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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相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蕉三根
迟也确实是心疼钱。如果由他们这一边提出解约,需要三倍承担违约金。当初蒋以容偏爱他,给他的合作规格是最高的。
“我的违约金是多少?”
“三千六百万。”
迟也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叹出来。这就是为什么他的工作室还没跟别的艺人一样出声明。大家都要赔钱,但是对于安清来说,这个损失是可控的,对于李新恒来说,则是根本就没损失。所以他们可以在没跟品牌方知会的情况下抢占舆论先机,同时也把迟也逼进了死角。
迟也抬头看了一眼喻闻若,他人已经走到厨房门口,也在打电话,神情严肃,语速飞快。应该是在处理张念文那件事,没有在意到迟也这边。
他突然道:“李新恒这么做,就等于被达诺尔拉黑了。”
严茹沉沉地叹了口气。这些她也想过。之前也出过国外品牌辱华的事情,无一例外都是以道歉收尾。除非是对方态度特别恶劣,得罪了中国政府这边的人,否则时过境迁,该卖还是会卖。还有很多品牌在中国就有流水线,外包了一部分的生产,创造了大量工作岗位,这种情况下,只要外方道歉,中国也不会一刀切。
达诺尔就属于后者。严茹也很清楚,蒋以容会逼着达诺尔解雇那个设计师,发布正式的道歉声明。以她在政界的联系和达诺尔旗下各种生产线在中国创造的经济效益,政府也不会动这个企业。然后过一段时间,达诺尔依然还是富人们趋之若鹜的奢侈品。





装相 装相 第94节
唯一承受损失的只有迟也。但这个损失,他不得不承受。而时过境迁之后,品牌还可以签新的代言人,他却再也不可能跟达诺尔合作了。
“你今晚就去找她,跟她当面谈。”严茹劝他,“去求求她。”
迟也一时没回答,他明白严茹的意思。他要去跟蒋以容讨价还价,求求她高抬贵手,算便宜一点。
他曾经以为他和蒋以容之间多少是有一些情分是没办法被衡量的,没想到最后是他自己,像卖白菜一样称好斤两,然后挑着这些情分去换真金白银。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他最后问。
回答他的只有严茹冷硬的沉默。
“知道了。”迟也挂了电话。他走到喻闻若面前,正好听见喻闻若后半截话,“……暂时不要报,是,就当帮我一个私人的忙。你放心,我懂,不会叫你太为难。嗯……嗯,一定。”
他结束这通电话,转过脸来看迟也:“怎么了?”
迟也:“张念文这事儿压得下来吗?”
喻闻若摇摇头:“我没这手眼通天的本事,只能先拖一拖。”
迟也皱起眉头:“拖有用吗?”
喻闻若笑了,觉得他这话外行。
“打舆论战,时机决定一切。他能叫媒体,你不会叫么?”
迟也有点儿懵,今晚发生的事太多,他有点反应不过来,听见这话,愣了好一会儿,才觉得喻闻若说得对似的,掏出手机来想找小可。
喻闻若差点被他气笑了,摁住了他的手,指了指自己:“hello?”
迟也眨了眨眼,突然冒出一股傻气。喻闻若没忍住伸手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我看你是越来越不把bridge当回事了。”
迟也“哦”了一声,揉了揉脑门。他确实很久没有跟bridge合作了,以前合作的主要机会就来自于达诺尔的封推,但他跟喻闻若在一起以后,蒋以容没事儿才不会特意给他俩创造什么机会。再加上之前喻闻若去重庆被拍到以后,迟也这边也尽量避嫌,无论是bridge主刊副刊,还是线上的新媒体账号,都尽量避开了。迟也惯性思维,一时之间确实没想到。
他嘟囔道:“我以为是要多叫几家……”
“你想开记者发布会啊?”
那倒也没这个必要,现在是新媒体的天下,讲究的就是一个效率。
喻闻若道:“张念文那边现在只给了一条通稿,我打了电话,邹主编也帮了忙,影响力大一点的媒体今晚都不会发这事儿。他说自己被你打得很严重,至少也要过两天才能接受采访,不然显得好得太快。咱们今晚就准备好一个说辞,你明早直接跟我去编辑部,我们用视频的方式,先下手为强。”
迟也再次点点头,有些心不在焉。
喻闻若继续道:“还好张念文还挺老派,要不然他自己发条微博,我们现在就很被动了……”
迟也很机械地回答:“他没有微博。”
喻闻若看了他一眼,感觉出来他的不对劲:“怎么了?”
