突然停下了脚步,然后径直调转了方向,向着诺顿走去。
“嘿,新来的航海士。杵在这儿干啥呢被海贼吓傻了”即使两个月前,库伯才为诺顿诊治过伤病,但他仍是记不住诺顿的名字。
“库伯大叔,没什么,只是……”诺顿欲言又止,视线依旧不离天边叆叇的高云。
“既然没事儿,那就来搭把手吧。一会儿开打了,我一个老头子可忙不过来。”
库伯拍了拍诺顿的肩膀,顺手就将一袋手术工具挂了上去,而后才语重心长地说道,“瞧你这样子,不就一海贼吗多大点事儿。你这个小娃娃,还需要多历练哩!”
“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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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就如同炮管上的导火索,须臾之间,半个小时便燃烧殆尽了。
此刻,“火蜥蜴号”的甲板上已经没有了躁动,只余船员们压抑的呼吸和汗珠滚落的声响。
空气,沉寂得令人颤栗。
“船长,敌方已经进入射界。”
“稳住,放近了再打。”
“船长,敌方正在快速转舵,即将向我们发动炮击。”
“所有人都趴下,做好迎击准备。”
砰、砰、砰——
随着一连串烟柱从敌人的炮口喷发,数发重炮带着刺耳的尖啸,向“火蜥蜴号”袭来。
咔、咔、咔——
木头破裂的声音从船头响到船尾。炽热的弹丸碾过,扬起纷飞的木屑和残破的肢体,在船上划出一道道死亡轨迹。
“啊!”
惨叫声接连不断,刺激着船员们敏感的神经。甲板上防滑的沙粒也被鲜血浸润,染成了一片暗红。
许久,风烟散去,唯有阿德里安松高大的身影依旧挺立——只见他负手立在船缘,灼灼的目光穿透了大海的阻隔,直指不远处的“深海恐惧号”。
不多时,水手长匆匆赶到阿德里安松身旁,低声报告道:“船长,敌人第一轮炮击十二中四。三发在甲板,两人伤亡;一发在船舱,由于舱门损坏,伤亡还未知。”
阿德里安松点点头,下令道:“想办法下到船舱,一定要弄清楚吃水线有没有受损。”
“是。”
水手长领命离开后,阿德里安松的声音再次激昂了起来——
“小伙子们,敌人的第一轮炮击已经结束,现在是我们的回合了!”
“所有人守住自己的位置,炮手就位,做好炮击准备……”
第四章 开炮!开炮!
此刻,“火蜥蜴号”的船舱内,烟尘弥漫,寂静无声,只余哗哗的海浪声在回响。
“咳咳……”
终于,一声咳嗽打破了沉寂,随后便在人群中扩散了开来。
“这该死的船舱,咳咳……是有多久没清理过了。”库伯对着舱内唯一透光的窟窿,拍打着身上的积灰。
是的,刚刚那发袭向船舱的炮弹便是从这里入射,然后擦着库伯的头皮飞过的。
“我就说这些年轻人不靠谱吧,一点卫生都搞不好。这灰尘满天飞的,等会儿伤员送下来了,还让我怎么救人”库伯连连摇头,话语里丝毫没有与死神擦肩而过的后怕。
清理完身上的积灰,库伯借着头顶的光线环视一周,发现舱内的众人都无大碍,便大大咧咧地开始了指挥。
“那个……诺顿,还有布莱克,别咳了。舱门好像堵死了,你们俩去看看能不能弄开。”
“还有那俩木匠,先不要急着补洞,这窟窿离吃水线还远着呢。赶紧去搬桶水来,洒在舱底和舱壁,别让灰尘再扬起来咯!”
