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借个胆爱你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香小陌
罗战说:“我问你一个,‘妓院客满’,打个成语。”
张晓春:“无机可乘?……无懈可击?……”
程宇幽幽地接口:“井井有条。”
一桌七八个人全笑喷了,快滚到桌子底下了。罗战明目张胆地搂着程宇的脖子,把热烘烘的脸凑上去腻歪,俩人的手在桌子底下互相捏咕……
一伙人醉得满嘴说胡话,越说就越没边儿没罩儿,从酒桌上的事儿聊到床上的事儿。
张晓春问:“嗳,程宇,有女朋友了没?”
程宇垂着眼摇摇头。
张晓春又问:“嗳?罗战,你结婚没,有媳妇没?”
罗战毫不迟疑地点头:“有啊,我媳妇盘儿绝靓着呢!”
程宇暗暗瞪了罗战一眼,唇边却带着醺然笑意,我说我没媳妇,你竟敢说你有,你媳妇谁啊?不要脸的!
“没媳妇的大晚上憋着不难受啊,啊?程宇你不觉着憋得慌啊?那几盅牛鞭酒喝得爽不爽,晚上咱去哪儿野去啊?哈哈……”
张家大孙子借酒撒疯,一一拽过桌上几个爷们儿的手,让每个人把手掌展开,比较食指的长度。
“干嘛啊你?别疯……”程宇不喜欢跟旁人拉拉扯扯的,把手抽回来。
“我告诉你,你的手,从虎口到食指尖儿的长度,就这个距离,就是你自个儿裤裆里那条人鞭的长度,不用脱裤子就量出来了!”这人已经开始满嘴胡咧咧了。
一桌人猥琐地狂笑,明知道是瞎扯淡,却又下意识地互相张望,瞄别人手指的长度。男人之间最在意那事儿了,哪能比别人短一截啊!
罗战拽过程宇的手,比长度。
程宇攘他,俩人揪揪扯扯。
“别动,我也比比,咱俩谁的长啊?”罗战也是借酒撒欢儿,反正一桌人都醉了。
“滚你的……”程宇半眯着眼,醉意朦胧地骂,就差脱口而出,我还不知道你那玩意儿的长度?回头咱俩脱了裤子比,来得更痛快……
罗战搂着程宇的肩膀,凑头窃窃私语,说悄悄话,故意要让张家孩子瞧出来他跟程宇的关系不一般。
刚才姓张的小子跟程宇讲黄笑话,罗战都有点儿泛酸了。
这口醋吃得这叫一个莫名其妙,罗战其实只是嫉妒和遗憾,跟程宇对床出生,在襁褓中一起哇哇嚎哭,在一间大杂院儿里穿开裆裤扔弹球拍贴画儿,互相看着对方长大的竹马竹马,怎么就不是自个儿呢……
吃完饭,大伙又从程家大屋挪到张奶奶屋里,围坐在55寸大彩电前,一起看春节晚会。春晚在这间大杂院儿里的收视率,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百分之百,谁家都没拉下。
罗战挤坐在程大妈旁边儿,跟老太太有说有笑,亲亲热热得。黄宏赵本山在电视里胡勒,罗战在电视外胡侃,逗得大伙前仰后合。
晚会奔向尾声,李莲花听着戏曲大联唱的节目,忽然跟身旁的程宇说:“你侯大爷,以前最喜欢听京剧了,《甘露寺》、《武家坡》这些段子,你侯大爷都会唱。”
画面里鞭炮声阵阵,大屋里的人们悄然沉默。
程大妈掏出手绢,抹了抹眼角。
一年又一年,年华似水,流淌心间。坐在这间大屋里看春晚的老邻居,就像院当间儿那一株石榴树的果实,一年少似一年了。
零点的钟声响起来,屏幕里一大排主持人妙口生花。《难忘今宵》的歌声唱了二十多年,曲调依旧眷暖人心,眼瞅着把程宇和罗战这一代人,从小屁孩儿唱成了老爷们儿。
不论天涯与海角,不论新知与故交,青山依旧在,执手一双人第五十八章 小院偷欢
大年夜,一直折腾到一点来钟,大伙儿才慢慢散去,各回各家。
罗战晃晃悠悠地站在程家大屋里,程宇一把拉住他的手腕,从身后扶住。
罗战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程宇跟老太太说:“妈,挺晚的了,罗战喝太多了也没法开车,别让他走了,成吗?”
程大妈特同意地点头:“当然不能走,这大晚上的,喝这么多酒,你打车我也不放心啊!小罗不许走,就住家里!”
