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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后全师门为我追悔莫及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松庭
伽岚君将血池中无数魔族死前最深的怨念灌注进他体内,改他本性,引他发狂,归墟君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谢无歧在那些被归墟君杀死的眼中,看到的是一个冷血无情的杀人机器。
但归墟君比伽岚君设想的更疯。
因为他成为魔头的第一日,所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如他所愿,去将离北宗魔域最近的生死门灭门,而是转过头,先血洗了北宗魔域,将原本割据一方的三位魔君在一日之内杀尽!
那一日夕阳如血,归墟君提着三颗人头归来,染上血迹的半张脸勾起一点恶劣笑意。
他将人头扔在了伽岚君的脚边。
怒急发狂的伽岚君调动牵魂咒,以咒术折磨着不肯臣服的归墟君,每一声咒诀,都如万千蛇虫在啃食他的骨髓与灵魂——
这本该是个足矣令归墟君再不敢违抗他的惩罚。
但第二日,伽岚君看着坐在成千上万的白骨上的归墟君,只觉得彻骨生寒。
他的确是亲手造出了一个完美的魔头。
然而这个魔头,却随时都在脱离他控制的边缘。
此后在这十方绘卷中的世界,依附在归墟君身上的谢无歧便只能看到刺目的血色。
被伽岚君引入他体内的怨气与他的魂魄越融越深,杀意浸透了他的一切思绪,就连只是依附在他身上、借归墟君的双眼观看这段过往的谢无歧也被这样杀意影响。
血池里的怨气被兰越炼化一分,伽岚君便又将死于归墟君手中的亡魂再添进去一分。
两人无形中形成了一种可怕的平衡。
而在这种平衡中,归墟君时而清醒,时而混沌。
清醒对他而言反而是痛苦的,因为只要清醒,他就不得不亲眼面对着死于自己之手的无数生灵,与牵魂咒命令截然相反的自我意志,成了令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刑罚。





我死后全师门为我追悔莫及 我死后全师门为我追悔莫及 第184节
但他依然竭力保持清醒。
谢无歧看着归墟君从兰越口中得知了自己前世战神应龙的身份,又得知兰越曾为他推演卜算过,这世上能杀他的唯有与他同日而生的、身负应龙之骨的女孩。
杀两人,可救十洲修真界。
对于此时每天都在死千千万万人的尘世而言,这两人的性命轻如尘埃。
可谢无歧却蓦然怔住。
同日而生。
应龙之骨。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他脑中渐渐清晰。
“魔君——!?”
归墟君看着眼前被他重伤的手下,容色冷淡,扔出捻在指尖的一张薄纸。
纸条阅后即焚,他的手下怔怔望着他。
“佯装叛逃,把这个消息带给申屠止。”
“魔君!此事怎能透露给旁人知道,您的性命岂不是——!”
“纸上消息,务必让申屠止知晓。”
谢无歧浑身发冷。
那种冷意浸到骨子里,冷得他魂魄战栗,像是被一把冰冷的焰火灼烧。
他在设计,诱使申屠止替他去杀身负应龙仙骨之人。
是他……
是他杀了前世的沈黛……
*
与此同时,昆玉已循着天元剑的气息,带着沈黛在十方绘卷中搜寻着谢无歧的方位。
沈黛离开了神女伊阙的世界,此刻她眼中的十方绘卷,仿佛一团没有方向、没有天地之分的混沌宇宙。
她与昆玉坠入其中,虽然一直在前进,但因为四周没有任何参照物,所以哪怕御剑飞行了起码半个时辰,仍像是在原地丝毫没动。
就在沈黛的耐心即将耗尽之时,不远处终于出现了一线天光——
“就是那里!”
昆玉还没反应过来,沈黛便俯身直冲而去。
就要触碰到此方世界的边缘时,急速向前的沈黛蓦然顿住。
……过不去。
十方绘卷中的不同方位,仿佛是一个一个吹出来的泡泡,每一个泡泡里都装着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漂浮在这茫茫宇宙之中。
沈黛触碰着此方世界的外壳,却怎么也找不到进入的办法。
昆玉也有些讶异:
“是不是因为这一方世界已经闯入了一个人,所以不会再容纳第二个人?”
