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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借个胆爱你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香小陌
程宇拗不过他妈妈那一阵子每天在病床前哭,自个儿心里也难受,养好伤之后就调职到什刹海派龘出所了。
因为他右手举不起枪了,手掌抖得厉害,瞄不准,于是就进了基层派龘出所。这也是程宇和他老妈互相妥协以及领导体恤照顾的结果。程大妈认为做片儿警要安稳多了,而且这派龘出所就在自个儿家门口,每天啥时候想见都能见着儿子,绝对跑不了,放心了。
小窗外的日头缓缓西沉,暖暖的阳光笼着小屋里沉浸在各自回忆中的两个人。
程大妈闷头坐着,心里特不是滋味:“熟人给我们家程宇介绍了好几个对象,都没成。我觉着吧,人家那些闺女表面上没往那方面说,心里肯定也都在乎,觉得他,他那条胳膊不太好使唤吧……虽然外表也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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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借个胆爱你 警察借个胆爱你_分节阅读_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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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战一听这个就反驳道:“咋不好使了?那是那些姑娘们不识货!程警官好使着呢,程宇在外边儿多能干啊,他比谁差啊?”
程大妈小声唠叨:“是啊,我也没觉得我儿子比谁差啊,可是要是严格说起来,他这也算是残疾了吧……以后娶不着媳妇,没人照顾他,可怎么弄啊……”
罗战一听那俩字,立刻就受不了了,心口被人掐着拧着似的抽抽地疼。
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沉着脸,平日里吊儿郎当神侃胡混的德性收敛得无影无踪,像一尊黑黢黢沉默的雕像,胸口确是一阵翻江倒海抽筋沥血刀割斧劈般的痛苦和愧疚。
自己这算是干嘛的呢?
跑这儿来报恩赎罪来了,还是戳人家痛处呢?!
要说实话么?
还敢说实话么!
老太太看来是真不知道他是谁,这要是哪天弄明白了,估计就没心情在这里拉着他聊家常了,案板上那一盆生胡萝卜馅儿现在就直接糊他脸上了,拿擀面杖和笤帚疙瘩把他打出去!
程大妈说着说着,拿手抹了抹眼角,叮嘱道:“小罗同志啊,大妈今儿跟你说这些话,你可千万别去跟程宇说,知道么?”
罗战默默点头:“嗯。”
“我们家程宇特不爱跟人说这事儿,你别跟他提啊,别让他心里又别扭了。”
罗战喉头有些哽了:“我知道……”
程大妈的话音儿里特委屈,眼泪哗哗的:“我每回想起来也挺难过的,你说我这儿子生下来的时候好好的呢,长得可好了,可漂亮了,不缺胳膊不缺腿儿的,你说说,怎么就忽然成残疾了呢……”
罗战颤抖着声音打断了老太太:“大妈,我觉得,程警官是一个特好的警龘察,真的,我觉得他这人特好,特别好……”
他从沙发上腾得站起身,两手攥得自个儿的手骨几欲断裂。
“大妈,我,我,其实我就是……我出去上个厕所!”
罗战说罢匆匆地跑出屋,踏进太阳地里,浸湿的眼球被屋外的阳光刺得生疼。
傍晚,程宇下班回来,看见大杂院门口的墙旮旯底下,铺了一地七八个烟头……
“罗战?”
程宇心头一紧。罗战这边儿有个风吹草动的,特让人操心,程宇总是惦记着,不知道这人又玩儿哪一出了。
第十七章引狼入室
程宇进门儿一瞧,大杂院儿炊烟袅袅,满院香气逼人,充满人间烟火的温暖味道。
半个院子的街坊邻居都围在小厨房门口,探头探脑,围观罗战同志做饭!
住在大杂院儿里,邻里间共用厨房,七八户人家只有两间小灶房,做饭都要排队抢位。
今儿个某一间小厨房被罗战彻底霸占住了,一圈儿人围着大呼小叫得:“这做得是什么啊,这么香啊,小伙子手艺还真不错嘛!……嗳,多做点儿给大伙尝尝啊!”
