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慧妃的躺赢人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青丘一梦
“她怎么会嫌弃呢?这种事情,她和你愿景姨娘都是最乐意的了。”娜仁道:“我回头和她们说,不过细节处还是要你和她们商议的。”
皎皎道:“女儿省得,您放心。”
自觉怀揣着女儿的重任,在皎皎动身离京之后,娜仁便准备往南苑去了。
其实这不是急事,她纯粹是在宫里待厌烦了。
清梨和愿景都不放心她,来了许多封信,满纸关切。自去岁太皇太后病重起,到如今已积攒了几大盒子,友人的关心总是叫人心里热乎乎又满满当当的。
如今没什么事了,她在宫里自然待不住了。
康熙并没反对,甚至叮嘱她在南苑好好放松放松,又不放心她的身体,安排唐别卿也包袱款款地跟上了离宫的大部队。
如娜仁所料,对于皎皎的邀请,愿景和清梨都很乐意,细节处还要等皎皎回来之后详谈,娜仁说了一嘴,便开始安心地在南苑中过着快乐的养老生活。
女子书院需要很长的时间筹办,皎皎如今人还在海外飘着,她费多少心都没用。
她能做的就是有钱拿钱,有力出力,但这两样皎皎好像都不是太需要。
……失落。
前朝为了立太子的事着实是僵持了一段时间,最终的结果就是原本跳得最高的八阿哥遭了呵斥,前头皇子大臣们群魔乱舞,后宫也不消停。
娜仁干脆就没回去,在南苑快快乐乐地过起了度假生活。
难得的是在此期间四阿哥和四福晋竟然加入了偶尔到南苑来给娜仁请安的行列,娜仁不得不从自己的快乐老家搬到行宫宫殿群处居住,大行糊弄之举。
后来应该是得了康熙的话,四阿哥便不大过来了,偶尔在留恒带着楚卿过来的时候捎上些东西。
清梨对此了然,“这是想抽身出来?”
“是想要人以为,他抽身出来了。”娜仁淡淡地道:“也不错,他是个清醒的人,若不是我金屋藏了你们两个‘娇’,我还真可以顺手卖他个好。”
听了她这话,清梨深深看了她一眼,压低声音问:“你是打算押宝了?”
“什么押宝?我这个人一向不搞那些赌博恶事!”娜仁直接忽略自己在宫里呼朋唤友搓麻将的那些年,十分正直地道:“我可是个正经人!”
第175章
事关权力交接这等大事,又路途遥遥,娜仁算着时间接到皎皎来的信,便知道她秋日里多半是回不来了。
皎皎在外头有窝,应该还不小。
这个娜仁是清楚的。
不过如今看来,那里也快要成为柔维的据点了。
“后浪推前浪啊。”娜仁叹了一声,却也知道若不是皎皎心有挂念,她也不会早早退下来,推柔维上位。
但皎皎既然做了,就一定是心中有把握的。处于私心,她在确定皎皎没有委屈或者压抑自己之后,便没有再劝了。
她又何尝不希望女儿能够留在自己的身边呢。
不说承欢膝下,一旬能够见一日也是好的啊。
娜仁如此想着,还是提笔在信纸上写上“家中一切安好勿念在外万事缠身定要珍重身体……”
“哎哟,让我瞧瞧,这是做什么呢?”清梨手持一把竹骨绘泼墨山水的折扇,摇摇摆摆地从外头走进来。
娜仁撂下笔抬起头看她一眼,不由啧啧地道:“清梨,你现在真是亲力亲为把当年留在我这的优雅骄矜形象全部抹去。你现在……就活像个纨绔子弟,这走路的姿势,再牵条狗驾个鹰就更像了。”
“嗐,我这叫潇洒。”清梨冲她抛了个媚眼,分明上了年岁,但因保养得极好,还如三十上下一般,眼波流转间风情横生,淡化了不笑时的凌厉与不怒自威。
娜仁身子都酥了半边,好一会才道:“你有这劲头别冲我使啊……”
“养男人哪有咱们凑在一处有意思?”清梨冲她眨眨眼,瞥了眼炕桌上摆着的匣子,见里头满满当当一沓信件,信封上都是“额娘亲启”。
清梨一扬眉,问:“皎皎来信了?她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信里倒是没说,不过我看今秋是悬了,再等吧。”娜仁长长地叹了口气,吹干了墨痕,将信折好塞进信封里。
清梨道:“这丫头可别不回来了,就把我和她愿景姨母吊在这里,不上不下的。我连换妆的法子都寻好了,身份也预备得妥妥,南方大族之女,闺中时素有诗名,早年出家做女冠,孤身未嫁,云游四方。若是这边差不多,我随时就还俗了。”
