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慧妃的躺赢人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青丘一梦
梁九功也不推辞,笑着就收下了,又道:“倒显得是特意为了赏钱才争着过来的。”
“这是什么话,自然是我的人缘好,你才争着过来。”娜仁慢悠悠晃着手里一柄白玉骨团扇,随口与他说笑着。
梁九功在乾清宫还有差事,没多留,讨了一罐子新配的汤茶包回去,说给皇上换上。
琼枝把那镯子和珍珠拿给娜仁细看,娜仁只随意摆摆手,道:“收着吧,镯子放到屉子里。”
她这样说着,忽地又起了兴致,开始巡视自己的地盘。
她自己一直住在慈宁宫前殿的东偏殿,面阔三间的大屋子,坐东朝西,正一间是会客之地,进去迎面是东墙上悬着的《洛神赏月图》,全屋的紫檀家私由连续两届宫斗冠军太皇太后倾情赞助。
紫檀香案靠着墙,上简单地摆着一个花瓶、一套茶具并两部书,白瓷美人觚中插着一枝鲜采的白荷,靠着香案的是两把玫瑰圈椅,中夹着一个紫檀方桌,一盘鲜果、一个青玉香炉,陈设极尽雅致。
左右手边是南北屋,以紫檀镂雕四合长春的落地罩隔断,垂着青翠轻透的翡翠纱,夏日里透着清爽自在,这都是琼枝的小学问。
北屋做寝间,靠北墙用落地罩罩着炕床,紧靠着的嵌螺钿炕柜全用小锁头锁着,钥匙娜仁贴身收着,里头是她的大多数现银梯己。
妆台临着西窗,一旁立着一个及人腰高的匣屉箱笼,洋漆雕花嵌螺钿的,打造得精致气派极了。一个个小屉子里是娜仁多年的首饰,按簪钗镯坠分装,金银珠玉又有不同,琼枝心里自有一本账,按季盘算,少一支都瞒不过她。
妆台的另一边一个柜子,也是一层层的屉子,里头整匣封存的首饰或璎珞项圈一类的东西。
东墙有一小门,连着一间小抱厦做更衣间,日常沐浴、如厕、更换衣裳都在里头,一组紫檀木四开门的大柜子,放应季衣裳。
北屋大概就是如此了,南屋供日常起坐,临西窗下是长炕,对面是书架,书案摆在南墙那边。
屋子不算很大,东西多了就略显拥挤,但琼枝心灵手巧,布置得错落有致。
娜仁把这个地段换算一下,放到二十一世纪,即使不是故宫里,就故宫附近那一圈儿,这么大的屋子也不是她能买下来的。
等以后真出了慈宁宫,咱这邦邦硬的关系,咋也得封个妃吧?封妃就是主位一宫,上千平米啊!一环之内!都是她的!
这样一想又很知足了。
凭借穿越,咱达成了北京一环内的房子,过起了无忧无虑的米虫生活。
如果说从前可能还得宫个斗啥的,现在凭借救驾之功,她只要不想争,便可以从宫斗之中脱身出来,再加上太皇太后与太后两尊大佛,她完全可以在宫里横着走!
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此时夏日未过,日头仍长,娜仁倒不着急晾衣服,慢悠悠等最热的日头过了,才吩咐慈宁宫里的大宫女福宽:“早上老祖宗说要晾的衣服……”
“找出来了。”福宽笑容亲近、态度却也恭谨:“那头一口大箱子里都是,有夹棉的、轻毛的,夹棉的多,轻毛的少,约莫这些日子早晚够添了。”
娜仁点点头,又叮嘱:“小佛堂里的蒲团要换成棉的了,现在天儿看着还热,早晚寒从地起,老祖宗受了寒就不好了。白露之后的暖身汤饮要备好……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福宽忍俊不禁。
琼枝也指挥豆蔻岂蕙她们搬出一口黑漆大箱子,翻出娜仁的几件厚衣裳来,回廊内偏殿西窗下的小火炉上的砂锅咕嘟咕嘟地叫唤着,老鸭汤的香气盈在庭院里,娜仁手摇着团扇倚着朱红的柱子看着宫女们忙碌,时光悠然。
太皇太后午睡起来,推开临着妆台的窗子向外一看,笑了:“当真是咱们娜仁勤奋,今儿炖的什么汤?好香啊。”
娜仁回头一看,笑盈盈道:“老鸭绿豆汤,小菜想吃什么?我去预备。”
“让小厨房预备就算了,大家格格,厨房上的事儿当个乐子就好。”太皇太后摇摇头,道:“前儿说你身边的丫头有适龄的要放出去,你看好补上的了吗?”
