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慧妃的躺赢人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青丘一梦
昭妃一手负于背后,一手持念珠在小腹前,闻言老神在在地道:“行事周到体面,我是不想,而非不能。”
“行事周到体面,于你而言是麻烦,也是拘束。”娜仁歪头看她,狡黠地笑着:“我可就等着看,皇上到底许了你什么好处,能叫你做事还用心上了。”
昭妃似是长舒了口气,身姿挺拔地站在郁郁葱葱的常青树下,眉是如泼墨山水画般的清雅意境,眼又清凌凌地,遥望远方,仿佛包含着千山万水,寒冬大雪、秋风瑟瑟,皆在这一双眼中。
娜仁轻而易举地联想到悬崖峭壁间迎着风雪而生的青松,寒冬雪地中挺拔矗立的竿竿翠竹。
她心倏地一动,一瞬间仿佛想到了什么,又觉得太过离谱,拧眉压下那个想法。
昭妃却扭头看她,一字一句,用很正经的神情口吻对娜仁道:“非我未曾坚守底线,是皇上他给得太多。”
这……这就好笑了好吗?
看着一本正经说出这样的话的昭妃,娜仁几乎忍不住爆笑出声,到底还在御花园里,人来人往的,她还端着几分慧妃娘娘的体面优雅,只别过头去用宫扇挡着噗嗤一声,回过头来正色对她道:“我晓得了。”
昭妃却不明白有什么好笑的,眉心微蹙看了她一眼,皎皎猛地扑过去抱她的腿,她眉目瞬间柔和下来,摸着皎皎的小脑瓜轻声细语地问:“怎么了?”
噫——
那语气,温柔得都快化了。
娜仁心中啧啧称奇,清梨一边用帕子拭汗,一边走过来笑道:“你有待皎皎这耐性,拿出七分给我们,我们也知足了。”
“我待你们足够有耐心了。”昭妃将皎皎抱起来给她擦汗,信口道。
正说着话,忽有人走过来,向她们请安,“给昭妃娘娘、慧妃娘娘请安。李福晋。”
几人循声一看,是纳喇氏。
此时皇后薨逝尚未足白日,宫中嫔妃均做素妆,纳喇氏也不例外,一身月白袍子上用墨色丝线疏疏朗朗地绣着几簇兰花,玉簪挽发,耳佩珍珠,倒比从前温柔小意的小家碧玉情态多出几分大方来。
昭妃对她微微颔首,淡淡地叫了起。纳喇氏知道她的性子,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从容起身,与清梨又道了平礼,方笑着道:“我瞧今儿天气极好,就出来走走。本打算叫上佛拉娜的,她却说身上懒不爱动弹,要在宫里打个盹。还是叫了那拉格格与王佳格格出来。早知道娘娘们带着大公主在这玩,该强从佛拉娜那里把皎娴带出来,也不知她乐不乐意。”
“她的心头肉,除了她自己,谁带出来都不放心。”娜仁随口搭话,就说话的空档,两名素衣女子持着花从方才纳喇氏过来的小径匆匆走来,先急着向众人请安。
其中一人气质犹为出挑,着素衣纤纤淡雅,姿态婀娜,一双眸子水光流转,竟有几分清梨的风范,只是身上少了清梨浑然天成娇媚,却真长成清梨名字那般的模样。
素净翩跹,笑起来也是如月宫仙子般的高洁动人。
正是前年选入宫中的王佳氏。
见她们气喘吁吁的,清梨随口道:“先喘匀了气再说话也不迟。……这百合开得倒好,也是,这几日常常下雨,百合花开得也快。”
——和娜仁昭妃这俩人出来,清梨只好接过外交的担子。不过她方才与纳喇氏还有几分随意从容,待王佳氏却不自觉地端起矜持姿态,笑容和煦,娜仁却感觉得出她的防备。
不知缘何,但是娜仁能够理解——毕竟她对王佳氏也是莫名地觉得有些奇怪。
那王佳氏听了清梨的话,抿唇笑笑,捧着那花道:“这百合叫麝香百合,远在咱们这边长得不多,前些年才渐渐从南方传过来的品种。花房精心培育品种,总算御花园也有了这一分景致。妾身瞧着心喜,想着折回去插在瓶里,正经能开些日子。”
娜仁随口赞道:“王佳格格博闻强记,是我等所不及。”
王佳氏低眉浅笑着道:“不及娘娘们与李姐姐。”
她话音里透着对清梨的亲近,娜仁下随意地瞟了清梨一眼,却见她微微拧眉,虽然转瞬便又笑了起来,却是熟悉的人都能看出地竖起了一身的防备。
这是缘何?