以她如今在南边的势力,想要给自己安排这样一个身份并且落实倒是不难。
娜仁想了想,问:“京中认识你的人可不少,你确定那换妆的法子靠谱?还有,你怎么不干脆就一直出家了,按你这说法,出家几十年的人了,匆匆还俗不合常理啊。”
清梨就笑了,“我这不是割舍不了牛肉和黄鳝嘛。换妆的法子定然靠谱,如你说的,认识我的那些人如今还活着几个?除了没了的,多半也都老了,轻易不出门子,身份又悬殊,哪能见到我?我再稍稍改换下容颜,便无甚怕的了。”
“那就好,你可别把皎皎拉下水。”娜仁道。
清梨眨眨眼,登时眼角便泛起了泪光,如点点碎玉落珠挂在眼角,欲落不落,一面轻轻抽泣,一面捂着心口道:“相识多年,我今儿算是见识到你的偏心了……”
“别演!”娜仁一把糊在她脑袋上,“一把岁数了,正经点吧。”
正如娜仁所猜测的,皎皎直到季秋时分,最后一封书信传来,其中才说她已经动身回国,约莫腊月前能归家。
在她到家之前,康熙再次给了他这一二年受了不少打击的儿子们一点甜头。
大阿哥与三阿哥自然不被算在此列,仍然挂着可怜兮兮的贝勒头衔,除他们以外,四阿哥、五阿哥都晋了亲王,七阿哥、十阿哥得了郡王,九阿哥、十二阿哥、十四阿哥封了贝勒。
同时,一直居住在钟粹宫后殿的戴佳氏被晋封为嫔,虽然没有赐宝印封号行册封礼,好歹也是个嫔位了,份例跟着涨了上去,好歹也算在宫里混出头了。
戴佳氏对此倒是不大惊讶,平静沉稳地接了旨,定贵人却比她还要欢喜,拉着她温了酒,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
七阿哥升了郡王,十二阿哥得了爵位,戴佳氏又被封为嫔主,都是值得欢喜的事。
她全无分毫落寞,只为戴佳氏欢喜,如此心性,也是十分难得的。
佛拉娜对此颇有些唏嘘感慨,言罢用了半碗茶,忽地又说:“可当年再是交好默契,以为交了心的人,总还是会有渐渐走远的。”
娜仁抬头看了她一眼,想了想,道:“本就不是抱着真正交心的想法走到一起的,又何求能够一生为知己呢?”
这是大实话。
佛拉娜听了,忍不住轻笑,似有落寞,又似是嘲讽,“可不是吗。不说这个了,太后七旬大寿,打算送些什么?”
“绣了一部《金刚经》,绣在屏风上。”娜仁说着,心有余悸,“绣得我眼睛都要瞎了,佛经里的字为什么都那么生僻难认还难绣!”
佛拉娜:“你这不是明摆着为难自己呢吗?……不过太后定然会喜欢这一份礼物。这阖宫里,除了太后,想来也没人能叫你用这一份心了。”
她有些酸溜溜地说着。
娜仁叹了口气,面带惋惜,“若不是晚生几年,有这待遇的和该是我啊!”
想起这位娘家夫家混乱的辈分,佛拉娜嘴角轻轻抽搐两下,没说什么。
皎皎正好是在腊月里回京的,彼时京中寒风正盛,娜仁拉着宁雅在宫里快快乐乐地啃羊蝎子,咸香适口的汤锅里滚着蔬菜并几样菌菇、豆腐。
猛地听到响动,回头看到是皎皎拖家带口的,娜仁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吃独食被抓包的慌乱。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理直气壮地想:反正皎皎回来之前只说近日到,又没说是今日到,她也不知道皎皎究竟哪天回来。不算吃独食,绝对不算。
于是皎皎一家两口入内之后,娜仁颇为淡定地唤他们起身,然后喊人添了两副碗筷来,问:“柔维没回来吗?”
皎皎笑道:“她忙着呢,怕是回不来了。”
“哦。”娜仁也就是随口一问,心里多少有点底了,叫二人落座,又问:“给太后和你汗阿玛请安过了吗?一路回来还算顺当吗?走水路还是走陆路……”
她絮絮问了许多,皎皎耐心地一一仔细回答着。
果然,知道她这次回来就不打算走了,太后和康熙都很高兴,但见柔维没回来,不免又多操了许多心。
太后是看得开的,私下还是不免悄悄问娜仁:“柔维是这回不回来,还是以后都不打算回来了?她今年才多大呀,皎皎放她一个人在外头放心吗?”