太皇太后这话一出,娜仁身边的小丫头们都紧张起来。
娜仁眼神在她们身上掠过,面上仍带着笑意,心绪百转。
她身边的人员配备如下:乌嬷嬷一个,是她当年的奶嬷嬷,陪着她从草原上过来的;掌事宫女琼枝,也是自幼陪伴她,做事妥帖自然不必说,她在宫里也最信任她们两个。金珠银珠是后来太皇太后指过来伺候她的,小心服侍多年,她也很信任。还有四个小宫女是内务府分配过来的:岂蕙,竹笑,豆蔻,星璇。
乌嬷嬷与琼枝是她从草原上带来的心腹,当之无愧的头等,每逢年节草原上也有一份赏赐,太皇太后给的也是头一份。
仅次于她们的就是金珠和银珠了,也是大丫头的名分,娜仁手松,她们的日子也好过,月钱也比底下四个长些。
如今她们两个要离开了,留出空缺来,底下那四个当然眼热。
虽然人少,但也算是宫里绝好的地方了,毕竟娜仁事不多,乌嬷嬷只盯规矩,琼枝素来讲究宽严并济,娜仁身边的小宫女们过得不错,也是宫里不少宫女羡慕的地方。
此时见娜仁的目光扫过来,岂蕙、豆蔻等四人都不由露出微微紧张的神情,娜仁沉思半晌,道:“岂惠精于女红心思细腻,竹笑处事稳妥沉静有度就她们两个吧。其实按我想,金珠银珠走了之后,也不必叫内务府补人了,我事儿又不多,她们几个服侍就够了,八个人未免惹眼了些。”
“这有什么惹眼的。”太皇太后刚要反驳,又不知想到了些什么,微微一顿,转而道:“也罢,暂且先这样吧,左右你也不可能在我这慈宁宫住上一辈子,你说是不是?”
娜仁浅笑不语,全然不见羞涩。
太皇太后叹了口气,“你这丫头啊,是越大越不好玩。”
岂蕙竹笑二人听了只觉喜从天降,心怦怦直跳,连忙谢恩。
娜仁看她们要磕头的样子,忙示意琼枝去扶她们,又道:“伺候的尽心,日后的好日子自然是有的。若是……”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二人一眼,二人忙道自己必定忠心耿耿别无二心,太皇太后含笑看着,等人都退下了才拉住娜仁的手,感慨着道:“咱们娜仁也长大了,会敲打奴才了。”
豆蔻、星璇见大饼没落在自己身上,心里虽然失望,但在娜仁身边服侍了这么多年,也知道她性格随和却公私分明很一碗水端平,都道自己确实不如豆蔻与岂蕙,倒是一份难得的心性。
太皇太后在旁边看着,心中很是满意。
到了晚膳时分,那汤被盛了出来,乾清宫一盅、宁寿宫一盅,余下的都上了慈宁宫的餐桌。
太皇太后尝了汤,十分喜欢,连连称赞。
因太皇太后夏日脾胃不和,慈宁宫的晚膳被拉得晚了些,用过之后天气便稍稍凉爽了。
福宽向娜仁请示后开始指挥底下的小宫女儿收起院子里的衣裳,太皇太后拉着娜仁在廊下,摆了两张躺椅坐了,一边沏了浓浓的黑茶来消食。
“娜仁丫头,你说实话,这些年,在这紫禁城里,你开心吗?”太皇太后端着茶碗望着天,往椅背上靠着,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娜仁倒是认认真真地想了一会儿,道:“开心。其实人生在世,欢喜与不欢喜全看知足与不知足,娜仁陪在您身边,长在深宫里,受您的庇佑,身后是博尔济吉特氏,宫里宫外也受不了什么委屈,又有什么不知足与不欢喜的呢?”
