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的宠妻日常(精品)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苏行歌
相较于儿子的担心,文老爷子则是笑了笑,道:“放心。”
不会有事的。
他猜的不错,的确不会有事。
文清嘉回去之后,便屏退了下人,大哭了一场。
直到今日,她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了母亲当年说的话。
“别爱上他。”
可是怎么办呢,她的心已经交出去了。
她爱上了这个男人。
哪怕他不爱她。
家里拿她当棋子,他拿她当利益交换的对象。
如今文家不是家,大皇子府不是家。
天下之地,她竟无处可容。
文清嘉哭得脱力,却有一双手抚上了她的脸。
她雾雨朦胧的抬起头来,就见宣和站在她的面前。
她的儿子,才会走路呢,摇摇摆摆的站在她身边,一双稚嫩的手替她擦泪:“娘亲,不哭,不哭。”
他想要替她擦泪,可那眼泪却越擦越多,宣和被吓到,明明是安慰她,自己却先嚎啕了起来:“娘亲不哭,呜呜呜……”
文清嘉再也忍不住,一把将他抱在了怀中,低声啜泣:“好,娘亲不哭。”
她擦了擦泪,又小心的替儿子将眼泪擦去。
这个小小的人儿,在她的腹中怀胎十月,她与他骨血相连。
文清嘉抱着孩子,眼泪渐渐的止住了,一颗心却被填满。
天下之大,可她还有宣和呢。
……
宣和六岁那年,她的夫君终于如愿以偿,登上了皇位。
春寒料峭,风吹的刺骨的疼。
她站在太和殿后,看着上官卓怀中抱着一个姑娘,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最高处。
哪怕那个姑娘已经奄奄一息。
他终于实现了自己的诺言,如愿以偿的报了仇,带着他的姑娘,共享天下。
帝后登基大典之后,文清嘉被册封为了皇贵妃。
掌凤印,统领六宫。
而那个皇后,名唤梅元娘的姑娘,她虽住在凤仪宫中,却连门都出不去。
文清嘉一时竟不知谁更幸运,或者谁更不幸。
翘珠替她抱不平:“皇上实在是过分,分明您是正室,按着规矩,您才该是皇后……”
可现在,却被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女子给抢了风头,倒让他们家小姐成了贵妃!
偌大的昭和宫正殿中,除了她二人再无旁人,可文清嘉却还是瞬间沉下了脸:“慎言!”
翘珠吓了一跳,忙的跪了下来,道歉:“娘娘,奴婢知错了。”
文清嘉并无意重罚她,却也没有叫她起来。
她垂眸看着地上的丫鬟,这是自己的忠仆不假,可也是文家的人。
文清嘉有意敲打,问道:“你真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么?”
翘珠下意识看她,呐呐道:“奴婢不该说这些的。”
说实话,她的确是抱不平的。
毕竟,任谁都觉得,这皇后之位该是文清嘉的。
文清嘉定定的看着她,良久才道:“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唯有我有子嗣么?”