“柔维是经过风浪历练的,您就放心吧。”娜仁道:“皎皎是她亲额娘,还能害了她不成?以后会回来的吧,她阿玛额娘还在这边呢,总不能抛开不管了。”
虽是这样说,其实她心里也有点没底。
但在太后这,她也只能这样说了。
太后叹了口气,喃喃道:“也好,不回来也好。”
娜仁知道她的心结在哪里,便也低着头,默默未语。
皎皎素来雷厉风行,虽然答应了娜仁在她身边留了一段时间,还是要分神操持外头的事,书院择址开建是转年开春了,彼时陪太后过了七旬万寿,皎皎便跟着娜仁去了南苑。
也不知她和清梨与愿景都说了些什么,把俩人搞得一腔热血沸腾,胸中仿佛有一把烈火在燃烧,随时可以撸袖子上战场那种。
娜仁就笑看着她们,季春初夏的阳光已经很晃眼了,她躺在躺椅上看着院子里的人,不由眯了眯眼,却又止不住地笑。
多暖和的好天气啊。
第176章
一切事情步入正轨,皎皎有条不紊地准备着筹办书院事宜,康熙听闻女儿能留在国内,别说是办女子书院了,就算是把安隽云休了换个额附他都会双手支持!
康熙慧妃的躺赢人生 康熙慧妃的躺赢人生 第196节
对于柔维未曾归来,他很有些遗憾,嗔皎皎道:“你们做父母的,也忍心叫女儿孤零零一个人留在外头过了个年,今年还不叫人回来。”
“她回不回来,且看她自己吧。她手头事情不少,去年未能脱身,今年也未必了。”皎皎慢条斯理地剥开青柑,去了橘瓣上的白络,分别递给康熙与娜仁。
一直安静地坐在她身边的安隽云将剥好的青柑塞给她,皎皎冲他一笑,然后转过头来,似是轻笑着,眼中若有千言万语,“无论她想做什么,叫她去做吧。我和她阿玛,希望她顺遂、如愿、快乐,希望她前路坦荡无所顾忌,同时,也不希望自己成为她的牵绊。”
康熙微怔,娜仁却笑了,“这话,倒叫我想起当年了。也罢,随她去吧,孩子大了。”
她一开口,康熙就转头看她,正欲长篇大论说些什么,却见她懒洋洋地往身后的凭几上靠,拢着披肩半阖着眼,似乎有些疲累了。
他张了张口,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沉默地注视着娜仁。
自太皇太后过世之后的一二年里,她身体一直没有大好,入冬来染了一场风寒,断断续续病到如今。
当下仔细瞧着,她脸色已好了许多,但精神头不大好,倚在那里,瞧着难免有些懒怠怠的。
唐别卿说是心病,他听着,却觉无力。
又仿佛是有一身的力气,不知道应该向何处去使。
若是身体上的病,宫中有名医、有良药。若是仍然不足,那普天下的名医良药,只要有一点希望,他都可以下旨寻来,只要能够医治娜仁,良田厚禄不在话下。
唯独心病,使他束手无策。
他其实隐隐约约知道如何能治娜仁。
她初入宫中,便受太皇太后庇护,几十年如一日,与太皇太后感情深厚,太皇太后也是她的羁绊之一。如今太皇太后撒手去了,心里最难受的就是她,最接受不了的也是她。
这些年,太皇太后病过很多次,每一次太医都说可能不大好了,都是她日夜不离地照顾守着,硬生生将太皇太后拉回来的。
每一次的悲伤与急切,最后都重新迎来了希望。
这一次,她没能把太皇太后拉回来,得到的是彻彻底底的失望。
大悲伤身,郁滞伤心。
想要把她从悲伤中拉住来,最好的方法就是重新给她绑上羁绊,让她眷恋人间,留在人间。
但问题就在,她如今的羁绊就不少,对她而言每一个都很重要,仿佛每一个都能留住她,又仿佛每一个都不能留住她。
皎皎因此决定不再远走,但即便她留在身边,似乎也不能改变娜仁的状态,而皎皎显然也不能舍下公主府常住宫中,一来她放不下安隽云,二来也不合礼制;清梨与愿景与她感情深厚,她在南苑那段日子,听唐百的回禀倒是很欢喜,但还是时常倚在榻上,望着窗外发呆。
甚至一直以来,娜仁都没有表现出特别悲伤反常的情绪。
在太皇太后去世之后,她确实伤心了一段时间。但在那之后,她一如既往的潇洒快乐,一如既往的弹琴插花看话本子。
只是没事的时候更喜欢坐在炕上发呆,有时望着天边,有时望着慈宁宫的方向。若是宫里没有大事,她有时能够一坐就是一整天。
康熙凝视着娜仁,不自觉地愣了神。
娜仁注意到他的目光,抬手捏捏眉心,将自己的思绪从漫长的回忆中抽离出来,好笑地问康熙:“怎么了这是,眼巴巴地盯着,有什么事要我办?直说。”
任是皎皎怎么看,从康熙这目光中,也看不出“眼巴巴”三个字来,当下只能感慨:人家自小一起长大的,就是不一样。
她常觉得,自家额娘看汗阿玛的眼神与后宫诸位娘娘决然不同,如果硬要掰扯,应该是……满腔的母爱?!
