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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婚约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几京
成岩低头抚摩着指间的薄茧,说:“我很早就见过他了,见过很多面。”
成岩记得江暮平,记得他的名字,记得他的长相,记得他很好。
第4章
这两天江暮平回他父母家回得有点勤,导致他一进那间四合院就迎来了他表姐李思知的质疑。
“你这几天怎么回家回这么勤?”
李思知正坐在院里的石桌前,桌上摆着一瓶清酒和一只精巧的酒杯,杯里斟了小半杯酒。
江暮平先进屋放了包,听到李思知在外头喊他陪她喝点酒。
九月的天气,夜晚还有些热意,江母切了一盘西瓜,让江暮平端到院里去跟李思知一块吃。
江暮平把水果盘搁在了石桌上,他的领带已经解去,领口的纽扣解开了一颗,袖子也松松地挽到了手腕上方。
“你要回来住了?”李思知拿了一瓤西瓜咬了一口,“怎么最近天天有空回来?”
江暮平也拿了一瓤:“这学期带了个博士生,三天两头上我那请教问题,我来我爸妈这躲躲清静。”
李思知咬着西瓜八卦:“什么意思?我怎么听出了点禁忌的东西?”
江暮平没说话。
“那学生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呢。”
江暮平不关心:“不知道。”
“男孩女孩?他怎么知道你住哪?”
“男生。”江暮平咬了口西瓜,“估计问他爸的吧。”
“他爸是谁?”
“我们院的院长。”
“……”李思知笑了声,笑里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学生找你请教问题你怎么能避而不见呢,有失师德啊江教授。”
江暮平脸上的笑意浅浅,看上去又无奈:“三天两头的谁受得了。”
李思知端起酒杯,忽然停下:“哎我想起来了,今天你是不是去见成岩了?”
“见了。”
李思知放下酒杯:“怎么样?”
“就那样。”江暮平给了个模模糊糊的答案。
“什么叫就那样啊,来电吗?有感觉吗?”
江暮平把西瓜皮扔进脚边的垃圾桶,手指上有汁水,他抽了张纸巾慢慢地擦拭:“姐,你当过他的老师?”
“行啊,都聊到这个了啊。”李思知笑道,“我教过他画画,那个时候他还小呢,就二十出头。”
“他那个时候没在上学吗?”江暮平抬头看着李思知。
“没有,他高中都没毕业。”李思知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暮平,你问这些干什么?”
李思知很了解江暮平,他是个很宽厚的人,不会在意另一半的学历是高是低。
“他是我高中同学。”
李思知吃了一惊:“真的啊,这么有缘分?”
“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江暮平说,“我跟他已经快二十年没见了。”
“这还能相遇是怎样的缘分,江教授,你觉得呢?”
江暮平看了她一眼,李思知如此热衷地撮合他跟成岩的样子,让他不由得失笑。他没发表什么意见,于是李思知追着问他对成岩是什么感觉。
江暮平回答说:“我们俩就见了一面,能有什么感觉,你这个问题不现实。”
“你不知道有个词叫‘一见倾心’吗?”
“那是‘见色起意’吧。”江暮平的小臂搭在石桌上,另一只手拿着西瓜,很慢地咬着。
“那我问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
江暮平点了点头。
“我说他会是你喜欢的长相,事实证明我说的是对的,还是错的?”
江暮平想了想,态度并不忸怩,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





同学婚约 同学婚约 第5节
虽然成岩那个模样,应该是大多数人都会喜欢的长相。
江暮平之所以单身到现在的原因,除了早年因为工作太忙错过了谈恋爱的最佳阶段导致之后再也懒得找对象之外,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眼光太挑。
李思知依稀记得年幼时曾问过江暮平将来要找什么样的妻子,江暮平用那种很稚气的嗓音告诉她“要找非常漂亮的”。
曾经以为的孩童的戏言,其实都是真的,并且,江暮平恪守这一“找老婆”的标准长达三十余载。
成岩确实高度符合江暮平的审美。
漂亮,又不会艳俗,看上去很好接近,但本人实际上有一种柔和的冷感。
“你看,我说吧。”李思知露出了孩子气的得意神情,“所以呢,你是什么想法?”
