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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帝纪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非言非默
很显然,太后不肯轻易放过皇帝,一定要皇帝拿出个章程来解决这件事。
作为后宫中的女人,上至皇后下至宫女,她们的人生中唯一的最重要的事就是争宠固宠,太后虽然已经脱离这个行列很多年,但是先帝宾天前这种事她经历得可不少,周贵妃的那点小心思她怎能不明白,皇帝的拒绝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她今天找皇帝来,除了被那些来给她请安的人烦得受不了之外,还有些好奇为什么皇帝对景珂的态度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多年来的不闻不问突然变成了如今的百般宠爱。
“这个……”景骊一时没了声响。生母早逝的皇子皇女交给其他后妃代为教养在宫中是常例,景珂多年来无人教养真正的原因当然是景骊本人的疏忽,以及其他人的漠不关心。后宫中最高贵的女人太后以前可没有慈爱到见无人照顾景珂会不忍心,后妃中事实上的第一人周贵妃以前也从来没有贤惠到要怜其孤苦代为教养,这下子一个个慈爱贤惠起来,还不是看到皇帝日日将景珂留在寝宫里,想要没事找出些事来。
让周贵妃教养景珂景骊根本不会考虑,周贵妃只要能顾好她自己的皇子皇女景骊就够谢天谢地了;让其他有子嗣的后妃教养也不在景骊的考虑范围内,毕竟亲疏有别,到时候景珂受了委屈在卫衍面前哭诉,卫衍极有可能会给他脸色看,他可不要去自找麻烦。
如果真的将景珂交给某位没有子嗣喜欢孩子的后妃教养,景珂的确可以得到很好的照顾,只是他要是和那位后妃有了母子感情,以后景骊需要的时候使用起来效果肯定会变差。景骊虽然常常对着景珂醋意横飞,却也很明白景珂孩子气的眷恋在某种程度上拴住了卫衍的心,让他没有太多的空闲去思念远行的卫敏文和某个他不想提到名字的女人。只是这种前驱狼后来虎的无奈局面很是伤害了他那高高在上的自尊,难免让他心里会有些不舒服。
为什么一定要把景珂交给某位后妃教养,其实,就让景珂留在他的寝宫中,让卫衍代为教养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景骊灵机一动,脑中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
说实话,对景骊来说,需要的时候把景珂领过来用用,不需要的时候把他扔回后宫才是最好的方法。景珂在后宫日子过得越苦,等他好不容易见到卫衍的时候肯定越喜欢缠着他向他撒娇,就越能达到他的目的。而让景珂留在寝宫中日日和卫衍腻在一起是下策中的下策,不过权衡下来,他没有多少选择,比起把景珂交给某个女人乱了他的安排,还不如选这个下下策。
“如果,朕是说如果,珂儿由朕亲自来教养,母后觉得怎么样?”过了很久,景骊终于试探着开口了。当然,让卫衍抚养景珂这种话他是绝对不会放在明面上说的,自然而然就变成了是他亲自教养。
“陛下,宫中没有这样的规矩。再说,陛下真的是打算自己亲自教养?还是打算要交给谁教养?”太后虽然已经老了,眼里依然容不下沙子。她可以多年来当某人不存在,那是建立在皇帝权位稳固的基础上,那是建立在皇帝国事处理得妥当的情形下,如果皇帝打算为了某个人要坏祖宗规矩,要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就算会让皇帝不悦,她也不会容忍皇帝这么胡闹。
“母后多虑了,真的是由朕亲自抚养,朕保证不会让其他人插手。”景骊信誓旦旦地在那里保证。他的保证一向很不值钱,不过他相信太后还不知道这一点。
“哀家有时候在想,是不是总有那么一天陛下为了讨他欢心会倾尽天下所有,今日陛下打算用一位皇子来讨他欢心,他日陛下会不会用万里江山来讨他欢心?”多年来,太后一直当那个人不存在,但是那个人永远是她心头的一根刺,时时刻刻隐隐作痛。
“母后多虑了,朕不是那样的人,他也不是那样的人。”景骊喜欢站在高处俯瞰天下的感觉,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厌倦,至于卫衍,如果他真的做了对江山有碍的事,第一个要找他麻烦的人就是卫衍,所以永远不会有太后担心的那种情况发生。