其实仔细想想,她小时候也没少和康熙争宠,暗搓搓地,大多数时候康熙让着自己女儿,但也有寸土不让的时候。
比如娜仁只想做一道点心,在为是油盐千层饼还是绿茶乳酥纠结犹豫的时候。
留恒也没少混进来加入战局,三方争霸,互不相让,争斗不休。
一时想到少年时的事情,皎皎便微有些出神,康熙的下一句话让她一个激灵,瞬间将她拉回现实。
“皎皎,恒儿,你们额娘、娘娘将你们养这样大,花了那么多心思,可真是白养了!”康熙痛心疾首,“皎皎,你还记得你当年非要嫁安隽云,你额娘为你力抗来自老祖宗的压力的时候吗?恒儿,你还记得你幼时体弱,时常染恙,你娘娘守着你,一守就是一整夜的时候吗?”
皎皎迷茫极了,与留恒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的一头雾水。
康熙继续悲切地道:“阿姐这个年岁了,膝下空虚长日寂寞,你们就不能积极着点,快些叫她抱上孙儿,让这永寿宫热闹热闹吗?”
皎皎委屈地道:“我……我生了啊。”
“生了好像没生!柔维从小到大,一共陪了她郭罗玛嬷多少时日?”康熙知道女儿是铁了心不要老二了,当即摇摇头,叹了口气,又看向一直坐在一边没敢出声的留恒和楚卿,“恒儿,你阿玛可就留下了你一个啊,你娘娘这些年也是将你视若己出——”
“好了!”娜仁终于回过味来,拧眉看向康熙,“我哪个年岁了?膝下空虚是这么用的吗?我什么时候寂寞了?孩子们愿意生就生,不想生就不生,他们的事由他们自己做主,咱们做长辈的,就不要掺和了。”
康熙没想到娜仁竟然关键时刻站出来反驳他,当即大为心痛,振振有词地表示:“朕说的有错吗?恒儿可是隆禧这一脉的一根独苗啊!他若是无嗣,隆禧这一脉就此便断绝了啊!”
他试图把娜仁的主意从最开始那一句上移开,并且以此掩盖自己听到那一句“我哪个年岁了”的心虚。
“我发现你真是越老越顽固,年轻时候还看得开,反过来劝老祖宗呢,如今倒满口独苗了。”娜仁道。
她提起太皇太后的语气很平和,康熙却震了一下,忙打量她的神情,见她如常,方才微微松了口气。
看到他这个动作,娜仁方才莫名涌来的情绪忽地又散了。她最近是有些不对劲,她想。
或许是想家了。
这些年,她乌嬷嬷、琼枝与太皇太后三人视为最重要的人,而太后、康熙、皎皎、留恒、豆蔻、清梨等人则可以列在第二阶层。
无论是乌嬷嬷还是太皇太后,对娜仁来说都是无可替代的。
乌嬷嬷与太皇太后相继离去,好像也象征着,她在这边几十年来经营的“家”的符号塌掉了一部分,并且在今后的许多年里,还会不断地崩塌。
康熙走的思路或许是对的,搞个小孩子送到永寿宫来,孩子都是吞噬时间和思绪的怪物,娜仁养个小崽子在身边,不知不觉地就会在孩子身边花费很多心思,没有时间落寞。
即使不想承认,康熙也知道,如果论陪伴的有效,无论是他还是皎皎留恒这一双儿女,都比不过一个襁褓之中懵懂无知的婴孩。
娜仁天性中怜悯弱者。
孩子放到了她身边,她便不忍心不照看。
这个孩子在她心里未必比得过太皇太后,甚至可能连他与皎皎、留恒都比不过,但一定能够让她花费很多心思。
思及此处,康熙屈指敲了敲身前的炕桌,忽然问娜仁:“宫中那些年轻的小嫔妃,阿姐你可有哪个看得顺眼的?”