“我没什么想法,我不太想打破现在的生活节奏。”
李思知可以理解,两个人来不来电还是得看感觉,不是看脸。
江暮平又说:“而且我觉得跟高中同学谈恋爱有点…说不上来,感觉有点别扭。”
“这叫天降竹马。”李思知不知道从哪学来的词。
江暮平比她时髦多了,懂得也多:“竹马那得是穿开裆裤就认识了,不懂别瞎说。”
李思知朗声笑了起来,斟了杯酒一饮而尽,脸红扑扑的仿佛是醉了:“没机会当竹马,还有机会来一段黄昏恋嘛。”
自那次相亲之后,江暮平和成岩没再取得联系,成岩早把江暮平的联系方式扔进了垃圾桶,从没抱有能跟江暮平进一步的想法,而江暮平则是因为学校刚开学不久,大事小事积压,忙得根本顾不上去管工作以外的事。
直到今天江暮平才闲了下来,所以心情也不错,心情一不错,就想点名。
江暮平的课一向座无虚席,他点名也是偶尔,而且每次都是挑着点。
今天心情好,江暮平进教室还多说了两句与课堂无关的玩笑话,倒数第二排有两个位置空着,有个位置上放了一捧鲜红的玫瑰,江暮平看到了,教案往讲台上一搁,翻开教案漫不经心地说:“今天不是情人节吧。”
学生们明白他的意思,纷纷转过头看那捧花,讲台底下传来大家的笑声。
等同学们笑声渐止,江暮平简短道:“点个名。”
江暮平抽出压在教案下的名单:“老规矩,跳着点,请假的先把请假条交给我。”
江暮平的课一般没人请假,很多学生甚至还会提早来抢占前排的位置。没有收到请假条,江暮平直接开始点名。
“包明辉。”
“到。”
“曹雪。”
“到。”
“房瑜言。”
“到。”
“康铭。”
无人应答。
江暮平抬起头:“康铭。”
依旧没有回应,江暮平低头在名单上划了一道,继续报名字:“林为径。”
教室里一片静寂,学生们交头接耳,连续两个人逃课,江暮平这回连第二遍都懒得喊,直接在名单上记下名字。
“教授!”前排有学生举手站了起来,“林为径他去医务室了,康铭送他去的。”
“怎么了?”
“我也不太清楚……”那位学生指了指那两张空着的座位,还有桌上的花,“那捧花是有人送给林为径的,他好像花粉过敏,没一会就喘得特别厉害,我来得早,看到康铭送他去医务室了。”
江暮平眉心微蹙:“喘得很厉害?”
“对的。”学生点点头。
江暮平合上教案:“大家先自习,我一会过来。”
推拿师的手劲很大,每一下都按到了穴位上,成岩趴在理疗床上,舒服得昏昏欲睡。
猝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把成岩惊醒了,成岩迷迷糊糊地弹开眼皮,有些不耐地拿过了手机,推拿师手上的动作也随之放轻了。
成岩看了眼屏幕,是个陌生号码。
“喂,你好。”
“请问是成岩先生吗?”
“哪位?”
“我是北城大学的校医,你是林为径同学的哥哥吗?”
成岩抬手示意推拿师停下,他支起上半身坐了起来:“我是,林为径怎么了?”
“他的哮喘病犯了,你现在方便来一趟学校吗?”
“我知道了,谢谢。”
成岩起身道:“老曹,今天先不按了。”
“行,下回再给你补上。”按摩的老师傅关心道,“怎么了?是出啥事了?”
“我弟弟,”成岩急匆匆地换上衣服,“他身体不太好,在学校犯病了。”
“哎哟,那得快点过去。”
让成岩庆幸的是,北城大学离按摩的地方不远,成岩很快就赶到了。
林为径的哮喘症是小时候落下的病根,不是急性疾病,平时很少出现特别严重的情况,这是他第一次在学校犯病,校医还专门打电话过来,成岩一路上心都是悬着的。
城大的医务室设施很完备,规模抵得上小镇上的卫生院,成岩被校医领着找到了林为径休息的病房。
虚惊一场。
看到林为径好好地躺在病床上,成岩一直悬着的心才重新落了回去。
林为径的情况看上去并没有成岩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只是嘴唇有点发白,这对于从小见惯弟弟犯病的成岩来说,校医的那通电话显得特别小题大做,而且校医第一时间联系的人不应该是他。
林为径本来在跟同学说话,忽然抬起头往门外看了一眼,弯着眼睛一笑:“哥。”
成岩皱着眉:“怎么回事?”
“犯病。”林为径可怜得像只小狗,就差给他屁股上安个尾巴。
“怎么犯的?”
康铭说:“有人给林为径送了花,他好像花粉过敏。”
成岩嗯了声:“他有哮喘,闻到花粉会犯病。”
“哥。”林为径喊成岩。
“怎么了?”
“你刚刚在工作吗?是不是耽误你工作了?”