“……”
库伯不断出言指使着众人,自己却稳坐原地,手里漫不经心地清理着医疗器具。
不多时,船舱内的空气便在木匠的辛勤劳动下焕然一新。
而诺顿这边,正好碰上奉命前来探查的水手长,在双方的努力下,也顺利地打开了舱门。
“下面情况如何”水手长开门见山地问道。
诺顿正欲作答,却被库伯抢了先:“好得很哩!别废话,甲板上应该有伤员吧,趁现在还有空闲,赶紧抬下来。”
闻言,水手长点点头,视线在舱内逡巡一周,确认弹着点后,便起身离去了。
而紧随其后的,便是两个血肉模糊的伤员,连同他们的哀嚎一起被抬了下来。
其中的一人,嘴里鲜血横流,却仍旧含混不清地喊着:“开炮,开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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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板上,炮击带来的混乱早已结束,可“火蜥蜴号”的反击却迟迟未到。
“三百米……二百八十米……”阿德里安松在心中默默测算着两船间的距离。
对方使用的是12磅重炮,自己的则是6磅速射炮,比射程,肯定是对方占优。
如果这是一场军事海战,对方完全可以凭借着速度与射程的双重优势,将自己风筝致死。
但现在,敌人却是一伙把自己当成猎物的海贼,为了保证收益的完整性,他们必定会主动接近,进行跳帮作战。
而这,便是“火蜥蜴号”的机会——只要距离够近,6磅的速射炮同样威力不凡。
——二百四十米。
“小崽子们,眼睛都给我擦亮了,最后再校准一次目标。”
——二百二十米。
“右舷齐射,预备——”
——二百米。
“开炮!”
轰!——
阿德里安松激昂的话音被炮声淹没,而他挺立于船舷的身影,也在浓烟中若隐若现。
一时间,船员们都被硝烟刺激得咳嗽不止,可阿德里安松却丝毫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立即冷却炮管,装填第二轮炮弹,大炮复位后,即可自由开火。”
不多时,炮口喷发的硝烟便被横风吹到了左舷。阿德里安松则抢先一步,在烟散后的第一时间,便拉开望远镜观察起了敌舰的受损情况——
八发炮弹命中了四发,只可惜落点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地方,并没有给这群海贼带来太大的损伤。
眼看着“深海恐惧号”一步步逼近,甲板上的十二门重炮也即将装填完毕,阿德里安松向栏杆狠狠砸了一拳:“这帮狗娘养的东西,运气倒是不错。”
双方的硬实力,还是差得太多了。
巴斯特海贼团展现出的气势着实骇人——船坚炮利、锐不可当——与此前遭遇过的海贼相比,完全是云泥之别。
但这又如何呢
十五年前,面对“残暴者”摩根,他没有退缩。
十四年前,面对“恶之军队”杰尔马66,他也没有。
现在,更不会。
“左半舵,右舷侧顺风,别让这群狗杂碎追上来了!”
虽说“火蜥蜴号”被航速更快的“深海恐惧号”追上只是时间问题,但每拖延一分钟,就能给速射炮多腾出一轮射击的时间。
这就足够了。阿德里安松并不奢望今日能全身而退,但死之前,他一定要从对方身上狠狠地咬下一块肉来!
轰、轰、轰——
炮声一刻不停,随着双方不断接近,火炮的命中率也直线上升。
双方互捅的铁弹丸在彼此的船上拉出一道道死亡轨迹,让这场硝烟弥漫的海战愈发惨烈。
然而,这还远远算不上海战中最血腥的时刻,因为此刻,两条船的距离已经近到了八十米。
这时,交战的双方都会不约而同地换上另一种令人闻风丧胆、不寒而栗的炮弹——
葡萄弹。
第五章 戛然而止
与甲板上热烈的气氛不同,舱内的战斗是属于船医库伯一个人的。
此刻,库伯正伫立在简易的手术台旁,忙着对伤员急救。他的衣襟早已被汗水浸透,脸上也不复此前的轻佻。
这场战斗的血腥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也远远超出了诺顿的预期。
作为库伯的临时助手,眼前白花花、血淋淋的场面,诺顿并没有去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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