“等哀家死了以后,陛下想怎样就怎样吧。不过哀家最后要提醒陛下一声,君王的喜恶与天下息息相关,特别是对待诸位皇子,陛下更不该轻言喜恶,否则,给了某些不该给的人希望,是他日纷争之源,实非社稷之福。”太后闭上了眼睛,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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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帝纪事》 《景帝纪事》_分节阅读_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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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着佛珠,不愿再搭理皇帝。
太后这话说得很重,重到景骊就算身为皇帝,也不敢轻易承受。忠义孝悌是定国之源,百事更是孝为先,就算在皇家,一旦陷入残酷厮杀的时候没人会真的把这当一回事,但是没有一个皇帝会愿意背负不孝的罪名,再说景骊和太后之间,始终还是有着母子感情的,而且太后自卫衍回来后始终沉默退让,并没有在卫衍的事上逼他过甚,景骊也是记在心里的。既如此,让太后这般难受,就是景骊的不孝了。
“其实母后真的多虑了,朕为何要亲自教养珂儿的原因恐怕母后想岔了。珂儿伶俐可爱是一回事,而且大凡做人父母者,对于没有继承家业责任的幼子,多会偏爱几分,这也是人之常情。”
“陛下的意思是……”太后听到皇帝这么说,睁开了眼睛看着他,揣摩着皇帝的话里是不是她想到的那个意思。
“朕的意思母后明白的。”景骊点头微笑,坦然和太后对视。
“既然陛下这么说,这件事哀家就不管了。不过凡事陛下不可操之过急,徐徐图之为好。”皇帝允了这么一个承诺,太后当然也要拿出点诚意来。
“朕明白的,母后放心好了。”对于这个结果,景骊也很满意。这样的皇帝家事,只要太后不发话,就算其他人要说话也都是些废话,风过即散,景骊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
“如此甚好。”太后点头,不再多言。
那天,在太后的宫中,太后和皇帝从争执开始以相谈甚欢结束,对某些事有了心照不宣的默契。不过,未来的结果却不是他们能够控制的。因为到了那时候太后早就无能为力,皇帝也因为儿女都是债而心有余力不足。
虽说那日有了太后不再多管的承诺,景骊也没有急着办这件事。主要原因当然是因为他看景珂这个臭小子很不顺眼,非常不顺眼,不顺眼到很想让他凭空消失掉。
卫衍身边的位置是他的,是他的。臭小子你怎么敢大大咧咧地躺那里,谁给了你雄心豹子胆竟敢爬朕的龙床?
景骊沉着脸在那里瞪着龙床上的一大一小那个熟睡的身影。今天卫衍休沐,他好不容易偷得浮生半日闲,想来陪着卫衍一起歇个午觉,哪里会晓得早就被人占去了位置。
也许,景骊的目光实在太凌厉,也许,景骊心底的怨念已经直冲天际,因为卫衍在当口突然睁开了眼睛。
“陛下?”在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卫衍仿佛看到皇帝黑着脸,模样很是可怕,他有些不相信,怀疑自己看花了眼,才眨了下眼睛,就看到皇帝的脸上布满了温和的笑容。
“没事,你歇着,朕找珂儿有点事。”景骊笑容满面地边说着边将景珂从被窝里挖了出来。
哼,敢占朕的位子,朕偏不让你睡。
卫衍听了后不虞有他,也没有嗅到空气里弥漫着的怨念,“哦”了一声后就闭上了眼睛,所以没有看到皇帝的笑容在他闭上眼睛后马上变得很邪恶,更不会想到可怜的小皇子此时已经落入了虎口,能不能囫囵着出来实在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手酸。”御案很高,景珂要站在凳子上才够得着。他颤巍巍地站在一个高高的圆凳子上已经磨了半个时辰的墨,他的父皇还是不满意,依然要横鼻子竖眼睛地挑他的错。虽然不清楚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让父皇这么生气,反正先认错肯定是没错的。
景骊冷哼了声,没理他。不就是磨个墨,用得着这副模样吗,要是不知情的人听到了还以为他是在怎么虐待他。
“父皇……”景珂一边磨墨一边抽泣。
“好了,今天到此为止,下不为例。”眼见着景珂从抽泣变成掉眼泪,景骊终于良心发现了,伸手将儿子从凳子上抱了过来,命人来帮他净手洗脸。
至于他嘴里这个下不为例到底是什么例,他没有细说,景珂光顾着哭,也没问,显然还是一笔糊涂账。
被皇帝抱着哄了一会儿,景珂很快止住了眼泪,偶尔才小声抽泣一下。就算他还是觉得很委屈,却不敢再哭了。他在皇帝跟前也算是有了段时日,知道他的父皇的耐心就那么一点点,如果他再不会看脸色继续哭下去,他的父皇恐怕马上就会翻脸了。
景骊大概也觉得刚才罚儿子站在那么高的地方磨那么长时间的墨有些过分,这次的耐心倒是比平时多了不少,见他还是在小声抽泣抱着他在殿内溜达了几圈,看到他感兴趣的东西就停下来解释几句。
“父皇,那是什么?”