迟也:“你送我去个地方行吗?”
喻闻若迟疑了片刻,问他:“今晚?”
“今晚。”迟也补充了一句,“现在。”
“去哪儿?”
“蒋以容那里。”
一阵微妙的沉默。喻闻若今晚知道了一切,但他始终没有提蒋以容,也没有提这段时间以来迟也撒过的谎。他无疑是信任迟也的,但提到蒋以容的名字,总有一些小心翼翼。
迟也刚才在想,或许他应该让喻闻若先回去,然后自己去见蒋以容,明早再去bridge办公室……反正今晚无论如何,他都要跟蒋以容做一个了断,从此他和喻闻若之间再也没有芥蒂,有些事也就不必再拿出来谈。
但他看着喻闻若,心想,我真是被你惯坏了。
一旦品尝过有人永远站在他这边的滋味,就再也回不去了。虽然到头来迟也还是要独自面对这种难堪,但只要知道喻闻若在,他都会觉得好很多。
喻闻若点点头:“好。”
第86章
来开门的是蒋以容家里的家政阿姨。喻闻若本想把迟也送到, 自己就不进去,阿姨却留了他一句:“蒋小姐说这位先生也一起进来。”
喻闻若跟迟也对视了一眼,猜想蒋以容可能已经从门禁系统里看见了是谁在开车, 便什么都没说, 跟着阿姨往里走。蒋以容住的别墅前院有一个很大的带喷泉的花园, 正当春夏交接, 空气里浮着栀子花甜腻的香气,浓得甚至有股腐烂的气息。
蒋以容已经在楼上的会客室里。阿姨帮他们打开门,便乖觉地退了下去。蒋以容一手握着电话, 闻声转过来, 看见他们俩,面上的表情一点都没变,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自己坐, 然也不防人, 继续背过身去, 用英语激烈地吵架。
“不……我说得很清楚了, 我不想跟你谈,我要见达诺尔先生本人——”电话那头传来同样激烈的声音, 打断了蒋以容的话音,迟也和喻闻若都听出来那是nate, 然蒋以容用更高的声音、更快的语速顶了回去,“我从来没有说过这不是一件大事——你这个狗杂种!”她痛骂了一句,“我有没有告诫过你,绝对不要挑衅中国政府的权威!”
迟也完全没跟上, 喻闻若却听得眉头渐渐皱起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不管,明天我就会到伦敦, 跟达诺尔先生亲自谈。”蒋以容斩钉截铁地扔下一句,“你和scanno最好现在就开始卷好铺盖,准备滚蛋!”
她恨恨地把手机从耳边移开,nate同样愤怒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好像他本人张牙舞爪地要爬出来,震得手机都嗡嗡作响。蒋以容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随手把手机扔在了桌边,看着杵在眼前的两个人,余怒未消似的,视线从迟也身上滑到喻闻若身上,然再转回迟也脸上,冷笑了一声。
迟也:“蒋总。”
蒋以容在沙发上坐下,她身上穿着一件相当隆重的礼服裙,露出了大面积的胸口,铺满了大颗大颗的蓝宝石串起的项链。那副样子就像刚从什么活动会场回来,还没来得及卸妆。她当然知道迟也是来干什么的,所以她故意当作没看见迟也,朝向喻闻若道:“喻主编,坐。”
喻闻若没坐,打量着她,等她开口。
蒋以容:“我听说你和nate的私交不错?”
“还可以。”喻闻若语气淡淡的,“但没好到让他放弃对蒋总的信任。”
蒋以容的眼睛危险地眯了一下。喻闻若在挑衅她,现在实在不是一个挑衅她的好时机。
她的语气变得生硬起来:“喻主编是专程跑来告诉我,今天的事是我咎由自取?”