也没听豆蔻说王佳氏对清梨如何如何了。
纳喇氏道:“你们这样相互吹捧,倒叫我这般真正大字不识几个的没地方去了。瞧瞧这有地缝没有?那拉妹妹,难得咱们两个的缘分,咱们就一起钻进去,下去做个难姐难妹吧。”
那拉氏配合地握住她的手,依依唤道:“姐姐!”
“妹妹!”
她们两个这戏一个比一个夸张,娜仁忍不住轻咳两声,“可都快别这样了,大白天的也不怕一道雷劈下来,我们都被你们带着遭了殃了!”
对纳喇氏与那拉氏的亲近,她倒没觉得意外。
先不说纳喇氏本身就是个长袖善舞的,就说二人叙起宗族来好歹都出身那拉氏,亲近起来就是正常的。
宫里的嫔妃,姐姐妹妹,真有个拐了弯的亲戚,报团取暖,也能互相扶持。
先帝后妃中博尔济吉特氏的嫔妃哪个没有亲戚关系?就说娜仁现在往宁寿宫溜一圈,算起她家里那边的辈分来,这个堂姐那个堂姐能叫一圈!
真相处成仁孝皇后与如今还是格格的赫舍里庶妃那样的,倒是少之又少。
不过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外人怎么说也无济于事。
刚想起皇后那倒霉族妹来,就见王佳氏四下里打量打量,状似随口道:“倒有些日子没见过赫舍里姐姐了,也不知她近来都在做些什么,慧妃娘娘可知道吗?”
说着,她满是殷切地望向娜仁。
娜仁挑挑眉,“皇上叫赫舍里格格给仁孝皇后抄经祈福,阖宫都知道的事情。你问我做什么?”
赫舍里氏在皇后去世之后很是上蹿下跳了几日,在小阿哥保成身边照顾得仔细,一派慈母风范,话里话外试探着康熙,只道自己与皇后姐妹情深。
那自然是要抱养保成的意思。
康熙也干脆,大手一挥表示:既然你与皇后姐妹情深,便为皇后抄写佛经祈福吧。
《地藏经》《金刚经》各一百篇,抄完之前不许出承乾宫一步,康熙原话是什么来着?“免得沾染尘埃,伤了清净纯洁。”
反应她算是被变现禁足了。
这事凡是宫里混的谁不知道?然而当下却是王佳氏问了出来,还是问娜仁的。
王佳氏听了娜仁的话,眨眨眼,眼眶微微湿润,低垂着头,如被暴雨打落委顿在地的梨花,颇有些楚楚可怜的样子,轻声细语地道:“妾身不比姐姐们消息灵通,并不知道这件事。问慧妃姐姐,只是想着赫舍里姐姐住承乾宫,与您同属西六宫,关系定然极好。就好像昭妃娘娘和……”
她眼光飞向清梨,似有千言万语包含在其中,水光盈盈,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清梨姐姐,与您临近,关系也都极好。”
“谁说的离得近,关系就需得好?本宫是菩萨吗?要在宫里普度众生。”娜仁只觉得面前一朵白莲花徐徐绽放,神韵天成,竟还有扑鼻的茶香,嫌弃地撇了撇嘴,“还有,我额吉就生了我一个女儿,你套近乎可以,不要姐姐妹妹那一套,腻得慌。”
王佳氏绝未想到宫中竟然存在如此朴素的语言艺术,下意识连呼吸都滞住了,一双眸子去掉雕饰瞪得溜圆呆呆看向娜仁,什么水光盈盈含羞带怯幽怨伤悲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清梨轻摇宫扇的手一顿,目光复杂地看了看她,又与纳喇氏目光相触,见纳喇氏似有惋惜感慨,心中了然,对着纳喇氏露出一个温和无害的笑意。
纳喇氏怜惜地看了王佳氏一眼,打量着那花儿一样的容颜体态,心中轻叹:好好的孩子,怎么就想不开,非往煞星身上撞呢?