程宇透过小窗户瞧见罗战上身只穿了紧身白背心,后脖梗子被毒太阳炙烤成暗红色,热汗奔放地流溢,彻底被洇湿的螺纹布料下透出浮雕般的肌肉纹路。
罗战做饭的架势极其专业,切丝切片的刀工细致利索,结实的铜色手臂端起一口铸铁锅,颠菜颠得均匀敞亮,横三竖四,左五右六,颇有节奏感,炒个菜竟然也能炒出江湖老大那一股子排山倒海气焰嚣张的霸道气势,灶上橘红色的火苗在这人的眉心眼底升腾跳跃。
程宇站在院儿里怔怔地看,那一瞬间突然就觉得今天的罗战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充满了市井家居小日子的凡俗亲切感,铺面而来的是松木香油扑鼻的馥郁。
他手里还推着自行车,都忘了把车支到墙角,不知不觉,凝视的时间就有点儿长了……
罗战抬眼瞧见程宇回来,也没说话,唇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很潇洒地拿眼神和下巴跟程宇打了个招呼。
他齿缝里还咬着一根儿烟,一手持锅,大火,葱姜蒜炝锅,另一只手变戏法儿似的唰唰唰往锅里均匀地筛了一层细盐,调汁儿,勾芡,最后麻利儿地浇汁儿装盘,齐活!一道鱼香咸肉茄子卷,色泽油亮,香气四溢!
程宇手揣进裤兜里,踅进厨房,伸脖子小声嘟囔:“你今儿个干嘛啊你这是……”
罗战一手把烟从嘴边拿开,在灶边磕了磕烟灰,甩眼皮子给程宇抛了一个只有对方能觉察到的媚眼儿。
程宇的目光立刻从罗战的脸挪到案板上的菜盘子里,脸色被灶火熏得有点儿发红,发烫。
罗战故意伸手用力捏捏程宇的腰,小声儿说:“厨房热,去到屋里歇会儿,陪你妈聊天儿去。还有俩菜,我一会儿就弄好。”
程宇耸了耸肩膀,哼道:“用我帮忙么?”
罗战发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程宇跟他说话的口气已经温柔多了。
“你会干啥啊?”罗战咧开一嘴白牙嘲笑道,“你帮忙使劲吃就成!”
“不是都说好了,我请你吃饭么……”
“饭馆儿做的有我做的好么?你尝过我做的么?我告诉你这菜你在外边儿都吃不着,老子现在开饭馆儿都不亲自下厨了,不伺候别人!”
罗战表情十分得瑟狂妄,说着话拿手捏了几块香干儿,直接递到程宇嘴边。
程宇神色间只犹豫了半秒钟都不到,张开嘴。
罗战略显粗糙的拇指和食指一起碾过程宇的嘴唇,还替程宇擦干净沾在嘴角的芝麻粒儿。
他的手指腻腻的。
他的嘴唇软软的。
这是罗家老爷子的家传秘制手艺,香干儿毛豆都是拌了核桃油的,满嘴香气四溢,程宇当真没尝过这么精致特色的小菜。
旁边儿有邻居闲话道:“呦?小程,这是你哥们儿啊?”
没等程宇答话,罗战就接茬儿说:“我俩是亲哥们儿,亲的!”
程宇端了两盘菜色红红绿绿香喷喷的炒疙瘩,分别端去莲花婶和侯大爷屋里,被狠狠赞了一通。
程宇不好意思地说:“不是我做的,甭谢我,是我哥们儿做的。”
窗下的小茶几儿上摆着一桌各色菜肴,三口人欢欢乐乐地吃一顿家常饭。
程大妈坐在沙发上乐得猛夸罗战:“程宇你看看,人家小罗做得多好,你再看上回你给我熬的那锅粥!粥糊成一坨嘎巴儿,锅底还漏了……”
罗战和程宇俩人,一人拿了一只小板凳,乖乖地坐在茶几儿两头吃饭,瞧着就跟家里养了俩帅儿子似的,倍儿有面子,气氛倍儿和谐。
身后的小电扇猛吹着风,吹透了罗战那一身无比淋漓畅快的热汗。
罗战用眼神儿瞄程宇,见缝插针地问:“程宇,这炒疙瘩……比上回那个,如何啊?”
程宇把脸埋在碗里用力地扒菜扒饭,咕哝道:“嗯,挺好。”
罗战略微有些失望,难怪对方不爱提以前的事儿,自己这边儿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程宇皆浮云了,可是程宇这家伙似乎把俩人之间那些往事早都忘得一干二净……
他今天被程大妈交心的一席话说得特难受,心里有愧,在门外抽掉一包烟,笃定心思,重整旗鼓,雄赳赳气昂昂地又杀回程家大屋。他罗三儿几年前就认准了的人,这辈子绝对不会放手!