程大妈又说:“书房那钢丝床不舒服,你俩一起睡大床呗!凑合挤一挤,小罗别嫌我们家太小哈!”
“不嫌不嫌!谢谢干妈!”罗战这心里暖的,赶紧把马屁拍上,又暗地里给程宇暧昧地挤眼睛。
程宇在大衣柜里翻腾,给罗战找棉被。
程大妈问:“你俩盖那一床大被不成?”
程宇反而不自在了,小声嘟囔:“盖一床被不舒服么,还是弄两个被子么……”
程大妈也愣了一下,点头:“还是盖俩被子吧,卷成被窝筒暖和,不然从中间灌风!……我跟你爸以前睡觉,都盖两床被呢……”
罗战躲在程大妈背后,跟程宇吐了吐舌头。
程宇暗暗瞪了这厮一眼。
万家灯火将城市的上空映成浅浅的玫瑰红色,屋里暖气烧得很烫,窗外呼啸的北风刮不灭盖不住被窝里翻滚燃烧的激情……
屋门紧紧地拴着,窗帘严实地拉着,还是觉着不保险。
可是已经钻到一个被窝里,哪还顾得上那么多?
罗战抱着程宇,吻着,吻得痴迷和陶醉。
程宇吻到动情处,一条大腿攀上罗战的胯骨,下意识就想骑上去。
方才两人那几大盅红参海马酒喝得,醉了,浑身都烧起来了!俩身强体壮的大小伙子,热恋中人,这个岁数正是身体和感情的成熟度达到最完美结合的年龄段,恨不得每天都搞好几趟的主儿,欲/望的火苗像是不停地从骨头缝里舔出来,燥郁难忍。
俩人下/身儿一起挺动着,冲撞着,用力地向对方渲泄,倾诉着钟情。
动作愈发激烈,旧床徐徐地开始响动,俩人吓得同时刹住力道,从被窝里探出头来,心虚地倾听隔壁老太太屋里的动静。
程宇瞪眼儿:你丫给我轻点儿闹!
罗战示意:要不然咱俩到地上去?你们家地板结实吧?不会嘎悠嘎悠乱响吧?
程宇用口型骂:你傻啊你?三九天儿呢,冷!
俩人抱紧了,下/体贴和,用最轻缓的动作摩擦,享受着粗糙的毛发与火热的勃/物纠缠磨蹭生出的快/感。罗战拽过程宇的手,紧紧攥着,一起撸/动,厚厚的茧毫不留情地摩擦程宇最柔软脆弱的部位,然后瞧着对方皱紧了眉头拼命压抑高/潮时性感迷人的脸……
罗战的手指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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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意伸向程宇的后臀,揉搓,撩拨,探来探去,探的是程宇不断后撤的底线。
程宇一把甩开他的手:滚!
程宇翻身压上罗战,两人眼底漆黑的漩涡像磁石交相吸引着,闪出兴奋难抑的亮光。
用力地啃咬,疯狂地撸/动,程宇憋得很难受,罗战其实更难受。
觉得不够,这样完全不够,想要做得更深。
眼前这人要是以前那些小傍家儿,罗战早就把人强行按倒,不由分说,一杆子捅到底捅舒爽了!
眼前这人要是个女的,程宇也早把人压住,掀大腿插/进去了!
以前跟初恋女朋友上床,怎么就没做到底呢?归根结底还是爱得不够,缺乏这种企图占有对方的强烈欲/念,想要恩爱,想要两相厮守,想用最亲密的方式结合。
俩人额头抵着额头,鼻尖蹭着鼻尖,那一刻的情形活像两头公羊抵角搏斗,较劲的其实是同一个事儿:你二大爷的,你就不能让着我,让我来第一次吗?!
程宇最后的冲刺动作极其细微,却像要把自己碾进罗战的身体里似的,像要彻底吞噬和融合。黏润的汗水把两个人的身体密密实实地粘在一起,全身的力道专注于一点,那种只属于男人的强烈占有欲极其陌生却又让他胆战心惊!
他的手臂紧紧箍着罗战的胸膛,骨节咯咯作响,把肺部最后一丝稀薄的空气和思维意识挤压成碎片……
罗战浑圆渍汗的臀部被他推挤着轻颤。
罗战侧着头,承受着后方的冲撞,眼神也是前所未有的迷乱,沉沦,那一瞬间让程宇有股子冲动,想要插/进罗战的身体!