此时看着王佳氏模样,她分外庆幸自己当年有自知之明地试探一下就收手,从此还能与娜仁维持着还算良好的点头一笑的关系。
这主可真不是什么讲究人,完全不在乎言语含蓄点到为止。
曾经在这上面受过伤的纳喇氏感觉自己心口窝又开始疼了,连忙目光专注地去看王佳氏,打算瞧个热闹,看看这位柔弱温顺哭起来梨花带雨的异父异母亲妹妹会怎样应对。
然而她高看王佳氏了。
只见满场寂静好一会后,王佳氏贝齿咬唇,跺跺脚,愤愤甩袖而去了。她竟急得连手上的花都不要了,重重往地上一掷,只顾掩面落泪。
她的宫人忙快步追了上去,纳喇氏心里多少有些失落,慢吞吞地上前将地上的花拾起,拍拍花瓣上不沾染的灰尘,叹道:“可惜这花了。”
“没想到,纳喇福晋还是惜花护花之人。”娜仁斜睨她一眼,扫了一眼王佳氏的背影,随口道:“这位王佳格格汉家出身,穿着花盆底走起路来倒是稳当。她那底子得有五寸了吧?难得跑起来都没摔了。”
清梨眸色深沉,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
那拉氏看热闹看得脸红扑扑的,见王佳氏去了,众人随口闲话,忙低头用扇子掩面,一手握着手帕轻摆,企图降温。
昭妃从容地为皎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对娜仁道:“天儿要热了,回吧。”
清梨心情极好的样子,一边跟着她们往回走,嘴里不忘夸昭妃:“不错,还知道照顾孩子,贤惠人啊!”
昭妃淡淡瞥了她一眼,见她难得放肆笑得要飞起来的模样,又有娜仁在旁边悄悄扯她袖子,到底没搭理。
这样炎热的夏日正午,仿佛也因为心里的欢喜变得轻松好过起来。
皎皎一手牵着昭娘娘,一手牵着清梨娘娘,眼神一刻都没有从额娘身上离开过。
正午的阳光落在身上,炙热地仿佛烈火,心里轻松却能将人间变成乐园。
在小小的皎皎心里,这样的时光,仿佛是童年时代最为快乐的。
……当然,如果这个时间段能稍稍往前或者往后挪一挪就更好了。
毕竟心灵上虽然感到快乐,身体上的折磨还是让人承受不住啊!