透过泛着淡金色光芒的结界,沈黛努力辨认着里面的情景,这才发现谢无歧落入的世界,正是前世的世界!
不能让他再看下去了!
沈黛深知归墟君曾犯下了何等深重的杀孽,她虽不知缘由,却也明白这绝不可能是出自谢无歧的本心。
在常山昭觉寺时,伽岚君可以想出将佛子明寂善恶分离的方式作恶,也可能会想到一切恶毒手段将谢无歧变成一个杀人如麻的大魔头。
但这不是他的错。
前世那些尸山血海既然已经被颠覆重来,旧日的记忆也不该延续到这一世让他继续背负。
沈黛咬紧牙关,望着眼前世界里一幕幕纷至迭来的场景。
……
先是水淹太玄都,毒入肺腑的重霄君强撑着为太玄都的弟子拖延时间,自己身死洪水之中。
再是归墟君下令火烧纯陵十三宗,千年仙宗毁于一旦。
还有千宗宴上,被归墟君召来的无数仙宗精英,沈黛手中灵力凝聚,以必死之心对他说“若魔君要屠遍十洲,那便从我屠起”。
……
到最后,茫茫大雪中,向来运筹帷幄、进退从容的伽岚君在这一日崩溃。
而归墟君淡笑着,一字一顿告诉他:
“我想死,这天下,也无人可拦。”
沈黛定定看着双眸血红的伽岚君,忽而明白了他这番话中的意思。
原来,活祭阵是归墟君的计划之一。
原来,他是故意让申屠止得知杀死他的办法,故意借他人之手来杀了自己。
——同时,也杀了前世对此一无所知的她。
……
“……主人?”
昆玉与沈黛神思相通,又亲耳听到伽岚君说了那些话,也意识到了这个可怕的真相。
剑灵不太懂人类的爱恨情仇,但她感觉到从沈黛心底传递而来的巨大悲伤。
她是因为转世后的庚辰大人杀了她一次而难过吗?
“昆玉。”
黑白分明的眼瞳似有雾气聚起又散去,沈黛的嗓音沉稳凝重,没有丝毫软弱动摇。
“认主吧。”
昆玉似乎已意识到沈黛要做什么,纤巧剑身划过一道银光,利落行至沈黛眼前。
剑锋刺破指尖,赤红鲜血融入昆吾割玉剑的剑身,留下一道长长血痕——
“神武——召来!”
神女伊阙的其他四件神武在此刻才真正认主!
雾绡华袍在风中翩跹如蝶翼,凤麟神兽的鳞片没入她骨血,鲛珠凝成华冠缀在她乌发之间。
她盛装华服如石壁上惊鸿一面的仙,然手中的昆吾割玉剑却锐利无匹,带着分山断水之力悍然斩向那本坚不可摧的壁垒!
咔嚓——
淡金色的结界竟真的被她生生劈出了一条裂缝!
那裂缝刚要生出,便立刻要阖上,沈黛毫不犹豫,纵身跃入结界之内!
仙山之巅,大雪纷纷扬扬,覆压而下。
依附在归墟君身上的谢无歧躺在一地污雪之中,已是气若游丝,呼出的白雾瞬间便消散于天地。
前世今生的一切在他脑中复苏,谢无歧已想起了一切,身上刺骨寒凉的雪水浸透他衣袍,化进他骨子里。
谢无歧想着,前世这场大雪真像是为他而下,连老天爷也想将这世间最肮脏之物掩盖在这茫茫大雪之下,埋在不见天日的泥土——
从此,世间便可干净了吧。
“师兄——!!”
遥远云层中,仿佛传来一个不真切的声音。
他的双眼沉重,任凭他怎么努力也抬不起来,但耳边的声音却越来越清晰。
“师兄醒醒!!二师兄!!谢无歧!!!”