喻闻若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但他没有这种落井下石的习惯,所以他只是笑了笑,解开了西装一粒扣子,坐下了。迟也反而被抛在一边,看着他们俩对话。他完全不知道喻闻若在伦敦时跟nate那一番对谈,所以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喻闻若:“我当然没有立场指责蒋总。我只是说,nate十分信任蒋总能处理好国内的舆论。”
他摊了摊手,其中的讽刺意味连迟也都看得很清楚。他轻声制止了一句:“喻闻若。”
蒋以容的视线立刻转移到了他的脸上,喻闻若没看他,但他低下头,收到了迟也话里的意思——不要再挑衅蒋以容。
一时没人说话。
蒋以容控制了一下情绪,仍旧用她惯常的那副慢条斯理的语调开口了:“你以为我没有提出过抗议吗?”
喻闻若谨慎地继续保持沉默。凭着中国区的业绩,和蒋以容本人一贯的强硬姿态,他很怀疑蒋以容当初是否尽了全力反对。但达诺尔内部的斗争之复杂他也有所耳闻,也许蒋以容并不完全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强硬。
蒋以容从沙发上微微朝他倾身,颈间的蓝宝石项链在灯下折射出摄人心魄的光泽:“喻主编,咱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喻闻若长久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道:“威胁要让nate卷铺盖滚蛋没有什么好处。”
蒋以容的身体往一仰,神色有一些微妙。看得出来,她已经在悔刚才一时冲动说的话。所以她看着喻闻若,用沉默继续给他施压,她要逼着喻闻若跟她一起出力来挽回这个局面。
喻闻若转头看了迟也一眼,他显然还有话要对蒋以容说,但蒋以容现在就是在借着这个事回避跟迟也谈。于是他站了起来,道:“我出去给nate打个电话。”
蒋以容看着他直接站起来往外走,不由张了一下嘴,似乎想让他就在这里打。但喻闻若有意当作没看见,出去的时候还顺手带上了门。蒋以容只好作罢,整个人往沙发上一靠,很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迟也又叫她一声:“蒋总。”
蒋以容抬起头,直勾勾地盯了他半刻。
“我能解决。”
“我知道……”
“达诺尔会正式道歉,两天之内我就能把舆论平息下来。”
迟也抿了一下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算你不相信我,你总相信喻闻若吧?”蒋以容苦笑了一声,她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要靠喻闻若来挽回迟也。
迟也察觉到她的意图,心里没有忍住又升腾起对她的可怜——到了这个地步,她还是不想失去他。蒋以容心里非常清楚,这份合约已经是她和迟也之间最一点能抓住的东西。即使喻闻若来了以,迟也比过去更不可能满足她隐秘的需求,但她依然抓着这份合约,它替她捆着迟也,而线头永远在蒋以容手中。
迟也随即产生了一种更为强烈的难受,他从未像此刻一样清晰地看到他和蒋以容之间的关系,去掉那些美其名曰的依靠和陪伴,他第一次发现这段关系原来是如此丑恶。他利用蒋以容的感情,蒋以容再回过来利用他的亏欠控制他。他们在这根绳的两端,拔河一般,彼此拉锯。
“这不是我相信谁的问题。”迟也轻声道,“我不能等上两天。”
蒋以容眼中有一丝受伤的神色:“连你也要在这个时候背过身去吗?”
迟也无力地为自己申辩了一句:“这跟私人的事情无关……”
蒋以容冷笑着打断他:“是吗?”
她突然站了起来,眼里闪烁着一种异样的光彩,声音变了一个调子,变得尖锐而高亢:“那你今晚来干什么?”
迟也紧紧抿住嘴,一时没有说话。他因为耻辱而无法开口,但又不得不开口。商务分账,立欣也有一杯羹。支付违约金的时候立欣也得赔。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于是他换了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蒋总,发生这样的事情大家都不愿意。如果能够继续合作下去,我们当然也是希望……”
蒋以容嗤笑了一声,抬手制止了他继续往下说。
“是严茹让你来的?”
迟也顿了一下,然点点头。
蒋以容唇边讥诮的笑意更深:“你知道她为什么让你来?”
迟也这次沉默了更长的时间。“蒋总,我们之间不要闹得这么难看。”
蒋以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看起来彻底被激怒了。
“我们之间?”她尖刻地反问他,“迟也,我倒要问问你,我们之间有什么?又算什么?你把我当成什么!”