在昭仁殿内室的某面墙壁上,景珂看到了一幅很大的绢制画幅,上面画得既非山水亦非花鸟人物,而是用无数线和圈绘制成了一幅奇怪的画,整张图以黑线为主,间或用朱砂标出了无数不规则的小点。
景骊向儿子指的方向望了一眼,表情严肃起来:
“那是民议司今早呈上来的万寿节寿礼——我朝的山河疆域图。”
民议司集十年之力,花了无数人力物力绘制成功的这张疆域图绝对是很得皇帝的欢心。以前朝廷虽然也有地图,但是最多画个模糊的大概方位。这次民议司献上来的这张疆域图却标绘得非常详细,州府郡县,山水湖泊都在上面一一显示。
景骊抱着儿子站到地图前,开始向他慢慢细说这万里河山千里沃土。这些名字这些东西他日日看在眼里,时时为它们操心,此时当然如数家珍。每一个州府,每一处山河,人文习俗,物产资源他都一一道来。
景珂瞪大了眼睛,目光始终顺着皇帝的手指在转,皇帝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试图牢牢记住,虽然有很多东西他现在根本就听不懂。
江山如画,引多少英雄竞折腰。那时,年幼的他,还没有后人这样的感慨还没有那如火的野心,那一天,年幼的他只是第一次有了直观的感受,原来父皇手中的这片江山真的很大很大,大到他无法想象。
第三十四章 豪言壮语
景骊说着说着,很快说到了一年前的南征大捷上,平定南夷开拓疆域算得上是他目前为止最值得拿出来说道的伟大功绩。文功武略自古以来就是评判一个君王功绩的标准,文功先不去说它,单说这开疆拓土的武略,对于任何一个君王来说都是一项莫大的功绩,值得在史书大书特书,值得下面的人大肆歌功颂德,当然更值得他在儿子面前好好吹嘘一番。
“父皇好厉害。”果然,景珂竖着耳朵这么听着,很快忘记了刚才皇帝无故处罚他时的委屈,望着皇帝的眼中满是小星星,显然心中已是满怀崇敬之情。
“也不全是朕的功劳,百姓辛劳,群臣勤勉,国库充盈,将士用心,兵卒用命,才能一举拿下南夷。”景骊虽然嘴里稍微谦虚了一下,不过得意的神情可是怎么谦虚都掩不住的。
“皆是父皇英明仁德,才有四海靖平,天下归心,众志成城。”景珂不是笨蛋,这哄人开心的话身边的人早就不知道教过他多少遍,怎么可能不知道这种时候该什么话。不过他是真心觉得皇帝很厉害,所以这话说得非常真挚。
这话景骊当然爱听,特别是被儿子用那么崇拜的眼神看着,他更是飘飘然了,心中一高兴,看着儿子一下子顺眼了许多,这揉着儿子脑袋的大手也就有了温柔的感觉。
“等儿臣长大了,愿替父皇统领将士,沙场杀敌,卫我山河,开我疆域。”每个男孩子都有一个将军梦,年幼的景珂,已经被他父皇的话语煽动得热血沸腾了,现在又被皇帝温柔的大手一鼓励,马上许下了豪言壮语。
“好,好,珂儿小小年纪就有此宏愿,不愧是我景家的子嗣,等朕北伐的时候就带你一起去。”小小的景珂这话说得一本正经非常郑重,正因为他年纪小,景骊才相信他的话都是真心话,听了他的话,心中大喜,“吧唧”一口就亲在了儿子胖乎乎的小脸上,“只是,你爱哭的毛病可要改一改,朕的大将军可没有一个是爱哭鬼。”
转念间,景骊又想到景珂刚才大掉眼泪的场面,这可不是一个立志要开疆拓土的皇子该有的性子,随口调侃了他一句,浑然不记得刚才若不是他故意欺负人,景珂是绝不会哭成那样的。
景珂闻言呆了一呆,想说他才不是爱哭鬼,嘴巴动了几下,到底还是没敢说刚才他是觉得皇帝在故意为难他心里觉得委屈才哭起来,只是规规矩矩应了声:“儿臣知道了。”
“领兵打仗,上阵杀敌可不是嘴上的功夫,那是真刀真枪以命搏杀,就你这胖乎乎的身子可不成,看来朕要替你找个师傅好好教导磨练你,等你练就了一身好本事,长大了才好替朕分忧。”
“师傅?父皇让大统领做儿臣的师傅教儿臣功夫好不好?”