这些年来,大皇子府并非无人,可这些女人里,却没有一个人有过身孕。
外界都传,说是大皇子妃必然是无容人之量。
可翘珠却清楚的很,她家小姐从来没有对别人动过手。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是殿下。
他只允许她有孩子。
她再次磕了个头,这一次倒是真心实意多了:“奴婢知错了。”
见状,文清嘉伸手扶了扶她,道:“起来吧,以后要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翘珠恭声道:“是。”
文清嘉摆手让翘珠下去,自己却是坐在位置上,看着外面被风吹动的树叶。
这些年来,大皇子府里只有宣和,外面传言纷纷。
但文清嘉比谁都清楚,那是他给她的补偿,也是给她的承诺。
补偿她这一片痴心,也承诺她——
她什么都会有,除了爱。
……
文清嘉还是见到了梅元娘。
在帝后登基的第三日,宫人来传旨,道是:“皇后娘娘传召。”
前几年的时候,她依旧时时进宫,可却从未见过一次那个姑娘。
不管是慧妃,还是上官卓,都将她保护了起来。
是以,这倒是她第一次见她。
先前只见一个孱弱的身影,但真的见了梅元娘,她的心里却骤然打了个突儿。
眼前的姑娘生的皮相顶好,虽然常年病色,可笑起来的时候,一双眉眼弯弯,两颊梨涡浅浅。
多讨喜。
可是,她却隐约有一种感觉。
对方,已经快不行了。
就像是一盏烛火,燃烧殆尽,油尽灯枯。
她强忍着心中的不安,向她行礼:“臣妾拜见皇后娘娘。”
那一刻,文清嘉突然懂了,为什么上官卓会突然那么着急的争权夺位。
原来……是这个缘由啊。
梅元娘笑着让她起身,声音里满是虚弱:“抱歉,我起不得身,让你见笑了。”
她说着,偏头咳嗽了一声。
初春时节,她靠在软榻上,身上盖着被褥,身后垫着枕头,全身没骨头似的靠着,嘴唇上涂了一点胭脂,却依旧毫无血色。
就连拿帕子的力气都没有,连咳嗽都只能偏头避人。
那一刻,文清嘉心中微薄的不满都散去了。
她叹了口气,过去拿帕子替她擦了嘴,一面轻声问道:“娘娘,可要传人进来伺候?”
殿内的人都被她给挥退了,如今唯有她们二人。
哦不,还有一个宣和。
六岁的宣和,已经懂事儿了。
如今他就站在这里,行了礼之后乖乖站着,不发一言。
梅元娘摇了摇头,轻声道:“不必了,这是宣和吗?”
她看向一旁的宣和,文清嘉便示意他叫母后。
“母后?”
宣和疑惑的看向文清嘉,问道:“您是母妃,她为什么是母后?”
他并无恶意,只是无人教他。
小孩子单纯的询问,让梅元娘神情一苦,带着几分赧然:“是我对你不住……”
她话没说完,便被文清嘉打断,她将宣和拉到梅元娘的面前,柔声道:“宣和,这是你母后,也是你父皇的恩人。若没有她,这世上早就没有你父皇了,更不会有你。所以,你要敬她爱她,如对你父皇和母妃一样,懂了么?”
她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格外的认真,也让梅元娘鼻子一酸。
宣和这次倒是懂了,他乖巧点头,叫了一声:“母后。”
梅元娘努力勾起一抹笑来,应声道:“好孩子。”
文清嘉替她将被子掖好,这才轻声道:“娘娘别说什么对不住我的话,您并没有对不住我。说起来,反倒是妾身要求您珍惜身体,娘娘照顾好自己,陛下还能多活几日。”
这些年,她不再去奢求,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也算是看明白了。
上官卓所有的筹谋,都是为了眼前这个姑娘。
梅元娘就是他的命。
她活着,他就活着。
她若是没了……
上官卓便是行尸走肉。
闻言,梅元娘的眼尾却是骤然一红,她声音轻飘飘的,好一会儿才道:“可是,我撑不住啦……你是个好姑娘,以后他就拜托你了,好不好?”
她这些年身在宫中,心知不能成为韶哥哥的助力,唯有成全他。
成婚她知道,得子她知道,原想着,这样也挺好。
可唯直到他登上了帝位,真的抱着她登基,她才明白,原来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的,更爱她。
可欢喜的同时,她又开始害怕。
她快要死了。
但她的韶哥哥,还得好好儿的活着。
眼前的姑娘,她虽只听过只言片语,可也知道这是个好女孩。
还有这个孩子……
有他们在,哪怕自己死了,韶哥哥也可以活的好好儿的,是吧?