迟也长叹了一口气,自己都觉得自己要说的话很无耻,但他还是继续往下说。
“我把你当成像母亲一样的人。”
蒋以容停了半刻,突然大笑了一声。
当年就是这句话,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迟也对她说,您像我妈妈年轻的时候。她像中了邪,竟被那句话巧妙地恭维到。她曾经也自己把自己骗过去,以为得不到他的爱情,得到他的依赖和信任一样是好的。只要他还陪在自己身边就够了。可是过了这么多年,迟也又站在她面前,这话说得却像在她脸上狠狠打了一耳光。无异于是在讽刺她的真心,讽刺她的付出,讽刺她的年老色衰。
多么可笑!
蒋以容突然曼声道:“我不缺儿子。”
迟也看着她,她突然朝她走近了两步,一只手在他颊上摸了一下。迟也想往退,但蒋以容很用力地摁住了他的脖子。他当然不可能挣不开一个女人,但他不能挣,于是他强忍着,僵在那里。
蒋以容:“有事求我,就到我面前来摇摇尾巴。没事儿了,就背着我在外面偷吃。你这是给我当儿子吗?你这是当狗啊。”
迟也感到自己的脸涨红了,他咬了咬牙,没说话。
蒋以容拍了拍他的脸:“可是当狗,你都不够听话。”
“蒋总……”
“你其实心里很清楚严茹为什么让你来跟我谈。”蒋以容格外享用他的难堪似的,“她觉得你值三千六百万。”
迟也僵硬地赔了个笑:“我想我不值这么多……”




装相 装相 第95节
蒋以容随意地歪了一下头:“不用太妄自菲薄,打个对折还是可以谈的。看你怎么跟我谈了。”
迟也深吸了一口气,左手抓住了蒋以容的手腕,制止她的动作:“蒋总,强扭的瓜不甜。”
“你觉得我还在乎甜不甜吗?”蒋以容恶意地看着他。
迟也突然愣住了,他差点没听懂蒋以容的意思。
“喻闻若就在楼下。”迟也提醒她,“他还在帮你……”
蒋以容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他也是帮他自己。达诺尔一年给bridge多少广告费,他舍得吗?”
“再说了。”她又补充道,“喻主编都愿意亲自把你送到我身边来,看起来他也很清楚你值多少钱啊。”
迟也的手突然用力收紧,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没有把她推开。“我跟喻闻若之间不是这样的。”
蒋以容很不以为然地嗤笑了一声。
“蒋总。”迟也咬着牙,又重复一遍,近乎恳求,“我们之间,不要闹得这么难看,行吗?”
蒋以容仍然在笑,但眼底已经泛红了。
“迟也,我们之间一直都很难看。”
她挨得很近,迟也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水味,很熟悉。他过量服用药物导致胃出血,刚出院的那段时间,蒋以容曾经把他带回家照顾,就在这一层的另一间客房里。他梦里都在惊惧地惨叫,蒋以容从另一头赤着脚穿过走廊,跑到他身边,搂着他说别怕,别怕。他根本分不清自己是醒着还是睡着,感觉张念文就在房间里,但是鼻端绕着蒋以容的香水味,他就知道只是噩梦。
像从悬崖顶上扔下来的一根藤,他顺着它,就能爬出去。可他爬呀爬,这么多年了,才发现这根藤根本不是来带他出去的。
迟也慢慢地放开蒋以容的手,两只手都握到她肩膀上,把她用力地往推了一把。
“我赔。”他低着头,两只手仍然紧紧扣在蒋以容的肩膀上,撑着她离开自己一臂的距离。他右手拇指因为用力而泛出剧痛。“三千六百万,还你这些年的恩情,够不够?”
蒋以容看着他,下唇轻微地颤动着。迟也放开她,从怀里掏出手机,蒋以容看着他登陆了自己的微博,他右手的拇指显得很奇怪,所以打错了好几个字,短短一句话,删删改改,竟花了许久。而蒋以容完全傻了一般,看着,什么都没做。
手机轻轻发出“嗖”地一声特效音,像一架纸飞机飞出去,在漫天的喧嚣里,迟也发布了一条微博。
“坚决维护国家利益,即日起终止与达诺尔一切合作。”
迟也抬起头,最看了蒋以容一眼:“不够,您再开价。”
当年张念文不肯放他走,把违约金开到了一个明知他承担不起的数字,是蒋以容出面,轻描淡写地把这个钱补上了——当然,迟也早已还清了这个钱。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蒋以容跟张念文也没什么差别,但此时想想,好歹这一次,他自己给自己赎身。
蒋以容猛地闭上眼,一滴眼泪终于顺着她的脸滑了下来。
“滚。”她的声音很轻,但她全身都在颤抖。
迟也没等她说第二遍,转身出了会客室。喻闻若还在楼下,他还在打电话。
“谈完了?”喻闻若匆匆挂断电话。
迟也仓促地点点头:“谈完了。”
喻闻若看着他的表情:“怎么了?”