一声一声,恍若天边仙乐。
谢无歧想起了方才的彻骨剧痛,活祭阵痛觉相连,前世他身死时,另一头的沈黛也遭遇着同样的痛苦。
归墟君日日夜夜都受牵魂咒的折磨,这点痛苦对他而言并不难忍。
而沈黛却是无辜被他牵涉其中,一个人孤零零的,糊里糊涂受了那样的罪,至死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受这样的痛苦。
神魂皆颤抖着。
他从未觉得自己竟如此软弱,连睁开眼看她一眼的勇气也没有。
他的神魂定在归墟君的身上,像是被枷锁束缚着无法挣脱。
风声里,少女衣袍在风雪中翻飞的声音越来越近,躺在一地血污中的谢无歧却在心中默念:
不要原谅他。
不要对他笑。
不要拥抱他——
眼前蓦然绽开金光,华彩流离的少女身披灼灼神光,自九天坠落,将满身污泥的他从冰凉尸首中拽了出来。
他落入了一个柔软怀抱中。
“阿歧。”
少女如此亲昵地呼唤他。
“别难过,我没有死,我在这里。”
僵硬了一瞬,谢无歧才埋首在少女颈窝。
然后紧紧的,紧紧的拥住了她。
这是他曾换过庚帖,行过婚礼,甚至同棺而卧的妻子。
——是他的神。




我死后全师门为我追悔莫及 我死后全师门为我追悔莫及 第185节
第八十九章
“太傻了吧。”
谢无歧嗓音沙哑,少女的颈窝温热柔软,像一个诱人沉沦的美梦。
“这种事,也是能随便原谅的吗?”
前世的归墟君那时已有些疯癫入魔,纵也对那个无辜牵扯进来的女孩还有几分怜惜,但当一个人连自己的命都不爱惜时,想要再对旁人的痛苦感同身受,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活祭阵是最残酷最残忍的咒杀之法。
谢无歧想到刚在自己依附在归墟君身上时体会到的那种痛苦,忍不住又将手臂收拢几分。
怀中少女的身躯娇小单薄,像轻拢掌中的红蝶,稍有不慎便能折断翅膀。
但她并没有那么容易被折断,她甚至还能反过来拥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脊道:
“我没有原谅,但那个我不会原谅的人是伽岚君,不是你,你没有做什么需要我原谅的事情。”
但凡前世被伽岚君选中的人不是谢无歧,而是任何一个意志稍弱的人,伽岚君的目的早在前世便达成。
那时,就算沈黛不会被活祭阵所杀,也会成为魔修的剑下亡魂,不过是死得利落些,还是死得痛苦些的区别。
而且现在重头再将前世今生的因果回想一遍,沈黛反倒觉得自己死得很值。
前世多少英豪身死魂灭,死甚至不是一件多可怕的事情,但她这一死,好歹换来了重来一次的机会,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谢无歧无声在心底叹息。
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回答。
真是个……傻姑娘。
“啊!是昆吾割玉剑!”
天元从入十方绘卷后便一直维持着剑身,直到此刻忽然瞥见沈黛身后的昆吾割玉剑,这才化作剑灵上前仔细查看。
“没错,真的是昆吾割玉剑!主人主人!您真猜对了!黛黛她真的是伊阙诶——”
沈黛:?
沈黛:“猜对了?你早就知道!?”
宽厚手掌落在她头顶揉了揉,谢无歧望着她讶然中还带着点愤愤的表情淡笑道:
“不然你以为这很难猜吗?”
沈黛想到了之前天元曾说神女伊阙运气不好,当时谢无歧便是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
……可恶,运气不好就一定是她吗!
“倒也不是觉得运气不好就一定会是你。”谢无歧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温声道:“只是,能让我心甘情愿剖骨的人,除了你,我想不到第二个。”
哪怕是前世,谢无歧也有这样的预感。
能让他倾心交付的,能让他虽死无悔的——
前世今生,非她莫属。
沈黛对上他犹带笑意,却也认真笃定的眼神,一时有些怔愣。
谢无歧见她不说话,笑盈盈地凑上来:
“现在应该不会吃醋了吧?”
“……”
沈黛不想和他讨论这么丢人的问题,她没说话,捧起谢无歧的脸——
谢无歧很自觉地轻吻上来。
“!你干什么!!”
沈黛被亲得一愣,脸颊潮红,下意识看向一旁的天元。
昆玉还不能化作剑灵模样,但她非常乖觉地飞身挡住天元的视线,还对沈黛道:
“主人您放心,我什么都看不见!天元也什么都看不见!”