静默好半晌,太皇太后忽地笑了,将茶碗放下满怀感慨地伸手拉住娜仁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掌温暖干燥,让娜仁的心也有了着落。
“时间久了你就知道了,这世间的男子情爱了,皆是虚妄。”太皇太后缓缓摇着头,叹道:“自己、家族才是指望,子嗣……”
她声音渐渐低沉,娜仁知道是触及了她的伤心事,便笑道:“您博学,也学过汉学,当知道《诗经·卫风·氓》中有一句:‘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苏麻喇端着炖品回来,见娘俩靠在一起说着话,笑容中微微露出几分宽怀来。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真正的翡翠在清朝早期也叫甸玉,是不值钱的,乾隆年间才流行起来。
这里算是作者夹带私货吧,
第5章
时下民间娶亲流行六礼,宗室王府间亦然如此。
不过帝王之家何等尊贵,以万岁之尊,亲迎却然是后族担待不起的,皇后的名讳生辰也早被呈折上了御案,最后删删减减,只剩纳采与大征二礼。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后的嫁妆是不需要她的本家筹办的,太皇太后钦点了安亲王领衔筹办皇后妆奁,内办外办分配妥帖,却务要急中求稳。
婚期,就定在九月里了。
给派了那么紧急的差事,少不得给点甜头。
安亲王元配嫡福晋出身博尔济吉特氏,或者说如今京中贵妇、宗室福晋多数出身博尔济吉特氏,满洲八大姓都是近年才逐渐增多。
满蒙联络有亲,娜仁作为养在太皇太后身边的科尔沁格格,自然吃得开。
但如今安亲王府当家做主的嫡福晋乃是安亲王的第三任继室,出身赫舍里氏,乃是当今索中堂之女,也就是未来皇后的姑爸爸。
这日太皇太后命宫里的戏班子备了戏,请了几家福晋,安亲王福晋赫然在列。
娜仁照例是要陪着太皇太后去雨花阁听戏的,一早太皇太后见她眼圈儿底下微微发黑,不算光彩照人,心里了然,斜睨她一眼,道:“又点灯熬夜看书了?”
娜仁略为羞赧地抿抿唇,低头悄悄一笑,太皇太后就明白了,手在她额头上一点:“你呀!撑得住吗?”
“有什么撑不住的。”娜仁在首饰盒里挑选出一条珍珠流苏掩鬓,随口道:“要入秋了,太医院的养生方剂调换,我寻思翻翻书,把您日常用的汤饮也改一改。这些年总是一样,也怕您腻了。”
说着,她还边叮嘱一手抻着缀珍珠发带、一手给太皇太后盘着头发的宫女:“后头打一缕辫子缠在鬓边穿过来,前儿我见书里妇人的头型倒是好精巧,可惜现实里倒没人梳了。”
太皇太后先时心里熨帖笑着,却还嗔了娜仁两句,又叮嘱她注意自己的身子。
复听她这样说对,太皇太后着西洋镜向后看,对琼枝道:“听到没有,你家主子怪你手不够巧,头发梳得不够好看呢。”
“老祖宗!”娜仁实在是无奈了,叹道:“您几时也强词夺理起来了?”