“大统领?”景骊没有想到儿子会提出这个要求,忍不住盯着儿子认真看了几眼,思索着这话是不是有人教他的。
景珂的眼里依然很纯净,就算被皇帝这么盯着也没有一丝慌乱,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他提出的是一个多么了不得的要求。
其时,若是正式行了拜师礼,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徒之间的关系是很亲密的。景珂若真的拜卫衍为师,他在卫衍心中,他在卫家几位家长心中的位置会比现在不知道提升多少倍。
虽说卫家多年来都保持着低调,不过皇帝的恩宠在那里,无论怎么低调,在朝中军中都是很有影响力的,如果景珂真的和卫衍有了师徒名分,如果卫家起了什么心思,恐怕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可以让几位皇子间的势力此消彼长,开始新一轮的排序。
就算卫家没什么别的想法,等他日他给了卫衍名分,景珂的排序自然而然也会随之上升,到时候,很多事就由不得他了。只是,这并非是他的期待。
景骊虽然存了要让卫衍教养景珂的心思,却是养着玩的心态较多,并没有准备做其他的事。要立哪个儿子为储君是天子家事,他可没打算让任何人插手,就算是卫家要插手也绝对是他的大忌讳。他想立哪个儿子是一回事,若有人逼他立,那就是在挑战他君王的权威,绝对是他无法容忍的事。再说,比起其他几个儿子,景珂在他心里始终都处在可有可无的地位。虽说都是他的儿子,但是人与人是不同的,很多时候自身再怎么努力都比不上投胎投一个好肚皮,光是生母微贱这一条,就已经绝了景珂日后想要出头的路。
更何况景珂的生母不仅仅是微贱,还牵扯着宫中无数秘闻,牵一发就会动全身,根本就不容许任何人提起,连带着景珂的身份也变得有些尴尬。这些年景骊始终有些忽略他,最大的原因恐怕就是在此。
虽然今时不同往日,为了哄骗卫衍让景珂在卫衍面前得了欢心,而他现在对这个儿子也慢慢多了几分喜爱,就算如此,也就让他对景珂的日后安排从一个悄无声息的闲散宗室变为一个得宠的逍遥王爷,或者一个能够统兵戍边的将帅王爷也不是件坏事。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骨肉至亲难道还比不上旁人放心。相信未来的君王会有足够宽阔的胸襟容下景珂这样的兄弟,如果没有,景骊也会让他有的。
无论如何,他们始终都是他的血脉延续,景骊鼓励他们表现竞争,可不是鼓励他们手足残杀,若有人不顾手足之情,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来,他也不吝于让他们感受到他的雷霆之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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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统领公务繁忙,没有教导你的空闲,朕另外帮你挑一个王傅。”既然心中有了计较,他马上驳了景珂的请求。
“父皇……”皇帝说话的时候很是和颜悦色,景珂迟疑了片刻,终是没敢和皇帝撒娇,乖乖点头应道,“儿臣知道了。”
挑选教导皇子弓马骑射的王傅不是一时半会的事,特别是景骊对儿子有了新的期待,这事就变得更慎重了一些,一时也没有决断,估摸着卫衍这时也该醒了,让人将景珂带了下去,就去找卫衍了。
卫衍的确已经醒了,正在皇帝的御案前帮他整理东西。
这些天,皇帝调了一大批户部旧档入宫御览,摊了满满一桌子,都没有旁人可以下手的地方了。也只有卫衍,因为一直被皇帝指挥着干这干那,所以很清楚皇帝到底在忙什么。
皇帝既然把目光望向了西北方,这先头准备就要开始了。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粮草的充沛,粮道的通畅是打仗取胜的关键。所谓粮草,不仅仅是指兵卒食用的粮食,还包括武器盔甲战马器械等战争中需要用到的一切军备。但是这所有的一切,归根到底就是一个字,钱。打仗打的就是钱,若国库里没有足够的钱,就算皇帝再怎么想,这仗也是没法打的。
据卫衍这些天跟在皇帝身边看到的那些东西来估算,大概五年之后,北伐才能成行。南边干戈刚止,军队需要休整补充,最重要的是百姓需要时间休养生息。