梅元娘不过寥寥几句,便开始咳嗽起来。
文清嘉替她抚了抚后背,又端了茶水来让她喝了,才轻声道:“娘娘,您好好儿歇着吧,放宽心,一切都会好的。”
她想答应对方,却也知道,她没有这个资格。
因为,上官卓的心很小,小到只能装下一个梅元娘。
可文清嘉竟然妒忌不起来。
原来爱一个人,并不是只有妒忌的。
只要他好,她怎样都好。
哪怕,是看着他另有所爱,心中无她。
……
梅元娘还是没撑过春天。
那一日春暖花开,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日光和煦,她却觉得浑身冷极了。
可饶是如此,她还是穿上了厚厚的大麾,大红的兜帽将她半张脸都拢在其中,柔软的狐狸毛围着她的脸颊,被上官卓抱在怀中的时候,整个人乖巧且柔软。
怀中的小姑娘声音十分轻,仿佛被风一吹就会不见。
上官卓抱着她坐在花海之中,花儿开的艳丽,每一朵都是她最喜欢的。
可她却不肯看花,只是仰头留恋的看着上官卓。
他还在描述着未来:“待你身体好些了,我便带你去洛阳看牡丹,那里牡丹艳冠天下,不像这宫墙里……”
她却打断了他:“韶哥哥。”
听得她叫自己,上官卓低下头来,声音极尽温柔:“我在呢。”
梅元娘近乎贪婪的看着他的眉眼,想要将他刻在心里,待得独自走过黄泉路时,便可靠着这点回忆一路向前。
她轻声笑,声音近乎虚无:“元娘不能陪你啦,以后,你将这些风景画下来,烧给元娘,好不好?”
上官卓骤然便红了眼,发了狠道:“不许胡说!”
可他的动作却格外轻柔,生怕捏痛她。
这是他护在心上的姑娘,也是豁出命去救他的姑娘。
她自幼习武,自幼连生病都很少。
若不是为了他……
何至于落得如今这个地步!
当年的梅元娘也是可弯弓百发百中的,可如今,却躺在他的怀中,轻飘飘的风一吹就会被刮跑。
他抱着她,整个身子都像是被人在凌迟着。
唯有怀中的姑娘,是他的慰藉。
可如今……
她也要走了。
他这些话,让梅元娘心中疼的像是被撕扯开,她强撑着笑容,努力平稳了呼吸,继续嘱咐他:“韶哥哥要好好儿的,不准熬夜看折子,不准不按时吃饭,更不准将万事放你之前,不然,元娘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息。”
她的字字句句都像是遗言,上官卓死死地咬着牙,一双眸子赤红,声音倒是轻了下去:“元娘不要胡说,你还要与我长命百岁呢。若没有你盯着我,我可做不到。”
他下意识搂紧了怀中的姑娘,发了狠一般,道:“况且,朕是皇帝,朕命令你,陪着朕一辈子,不准生离,更不准……死别。”
最后两个字,他几乎说不下去。
梅元娘却是笑了:“韶哥哥,你可真霸道。”
可小的时候,却是上官卓经常说这句:“梅元娘,你可真霸道!”
小时候的她,像是一个小霸王似的,什么事儿都敢做,反倒是那时候的上官卓像是一个古板小老头。
后来,古板的小老头被她带坏了,也敢下水摸鱼上树掏鸟蛋了。
更会在她闯祸之后,将她挡在自己的身后,一本正经的说:“都是儿臣指使的,母后要罚,就罚儿臣吧。”
梅元娘笑着笑着,眼中也有了泪意。
她这样好的韶哥哥,曾经想过要厮守一生的人,可如今,只能食言了。
“梅元娘,食言而肥。”
上官卓轻声在她耳边威胁,声音却是颤抖的。
梅元娘抬眼看他,到底只说了两个字:“傻子。”
大理寺卿的宠妻日常(精品) 第748章 大皇子x文清嘉(3)
她的韶哥哥,竟还这样傻。
她小时候不懂食言而肥的意思,还曾问他,是不是说话不算数就会变肥,后来被他嘲笑了好久。
可她早就懂了。
食言不会肥。
她死了,他也会好好的。
一定会。
“韶哥哥,元娘最喜欢你笑了,你给我笑一个好不好?”
小姑娘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格外小了,上官卓要努力的克制着自己,才能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他努力的勾起一抹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梅元娘倒是忍不住笑了,梨涡浅浅,一如初见。
“韶哥哥,你真好看。”
只是那眉心的川字太丑了,她想替他抹去。
她伸出手去,试图去触碰他的脸,却骤然滑落。
上官卓的心都随着停了一瞬。
他眼前一片空白,手却固执的去抓着她滑落的手指,将之摁在了自己的脸上:“好看……你就多看看我,好不好?”