最后皎皎实在是连最后两步路都不乐意走了,干脆就近在长春宫睡下。
被抛弃的额娘叹了口气,默默带着人回家。
歇过午觉,昭妃打发人送皎皎回来,一碗井水里湃过的黄梅汤下肚,额娘又成了皎皎的心尖尖,缠着撒娇卖乖,怎样亲近都只有不够了。
娜仁还能怎样?只能戳戳她白嫩饱满的额头,笑骂一声:“现实的小崽子。”
不过皎皎的清闲生活止于八月。
七月流火的季节过去,晨起傍晚,身边也多了几丝令人觉着凉浸浸的风。
教导皎皎的女先生是早就看定的,琴棋书画算是她有底子的,萧也还算过得去,这几样学起来不算吃力。每一旬两节课,约莫隔日一次。
另外还有皎皎读诗后开始感兴趣的箜篌、织布。
棋道的老师顺带教导皎皎子史经书,琴道老师又教导箜篌与洞箫,书画由一位先生教导,织布则交由慈宁宫扒拉出来的一位擅长针黹的老嬷嬷。
如此课程虽多,但教导公主,自然是轻松有趣,排布又还算合理,皎皎每日乐呵呵地去上课,还有大把的空闲时间玩耍,康熙见女儿没有叫苦,便松了口气。
这教学质量自然是一等一的,她们固定在慈宁宫的水榭里上课,佛拉娜在墙外听到过乐声,后来请了太皇太后的意思入内一观,不由也开始心动。
只是苦于皎娴年纪尚幼,只怕还要再等几年才能学习这些东西,佛拉娜只怕届时皎皎出师,自行研习,这些老师不在宫里了。
还是太皇太后见公主的教养如此安排甚好,放了话日后康熙的公主都如此安排,才叫她放心。
这几位教习的女先生,也是花了大力气网罗来的,不说其勒莫格托了多少五湖四海的兄弟打听,就说康熙近臣们,为了替优心于女儿教育的皇上担忧,那是一个个都下了血本。
结果自然也是可喜的。
除这些之外,皎皎的骑射课被太后拿下,如今教导骑射的女教习不好找,娜仁当年还是她额吉教的,可惜她却没有教女儿的水平。太后骑射一流,能把这个担子接下,算是叫娜仁松了口气。
清梨卸了一身重任,倒没有改了好为人师的毛病,皎皎的剑还练着,日常烹茶合香之道也在缓缓熏陶传授。
娜仁有时感慨:吾儿皎皎,任重道远啊。
康熙慧妃的躺赢人生 康熙慧妃的躺赢人生 第64节
这日皎皎仅上午有骑射与箜篌二门,在慈宁宫陪太皇太后说话用膳后回来时,娜仁正与昭妃琼枝围桌品茶,她兴高采烈地道:“额娘!早上汗阿玛教皎皎骑马了!”
“哦?你汗阿玛还去凑你小人家学习的热闹?”娜仁对女儿今日有什么课程自然是熟谙于心的,当即一扬眉,问:“那你汗阿玛可有说你练得如何?”
皎皎小脸红扑扑地,小手握拳举起:“汗阿玛说了,皎皎若是个男孩,将来一定会长成大清的巴图鲁!在马背上保卫大清,为大清开疆扩土!”
“豁,厉害!”娜仁鼓掌叫好。
皎皎被她一鼓励,更是挺胸抬头,下巴高高昂起,“以后,额娘、昭娘娘、清梨娘娘,你们不要叫我皎皎了,要叫我巴图鲁!”
“哟,好大的志气。”昭妃呷了口茶,悠悠道:“巴图鲁啊,是不爱吃甜点的,来人啊,给小公主留的蜜糕乳酥不必留着了,你们分着吃了吧。”
皎皎一愣,小脸更红了,“昭娘娘!”
“你昭娘娘逗你呢没看出来?”清梨伸出指头点点她,“平日里的机灵劲都去哪了?”
娜仁慢吞吞地呷着茶,“说不定落在演武场上了,这会子,除了巴图鲁,还想得到什么呀?”
最后还是清梨站出来当了回好人,瞪了娜仁她们一眼:“快别逗孩子了,回头皎皎哭了,也有你们哭的份!在老祖宗宫里用过晚膳了吗?你额娘特意叫人给你留的玫瑰糯米藕,要不要尝尝?”
“用过了——”皎皎拖长了尾音,诚实地道,有些遗憾地垂着头。但摸摸小肚子,她那聪明的小脑瓜转起来,猛地抬头,眼睛亮亮的,“不过皎皎还可以再吃两块、不,是三块糯米藕!”
“快算了吧你!”娜仁无奈地感慨,“我的皎皎啊,那糯米藕不好克化,你都吃成这样了,还要再吃三块,也不怕把小肚子撑破吗?嘭——的一声——”
皎皎大惊失色,捂住自己的肚子退后两步,清梨忍不住直笑,昭妃眉目间也透出几分笑意来。
清梨拍了拍娜仁的肩膀,嗔怪道:“偏你喜欢逗弄孩子。皎皎,快来清梨娘娘这坐,告诉娘娘,在老祖宗宫里都吃什么了?你们还不给公主煎了乌梅陈皮消食茶来?”