琼枝站在后面,抿唇悄悄一笑,将盛刨花水的小银钵拧开递上。
苏麻喇在旁仔细打量着娜仁的发式,见不过是三四缕辫子混着发丝在脑后一盘,用浅绿发带穿插在其中,斜插一支新制宫花,底下的散发也取一些拧成辫子,不过混着青丝松松垂着,底下两只白银辫坠儿,镂空雕花倒是精巧。
身上是浅紫色绣合欢花的氅衣,用二指宽的浅色湖锦滚镶,刺绣一看就是宫中绣娘的手艺,极尽精致细腻,穿在身上行走间仿佛鲜活的花儿一般。氅衣里头是月白立领的衬衣,领口用浅绿丝线绣着丝蔓,更衬面容素净柔和。
康熙慧妃的躺赢人生 康熙慧妃的躺赢人生 第5节
这一身打扮素雅得宜,疏朗清新,并不俗气。
不过她尤嫌不足,道:“格格的容貌气质好,无论金玉翡翠都压得住,又年纪轻轻的,穿鲜艳些的颜色也没什么,反而鲜活好看。”
太皇太后也连连附和:“正是呢,苏麻喇在打扮上的眼光一向好,听她的准没错儿。”
“太皇太后您又折煞奴才了。”苏麻喇轻笑着道:“不过人老了,看到咱们格格这样鲜花一样的年纪,又是这样的人品相貌,话就多了。”
“是,你这一天天,跟我也没有这么多的话。”太皇太后将一只翡翠珠子与珍珠穿成的耳饰递给苏麻喇,自己戴上一只,苏麻喇忙轻手轻脚替她将另一只戴上。
正说着话,小宫女来回:“太后娘娘到了。”
“给太后请安。”娜仁忙回身行礼,太后笑吟吟扶了她一把,她身边一个身着浅色宫装的妙龄少女对着太皇太后行礼后,起身的空档,对着娜仁悄悄一眨眼。
娜仁噙着笑对她点点头,太后道:“知道你们两个丫头好,回头让她过来陪你半日。方才在外头,听到皇额娘您和苏麻喇姑姑说话,好热闹。”
太皇太后透过镜子看了她一眼,笑道:“是,我们正说娜仁小小年纪往素净了打扮不好,你就来了。”
太后闻言也细细打量娜仁的一身装扮,沉吟半刻,也道:“媳妇也觉得是素了些,阿朵,前儿得的那十二支赤金打造的秋日花钗,我记得花芯都是小米珠点缀的,回头给你格格送来。再过几日,天微微凉了,戴着就好看了。”
她身边的嬷嬷笑着应是。
“娘娘,娜仁的首饰盒子都要被您包圆了。”娜仁一面轻轻替太皇太后戴上掩鬓,让流苏自然地顺着鬓角垂下,一面无奈地轻声道。
太后笑眯眯道:“就是要你好好打扮呢,我也戴不了那些,自然是有什么好东西都给你了。小姑娘,就是穿鲜艳颜色才好看呢,偏生乌嬷嬷纵着你,你说穿什么是什么。”
太皇太后见娜仁动作间腕子上只有一只虾须镯,镶嵌的珠子虽大,却颜色净白,并非东珠,算不上十分稀罕,便道:“前儿缅甸国进贡的翡翠镯,难得颜色青嫩,样子也别致。皇帝巴巴地遣人给你送来了,怎么不戴上?”
娜仁动作微微一顿,下意识顺着镜子瞧着佛拉娜一眼,果见她低着头微微抿唇,无奈一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答应人家的事儿没做成了,那礼物自然收得问心有愧,不敢戴呢。这是上回阿哈在江南办差买下,千里迢迢随着礼物送来的,说是南边的新花色,我不戴上,岂不是辜负了阿哈的心意?”