程宇吃掉一大碗炒疙瘩,又开始拨第二碗,饭量极佳,自言自语,声音带着慵懒的笑意:“你做的,比刘家小馆做的好吃。”
罗战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通往延庆监狱的山路旁,那个小镇里,那间小饭馆确实叫作刘家小馆。他的心思顿时又潮水泛滥、变暖回春了,于是拿筷子点着他做的糖卷果和咯吱盒,招呼程宇玩儿命地吃。
程宇用力嚼着甜丝丝蘸满芝麻盐儿的糖卷果,一双亮晶晶很漂亮的眼望着罗战,诧异道:“你怎么还会做这个啊?这个做起来原料特多,特别麻烦吧?”
程宇慢慢地嚼着,品着:“山药,大枣儿,青梅,核桃仁儿,瓜子仁儿,芝麻仁儿……还搁了什么?”
罗战笑道:“糖桂花。”
程宇问:“也是你爸教你的?”
罗战点了根儿烟,黝黑深澈的眼睛望着程宇,摇摇头:“我爸不会做这个,这是回民小吃,我最近几个月现学的……你喜欢么?”
程宇埋头笑笑,笑得眼神深邃。
俗话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
程宇这才尝过罗战亲手下厨的一顿饭,那一盘咯吱盒摆在茶几儿上还没扫荡完呢,之后一天下班回来,罗战果然在他家候着,憋他呢,准备再次挑战程宇已经一步步向后退让的底线。
程宇一进家门儿,就发现他老妈正在收拾那间废置多年不用的小书房。
“妈,收拾我爸的东西?”
“可不是么,破烂儿堆太久了,都收拾起来,就能住进个人儿了。”
程宇纳罕:“住谁啊?”
程大妈热情地朝大屋里吆喝一声:“小罗 ,你快过来瞧瞧,这屋就是小了点儿,只能搭个钢丝床,你怕是住不惯我们这么小的屋子吧……”
罗战满面放光地探头过来应声:“住的惯,就这屋就成!大妈您真好,真谢谢您了!”
程大妈心里还挺歉疚的:“可是这屋朝西北,夏天晒得跟蒸笼似的,冬天特别阴冷,以前都是做书房的,没睡过人呢,条件不好,怕你住着不得劲儿啊孩子?”
程宇一把拽住罗战后心的衣服,把人拖到角落里:“你什么意思啊?”
罗战笑得极其阴险:“我说,程、警、官,上回我交待您,让您帮我找房子住,您百忙之中没抽出空来理我这茬儿,或者您压根儿就没打算管我,就让我长期驻扎拘留室了,对吧?”
程宇:“……”
罗战轻吹一声口哨:“现在不用您帮我找房子了,我已经找着了,我以后就租你们家的小屋住!”
程宇瞪大了眼:“我说罗战你这人……”
罗战正儿八经地补充道:“程宇,我给大妈付房钱的,我是‘租’你们家的房子,我绝对不白住!”
程宇心想你租也不成你花钱买都不成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你?!
罗战你这家伙都登堂入室住进我们家了你!!!
程大妈把那张旧钢丝床腾出了位置,很贴心地铺上双层褥子,又抱给罗战一床薄被:“我说孩子,就在这儿睡着哈!什么房租啊?房租不用给,大妈知道你现在困难,不收你钱!”
罗战答应着:“房租我肯定给您,我天天给您和程宇做饭!”
程宇那张帅脸都快要瘫痪不遂了,追着说:“妈,您让罗战住咱家来,这,这合适么?这人其实,他有别的地方住……”
程大妈抬起头看着儿子,面孔就板起来了:“程宇,进屋来,妈这还有话要问你呢!”
程大妈把大屋的门严严实实地一关,坐在沙发上,拷问儿子:“程宇,关于小罗的事儿,你没跟妈说实话吧?”
程宇的脸色立时露出窘困:“妈……什么实话啊?”
程大妈:“人家小罗都跟我一五一十地说了!”
程宇:“?!”
程宇拿刀片样愤慨的眼神儿削罗战:罗战你这厮都跟我妈跟前白呼什么了?以前咱俩之间发生的那事儿那是我妈这辈子最伤心的事儿你能不能不提啊罗战你个烦人的家伙?!
程大妈不满地拍着大腿说道:“程宇,你怎么没告诉妈,你这朋友进过局子,刚刚放出来了,爹妈亲人都没了,就一个人,走投无路无处安身孤苦伶仃的?!”
程宇吭不出声,瞟着罗战那一副计划得逞得意忘形的大尾巴狼似的德性,从那张脸上怎么也没看出“走投无路”和“孤苦伶仃”这八个字来!
程大妈痛心疾首地教育儿子:“程宇我这几天都瞧出来了,你对人家小罗特冷淡,这事儿就是你做的不对了!小罗不就是以前犯过错误,失过足,可是曾经堕落过咱们也得允许人家改过自新,重新做个好同志!在人家最困难的时候,咱能帮就帮一把,雪中送炭啊!”