豆蔻“唉”了一声,应着,皎皎蹭进清梨怀里,报菜名一样地念着膳食菜式:“晚膳吃了炙羊肉、炸野鸡架子、松鼠鳜鱼……”
都是荤菜,娜仁脸色一沉,皎皎悄咪咪用眼角的余光打量打量,绞尽脑汁地想了一会,默默添了一道:“还有白灼菜心!”
“胡闹!”娜仁一拍桌子,“老祖宗也是,自己个多大年纪了不知道吗?如此大荤,怎么了得?苏麻喇姑姑也不劝劝!”
琼枝走上来笑道:“奴才就问问麦穗午膳的菜色,许是咱们公主的,用膳的时候一心只顾着肉肉,那些个素蔬都没入眼,就被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公主您说是不是?”
“是!是!都被皎皎仍到云彩外头去了!”皎皎忙不迭地点头,娜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伸手摸摸她圆滚滚的肚子,耳提面命道:“不光老祖宗,你也要多吃蔬菜,知道吗?不要只盯着那些肉食,蔬菜吃少了要生病的!”
皎皎嗯嗯啊啊地答应着,看那样子就知道没往心里去。
第59章
后续娜仁从麦穗那里知道了慈宁宫的当日菜单,晚间太皇太后便迎来一位自己养大的小和尚,坐在她屋里叽叽呱呱念叨了半日,苏麻喇在旁听着抿嘴儿直笑,直到太皇太后告饶认错,发誓以后定叫小厨房多上素蔬,才走上前来道:“今儿的松仁乳酥做得好,主儿尝尝?”
“有劳姑姑了。”娜仁已经收起架势坐在那里喝茶顺气,听苏麻喇这样说,笑眯眯地点点头。苏麻喇忙下去张罗,太皇太后在旁幽幽道:“笑得跟朵花似的,满脸褶子。平日和我在一块没见这么开心。”
娜仁从容且淡定地笑道:“那可能是因为您没有我讨喜。”
“哼。”太皇太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微微昂起下巴,面露不屑。
未多时,一个穿着老绿袍子的宫女捧着托盘进来,奉上一碟松仁乳酥并一碟芝麻饼,又有一盏玫瑰露,苏麻喇笑道:“这芝麻饼还是皇上从宫外带回来的,味倒不错。”
“是,比宫里素日做的还要香几分。”娜仁赞同地点点头,一边伸手去拿点心。
太皇太后:“吃吃吃,成日家脑袋里不是吃就是吃,皎皎跟着这么个额娘,早晚也被你带坏了。”
“我们皎皎可没被我带坏。”娜仁乐呵呵地,“下晌回去,还和我们说,她汗阿玛说她若是个男孩儿,长大了必定是大清的巴图鲁。虽说总有些亲爹看闺女,越看越顺眼的缘故,可也算是有几分真材实料吧?”
“皎皎确实是个聪明孩子,难得聪明,心思却正,不像她那个……”太皇太后微微一顿,又忽地皱起眉头,问:“皇帝今儿一早去演武场了?”
娜仁随口道:“或许吧,我听皎皎说的。怎么了?”
太皇太后叹了口气,面色沉沉,“皇帝啊,还是年轻,总想着建功立业做一番大成就,想要御驾亲征南方,可他也不想想,那战场上刀剑无眼的,他膝下又都还是小娃娃,怎么经得住他出去闯荡呢?……罢了,我这个老人家,说多了也是无用,只叫人烦心。皇帝自然有前朝那群大臣们来劝,我也不操那个心了。”
娜仁仔细想了想,康熙御驾亲征好像是打准噶尔,和吴三桂没什么大关系,便没操这个心,只道:“前头战场上捷报未传,皇上心里着急也是有的。皇上才多大呀?已经算是很稳重的。想要在沙场上建功立业,不说皇上这个年纪,便是而立之年的,也不是没有。”
太皇太后摇摇头,叹道:“那怎么能一样呢?皇帝处在他这个位置上,若是不够稳重行事跳脱,才真是天下人的大祸患。”她倚着迎手神情怅然地微微出神,似乎陷入了回忆当中。
好一会,她回过神来,道:“你素日还是总和昭妃在一处吗?”