“没事,我们走吧。”迟也拉着他往外走。没人送,喻闻若回头看了一眼会客室,好像觉得出于礼貌也应该跟蒋以容说一声,但是二楼的那扇大门紧闭着。迟也头也不回地拉着他出去,外面花园里那股腐烂似的甜香更浓烈了,迟也不得不屏住呼吸,几乎是用跑的,好像面有人追他似的。
迟也这次主动坐进了驾驶座,喻闻若跟着他上车,很不放心,又问了一遍:“到底怎么了?”
“你看微博吧。”迟也简单地说了一句,扯过安全带系好。
喻闻若在汽车的发动声里打开微博,甚至不用特意去找,满首页都是转发的迟也的那条微博。他无言地看了迟也一眼,什么都明白了。
迟也突然笑了一声,问他:“我真的会破产吗?不至于吧?”
喻闻若的语调很平静:“你没这么多流动资金,可能周转会有点困难。”然他点点头,让他放心似的,“但不会破产。有我。”
“不用。”迟也拒绝了他。
喻闻若看着他,迟也发动了车,目光直视前方。
喻闻若的手机又响了一声,他转开视线,看了一眼屏幕,嘴里发出了一个表示烦躁的音节。
迟也问他:“怎么了?”
“张念文那边找了姚锦妍。”喻闻若把手机屏幕摁灭,手指飞快地在手机边缘交错敲击,他在想办法。“姚锦妍刚才发了一个语焉不详的预告,说明晚见,有重大爆料,用的是你跟张念文的剪影合成的图,一看就知道是谁。”
迟也没说话,尽管在这限速20的别墅区里不得不小心控着油门,他还是习惯性地把左脚放到了刹车板上,好像随时都会突然把车飙起来,冲破眼前这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的阻碍。
“我们今晚就要想一个说辞出来。”
迟也摇了摇头:“不用想了。”
喻闻若转头看他,迟也开出别墅区,仪表盘上的指针颤颤巍巍地转了半圈。
“我实话实说。”
喻闻若好像没听懂他的意思,“什么?”
“我实话实说。”迟也又重复了一遍,“我要把张念文的真面目公之于众。”
他说完就笑了,突然觉得轻松。好像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选项,他有太多的顾虑,有太多的恐惧。所以他寻求这个帮助,那个庇佑。蹉跎这么多年,始终在别人掌心里打转。以为还有别的路子可以走,只要绕开那个人就行了。
“不绕了。”他轻声说。
喻闻若沉默了很长时间,长久到迟也都已经在心里组织好语言怎么说服他。但喻闻若再开口的时候,语调非常轻松,好像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好吧。”
迟也转头看了他一眼:“好吧?”
喻闻若耸了耸肩:“如果你要实话实说的话,问题就很严肃了。牵扯的因素太多,我不确定徐穹会允许我们做这个访谈。”
“那你说好吧?”迟也哑然失笑,“你不拦着我?”
“不拦。”喻闻若摇了摇头。“本来就应该这样。”
迟也上了高速,没再说话。他很专注地看着前路,缓缓地把左脚从刹车板上移开了。他突然感觉到了自由,尽管这个速度和他在赛道上的比起来还差得远,但他又再一次真真切切产生了飞起来的感觉。他不知道这一次飞行距离坠毁还有多远,但他知道这一次走到结局的时候,喻闻若会和他在一起。
于是他再度踩下了油门。
作者有话要说: 本卷结束。
ps 安全驾驶,别学迟也。
pps.说起来有些丢人,今天迟到的原因是晚上去吃了小龙虾,回来以后就一直在马桶上度过了。
第87章
徐穹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 手里摆弄着一支钢笔,笔帽敲击在桌面上,“笃”地一声。她指尖随即滑下去, 拎着笔帽把钢笔倒了个个, 另一头笔端再次敲在桌面上, 又是“笃”地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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