太皇太后在镜子里将她神情变幻看得清清楚楚,笑容包容地看了她一眼,轻声道:“也好,你阿哈的心意最难得。”
雨花阁上戏班子架势已经摆足了,各家福晋均是按品大妆,听到太监的传唱声便忙忙请安:“奴才请太皇太后金安,请皇太后安。”
“起来吧。”太皇太后笑呵呵地落了座,“是叫你们来看戏,消遣消遣的,不必这样拘束。”
娜仁照旧在她身边的墩子上坐下,太皇太后又吩咐:“给你苏麻喇姑姑也添个墩子,今儿我享受一番,给她和娜仁也封个左右护法当当。”
“太皇太后您老人家幸头好,这些戏啊,也没有人比您更明白了。这‘左右护法’又是个什么说头?您也给奴才们讲讲,让我们长长见识,出去也好和人显摆。”
开口的是遏必隆夫人爱新觉罗氏,颖亲王萨哈廉之长女,礼亲王代善一脉,与慈宁宫素来亲近,拍起太皇太后马屁来也是得心应手。
太皇太后笑睨她一眼:“你这个鬼头!这戏你也没少看。岳乐媳妇,你身边坐着的——”
“回老祖宗,是奴才娘家大嫂子。”安亲王福晋拉出一个穿着诰命服制的中年美妇,众人便知道她就是未来中宫之母。
不过她的丈夫噶布喇才干不显,他们这一房并不是十分突出,她也鲜少参加这样的交际场合,大家或许有过几面之缘,却并不十分认识。
如今听说是未来皇后之母,倒都十分热络,噶布喇夫人也是大家出身,倒是落落大方应变有度,太皇太后瞧着,心里放心些,着人将一对如意、四匹宫缎赐给她,让她近前坐了,口吻和蔼地问些家务事。
噶布喇夫人笑着回道:“奴才婆婆本是要来的,不想昨儿夜里受风,犯了寒症,一早请了太医,倒是来不得了。来前,婆婆再三叮嘱奴才向老祖宗您告罪,又告诉奴才,您素来是最疼惜小辈的,奴才虽年纪大了,也厚着脸皮上前来给您磕个头,愿太皇太后您身体康健,岁岁金安。”
“是个嘴甜的。”太皇太后眉开眼笑地让人扶起她来,旁边鳌拜之妻悄悄一撇嘴,到底对慈宁宫这位历经四五朝的老太太心存畏惧,没敢表露出什么来。
太皇太后又和颜悦色地命人将自己桌上的一碟萨其马给她端过去,“我年纪大了,她们管得严,吃不得这个,你年轻,好好尝尝,告诉我是什么滋味。”说着,她又回身一点娜仁的额头:“尤其是娜仁丫头最可恶!衣食住行都要管着,嘴比老婆子还碎!前年除夕宴,见那玉楼春好,让人斟了一杯,这丫头活生生念了我半宿!”
话是这样说的,但单看她眼角眉梢的笑意和亲昵的动作,就能看出她心里是什么意思。
遏必隆夫人笑道:“有人惦记着还不好的?奴才们羡慕老祖宗您有福还不成呢!娜仁丫头的心细,性子也好,有她在您身边尽孝啊,皇上还不放一百个心,能够专心学习?”又道:“上回入宫请安没见着,今儿一见,怎得觉着娜仁又长个子了呢?”
太皇太后笑着拉着娜仁的手,“她这个年纪,正该长身体,长个子也是常有的。”
一时有内侍捧着戏折子上来请太皇太后点戏,太皇太后翻了半晌,不见喜怒。
娜仁轻声道:“强项令可有会唱的?老祖宗近来喜欢这一出。”
她变声期早过,声音不说如黄莺般清脆婉转,却也如泉水潺潺,柔润动听,此时话一落地,屋子里的夫人们却心中思绪各异。
终是戏班子的人上来答会唱,太皇太后方眉目舒缓地笑道:“就强项令吧,这一台戏很好。”
安亲王福晋忙笑道:“董宣刚正不阿,一心忠君忠国,当真是臣子楷模。还是娜仁格格懂老祖宗的心。”
屋子里气氛这才和缓起来,太皇太后拉着娜仁的手在桌子底下轻轻拍了拍,动作极缓,透着嘉许、欣慰。
等太后也点过戏,太皇太后又对噶布喇夫人道:“今儿见了你,我就想得到未来那孙儿媳妇是怎样的伶俐。你是第一次来,也点一折戏吧。”
噶布喇夫人忙要推辞,安亲王福晋便对她道:“老祖宗慈爱,对咱们都是一样,嫂子何必推拒呢?且点一出吧。”
就这一样半日下来,又留了晚膳,太皇太后面上透出疲态来。