“没有。”
林为径很擅长装可怜,并且每次都能成功。
成岩知道一定是林为径把他的手机号码告诉了校医,于情于理林为径都应该选择自己的第一监护人,可他还是选择了成岩这个跟他在法律上没有任何关系的哥哥——
应该是故意的,他和林为径很久没见过面了。
成岩维持着不冷不热的神情,走过去用手捂住了林为径的心脏,问:“胸闷吗?”
林为径很乖地摇摇头。
“没带药吗?”
“带了。”
康铭说:“他带了的,我就是有点担心再出什么事,才把他带到医务室来的。”
成岩转头看向康铭:“谢谢你。”
“嗨,谢什么啊,应该的。”
“江教授你怎么来了?”
“林为径?他没事,在里面休息呢。”
校医的声音从屋外传了进来,康铭转过了头,看到来人,他恭敬地打了声招呼:“江教授。”
江暮平点了点头,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林为径。
成岩的手离开了林为径的心口,慢慢地转过身来,他看着门口一愣。
江暮平的目光从林为径转向成岩,与成岩对视了一眼。
成岩无意识地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一时间叫不出江暮平的名字。
江暮平换了一件黑色衬衫,系一条灰蓝色的领带,他衣着正式,气质出尘,神色却流露出几分疏懒。成岩承认自己现在有些心率不齐,因为江暮平这一身有禁欲的气息。
他发了好一会的怔,直到江暮平开口:“又见面了。”
第5章
成岩看到江暮平向他们走了过来,虽然他的大脑现在处于当机状态,但出于潜意识的礼貌,他朝江暮平点了点头,动作些许僵硬。
大学老师大多都记不全本班学生的名字,更不用说像江暮平这种又带硕博生还教本科在读生的教授,他对林为径的长相有印象,但在此之前还叫不出他的名字,于是确认了一下:“林为径?”
林为径点点头:“江教授。”
“你有哮喘病?”江暮平问道。
“是的。”
“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已经好多了,不好意思,还麻烦您跑一趟。”
“没事就好。”江暮平转过来看成岩,成岩已经退到了一边。
林为径也看向成岩:“哥…你跟教授认识?”




同学婚约 同学婚约 第7节
朱宇或许是从成岩那里得知这个情报的,反正他最擅长做的事就是讨人欢心。
*
李思知纹身后很久没来工作室,这一天突然造访,还带了一位想纹身的朋友。
今天的天空灰蒙蒙的,空气也很窒闷,像是快要下雨。
工作间里,成岩拿着铅笔在设计客户的约稿,窗外响起一声闷雷,他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往窗外看了一眼。
叩叩叩——有人敲门。
“进。”
毛毛推开门:“成老师,李小姐来了。”
李思知从毛毛身后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一位很年轻的女士。
“好多天没来,还好小姑娘没把我给忘了。”李思知笑呵呵地看着毛毛,“小美女,谢谢你给我开后门。”
毛毛忙摆手:“您客气了。”
李思知的朋友小声问道:“开后门是什么意思?”
“这里大师傅纹身要预约的,今天你沾了我的光,回头要请我吃饭啊。”
“没问题。”
李思知朝成岩走了过去:“在忙吗?”
成岩放下了笔:“在弄客户的约稿。”
“之前跟你提的想纹身的朋友,”李思知指了指后面的人,“今天我带她过来了。”
“有什么要求你跟他提。”李思知对朋友说。
成岩整理着桌上的草稿,问:“是自己带图,还是要原创设计?”
那人笑道:“我都专门托了李思知来找你,那肯定是要原创的啊。”
“我的原创设计个人风格很重,你可以先看一下再做决定。”成岩吩咐毛毛:“把相册给她看一下。”
“好的。”
李思知的朋友坐在沙发上,翻开了相册,里面都是成岩的作品。她似乎不太喜欢这种风格,翻到一半喃喃道:“这风格好像不太适合我。”
她抬起了头,看着成岩笑道:“我喜欢柔和一点的,这些都太酷太硬了。”
成岩说:“我们这有师傅是那种柔和风的。”
“我觉得你给李思知纹的那个就很好,很温柔呀。”
成岩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人家就是挑中了他,不想换别人。
“那你想好纹什么了吗?”成岩问,“主题或者想要表达的情感,想要哪些元素。”
朋友听晕了:“这么复杂啊。”
成岩有点头疼,他最怕遇上这种脑子一热就来纹身的客户,图一新鲜,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纹身,要纹的是什么。早些年成岩还缺钱的时候,什么垃圾活都接,现在有资本了,又有技术傍身,变得有些挑剔。
他并不是只接那种复杂的活,简单的也会接,他挑剔的是那些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来纹身的人。
如果此人不是李思知的朋友,现在应该已经被成岩打发走了。
成岩疲于解释,说:“你先想一想要纹什么。”
李思知都听不下去了:“小姐姐,你总得告诉他你想纹哪样的,他才能给你设计图啊。”
朋友愣愣的:“我想一想。”
大约五分钟后,朋友有了想法:“李思知纹的是条鲸——”
李思知纠正道:“虎鲸是海豚。”
朋友看了她一眼:“那我也纹个鲸吧。”
“都说了是海豚……”
朋友忍不住笑了起来:“座头鲸怎么样?”