别那么快走,再看看我,好不好?
被他强行摁在脸上的手指冰凉,上官卓抓着这只柔软没有力度的手,却再也忍不住,痛哭失声。
花海香气扑鼻,年轻的帝王坐在这接天的花海里,怀中抱着他的姑娘。
可他知道,他的姑娘化成了一片花,从此飘于世间,却再也回不来了。
……
梅元娘死后,上官卓罢朝一月,并下诏,减免徭役赋税,为妻守孝三年。
这诏书一出,朝野哗然。
若说前面的那几条,朝臣们尚且能接受,可皇帝为皇后守孝,历来没有此例。
朝臣们纷纷上书,其中反对声最高的,则是文家。
自皇帝登基之后,文家在朝中的势力水涨船高,如今他们借机上书,朝野之上自然多的是附和之声。
只可惜,还不等皇帝做出回应,文家人先被皇贵妃给传召进了宫中。
“微臣叩见娘娘。”
来的人是文父,他进殿的时候,神情中还有些不满,身为皇贵妃,怎的宫中如此朴素?
他还没提意见,却听得主位上的文清嘉先开了口:“你们都退下吧。”
待得宫人鱼贯而出,文清嘉这才道:“平身。”
这些时日不见,她的威严倒是越发的大了。至少文父在看到她这模样时,先前积攒的不满,这会儿都变成了讪讪。
“娘娘近来身体可好?”
听得他讨好的询问,文清嘉淡漠道:“父亲就不必说那些客套话,今日来,本宫只有一件事要同你说——将折子都收回去,重新给皇上递个请罪的。”
这话一出,文父先是疑惑,待得明白了她的意思,却是沉声道:“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这件事,我支持皇上。”
见状,文父顿时蹙眉道:“娘娘莫不是糊涂了,皇上如今这般作为,显然是要将她捧在高处。若是今日依着他做,来日还不知要做出什么更荒唐的!更何况,原本你才该是皇……”
只是他话未说完,便听得啪的一声。
茶盏被摔碎在他面前,也让文父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愣愣的抬头看向文清嘉,却见对方的眼中满是结了冰的冷意:“念在我是文家的女儿,今日我便给文家一个忠告,当心祸从口出。”
她站起身来,走到文父面前,一字一顿道:“若再有下次,我绝不保文家!”
她这模样,倒与皇帝有几分相像,一样的让人心悸。
文父被她的举措吓到,想要说什么,却见文清嘉一拂袖:“送客。”
眼见得她转身不看自己,文父的眼中闪过一抹不甘,只能悻悻的跟着宫人们出去了。
殿内安静了良久,才见翘珠进来:“娘娘,老爷他走了。”
闻言,文清嘉深吸一口气,道:“本宫知道了,你退下吧。”
她今日对文家发火,才是为了保文家。当初联姻,原就是互惠互利的关系,皇帝给文家的东西已经够多了,若他们再贪得无厌……
只怕下场不会好。
但愿文家可以明白这个道理。
宫中不知何处传来乐曲,如烟如雾,似是随时可以飘散。
她知道,那是皇帝又在弹奏乐曲了。
他在弹奏给那个姑娘,纵然,她已然再也听不到。
文清嘉轻轻地叹了口气,眼尾却有些红了起来。
有些人生死相隔,再不可见;有些人近在咫尺,却似天各一方。
这世上,谁又是幸运的呢?