夫人们喝的都是木樨清醴,却一个个喝得满面绯红娇笑连篇的。
众人磕头告了退,太皇太后摆摆手,回去的时候也没坐肩舆,扶着娜仁的手在前头慢腾腾地走着,小太监们抬着肩舆在后头随时等候传召。
“瞧这一个个的,不唱戏可惜了了。”太皇太后听了半日的戏,脑中嗡嗡作响,出来吹上迎面清风便觉得松快了,此时嗤笑一声,感慨道。
太后的汉语水平不支持她听懂这句话——为了方便小皇帝也就是康熙的汉语学习,也是为了向外彰显满汉一家,如今宫中交流多是用汉语的。
太后显然没有这个水平,在旁听得一头雾水的。
佛拉娜忙凑在她耳边低声翻译这句话,然后她老人家脸上才露出如恍然大悟一般的神情。
作者有话要说:
阿哈:是蒙语对哥哥称呼的音译。
《强项令》:是京剧里的一部戏,讲的是董宣不畏强权斩了公主近卫捍卫国法。(这样形容有些干巴巴的,但听着真不错,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戏曲频道经典放映最近好像就有这一出,然后网上也能搜到。)
第6章
噶布喇夫人与安亲王福晋别了,带着太皇太后的赏回了府中,先去向婆婆请安。
索尼夫人确实染病,歇了半日,精神头好了不少,靠坐在床头听着放在大格格身边的教管嬷嬷回话,见儿媳妇来了忙招手让她过来:“免了,快来和我说说太皇太后是怎么说的?”
噶布喇夫人忙把今日与太皇太后交谈的言辞一一说了,索尼夫人细细琢磨一会,赞许地点点头:“果然没看错你,老大媳妇这次当真不错,等咱们家凤凰儿入主中宫,往后往来交际,就都交给你了。”
噶布喇夫人忙道不敢,索尼夫人却道:“我老了,老爷也老了,以后家里的事还是要老大和你做主的。行了,别在我这多耽搁了,去看看格格吧。”又道:“宫里的女官、侍卫不日便要到咱们府里了,你们娘俩能相处的时候不多了。”
噶布喇夫人点点头,索尼夫人见她眼圈儿微红,叹了口气:“谁家的格格不是要出嫁的呢?只是咱们家这个格外嫁了高门罢了。凤凰儿凤凰儿,这名字也是取了个正着。她陪嫁的嬷嬷丫头们要尽快定下,名册交给宫里。今儿教管嬷嬷和我说她规矩学得不错,我很欣慰,但你也得好好宽慰宽慰她。”
待噶布喇夫人退下了,索尼夫人才一摆手,挥退了给她捶腿的小丫头,对身边的嬷嬷道:“我这儿媳妇啊,什么都好,口齿伶俐做事爽利,就是心太软,不成气候。凤凰儿,当然是入了宫,才是翱翔九天的凤。”
旁边嬷嬷笑着道:“皇上与太皇太后到底选定了咱家格格,不枉您的谋划。”
“你知道什么。”索尼夫人斜睨她一眼:“如今四大辅政大臣,鳌拜居心不良培植势力,遏必隆眼看是个墙头草,苏克萨哈领着正白旗,里头多少旧恩怨大家心知肚明,他知道鳌拜遏必隆容不下他,咱家老爷也未必护他,所以只能一心想着皇上好,他这个正白旗旗主位子才坐得稳当。”
见她眼皮子一阖有些倦态,身边的嬷嬷忙将水烟端来服侍她吸了两口,一边道:“不为别的,咱家老爷与遏必隆大人、鳌中堂都是正黄、镶黄旗出身,历年都是皇上领着的,根正苗红。和正白旗又是不同。”
“这会子你倒是明白了。”索尼夫人轻呵一声,“老头子也是昏了头了,不想想鳌拜真把皇帝打压下去了,养成他的傀儡,宫里的太皇太后能乐意吗,科尔沁那边能乐意吗?蒙古铁骑可不比八旗子弟兵弱,宫里眼看还养这个‘待年宫中’的科尔沁格格呢,可见那边还是看好当今皇帝。鳌拜成不了气候,咱们家畏畏缩缩躲着只会让那位老祖宗不喜,不如成就了格格的尊贵,日后分汤水也有咱家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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