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意识清晰,明白自个儿想要什么。
就想要罗战,想要狠狠地霸占这个人,想要罗战完完全全地属于自己……
床铺上一阵闹耗子似的窸窣颤动,潮水一举跃过临界点之后溃堤般四散退去。异响声戛然而止,隆起的被子逐渐瘫软,喘息声在被窝里此起彼伏……
身子里荡漾的波纹逐渐退散,喘息渐微,罗战这才回过头小声骂道:“你大爷的,你敢这么搞我!”
他以前还真当程宇性冷淡,没想到那活儿也挺强。
程宇喘着气,毫不示弱:“怎么搞你不行啊?”
罗战眯着眼:“下回你等着的!你等着我搞你一回,一定让你舒服地叫哥!”
程宇没说话,深深地看着人。生理上的极致快乐令人无从抗拒,他觉着自己真是脑子抽了,甚至隐隐开始期待罗战在他身上实践,想知道“舒服地叫哥”,到底能有多舒服……
罗战低头看俩人慢慢瘫软下去的部位,拿手指头量了量:“那小子说得还真是,从虎口到食指尖儿,差不多就这么大!”
罗战又不甘心地问:“张奶奶那大孙子,以前跟你特好?”
程宇说:“还成吧,那小子痞了吧唧的,嘴贱,但是人不坏,不忘本。”
罗战眯着眼:“走特近啊?有多近啊?”
程宇踹他:“想什么呢你?你以为我跟你似的,谁都沾!”
罗战死皮赖脸地说:“咱就问问嘛,我是你男朋友,我有权利排查你的前男友!”
程宇笑骂:“滚,我没前男友!……你掂掂你自己一摊烂事儿,还好意思说我呢你!”
俩人抱在一起睡过去,罗战半梦半醒之间跟程宇说:“程宇,我有个事……清明的时候,我想去瞧瞧我爸他老人家,我想带你一块儿去,程宇,你陪哥去成不成?”
程宇的脸颊浮出淡淡的颜色:“让我去啊?”
罗战把脸埋进程宇颈窝里:“嗯,就让你去,我不跟别人去,就你陪我去,你不陪我去谁陪我啊?你就应该去么……”
程宇没说话。
罗战耍着赖威胁:“你去不去?去不去?……你不去不成,那是咱爸爸!!!”酒意让人思维迟钝,警惕性松弛,而且身体慵懒,困乏不堪。
俩人吃了春/药似的过度兴奋,也不知道闹出了多大动静儿,一觉睡到第二天上午,竟然还没醒。
上了岁数的人都醒得早,莲花婶在屋里刷完牙,满嘴泡沫,端着搪瓷缸到院里接水,习惯性地伸脖子往程家大屋里视察,瞧了一眼就忍不住瞧第二眼。
李莲花:“呦,屋里睡得这是……俩人啊?谁啊?”
话音刚落,程大妈着急着慌地就从小屋里蹿出来,赶忙解释:“小罗昨晚上待太晚了,就没走,没事儿,孩子就睡一晚……”
李莲花浑然不觉地嘟囔:“昨晚我在隔壁听着,这都啥动静啊?叽叽喳喳闹闹哄哄的,床都要摇晃塌了似的?”
程大妈急得替那俩孩子遮掩:“没有,一群秃小子喝高了,净瞎闹呢!没事儿……能有什么事儿啊?……”
程宇快到中午才醒,赶紧把罗战从被窝里揪出来。
程大妈做的早饭都凉了,再重新热好。大屋的柜子上摆着程爸爸的遗像,程大妈敬上两束香,自言自语似的:“程建国,咱家又过一年了,你还好吧?
“程宇这孩子,还是那样子,整天忙工作,坚决不找对象。我说他他也不听,以后你管管他吧。”
程宇和罗战在一旁,不约而同保持沉默,心虚耳热,装没听见。
早饭桌上,程大妈嚼着烙饼,像是反复踌躇了很久,小心地问:“小罗,你现在,一直一个人啊?”
罗战点头:“嗯。”
程大妈纳闷儿地问:“我们家程宇没对象,你也没对象?你不结婚吗?”
罗战心里其实七上八下,维持得很镇定:“大妈,我其实,心里有对象了,感情特好!就是,人家父母不太同意,所以拖着呢。”
程大妈着急地问:“人家女孩家长为什么不同意呢?干嘛拖着啊?”
罗战挠头笑道:“我是坐过牢放出来的,怕我不是个好人,怕跟了我将来靠不住。”
程大妈摇摇头,挺遗憾的表情,叹了口气。
罗战回去以后憋了两天,忍不住问:“程宇,要是有一天咱妈知道了,不同意,抄擀面杖笤帚疙瘩削人了,你……怎么办?”