“我、她、清梨,这么多年,都习惯了。”娜仁道:“不过她最近逐渐接手宫务,忙了些。”就像是被胡萝卜吊在前头的驴,浑身写满‘拼了’。
不过后头那句娜仁没好意思和太皇太后说,只从炕桌上取了颗葡萄吃。
太皇太后瞥她一眼,微有些感慨:“你啊,多亏了这性子。”
她把多余的话都咽下了去,看着娜仁慢条斯理又十分专注地吃东西,心里百感交集。
太皇太后心中如何想娜仁并不知晓,但真要猜,也能猜出二三分来,对此除了无奈以外,也没什么感受了。
且说自皇后过世,太后便觉眼前一黑。一来相处多年,好生生的人一朝没了,人非草木,怎会毫无悲色;二来皇后一去,她就觉着压在身上的宫权沉甸甸的,眼前一片漆黑看不到光亮,就好像沙漠行走看不到尽头一样。
而后康熙抬了昭妃出来,太后自然欣喜若狂,也不管什么揠苗助长的坏处,拉着昭妃恨不得两三日内就把处理宫务需要注意的地方与心得通通倾囊教授。
娜仁在旁边听热闹的时候,都感觉自己好像见识了百年前内宫之中的填鸭教育。
不过康熙后来意有所指地叫她也认真听听,她就没有不干己事看人热闹的轻松与漫不经心了,当场捂着胸口悲痛欲绝地看着康熙,神情幽怨激愤,仿佛康熙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般。
康熙一头雾水地,还非常无辜地问:“阿姐你怎么了?”
“我心痛啊!”娜仁眼眶说红就红,一副不可置信地模样,“这么多年,我对你可谓是尽心竭力、处处仔细,都把你当亲崽崽护着了,可有半分对不住你的地方?”
康熙听她说得这样严重,倒吸一口凉气,忙道:“没有!没有!阿姐你怎么了?”
“我只是想过平稳日子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好吗?你看太后搭理宫务这半年多,都憔悴得怎样了,你就不知道心疼心疼阿姐吗?”娜仁微有些哽咽,用帕子在眼圈拭擦着,伤心欲绝地道:“白疼你这么多年了。”
笑话!那宫务谁爱管谁管,她是不管!
皇后当年掌管宫务,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猪晚,每天战战兢兢起早贪黑,只有看不完的帐、理不完的事,忙得让人觉得她好像随时都要心梗了。这宫那宫的嫔妃有事没事出点幺蛾子,她就得给解决。
看着是地位尊贵,其实呢?就是像个老奴才一样为所有人服务!还得兼顾位份、宠爱给各位嫔妃应有的待遇,稍有偏私之处底下就有人念叨。
那是什么日子?是人过的吗?!
而且康熙那么多小老婆,以后人更多了。皇后的身份在里头还好做事,以后甭管是谁,都是站在后妃的立场出发,无论私心如何,总归都是后妃做得出、应当做的。她要被推上去,她拿什么管那些嫔妃?
养戏子吗?论:我在大清后宫养蛊看戏的那些年。
谁宫斗斗得成功斗得出色让我开心,谁就是宫里最靓的崽!
别闹了。
娜仁心里情绪波动非常之大,脸上倒是一直挂着那副泫然欲泣的伤神之色。
康熙……康熙一时有些无语,呆愣在那里,忍不住开始自我怀疑:皇额娘恨不得立即脱手,昭妃管得不情不愿,阿姐如今闹成这个样子,莫非六宫大权真是宫内最大的烫手山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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