罗战极力地绷住表情,可怜见儿地缩着肩膀装傻充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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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咬牙切齿地咕哝说:“妈我没有不帮他,这完全是两码事儿!他,他这人吧,他其实根本用不着住到咱家来,他挺好的他过得好着呢他……”
程大妈不解地问:“程宇你是不是有点儿歧视人家小罗同志啊?妈也明白,你整天接触社会上这样那样的一些人,难免心里会对小罗有一些看法,但是妈从来就不这么想……”
程宇连忙矢口否认:“妈——我没有啊,我没歧视他,您说的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程大妈一拍腿:“所以说,咱们就帮帮人家小罗同志,没有爹妈,没有工作,连个家都没有了,多可怜啊!哎呦妈我今儿听了难受极了,你怎么就能无动于衷呢!”
程宇:“……”
程宇心想,我对他无动于衷?!
程大妈就快要自己把自己感动得声泪俱下:“更何况,那天妈摔倒在那路边,你忙工作你也顾不上我,你忘了是哪个开车把我送到医院去?!当时周围那么多人,就小罗这孩子心眼儿最好,最善良,就是他主动伸手帮了我一把!”
程宇就差没当场躺到地上,举四只手脚投降。
罗战偷偷冲程宇眨巴眼皮子,唇边笑得甭提多么得意和邪气。
程宇觉得罗战比那传/销团伙邪/教团体的还厉害,老妈就这样被洗脑了,忽悠了!
罗战一定是在那炒疙瘩里边儿下迷龘魂药了。
这厮就这么住进来了,住到他的隔壁!
罗战那副挤眉弄眼很不要脸的德性,分明就是在跟程宇挑衅:这货皮厚,胆儿肥,纯公害,黏上了就甭想甩掉,千万别沾,沾上算你倒霉!
程宇特想跟他妈妈说,妈您绝对是被这臭小子给暗算了,这人其实一点儿都不可怜他可精了他就一大尾巴狼!妈,您这一招棋就叫作引狼入室!
第十八章久违的拥抱
小程警官一贯出色的职业素养就决定了,他对大尾巴狼的龌龊动机判断是十分正确的。
罗战当然不至于走投无路无家可归。
虽说当年判刑入狱时,名下的生意被扣上黑社会的大帽子,大部分惨遭查抄充公,他毕竟还有四散在京城各个角落的小兄弟,时时刻刻准备团结在战哥的周围,东山再起,携手创业,共同致富。
罗战出狱的时候,延庆监狱的大铁栅栏门前围了十好几辆车子,一群小弟,举着牌子横幅,扛着大包小包,两眼泪汪汪的,战哥你可出来了,兄弟们这三年多被条子扫荡得连稀粥都快喝不上了,眼巴巴地就等你回来重振旗鼓呢!
所以罗战有房住,也有车开。他还与人合伙开着好几家饭馆儿呢,远没有混到衣食不济落魄狼藉的地步。
罗战这次扛起铺盖卷儿搬家,他手底下最亲近的小弟“麻团儿武”一路不甘心地追在他屁股后头。
麻团儿武年纪轻,一颗脑袋长得圆溜溜的,发茬儿剃得很短,脸也挺喜兴的,嘴贱爱贫,因此得了这个很可口的绰号,“麻团儿”。
“我说战哥,战哥,您在我家里住得挺好的,为什么搬走啊您?”
“老子找着新地方住了,不用麻烦你了!”
杨油饼的饭馆儿里,一班兄弟坐在一块儿喝酒联络感情。
麻团儿武在饭桌上哭丧个脸说:“战哥你不能就这么走啊,你搬出去了,兄弟们现在知道了能饶得了我么?他们肯定以为是我容不下大哥把你挤兑出去了!回头我还不得被他们削了!”
罗战对一班小弟笑说:“老子才不是被挤兑出去呢!我搬出去有好事儿,你们都不懂,你们别拦着我!”
兄弟们确实搞不懂,罗战为嘛偏要搬出去住,而且还是搬到后海小胡同的平民大杂院儿里。
现如今住惯了楼房甚至别墅的人,谁还能受得了住大杂院儿啊!解放前留下来的百八十年历史的破烂小平房,冬冷夏热,有暖气但是没空调,公用厨房、水龙头,蹲坑的公厕,满院儿晾的都是各家洗的衣服和小孩儿用的尿褯子,冬天家家户户屋檐儿底下码一溜儿冻大白菜!!!