如今宫中现有这些孩子他觉着是没希望了。
按照娜仁的性格,如非母亲与她有过的,知事的孩子送过来,她是不可能接收的。即便退一万步来说,她接收了,也不可能倾注太多的心思。
对娜仁的性格,他是再了解不过了。
正如他了解娜仁,娜仁也了解他。
甫一听他的话,娜仁一口茶险些呛了自己,连着咳了几声,忙道:“你快别往那事情上想了,我如今这样也挺好,等明年开了春儿,我就到南苑里住去。可惜——等皎皎的书院建起来,我再到南苑去也没大意思了。”
皎皎见状,忙不迭地道:“书院地址就选在南苑附近,等明年额娘您去南苑了,女儿就接您过去瞧瞧。如今已建了大半,一应风水园林仿的都是南边的样式,还有些是海外风情的,您一定喜欢。女儿届时在后头给您留个小院,你可以偶尔过去住住。”
这是有些出格的,但康熙没拦,也没发表意见,低着头喝茶,是默许了的意思。
楚卿眸光复杂地望着娜仁,幽幽似有千言万语。
娜仁看出她的心情复杂,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在康熙被叫走后,她下地拍了拍楚卿的手,温声道:“别听你皇伯父的,生不生孩子你们两个说了算。当年我和他就聊过这个,当时说得好好的,若是留恒没有孩子,那便从宗室之中,或者从他那些堂兄弟里,选好孩子过继一个也使得。铁帽子王爵摆在这里呢,也定然有愿意的。他这是……关心则乱了。”
这关心则乱究竟是对谁,娜仁没说。
楚卿点点头,轻轻道:“……我省得了。”
娜仁给留恒使了个眼色,留恒沉稳淡定地点点头,握住了楚卿的手。
从永寿宫出来,外头飘着雪花,天气微有些寒冷。
皎皎留在宫中,留恒与楚卿并肩走出正殿,见楚卿若有所思,留恒为她紧了紧斗篷,牵住她的手,迈下了台阶。
楚卿似是挣扎般地动了动手,没挣开,留恒握得很紧,她抿了抿唇,便也反握回去。
京师的冬日,风总是冷得刮人骨头,二人并肩行在雪中,均是默默无声。
就在要出内宫门的时候,楚卿忽然道:“咱们要个孩子吧,我们都找个医生看看,若真有什么问题,便吃两剂药。”
这些年他们未曾有意避孕,却一直未曾有孕,若不是谁的身子不好,便真是天意了。
但此时,楚卿宁愿相信是前者。
留恒低声道:“皇伯父的话你不必在意。”
“我不是在意那话。”楚卿道:“若是我在意,我额娘再三催促我的时候我便要了。我是觉得……也有个孩子也好,咱们有个后人,有人能传续你的意志、我的血脉,眼下,也能有人陪陪娘娘。咱们的孩子,放在永寿宫,娘娘会乐意的。”
留恒也清楚娜仁最近的精神状态不大对劲,但还是道:“即便咱们没有孩子,皇伯父也会另做打算,娘娘那边我也会想法子……”
“我说了,不单是为了别人。”楚卿看向他,双目清凌凌的,但即便在这样的雪日,也不叫人觉着寒冷,仿佛万年冰山山巅之上的层层积雪终于被阳光照耀,微有了一些温和的温度。
她牵着留恒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轻声道:“百年之后,你我归于尘土,但会有一个孩子,他的心脏仍然跳动着,他的血脉依旧奔涌,便如你我之灵魂依然存在于世间。”
留恒手微微一颤,然后迅速紧紧反握住她,启唇低声道:“好。”
冬日,雪花纷飞的日子里,楚卿凝视着他,微微弯了弯唇角,宛如冰雪初化,煞是动人。
永寿宫里,送走了留恒与楚卿,娜仁盘腿在炕上坐着。见她未曾能开口,皎皎便也不言,沉默地坐着,少顷,揉了把自己的脸,忽然开口问:“琼枝,我最近很不正常吗?”
琼枝立在炕边,想了想,诚实地点点头。
“好吧。”娜仁往后一躺,叹了口气,“我努力调整调整。我就是……有些想家了。”
想的却不是蒙古那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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