成岩说:“你自行决定。”
“那就它吧。”
“你好随便。”李思知挖苦道。
“是不是要先画设计稿啊?”朋友问成岩,“要多久呢?”
“看情况,你这个大概三四天。”
“这么快。”朋友有点惊讶。
“你留个联系方式,到时候我会通知你来工作室看稿。”
“能不能微信上发给我呀?我过几天要去外地出趟差,可能没时间过来。”
成岩摇摇头:“这个不行,必须你本人亲自到工作室来看。”
“为什么啊?”
李思知解释说:“防泄图的,规矩。”
成岩说:“没时间就等出差回来再过来。”
下午五点十分,北城大学刑法专业教授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请进。”江暮平正在阅读文献,头也不抬地说。
进门的是林为径,他喊了声“教授”,走到了办公桌前。
“这是我之前没交的论文。”林为径把论文放在了桌上。
江暮平嗯了声,还是没抬头。
“那我先出去了。”
江暮平似乎感觉到这声音有些耳熟,终于抬起了脑袋,他曲着食指,用指关节抵着镜片下方,往上轻轻扶了一下眼镜。
“林为径?”
“嗯,教授。”
江暮平放下了文件,拿起了林为径的论文。
“您布置论文那天我生病回家休息了,这是我后来补的。”
江暮平嗯了一声,又放下了那份论文,他捏着钢笔沉思了一会,一直没说话。
林为径猜不准他是什么意思,迟疑地问了句:“那教授,我先出去了?”
江暮平把钢笔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手轻轻按在桌面上,说:“你先等一会。”
林为径迟疑地站住了脚。
“我想问你点事情。”江暮平说。
“您问。”
“你哥哥叫成岩……”
“嗯对。”听江暮平聊起成岩,林为径来劲了,两眼放光。
“他是你亲生的哥哥吗,为什么你们俩的姓不一样?各自随的父姓和母姓?”
林为径安静了片刻,说:“教授,我以前叫成径,成岩是我的亲哥,同父同母。”
江暮平看着他,似乎在等他继续。
“您很想了解他的事吗?”林为径有些逾矩地问道。
江暮平告诉他:“成岩是我的高中同学。”
林为径有些诧异。
“所以我很在意他离开学校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没再继续读书,是吗?”
林为径的头渐渐低垂:“是的。”
成岩是在高三开学初离开学校的,在江暮平久远的记忆中,成岩的成绩是很优异的。
他只是有些孤僻,所以在班里的存在感很低,江暮平记得他脾气不太好,偶尔几次的存在感升高还是因为打架被学校通报批评。
江暮平从林为径的神情中察觉到了一丝痛苦,他皱了皱眉,不想再继续问下去,还未开口,只听林为径说:
“我本名叫成径,小时候寄养给现在的父母,就跟着他们姓了,改成了现在的名字。
“小时候我妈抱着我跳河自杀,我没死,她死了,后来我们家里没人了,我哥就辍学了。
“那个时候我年纪还小,不太记事儿,我哥养了我两年,后来把我寄养给我现在的父母了。”
江暮平无言地注视着他。
林为径静立片刻,忽然叹了口气,坦言道:“其实好多事我都记得,但我不能那么说,我哥会难受。”
经历过死亡的回忆,怎么可能轻易忘记。
“教授,我哥人挺好的。”林为径笑了一笑,“他吃过很多苦,很会疼人。以前经济实力不太行,但是现在挺富的,长得也好看。”
江暮平失笑:“你想说什么。”
林为径眨了眨眼睛,直白地说:“我想说,他很适合结婚。”
江暮平心道:你还真敢说啊。
江暮平放在桌上的手机震了起来,来电显示是李思知,他拿起来接通了。
“喂?”
“暮平,你要下班了吧?”
江暮平低头看了眼腕表:“嗯,要了。”
“外边下雨了,我没开车,今天不是回姨妈那吗,你过来捎我一段。”
“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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