“别这么快让她知道,先缓缓。”程宇不假思索,像是已经为这事儿想了好久。
“万一过几天就知道了呢?”
“我会跟她解释,争取她同意。”
罗战不死心,其实他想问的是,如果老佛爷死活就是不能同意,你会不会就不跟我好了,你以后会甩我吗?还会跟女人结婚吗?
咱俩都好成这样儿了,还能分得开吗?
也不能怪罗战没安全感。在他看来,俩人之间最大一道坎就是程大妈了。这道关坎还跟别的人别的事儿不一样。
若是旁的随便哪个人跟罗战说,你不许跟程警官在一起,你个劳改犯出身的你不配!罗战一准儿给丫喷回去,你二大爷的,我就跟程宇好,我们俩真心相爱,你丫管得着吗你?
可是只有在一个人面前,罗战不敢这么造次嚣张。他自个儿心里也对不住程大妈,人家中年丧夫含辛茹苦拉扯大一宝贝儿子,为了救自己这么个大祸害,已经残了一条胳膊,现在俩人又成两口子了,说出去“伤风败俗”的,更炸窝了。
罗战但非少爱程宇一点儿,都没脸去招惹这家人。
可是他太稀罕程宇了,而且他觉着自己就是天底下唯一一个最适合程宇、最爱程宇、能让小程警官一辈子幸福的人。
程宇其实也反复斟酌这事儿,怎么能让老妈少受点儿惊吓,又能接受罗战。
想来想去,还是一个字,拖。
拖到自个儿四十岁,拖到不能再拖,眼瞧着一辈子娶媳妇无望,就要孤独终老了,老妈一着急,他再把罗战这家伙给端出来,老妈说不定也就认了,让罗战做媳妇,也总比一辈子单着强些吧?
俩人在一起,真的很快乐,互相扶持着照顾着,一定不会分开,程宇那时是这么想的第五十九章 夫夫扫墓
《九九寒梅图》让程大妈用红笔填完了最后一片花瓣,严酷的冬天过去了,后海冰面逐渐解冻,柳树抽芽,春暖花开。
经过了惨淡冬季的酒吧街,纷纷把桌椅凉亭重新摆出来,迎接红红火火的春夏。
春分之后十五日就是清明,气清景明,万物皆显。
大清早,罗战先开车到大杂院儿来接程大妈和程宇。他自告奋勇地非要陪着去给程爸爸扫墓,腆着厚皮大脸,以“干儿子”的身份。
程宇和罗战都是一身笔挺的黑西装,白衬衫,黑色墨镜,一左一右搀扶着老太太。
身后不远处还跟着栾小武、赖饽饽等等好几个陪同前来尽孝心的小弟,拎着白酒和点心匣子,威风凛凛的保镖团似的。
一伙人甩开大步走在墓园子里,引得周围过往的祭奠客人纷纷侧目,真以为哪个剧组来拍电视剧的,那场景甭提多拉风了!
程大妈在程大爷的墓碑前,拿小手绢一边儿抹泪一边儿说悄悄话。
程宇和罗战站在不远处,支着耳朵偷听,隐隐约约听不清楚。
早春料峭的寒风里夹带着玉兰花的清香,程大妈跟她老伴儿说:“程建国,咱儿子最近挺好的,年底督察又发优异奖了,每年他考核都排前几名,领导特喜欢他。年后肯定升衔儿,升一级警司。也许过一阵,就能让他当刑侦队的正队长……
“程宇本来有个挺好的对象儿,吹了,也闹不清楚是那姑娘把他甩了呢,还是咱儿子把人家给甩了,反正孙子又没抱成,程建国你就再等两年吧……可是这事儿,还不是我要跟你唠的大事儿!
“咱院儿里过年时候,可热闹了,有人给我们做饭。老程,我给你认了个干儿子,这儿子其实挺好,贴心,孝顺,干活儿手脚麻利,还陪我遛弯儿打麻将,比亲儿子还强呢,跟程宇关系也特磁。可是就是……俩人关系忒好了,那感觉怎么就越来越不对劲呢?……
“有些话我没法儿问小罗,我也不好意思问程宇,你老程家往上数三代都算知识分子吧,都是老老实实正派做人的吧?你说咱儿子万一整出个乱七八糟招人议论的事儿,万一让人带坏了、给带沟里去了,全大院儿老邻居们瞧着,单位里领导看着,程宇将来怎么办啊?