若皇帝一心一意要穷兵黩武,耗费民财,这苦谏的折子恐怕又会如雪片似的呈上来,当然这里面肯定也有卫衍的一份。
“眉头皱这么紧,怎么了?”景骊一进去,就看到卫衍的表情很沉重。
“现在还不是征战的最好时机,陛下千万不可操之过急。”就算是在泼皇帝冷水,这该说的话卫衍还是要说。
“放心吧,朕有分寸的。北狄是我朝自高祖起就如鲠在喉的心腹大患,高祖筹划北伐多年,可惜天不假年未能成行。自高祖后,朕的先祖们都谨小慎微,始终处在守势,纵得那蛮夷之族越发不知天高地厚,竟将我朝边土当成了他们的天然粮场,时不时的就南下劫掠,直到陈大将军戍边后才互有攻守。若有生之年不能铲除这心腹之患,朕委实难以心安。不过朕也从来没小看过这马上的蛮族,现在做的是枕戈以待的准备。而且,朕还需要一个合适的机会。”
景骊说到机会时,眼神微微有些改变。他立志要铲除边患,但是蛮族强横的战力也一直是他忌惮的,他没打算用无数将士的性命去硬拼来换取这场胜利,自然需要一个合适的机会。
绿珠所负的皇命就是与此相关,为皇帝摸清敌情,给皇帝一个出兵的良机。当然,很多时候,没有机会制造一个机会也是可以的。
“是臣多虑了。”此时皇帝表现出来的是卫衍最喜欢的那一面,忧国忧民,心怀天下,睿智英明。
他一时看得有些发呆,直到皇帝搂着他亲了亲调笑着问是不是想他了才清醒过来,皇帝的那一面在他面前永远只是昙花一现,因为皇帝根本就不耐烦在他面前摆出那副表情。
虽然皇帝现在的表情也没什么不好,很温和,当然更多的是不正经,但是这样的表情大概只属于他一个人所有,所以到最后卫衍也没什么可抱怨的了。
“刚才六殿下的事……是臣不好,没有考虑周全,陛下不要责怪他。”宫中真的没有秘密,刚才景珂被皇帝欺负的事早就已经传到了卫衍耳中,他也是在这宫里住得时间太长了,潜意识里把这当成了家,而且始终认为景珂还小,才会在景珂玩累后一时糊涂将他抱上了龙床。
听到皇帝发景珂的脾气,他马上就明白是为了什么,本来想去解释的,都到了昭仁殿外听说皇帝和景珂父子两个已经和老如初才又退了回来。
“当然是你不好,难道还会是朕不好?”卫衍肯认错,通常意味着景骊可以狮子大开口,提些卫衍平时不愿意的要求,这样的机会,景骊肯定是不愿意放过的,“朕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处罚你。”
说是说要罚,不过皇帝落下去的吻依然很温柔,眼中的柔情蜜意仿佛可以将寒冬的冰雪融化。
卫衍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怀抱着皇帝的背,任由他亲着,偶尔会小小地回亲一下,不过很快就会被皇帝更热情的亲吻吻得忘了该怎么回应。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卫衍累得手指头都不愿动弹一下,皇帝才心满意足地放过他。
“白日宣淫,实非明君所为。”完事后,景骊一边替卫衍穿上衣服,一边很有诚意地自我反省。
卫衍嗓子发哑,不想开口说话,只是用眼神恨恨地瞪着皇帝。如果皇帝真的有一丝反省之意,刚才就不会在他苦苦哀求的时候怎么都不肯放过他,现在才来说这种风凉话,也不知道皇帝这脸皮到底是怎么长的。
得了便宜还要卖乖这种事,稍作即可,显摆的时间过长会惹人怨的,景骊早就明白其中道理。眼见着卫衍还记得刚才被他欺负的事,景骊将茶盏递上去让他润喉,嘴里很快转了话题。
“珂儿缠着朕要给他找个师傅教功夫,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景珂在皇帝嘴里一下子变成了缠着皇帝撒娇的娃,想来他在远处必然会因此打个喷嚏。可惜事实是怎么样的并不重要,皇帝嘴里说出来就是事实。就算景珂对此有不同意见,恐怕也不会有机会发表。奇怪的是皇帝在拒绝他后,不知怎么又想通了,拿这话来问卫衍。
“臣公务繁忙,实在是没有闲暇时间教导六殿下。”卫衍并不知道皇帝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不过他的理由几乎和皇帝驳回景珂要求的时候说得一模一样。
听到他这么说,景骊终于笑了,忍不住又凑上去亲了亲他。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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