罗战就这么大剌剌地在这间大杂院儿里住下来了。
这人生活习性属夜猫子型。程宇每天起早儿推着自行车去上班时,趴窗根儿底下一瞧,罗战一定是在钢丝小床上抱着被子,睡得呼呼的,香着呢。
白天罗战出门上工,去附近两家饭馆儿里盯着,见朋友,筹资金,跑进货。
等到程宇晚上下班回到家,罗战一定已经在小院儿里。香喷喷的饭菜做好了摆在桌上,院儿里几个大爷大婶围起一桌正搓麻将呢。
罗战咬着烟,暧昧地眨巴眼皮儿,跟程宇打招呼。程宇伸脖子瞧了一眼,哼道:“玩儿上手了?”
罗战咧嘴一笑:“放心,程警官,我们玩儿的是不带彩儿的!在你眼皮底下可不敢。”
莲花婶坐罗战的上手:“八条?碰!……三筒。”
罗战伸手就把莲花婶的三筒给收了,若无其事地顺手又丢出一张:“二万。”
“二万?!坎张儿!”程大妈坐在罗战下手,亮嗓儿兴奋地挥开旁边的人。
莲花婶瞪俩大眼珠子:“大姐,我说您怎么又和啦?!”
程大妈可乐呵了,得意地把牌一推:“我就单钓二万!”
程大妈美滋滋儿地从另外仨人那里又划走一大堆筹码儿。
老太太手里已经攒了一兜子五颜六色赢的码子了。
莲花婶跟程宇抱怨说:“小程,你妈今天手气特壮唉,我们出啥牌她都能和,真神了!”
程宇偷瞄了一眼罗战的牌,操,这小子简直谄媚得太不要脸了,明明自己手里有一二三四万,停一四万,丫愣是把坎张儿的二万送出去让老太太和了!只要罗战哪一天坐到这牌桌上,程大妈就一路颠着狂赢,心情爽绝了,高血压都快要无药自愈了!
罗战打牌正经是在道儿上很能上台面的水准;这张桌上他想让谁赢,谁就能赢。他自己手里若是实在没有程大妈要的那张牌,也能想办法勾搭莲花婶或者侯大爷把那张牌漏出来。
又一天下班回来,程宇看见一伙人围着小院儿里那棵老槐树,仰着脸往树上吆喝。
罗战那一百六十来斤的份量,挂在老槐树晃晃悠悠的树杈子上呢!
莲花婶家的小花猫爬到树上玩儿,然后就怂了,害怕了,自己不敢跳下来。
莲花婶说这猫可是我命根子啊万一摔坏了咋办啊!咱打电话报警吧,让小程或者他们同事过来帮我把猫救下来。
罗战说报警干嘛啊?这事儿还麻烦程警官跑一趟,他上班多累、多辛苦啊?!不就是一只猫么!
于是罗战架梯子爬上去了。
程宇一看赶紧扔下自行车,跑过去吼他:“你慢着点儿,你别逞能再摔着了!”
罗战把那吓得喵喵叫唤的小猫咪抱下来,程宇在下边儿给他扶梯子,生怕这人一脚踩空了。
程宇每周末固定替侯大爷买菜的义务劳动,也被罗战特蛮霸地接手了。他都不用去超市买,每次直接从饭馆儿进的货里,挑出几捆儿最新鲜水灵的菜,给程大妈和侯大爷每家各拎来一大兜子。
大杂院儿里的街坊邻居都夸奖小罗同志是个极品的好同志。
“这小伙子不错,外表瞧不出好处,但是热心啊,干活儿做饭也利索,心眼儿也好!”
“程宇你这哥们儿真不错,挺地道的!”
程宇就这么眼瞧着罗战一步又一步地,收服他身边儿的人。罗战这人表面上吊儿郎当,其实心挺细的,而且特有主意,有拼劲儿,卯上一个目标,这辈子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咱小程警官不是榆木疙瘩的蠢脑瓜,也不是铁石秤砣的硬心肠。他心里能不明白么?能看不懂罗战都在干什么?
能没反应么?能彻头彻尾无动于衷么?
除非程宇是个大傻子没心没肺。
可是程宇一点儿都不傻,对身边儿的风吹草动他心里明镜儿着呢。
这些日子心里头湿漉漉、烧慌慌的,一根电线被雨水浇短路了似的,程宇也不愿意琢磨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了,有些事儿最禁不起细琢磨。
罗战成功地进驻程家,这些日子心里特高兴,有天晚上,非要拽着程宇出去跳舞。
跳什么舞啊?程宇说,我从来不跳舞,我就不会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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