“他俩可亲近了,你说我挑明了问,如果不是,我净往歪处瞎想了弄得挺尴尬,万一真是那个呢?程宇会不会觉着没面子、自尊心受不了呢?我要是不许他俩那样儿‘好’,程宇真跟人跑了不回家怎么办?侯大爷那儿子就是,娶个漂亮媳妇就不要亲爸爸了,程宇我觉着应该不会的,我真怕,我要是跟他违拗着,他以后不认我这妈,我一人儿怎么活啊呜呜呜……
“就刚才在你跟前鞠了三个躬、献了一大把百合花白菊花的小伙子,就是他,程建国你说句话吧,要是你你怎么办啊?!……”
程大妈哭得眼睛发肿,回去一路无话。
程宇小心地问:“妈,您怎么跟我爸聊着聊着,就说哭了?”
程大妈抹了把泪,小声嘟囔道:“我埋怨你爸呢!两口子里边儿,早走的那个,最不负责任了他,程建国他怎么能给我扔这么一烂摊子啊……”
程宇:“……”
把程大妈送回家,安抚好了,罗战拉着程宇出来:“程宇,跟哥走,去看咱爸爸!”
罗大爷的墓安在郊区一个更加高档漂亮的墓园子。
罗战带着程宇赶到,他大哥和嫂子已经在等着。
一行人一起,在罗爸爸的汉白玉墓碑前鞠躬,献花。
程宇瞧见罗战“噗通”给他爸爸跪下了,在石头台阶上梆梆梆磕了三个带响的头,眼睛红红的。他大哥把他扶起来,凑近了低声劝说几句,罗战用力吸了吸鼻子,“嗯”了一声。
罗家老大罗涌与罗战十分的不一样,程宇出于职业习惯暗暗观摩了好几眼。亲哥儿俩眉眼相似,都是浓眉大眼的粗犷风格,气质却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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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涌也穿着一身西装,衬衣皮带鞋子各处小细节却分明透出郊区农户出身的某种憨厚朴实。yueduwu.罗大哥一路忙前忙后,搬东西是他,找墓园管理员商量事儿也是他,鞠躬磕头却藏在后边儿,把那露脸出风头的事儿都留给罗小三儿了。
罗战自个儿也检讨过,他大哥最老实本份的一个人儿。可是家里孩子多了就是这样儿,会哭的那个才有奶喝,罗战最能得瑟,能闹,所以罗爸爸最疼小儿子。
罗涌在树荫儿下站着,给程宇递上一颗烟,哈腰点了点头,神色间竟还透着小老百姓见着官家和警龘察大爷时那种与生俱来的卑微感与小心翼翼。
程宇想起自个儿当年躺在医院里病危,还输了罗涌的两大管子血呢,对方也算雪中送炭了,于是客客气气地寒暄几句。
罗涌挺感激地说:“程警官,我们三儿现在改好了,做好人了,麻烦您多照应着他,多帮帮他!”
程宇点头:“那肯定的。”
罗涌垂下眼笑了下,有些尴尬:“程警官,我们家三儿刚出来那会儿,还差点儿跟我打一架,跟我闹。”
程宇皱眉:“怎么了?罗战他跟你闹什么?”
罗涌说:“我把他让我帮他存着的东西给扔了,他跟我急了。”
程宇:“什么东西?”
罗涌垂眼笑笑:“当年你们出事儿那天晚上,他跑回家,交给我一纸包东西,我打开看,里边儿是糖卷果和咯吱盒……都沾了血的,没法儿吃也没法儿看了。后来,实在是,再搁着就长绿毛了都,我没辙就给他扔了!我以为,不就是两包小吃么,我都会做,他自个儿也会做的啊……”
程宇嘴巴微张,愣愣地听着。
罗涌说:“我心想,三儿你要坐八年牢,这玩意儿我还能给你存八年啊,还不都长成炭煤球子了。我没想到那小子这么认真,这叫一个急眼啊,不乐意啊,跟我大吵了一通。他说,现在都找不见程警官了,都不知道你在哪儿,就剩下这包东西,我竟然还给他扔了,我把‘程警官’给他扔了!……”
“罗战这人,有时候特犯浑,你甭搭理他……”程宇哭笑不得地。
罗涌望了一眼远处坐着的罗战,摇摇头叹口气,笑意里浮出深切的无奈与宽容。
程宇也挺不好意思,脸颊发烫,耳廓微红,心里那股子酸的甜的苦涩的滋味儿就甭提了。
他的视线缓缓地移向浓绿浓绿的柏树林,密实的针叶在阳光里婆娑,光影中晃动的都是浓浓的回忆……
记忆里那一片远山涂满了鲜血的颜色,那都是他的血,他的心!生死一线间泪眼相望刻骨铭心的怀抱,那是他跟罗战两个人这辈子永远解不开扯不断的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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