天元:“谁说我看不见,我又没瞎……”
昆玉的剑柄敲在天元头上,他哎呦一声。
“原来不是要亲我呀——”谢无歧一副遗憾模样。
“……当然不是!我是想把刚才我在十方绘卷里看到的回忆也给你看!”
神武认主之后,储藏在神武中的力量也随之归于沈黛体内。
所以不需要借助溯回珠之类的外物,沈黛也可以将刚才看到的画面映入他的识海……所以她是想碰他的额头,不是准备亲他!
“没关系。”谢无歧眼尾弯弯,“反正也亲到了。”
沈黛:“……”
算了。
看谢无歧又如往常一样与她轻松谈笑,沈黛心里也总算放心一些。
她抵住他额头,缓缓阖上双眸,将神女伊阙与应龙庚辰这段过往映入他的识海。
一心封神的红鲤精,还有天生反骨、不甘为臣的战神应龙。
寒江荒月下,缘起缘灭,当他回头看这三世缘分,只感觉到了一种盛大的宿命感在支配着每一场悲欢离合,若是一步走错,牵引三世的缘分便会轻易断开。
好在这一世,他们终于握住了红线的两端,再不会轻易松开。
谢无歧睁开双眸,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
“想不到,这次该换我吃醋了。”
沈黛一脸茫然,显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
而谢无歧食指指节抵着下颌,一副认真沉思的模样。
“第一世的我,似乎还挺厉害的……你要是更喜欢第一世的我怎么办?”
在奇怪的地方产生了微妙的危机感。
沈黛有些无奈:
“……现在可不是考虑这种问题的时候。”
他们在十方绘卷中已经被困太久,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
伽岚君虽失去了这几件神武,但手中还有一颗神女伊阙留下的雩泽珠,力量强大,不可小觑。
想到伽岚君,谢无歧面上笑意也淡了几分。
“嗯,是时候出去与伽岚君做个了结了。”
沈黛蹙眉:“我们要怎么出去?”
伽岚君既然会把他们丢进来,一定是确定他们没那么容易出去。
然而谢无歧却歪过头,食指慢悠悠点了点他的额角,似笑非笑道:
“这个嘛,我们虽不知道,但归墟君却是知道的哦。”
*
滔天浊浪,排空而来,浪头与天幕相连,携翻天覆地之势,像是要将整个大地冲刷一遍。
巨浪吞天沃日,下一秒就要兜头砸在整个九阴城上。
但这声如雷霆的巨浪,却蓦然被一个巨大的结界挡住了去路!
“兰越!”伽岚君立于半空,看着那道与他作对的身影,恨得咬牙切齿,“你以为你能阻止得了我吗!徒劳无功,简直愚蠢!”
浪潮声如雷霆,似恶鬼咆哮,人在这样的巨浪之下,比蝼蚁还要渺小。
然而独自撑起这结界的兰越却巍然不动,淡青色的衣袍在狂风中翻飞如巨翼,纵面对的是崩山之势的洪水,身姿也如风中劲竹,牢牢扎在九阴城的城门处,为身后逃命的百姓争取出逃生的时机。
但兰越也明白,若他不能阻挡这洪水,这些人无论逃到何处,都逃不过一个死。
于是他转头对身后方应许和萧寻道:
“如果我没猜错,伽岚君引重霄君带人去北宗魔域只是为了分散我们的力量,这边才是伽岚君的目的所在——传讯告知重霄君了吗?”
萧寻在混战中受了内伤,此刻竭力支撑,颓然摇头:
“不行,伽岚君早有防备,我之所以当初一入九阴城便与你们失去联络,也是因为九阴城附近都设下了阵法,阻断了与外界的仙符传讯。”
兰越沉默半响:
“那你们便出九阴城,北宗魔域离这里不远,你们御剑半日可到,去吧。”
“不可!”方应许看着眼前这场声势磅礴的洪水,头一个阻拦道:“就算师尊修为高深,这也不是一人之力可以抵挡的!更何况师弟师妹还在伽岚君手中,我怎么能——”
缚仙绳自宽袍而出,将方应许瞬间捆了个结结实实,方应许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师尊!!”
萧寻还在迟疑之间,兰越目不斜视,温声道:
“萧寻,拜托你了。”
兰越心意已决,这样的危急关头,容不得萧寻再劝说推辞,短暂犹豫了几秒,萧寻答:
“是。”
“你是个屁是!!萧寻你松手!!!”