宣和走进来的时候,便见母妃眼眸通红,他快步跑过来,抱着她的腰肢,安抚道:“母妃不哭。”
小孩子的面容最是稚嫩,一双眸子里满是显而易见的担忧。
她垂眸,抱了抱宣和,听着那缥缈的乐曲,到底是松开了他,轻声道:“宣和,去看看你父皇吧。”
……
凤仪宫中旧物如昨,唯有佳人再不可寻。
宣和依言前来,却见父皇坐在地上,神情颓丧的竟像是老了十余岁。
那时的他,只觉得父皇眼中无神,许久之后方才知道,原来那时,他的心便死了。
纵然活着,可活着的不过一副躯壳罢了。
“父皇……”
男童小心翼翼的声音惊扰到了上官卓,他眼底有些不耐,待得看到是宣和时,复又平和了几分:“回去吧,不必来看朕。”
听得他这话,宣和摇了摇头,道:“父皇,儿臣来陪着你。”
他说着,走到他的面前坐下,见男人脸上的狼藉,拿了帕子出来,替他擦拭脸上的水渍。
泪与酒混合在一起,都一样的苦,早已分辨不清楚了。
小孩子的眉眼格外的单纯,让上官卓心中一软,可在垂眸的时候,却又骤然抓住了宣和的手。
“这……这帕子哪儿来的?”
上官卓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抓着宣和的动作大了,让他觉得有些痛。
宣和一时有些吓到,小心翼翼的回答:“这是母后给的。”
是母后,不是母妃。
上官卓将那帕子拿了过来,细细的看着,见上面依靠着石头而生的翠竹,却是红了眼眶。
“你母后,送的?”
宣和点了点头,他年岁尚小,只知道那个体弱却温柔爱笑的母后已经化作了天上的星星,却不知她再不会回来了。
“母后说,她希望儿臣如松如竹。”
他说着,上官卓却忍不住想到当初,她赠自己帕子的时候所言:“你知道我什么要绣石头吗,就是因为殿下你,又冷又硬,就像石头一样!”
可不过片刻,她就觉得话说的重,又期期艾艾的说了真实想法:“唔,殿下是君子,如松入竹。”
往事纷纭,让上官卓呼吸都乱了几分,他声音格外轻,像是在回应过去的那个姑娘:“那你不要辜负你母后所托,别让她失望,好不好?”
宣和郑重的点头应了,不知想起了什么,又有些委屈的抬头,问他:“父皇,母后什么时候回来呀,儿臣不想让她做星星,在天上待着太远了,儿臣想看她在身边。”
母后那天赠他帕子的时候,说了很多话。还说以后只要他抬头,就可以看到自己。
可是明明可以在身边,为什么要去天上呢?
稚子懵懂,可这些话,却像是刀子一样,插在了上官卓的心头。
他突然便心神崩溃了,抱着宣和,死死地忍着要落下的泪。
元娘说过,喜欢看他笑,那他便不能哭。
否则,九泉之下,他的元娘也会担心的。
可到底是忍不住啊……
他无声的仰头,许久才哑声道:“因为,你母后是天上的仙子。仙子落凡尘,太委屈了她。所以如今她回了天上,以后无忧无怖,无病无灾。”
年轻的帝王脸上带笑,一双眸子里却是无尽的哀伤。
可他的幼子显然不懂,只听到再无病无灾,便随着欢喜了起来:“太好了,我希望母后永远无病无灾。她会一直这样好的,是不是?”
他低头看着宣和澄澈的眸子,轻声道:“是。”
他的姑娘,半生凄苦,如今终得解脱。
她会永远好。
而他,将会背负爱与痛苦,带着她的那一份,继续前行。
……
上官卓当真守了三年的孝期。
虽是国丧,他却下旨减免了赋税,要为先皇后积德。不但如此,原本国丧其间,是不允许有婚事的,可因着他先前与梅元娘的波折,故而他特例,准允民间正常婚丧嫁娶,不得有人横加阻拦。
他将所有的仁慈都给予了旁人,唯独将自己困在囚牢中不得出。
三年丧期过后,平静了许久的朝堂,终于觉得有新的事儿可以找了。
于是,像是不谋而合似的,朝野中请求重新册封皇后的折子络绎不绝。
这次倒不是文家牵头,毕竟,后宫中妃嫔也有十余位,虽说皇帝并不偏好美色,可即便是个位份,也值得他们心动的。
奈何这一次,他们却一如既往的失望了。
新帝虽然性情温和,可手段却是强硬的很。
尤其在此事上。
在两个御史台被罢黜,又有四五个朝臣被责骂之后,他们才恍然发现,皇帝骨子里,还是继承了皇家一脉的独断。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