萧寻利落的将捆成粽子的方应许提溜起来,伴随着方应许骂骂咧咧的声音,一路御剑朝北宗魔域的方向而去。
伽岚君眯着眼看向他们离开的背影,沉声道:
“你觉得我会让他们活着去传信吗?”
兰越只是微笑道:
“万事岂能皆如你心意。”
言谈间,那边埋伏在九阴城外的魔修便倾巢而出,朝萧寻与方应许的方向而去。
然而甚至都不需要给方应许松绑,萧寻一个人便提剑杀出一条血路,顺便还能拽着绳子把想要冲回兰越这边的方应许拉走。




我死后全师门为我追悔莫及 我死后全师门为我追悔莫及 第186节
兰越的话得到了印证,伽岚君的脸色不佳。
坐在轮椅上的白衣青年悬在半空,眸光冷然,唇边浮现出一个森然笑意:
“那我便偏要这世事皆如我意。”
语毕,身后空气扭曲出一阵紫色波澜,有一道身影从虚空中踏入人世,带着一身死气,像从地狱里踏出的孤魂野鬼——
兰越面色骤然变冷。
是方应许的母亲璇玑仙子!
二十年前伽岚君带着魔族曾向修真界大举进攻过一次,但那时他尚且年轻,很快便节节败退,导致他失败的正是眼前这个将自己炼成人器的女子。
伽岚君逃过一劫,心有不甘,他修习的魔族秘术最擅与死人怨气打交道,只要生前足够强大,死前又有怨,有不甘,便可被他操控。
宿璇玑的怨与不甘,正是身为一个母亲,却不得不抛下自己幼子赴死的遗憾。
但宿璇玑二十年前就已经身死魂灭,如今被伽岚君唤醒驱使的,只不过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兰越不可能让允许这样的存在出现在方应许和萧寻的面前,扰乱他二人的心性。
可是——
“兰越,想好了,你若出手,九阴城的百姓便保不住。”
又是那仿佛能洞察一切,将人心玩弄于鼓掌之上的声音又悠然响起。
狂风巨浪上,青年的银发如蛛网在风中扬起,给他原本清贵出尘的面容平添几分傲慢疏狂,他俯瞰着独自一人抵挡洪水的兰越,似已看见了大业将成的预兆。
“但你若不出手,你的徒弟就要死了。”
伽岚君从齿尖慢条斯理地说出这句话,胸腔中涌动着前所未有的快意。
“真可惜啊,重来一次,你已什么都不记得,不记得我是如何杀了方应许,如何杀了萧寻,又如何将谢无歧活生生逼成了满手鲜血的魔头,前世你阻止不了,这一世,你还是什么都阻止不了!”
洪水声如雷霆,侧面未被结界挡住的浪头刮过九阴城城门一侧,瞬间将屋瓦房舍冲成了一地废墟。
淡青色的身影立在风暴前,兰越未曾言语,掌中灵力稳定而澎湃。
没在兰越的脸上捕捉到分毫动摇,伽岚君笑意渐凉,他定定望着他许久,开口:
“不见棺材不掉泪——”
站在他身后双眸空洞的女子向前跨了一步。
兰越眸色浓重。
“宿璇玑。”伽岚君唇边凝成一个充满恶意的冷笑,“你与你儿子也二十多年未见了,不去见一见……”
话音还未落,伽岚君脸色忽变,蓦然收声!
哗啦——!
十方绘卷失控般从他身体里弹出,眨眼便在阳光下陡然振开,伽岚君心道不好,正欲急退,一息之间一道锋芒极盛的银光便从天而降,朝着他面门刺来!
“你先去见阎王吧!!”
少女清越干脆的嗓音带着怒火炸开,兰越眼前一亮,拢起的眉心终于松开。
“你们——”
伽岚君来不及震撼,左眼的伤再见到沈黛手中剑芒的一刻下意识刺痛起来,他立刻要召来被炼成人器的宿璇玑,然而直到昆吾割玉剑逼至眼前,也没有等到预想中的回应。
余光一瞥,便见谢无歧捏住宿璇玑的后颈薄弱处,眼疾手快地将她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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